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大高個的表演天賦
大高個立即追上去,那臀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專業女模特過來了。
鄔善人走的速度很慢,他畢竟是九十多,將近百歲的老人了,身手也根本敏捷不到哪裏去。
看到大高個追上去,我和靈哥立即也跟上他,很快,三人已經站在老爺子麵前。
“年輕人,怎麽?”
“還有事嗎?”
鄔善人邊走邊說話,他走得慢,也沒有因為我們的阻擋就放緩節奏。
大高個則是說道:
“老爺子,我師父是澄空和尚。”
鄔善人繼續走,沒有理他。
“我師爺是了凡和尚,這個人您一定也記得。”
然而,鄔善人還是在往前走,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回應。
看他的反應,仿佛是聽不懂一樣,麵對大高個的開門見山,自我介紹,鄔善人一概無視。
你說他到底是不是那個陰陽臉呢?
北派盜墓最後一代的執牛耳者?
一代龍頭?
如果他真的聽不懂,肯定會邊走邊說,小夥子你說的這些我一句話都聽不懂。
如果他懂得話,肯定會立馬認出大高個來。
那他目前的樣子,既不是認出了大高個,也沒有直接說他聽不懂這些話,這是什麽意思?
一見鄔善人還是沒反應,大高個口中念念有詞:
“八門金鎖八門山,山高萬仞不可攀,陰陽界上陰陽鎖,老祖收鎖老祖盤關,嶺在西南山。”
實話實講,大高個以前從未念過這樣的話。
這大概是盜墓賊之間互報身份的一種方式。
大高個報出了這段話,他似乎以為,鄔善人一定會回複他一段。
然而,鄔善人依舊麵無表情,隻是顧著往前走,而後看我們依舊跟著他,又補了一句:
“不用跟了,我住的地方小,你們進不去的。”
人家不讓跟了,我們自然不能硬跟。
找了個角落蹲下來,三人悄悄跟蹤,我想,以鄔善人這麽精明的人,他又怎麽會看不出來我是在跟蹤他呢?
他也依舊沒有戳破我們,隻是繼續往前走去。
這會大高個又從懷裏取出了幾張照片,照片上的東西,正是麒麟珠!
我懂他的意思,他是在想,實在沒轍,就把這幾張照片往鄔善人麵前一戳,到時候看你是什麽反應?
你認不認,反正我就是這一梭子!
想法是沒錯的,不過我讓大高個緩一緩,別急著刺激鄔善人,畢竟他年紀大了。
等他回到住處,我們先沿路跟著再說。
這個鄔善人走的,那真是極其的慢,大約四十多分鍾,終於到了城外一個破窩棚裏。
他住的那個地方確實小的可憐,幾塊木板當中夾雜著已經風化了,滿是破洞的塑料布。
整個房間裏,一張鏽跡斑斑,已經折斷的鋼絲床,旁邊是一張桌子,上麵擺著碗筷和煤爐,旁邊放著十多塊蜂窩煤,屋裏就連一隻凳子跟桌子都沒有,這窩棚看著是真心可憐,我都懷疑,隻要隨便來一陣風給他一吹,這窩棚隨時都會倒下似的。
鄔善人進屋後,轉身比較慢,我們飛快地往裏看了一眼,也沒有現身,立即躲到一旁的大柳樹下。
他這裏距離嘉陵江岸已經很近,旁邊到處都是蘆葦**和水草,我們此刻就蹲在蘆葦裏。
靈哥這時悄悄跟我說:
“你們注意到沒有,鄔善人放東西的那個好像不是桌子,是棺材。”
說實話,我和大高個還真沒注意看。
但他的房子已經這麽破了,棺材如果準備好,還真就是萬事俱備。
真到了那一天,鄔善人不行了,前腳剛死,後腳被人發現,立馬就能搭進棺材裏給埋了,這其實也不錯。
可他住的這地方,周圍也沒什麽人家,倒是江麵上經常有人過來釣魚。
我們蹲在蘆葦裏藏了一會兒,鄔善人在屋裏做完飯,直接來到江邊洗碗,在經過我們藏身的地方時,他就像什麽也沒發現似的,徑直走過去,然後又回來。
之後,就席地而坐,還是那個錫酒壺,時而抱著喝一口酒,曬著太陽。
我是真覺得奇怪,這三伏天熱的像鬼一樣,我們三個躲在這蘆葦叢裏,身上穿著T恤衫,都覺得悶熱無比,渾身出了好幾層汗。
今天這日頭的毒辣程度,凶猛到如此程度,可這老爺子喝著燒酒,身上穿著棉襖,現在還就坐在大太陽底下曬日頭。
他是真不嫌熱嗎?
