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劉飛

吳良並沒有直接打給那位土豪兄,而是打給了自己的同學馬超。

沒辦法啊,跟土豪的交情還差那麽一丟丟!

電話接通,晚上約到一個燒烤攤。

吳良帶了兩瓶長脖子杜康,他囊中羞澀,也隻能用這種辦法,省點啤酒錢。

而策略,當然是白酒喝完喝啤酒,啥時候喝倒算完,喝多了,有可能連菜錢都省了。

晚上6點多,吳良騎上自己的那輛大陽跑跑,到馬超家裏接上他,往瀛洲路上那家饢坑烤肉奔。

馬超這家夥說起來也挺有意思,對吳良買的這輛踏板車很是讚賞,說了一句讓吳良感慨良久的話,“這車啊,就跟人的腿一樣,走路人的活動範圍也就四五公裏,有了自行車,最起碼可以到十公裏,你這摩托車怎麽說也能跑個四五十公裏吧!”

吳良深以為然。

到了地方,吳良吆喝著老板要菜單,其實來的次數多了,基本上都已經能背下來了,“先來十五串烤肉,烤內腰外腰各來三個,烤魚,三個烤包子,烤茄子,花生毛豆拚一盤,先上,不夠了再要!”

點完菜,花生毛豆肯定是第一個端上來的,兩個人就這樣剝著水煮花生殼,有一搭沒一搭的坐在燒烤攤上扯著淡,尤其是對這家燒烤攤的烤包子讚不絕口,“聞著味了,還是熟悉的那個味兒!”

這家烤肉也是老店了,裏麵的烤包子名氣很大,包子表皮烤的金黃看起來很有食欲,裏麵的牛肉餡味道超讚,這麽多年過去了,一直是馬超和吳良的一個小聚點,跟老板混的也熟。

兩個人說著話,了解了解對方的近況,大多數時間還是在說吳良辭職的事情,過了不大一會兒,路邊停靠一輛綠色的出租車,馬超那同學劉飛就這樣施施然的走了下來。

吳良和馬超兩個人站起來簡單迎了一下,算是打個招呼。

馬超很客氣,“我說,大劉,這是又發大財了?”他說完還拽了拽劉飛的短袖。

吳良眼尖,劉飛身穿一件帶領T恤,下身一條版型非常不錯的淺色西褲,腳蹬一雙休閑皮鞋,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這一身少說也得花費吳良的一個月工資。

哪像他自己和馬超兩個人,一人一件圓領T恤加大褲衩,足蹬一雙人字拖,休閑中帶著一股鄉土氣息。

吳良滿心無奈,工作幾年並沒有讓自己褪去學生時代的青澀,反而更為,幼稚?

和劉飛的衣著對比就能看出差距。

意氣奮發的大劉見到老同學很是高興,和馬超和吳良分別握握手,“不好意思啊,路上堵了一會兒!”

吳良要是相信劉飛說的這話,才奇了怪,大馬路上也就出租車能跑來跑去。

堵車?

嗬嗬,這是02年好不好!

不過這些話,大家客套兩句就是了,真要當真,那不成杠精了。

吳良笑著說,“我們也是剛到一會兒!坐吧!”

幾個人就圍著這樣一個小方桌,在塑料小板凳上坐下,吳良給長脖子杜康擰開,倒了三杯,正好分完。

他給劉飛麵前放了一杯,“知道劉哥好酒量,晚上不醉不歸啊!”

劉飛不明所以,“喲,今天啥情況啊?這麽拚?”

馬超簡單說了一下,無非就是吳良今天失業了,喝個小酒解解悶,沒啥大不了的。

吳良假裝苦個臉,“你們是不知道,我單位那肥婆能給人氣死,今天一氣之下,自己把自己給炒了!”

劉飛伸伸大拇指,“兄弟,有魄力!我要是有你這魄力,咱也一飛衝天了!”

馬超奇怪的問,“你這是有機會?沒抓住?”

劉飛半是遺憾半是嘚瑟的臭屁,“還不是領導說給我加加擔子,讓我負責豫北這一片,我沒答應!”

劉飛說的這個豫北,廣義範圍是指的黃河以北的這些個城市,不過不同的公司有不同的分法,豫東的一些城市也能歸到豫北來管理。

負責這一片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當這個片區的區域經理,不過不包含洛城。

藥廠就在洛城,自成一區,劉飛有個舅舅就在局裏當領導,他自己靠著這層關係在洛城混的風生水起,腦子抽抽了才會跑去豫北當經理。

說這話的目的也是不無嘚瑟之意。

吳良聞鉉知其意,跟上吹捧,“劉哥威武,沒去豫北是他們的福氣!劉哥要去肯定給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說完吳良還吆喝著,“來,祝劉哥越做越大,走一大口來!”

