第2章：還缺點狗血(二)
小鍾嚇了一跳：“喂，你是人是鬼啊？你幹嘛抱著我？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念咒傷了你，我可不管啦。”
那人嗬嗬地笑：“你這膽大包天的小子，自己祖宗的寶貝也敢拉出來呀？你不怕被別人搶走嗎？”
“啊……。”小鍾聽他這麽說倒放心了：“果然是個祖宗鬼啊。你是我的祖宗，我是你的後代，你快把我放了吧。”
那人輕輕歎息一聲：“怎麽說我也是鬼呀，我這麽抱著你，你居然不害怕嗎？”
小鍾心想：我是有點兒嚇傻了好嗎？
那人放開了小鍾，語氣非常柔和地問：“小鍾哪，今年才多大啦？”
小鍾回答：“我十歲了。”
那人嗯了一聲：“十歲竟敢學人家捉鬼？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啊？”
小鍾搖頭晃腦，曼聲吟哦：“鬼神雖凶哉，懼正氣也。”
那人愛惜地摸摸他瘦瘦的胳膊：“你這小麻杆一樣，像有正氣的樣子嗎？”
小鍾鼻子一哼：“天地有正氣，我可修煉之。”
那人很是讚賞地點頭：“別的不說，你的書可沒少讀呢。”
小鍾頗為自得：“我三歲時開始讀書，南山道場的書被我讀遍了，你說我讀了多少書？”
那人在小鍾身上按了按，奇怪地問：“你怎麽沒有功力啊？你爸沒有教你學武功嗎？”
小鍾驕傲地仰頭：“他倒是想教我學武，我就是不學。”
那人問：“你為啥不學呢？”
小鍾語氣倔強：“我就不學。”
那人歎息一聲：“你是和他一樣的倔脾氣啊。我當初教他鬼方譜，他也不肯學呢。”
小鍾吃驚的問：“啊，你是我爺爺嗎？”
這時，皮箱被砰砰敲擊，俞心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小鍾哥哥，你在裏麵嗎？”
小鍾轉身抓住那人涼涼的胳膊，低聲問：“你真是我爺爺鍾九道嗎？真的嗎？”
那人在他耳邊低語：“我隻是你爺爺的一魂一魄，在此保護九道寶箱。現在，你連《鬼方譜》都能看明白了，我的衣缽便傳給你吧。我還有一點火神之術，也都給你。我會教你如何修煉，暫時留在你的身體裏。”
外麵的俞心聲音帶著哭腔：“小鍾哥哥！你不在裏麵嗎？你去哪兒了呀？”
小鍾大聲回答：“我在這裏！你不要哭！”
那人突然抱緊了小鍾，並融入他的身體。
小鍾覺得渾身一陣熱燙，嗓子裏像冒煙一樣說不出話來。
俞心在外麵哭：“小鍾哥哥，我打不開這個箱子呀。”
小鍾的雙手掙紮著，摸到腰後的短刀。
皮箱的蓋子，啪地自動打開了。
南山的東嶺叫做蓮山。
鍾家莊就建在半山處，莊裏大部分住戶姓鍾，姓林，其他的外姓人就很少了。
鍾天涯的鍾家武館建在莊子的正中心，門庭最氣派，進出的人員也多。
俞啟靈的家在莊東的最邊緣。
這裏原來是鍾家一位大戶的牛棚。因為棄置多年不用，三年前，俞啟靈和兒子俞天命，女兒俞心流浪到這裏，就在這裏安了家。
俞心從林深草密的後山溝裏跑出來，悄悄回到家裏。
拴在家門口的大黑狗見到俞心跑來，汪汪叫了兩聲。
俞心連忙跑過去撫摸大黑狗的後背：“大黑呀，你別叫啊，叫醒了爸爸，爸爸不打你嗎？”
俞天命走出門口，雙手抱臂微笑地看著俞心。
他今年才二十多歲，卻留了滿臉的黑胡子。
俞心輕聲問他：“哥哥，爸爸醒了沒有？”
俞天命走向俞心，聲音淡淡地：“他吃飯呢。你又想淘什麽氣了？”
俞心一臉笑眯眯：“哥哥，爸爸吃飽了還會睡一覺的。一會兒我和你去田裏拔草。”
俞天命滿臉柔情：“你去玩兒吧。拔草有哥哥呢。”
俞心打量著大黑狗：“哥哥，我想要點狗血玩兒。你說紮它哪裏它能不疼呢？”
俞天命笑了：“你又作什麽了？你去拿個碗來吧。”
俞心搖頭：“爸爸醒了，我不敢去。好哥哥，還是你去吧。”
俞天命嗯了一聲，摸摸俞心的腦袋，轉身走向家裏。
俞啟靈正坐在簡易的竹**吃著一大碗菜拌飯。
他年過五十，一身破布爛衣的，腰間係著稻草繩。
他的頭發牙齒幾乎掉光了，一雙怪眼翻楞著俞天命。
俞天命從破舊的木櫥櫃裏拿出一個小瓷碗往外走時，俞啟靈尖聲問：“你拿碗幹啥去？要飯去嗎？”
俞天命麵無表情，拿著碗繼續往外走。
俞啟靈破口大罵：“王八羔子！你老子和你說話呢！你連聲兒都沒有！什麽驢蛋玩意！不是他媽人！”
俞天命出來看見俞心嚇得小臉煞白，忙安慰她：“心兒，沒事，沒事的。”
他把瓷碗交給俞心，然後一手摟住大黑狗的脖子，一手用拇指甲劃破了狗尾巴。
大黑狗嗚嗚低鳴，卻是掙紮不了。
俞心見得狗血流了小半碗，忙向俞天命點頭：“哥哥，行了，行了，你別讓大黑流血了，再流它就死了。”
“俞天命！”俞啟靈手持一根竹棒，站在門口大喝：“你和你妹妹又作什麽妖呢？”
他看見俞心飛快地跑走，氣急敗壞地罵俞天命：“你個王八羔子！你就讓她到處跑吧！哪天她被野狼叼走你就美了！”
俞天命微笑看著妹妹的背影消失，心想：附近的一群狼，一窩熊早被我趕走了。
俞啟靈大叫：“你還不去拔草？玉米都讓雜草吃了！飯都不肯去要，你還能幹點兒啥？哪天我死了，我看你怎麽養活你妹妹！”
小鍾臉色通紅，口耳冒煙地從皮箱子裏站起來。
他看到眼淚汪汪的俞心兩隻手和衣襟上都是血，吃驚地問：”喂！你受傷啦？”
俞心笑了：“是我跑快了，黑狗血灑出來啦。我把血碗放在香爐旁邊啦，你看行不行？”
小鍾這才放心，爬出了皮箱子。
他拉著俞心到小溪邊，給她洗手。
俞心看著血水流走，頑皮心起，撩了一捧水灑在小鍾的臉上。
她咯咯笑著說：“看你熱的，現在涼快了吧？”
小鍾身體裏的熱氣歸到小腹下麵，不那麽難受了。這一捧涼水倒驚了他一下。
他緩過神來，嘿嘿笑著捧起一大捧溪水對著俞心的臉。
俞心連忙求饒：“不要，不要啊，不要淋我。”
小鍾的心一軟，手底微張，溪水很快漏走了。
他笑著擦擦臉：“看你小，又是個小丫蛋，我就不和你一般見識啦。”
俞心看著小鍾：“小鍾哥哥，你是個好人。”
小鍾倒不好意思了：“我好啥呀？”
俞心笑眯眯地有些得意：“其實呀，我知道你為什麽要學習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