我們就這麽蹲在蘆葦叢裏又坐了一會兒,這時候下午兩點左右,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刻。
我感覺身邊就像個蒸籠,汗水呲呲呲的順著往下掉,一身早就被浸濕了個幹淨。
大高個更慘,他本身個頭就是我們三個裏麵最大的,現在再這樣折騰一會兒,身體更是受不了,大口喘著氣,好像中暑了一樣。
我覺得,我們三個現在藏身的地方,溫度最起碼得有五十多度了,最後熱的完全受不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要人命的事,我們從蘆葦叢裏跑出來。
一下從密集的蘆葦叢裏出來,雖然這天氣依舊火辣,但是少了蘆葦叢裏那種悶熱、閉塞的感覺,我們竟然也覺得涼快了不少。
當然,涼是痛快了,鄔善人此時也發現了我們,但他也隻是笑著看看,卻並不說話。
大高個準備去江裏遊泳,被我給拉住了。
這家夥,本身江水就十分湍急,就他新學的那幾下狗刨式,沉下去還真不好往上撈。
事到如今,我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直接在鄔善人身邊坐下來,一時半會兒我們也不想說話,不是沒話說,而是渴的嗓子裏都冒煙了,實在是說不動了。
大高個叫靈哥過去買水,這畢竟是未來自家媳婦,叫她一個人去萬一被拐跑了怎麽辦?
我跟靈哥去最近的便利店,買了點麵包點心,弄了些雞爪、變蛋之類的當下酒菜,又直接拎了一箱水帶過去。
我們這一來二去,至少得有二十多分鍾吧。
等到了地方,靈哥給大高個遞過去濕紙巾。
我們以為大高個應該跟鄔善人聊天,有一點突破了。
結果這家夥,他們兩人坐在一起,愣是什麽話都沒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眼瞪小眼瞪到了現在。
我心裏暗罵,大高個也太沒出息了。
然後把下酒菜一字擺開,告訴鄔善人,就是給他預備的,讓他直接吃。
有了我這句話,鄔善人立即就開動了,大高個也弄了點酒,邊喝邊跟鄔善人碰杯。
其實買酒、買下酒菜,也是我的一個策略。
畢竟咱們老祖宗的酒桌文化,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雖然我不喜歡為了一些目的,上桌敬酒往死裏喝,也討厭那種巴結別人低聲下氣的形式。
但喝完酒交心,話也會變多,這我還是相信的。
這大下午的,我跟靈哥嚼麵包,大高個跟鄔善人喝酒。
我這次買的酒還是不少的,考慮到鄔善人本身的酒量應該不小,大高個又這麽能喝,直接就帶了五瓶,算下來就是五斤。
結果喝到最後,五斤酒全給整沒了,鄔善人依舊喝著自己錫酒壺裏的高粱酒,大高個卻是醉的舌頭都直了,話都說不清楚。
他紅著一張臉,身上全都是酒氣,此時天色已經到了傍晚,大高個忍不住了,實話實說把懷裏的那幾張高清照片拿出來在,放在了鄔善人麵前。
“老頭,我就不信你認不得這上頭的東西。”
鄔善人並沒有看上麵的照片,隻是獨自回到他那個窩棚般的住所裏。
大高個這家夥,酒喝醉了就特別愛鬧騰,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
他漸漸就又說到了無底洞的事,這裏比較偏僻,我們也不用擔心說的這些話被誰給聽了去。
一會兒工夫,他就扯到了北派倒鬥龍頭下入無底洞,之後消失的事。
然後又是陰陽臉時隔近二十年,最後一次下無底洞,大高個興奮無比,臉上又帶著痛苦,他說這是他們卸嶺一派最後的輝煌了,越說越氣,臉上一副懷念的模樣…
我心說這事兒不對啊,大高個喝了半天酒,怎麽屁股後麵全都是濕的,而且一股子酒味兒呢?
靈哥拉我到邊上,偷偷告訴我說:
“我哥把酒喝了一半,趁鄔善人不注意,又倒了一半。”
我這才明白:“他沒醉啊?我說怎麽他又是卸嶺派最後的輝煌,又是這個那個的,搞的好像這些跟他親身經曆過一樣。”
我就說嘛,這些跟大高個八竿子都打不上,原來這家夥一直就是在表演。
他還真是粗中有細,把我都給蒙過去了。
隻是現在光他粗中有細還不行,得看這鄔善人接不接招。
這個鄔善人畢竟是個有故事的人,那些年做了那麽多轟轟烈烈的事,如今歸隱世間,過著平淡的生活,他肯定是不願意再回想起這幾段過往。
但人這輩子,有很多東西不是你說放下就能放下,你說忘掉就能忘掉的。
那不可能!
自然,對於這個鄔善人來說也是一樣,大高個現在拚命的演戲刺激他,而且故意表現出喝醉的樣子,才能越加的肆無忌憚,如果換了此刻我是鄔善人,哪怕已經有了將近百年的閱曆,經過了世間滄桑,但肯定不會心裏一絲波瀾都不起。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然而,任由大高個又聲淚俱下的折騰了十多分鍾。
偏偏鄔善人就是不接招,這可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