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章 惡狼飛禍

這幾天,邵思義心中沒有一絲平靜和安寧,時時刻刻都如履薄冰般提心吊膽,生怕一個閃失便萬劫不複。

是夜,邵思義睡得很不安穩,夢裏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麵咕嘟嘟湧出來,像是一大片殘破的屍骸,它們像漩渦一樣回旋,裹挾在血肉中的骷髏張開嘴,發出無聲的歎息。

邵思義俯瞰著這地獄般的屍骨漩渦,心中感慨,真是一副絕美的景象。

然後他的身體飄飄忽忽穿過漩渦,一片黑暗中浮現出一張醜陋的怪臉,它的眼睛很突,眼內布滿血絲,下巴鼓著,皮膚粗糙,仿佛是個帶著爬行動物基因的人類。

怪臉喃喃開口:“知者皆罪!知者皆罪!”

“什麽意思?”邵思義錯愕地質問。

“知者皆罪!知者皆罪!知者皆罪!知者皆罪!”

怪臉一邊繞著他旋轉,一邊反複念誦這句咒語般的話,然後張開大嘴朝他咬過來,邵思義用雙手護住腦袋,被吞噬進那深淵大口,然後一身冷汗地驚醒,窗外已經泛起一片紫藍色的天光。

最近的夢越來越古怪了,就好像他的大腦出了故障。

其實他早已不是過去邵思義,當用那個台燈砸向妻子的腦袋,妻子哭喊求饒,他卻毫不留情的時候,他身體內部就已經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傳聞狼群在極度饑餓時會自相殘殺,最後隻剩下一公一母,這似乎是狼基因裏麵設定好的法則,為了在極端環境下保障族群的繁衍。

這一公一母是狼群中最為狡詐惡毒的,它們會誕下一隻叫作“飛禍”的怪物,此怪出生三月就會咬死父母,長大以後,四眼複生、體型賽馬、尖牙似鐮、奔跑如風,豺狼虎豹皆非敵手,人類見到飛禍,當地必會發生天災。

同類血肉孕育出的狼種——飛禍,它已經不再是狼了,就像殺死人類的人類,內心的抑製一旦解開,就不再是人類。

雖然在警察麵前邵思義各種唯唯諾諾,但當他走在街上,麵對浩浩人流,卻有一種淩駕眾生的優越感,他的目光開始變得深邃,開始變得愛笑,一種邪惡的自信正從心底湧上來。

邵思義爬起來穿好衣服,從陽台望向那片平靜的湖麵,決定去檢查一下。

清晨的小區沒什麽人,他來到湖邊,仔細一看,突然如墜冰窟,藏在小亭子下麵的繩頭不見了,岸邊有煙頭,不遠處扔著一個空酒瓶。

有人來過!有人來過!有人來過!

危險的警報聲在他腦海中尖叫,他真想跪下來仰天長嘯,為什麽,為什麽連警察都騙過了,最後竟被一個無名鼠輩破解了!

邵思義緊咬牙關,嘴裏彌漫著血的味道,這下子全完了!

旋即,他目光一冷,張小龍,這一切肯定是張小龍幹的,在他坐牢之前要讓張家絕後!!!

與此同時,某輛開往公安局的出租車上,三人剛剛吃了一頓永核豆漿,手裏抱著決定整個案子的箱子,得歡的貓兒歡似虎,耿浩說:“微博上說,提供重大線索,給五萬塊!!!”

“這算不算重大,哈哈哈哈!!!”大兵狂笑。

“這還不叫大,那什麽叫大,哈哈哈哈!!!”

“比天還大,哈哈哈哈!!!”

“上麵還說,家屬另外給三萬,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狄振也被逗樂了,笑著說:“兩個神經病,別笑了!”

“狄哥,當代福爾摩斯呀!”大兵拍著狄振的肩膀,“老子沒啥文化,隻會說一句……”

二人異口同聲,“劉嗶!!!”

“謝謝謝謝!”狄振一臉無奈的笑,“好兄弟,消停一點吧!”

司機問:“哥們,你們那箱子裏裝的什麽,樂成這樣,金銀財寶麽?”

“屍體呀!”大兵說。

“喂喂……”狄振攔都攔不住。

“逗我呢!”司機顯然不信。

“報紙看過沒有,就是那個殺妻案,警察找不到,我們找到啦!哈哈哈哈!”

“你們是幹嘛的?”

耿浩遞了一張名片,“我們是全江夏最好的私家偵探,哪天你老婆偷人,找我們準沒錯,哈哈哈哈!!!”

大兵看著耿浩,又是一陣“哈哈哈哈”,二人的狂笑聲充斥車內,好像在進行一場大笑比賽。

終於到了公安局,司機感覺自己快聾了,把車開走的時候,二人還在路邊“哈哈哈哈”,司機喃喃道:“真他媽瘋子!”

“別!笑!啦!”狄振一人給一個爆栗,“走,我們進去吧!”

一走進公安局,二人便收斂形骸,果然他們還是怕警察的,一名警察上前說:“你們有什麽事……咦,狄哥?”

狄振用大拇指指指箱子,“找到屍體了。”

“什麽屍體?”

“永安小區的張鳳來。”

警察錯愕地張大了嘴,“你們稍等一下!隊長、顧法醫……”他跑得太急,差點摔了一跤,扶了下牆繼續跑。

龍雲正在辦公室看剛交上來的幾份鑒定報告,聽見有人進來匯報說屍體找到了,也是一陣瞠目結舌,隨即叫上隊裏的所有人,烏泱泱趕到門口。

龍雲驚喜地看著狄振,“小狄,這次你又幫了我們大忙,在哪找到的?”

“龍叔不必客氣,先打開確認一下吧!”

警察將箱子抬到了解剖室,這裏一向保持幹淨衛生,突然一大批人不換鞋就進來,顧法醫心裏叫苦,可群情高昂,禁也禁不住。

在大夥熱切的注視下,顧法醫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挑開一道縫隙看看,然後才將其打開。

眾人臉上的驚喜瞬間被陰霾籠罩,有幾個人捂著嘴衝了出去,那到底是一具怎樣的屍體,這個女人全身皮膚蠟黃,有如敗革,表麵凝結著一層棕黃半透明的屍蠟,她被粗暴地折斷四肢塞進窄小的箱子內,整整齊齊地盤成一個四方形,就像一個人形蜘蛛,仿佛嫌疑人怕她複活,還在身上壓了一個啞鈴。

她的皮膚因脫水而收縮,使她的嘴保持著張開的狀態,兩眼空洞無神,盯著這張臉看久了,人的san值是會降到底的。

一張張深鎖的眉頭和一雙雙回避的眼睛,透露出大夥搖曳的內心,這殘忍到令人發出心靈尖嘯的屍體,就連在場大多數警察都是頭一回見。

堅毅如狄振,也忍不住皺眉,心裏暗罵一聲,做出這樣事情的丈夫,真是一個活脫脫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