洛城這邊喝酒也有個小規矩,一般情況下就是每個人麵前倒一滿杯,有二兩的還有三兩的那種杯子,喝完第一杯之後才能隨意喝。

這第一杯基本上都是人人都有,大家一起喝,算是比較公平的喝法,不像豫南的一些城市,自己喝一個酒,給你端三個,而且經常性的直接十二個起步!

酒盅雖然不大,像茅台送的那樣的小杯子,十二個酒下來,起碼二兩酒就進去了!

正常人能喝幾個二兩?

所以吳良對洛城喝酒的規矩還是比較認同的,第一杯公平喝完,第二杯隨意敬酒,可以劃拳猜枚,喝多喝少全憑本事!

吳良號稱當年的猜枚培訓班畢業的優秀學員,枚高氣死量大這話在吳良身上得以完美的詮釋。

要不,他帶了兩瓶白酒,三個人喝,平均下來一個人也快七兩了,一般人這量也就到頭了!

幾個人就這樣喝著吹著牛皮,話題由追憶過往又談到自己現在的工作,反正喝酒嘛,繞著繞著就回到剛才那個話題上了。

馬超問吳良,“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吳良繼續賣慘,“這不想著能不能讓劉哥給碗飯吃?”

借著酒勁,這兩人也不知道吳良這家夥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有來錢的門路就說,積極建言獻策唄!

“你要是幹著沒意思,還是回到本專業上來吧!我給公司說說,跟我在一個單位先混著,反正旱澇保收的,吃不飽也餓不死,保個安穩還是可以的!”馬超又是老話重提。

馬超說這話絕對是真心話,兩個人同班同學,都是內燃機專業人士,不過吳良這家夥,自從上了科大之後發現這個所謂的內燃機專業原來不是汽車發動機,而是拖拉機的發動機,內心是涼了半截。

然後他在學校就開始學習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反正立誌脫離機械這個行業,畢業之後也沒有急著進企業,而是打臨工,一會兒去金拱門混幾天,一會兒又在物流行業跑,反而是這個廣告公司待的時間最久,長達一年時間。

算算從畢業到現在,一晃兩年時間過去了,馬超也已經混成個副科長,括號掛職,而吳良還在外麵飄著,這樣混著也不是個辦法,馬超就成天慫恿著吳良和他一起混。

吳良的情況,劉飛清楚,這三個人以馬超為中心,基本上形成了一個小圈子,可惜的是,隨著醫藥行業的大發展,劉飛的身家也水漲船高,隱隱的有脫離這個圈子的趨勢。

要不怎麽說,男怕進錯行呢?

混到機械行業這裏麵,真心是工作又辛苦又不掙錢。

而大劉這行當,辛苦是辛苦,可是來錢啊,辛苦幾年攢下點家底不比在機械行業熬著強?

這也是吳良實際的心思,堅決不走機械行業這條路。

按照昔日的軌跡,最後吳良還是到了馬超的這家公司,不過好的是沒有幹技術,而是幹了市場部這一個新成立的偏重於營銷的部門,最後混了個部門主管,然而也就這樣了,直到被雷劈以前。

用一句老話說的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此番重活一世,吳良是真心不想再按照曆史的軌跡再走一遍了,於是就有了下午給肥婆皮拍桌子的那一幕。

不是頭腦發熱,而是深思熟慮的,趁著年輕還有揮霍的時間,等到中年,想跳槽哪有那麽簡單,光一個照顧老人就已經給人栓死了!

“你知道,我是煩死這個專業了,我寧願出去站櫃台也不願意幹這個了!”這絕對是吳良的真心話。

吳良的這番說辭讓馬超很無語,雖然無語過很多次,也勸過好多次,就連隔行如隔山這話都說了無數遍,但是吳良還是那個老樣子,借著酒勁,“行行行,是我好心當成驢肝肺,以後你愛咋咋地吧,我不再說了!”

吳良嗬嗬笑笑,要不怎麽說馬超是自己一輩子的好兄弟呢?

馬超嘴上這樣說,可真要是吳良有個啥過不去的檻,他肯定會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幫忙,至少一頓解悶酒是跑不了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家夥。

說實話,吳良不感動那是沒良心,雖然自己這名字吧,無良,可那又不是對著自家兄弟來的,“不說了,都在酒裏了!”

吳良端起杯子和馬超碰了碰,給酒杯裏的酒喝了一大半,就留點福根。

喝完第一杯,劉飛酒意有點上頭,猛的一愣,“你還別說,我這裏還真有個活,吳良你能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