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直播
女主播叫小喬，黃毛幹脆就叫大黃。
小喬簡單介紹了一下背景之後，就晃了晃鏡頭，說道：“今天陪我一塊來的，除了老朋友大黃之外，還有一位特邀嘉賓。永康精神病院的醫生。”
小喬把鏡頭對準了李聞。
李聞發現小喬的手機開足了美顏，鏡頭中的自己格外英俊，不由得樂開了花，揮了揮手，笑眯眯的說道：“大家好，我是永康精神病院的醫生，李聞。”
下麵有人刷屏說：“這麽年輕帥氣的醫生？我的天，我想得精神病。”
“我已經病了，快給我治療一下吧。”
“李醫生會像傑森西弗一樣浪漫幽默嗎？”
“為什麽好看的小哥哥都在手機裏麵？”
“這次護花使者要變成李醫生了嗎？大黃要加油哦。”
李聞看著滿屏的誇讚，忍不住笑了：這直播，是個好東西啊。
結果忽然有人來了一句：“永康精神病院的李聞？上周的午間新聞你們看了嗎？裏麵有個病人也叫李聞。”
“不會就是那個病人吧？病人假扮醫生？好多電影都有這樣的情節。”
“瞎說，沒準人家是久病成良醫呢？233……”
“哈哈，小喬要當心了。這不是豬隊友，這是毒隊友啊。”
“闖凶宅和蛇精病更配哦。”
“666……”
李聞有點無語：直播這東西，毒害年輕人啊。
旁邊的小喬樂開了花，紅花還要綠葉配。粉絲損李聞幾句不算什麽，隻要不損自己就行。李聞的形象越差，襯托的自己越清新脫俗嘛。
等粉絲吐槽夠了之後，小喬笑眯眯的說：“好啦，大家不要開玩笑了。在探險開始之前呢，我們先聽聽李醫生對鬼的看法。李醫生，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嘛？”
李聞清了清嗓子，錢院長附身一般的說道：“在科學昌明的今天，有很多自然現象，依然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但是科學無法解釋，隻能說明科學還有盲區，還有進步的空間，沒有必要訴諸迷信。”
“作為一個醫務工作者，我對鬼的態度，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要找出它，驗證它，研究它。把它納入到現代自然科學的體係之中。”
“我相信，即便鬼真的存在。它也如同磁力、電力、引力一樣。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隻要研究下去，一定可以揭開它的神秘麵紗。並且為我所用。”
這番話，是以前錢院長開會講話的匯總，李聞取其精華，侃侃而談，旁邊的小喬都聽傻了。
直播間的評論更是驚歎不已：“好從容，好淡定，好理智，我喜歡。”
“李醫生一看就是學霸。”
“哇，滿滿的老幹部氣質，有安全感。愛上了。”
現在沒人提精神病的事了。畢竟在互聯網上，網友的記憶都是很短暫的。
李聞微微一笑，心想：終究還是靠才華扳回了一局啊。
這時候，小喬忽然說道：“哇，‘不敢相親的趙如意’給李醫生刷了一輛自行車呢。李醫生，要感謝粉絲哦。”
李聞幹笑了一聲：“謝謝你的自行車。”
與此同時，他心裏麵有點納悶：不是刷跑車刷火箭嗎？怎麽還有自行車？原諒我沒玩過直播。
小喬又拿出來一袋零食，笑眯眯的說：“凶宅裏麵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是我有小饞鬼。這個零食我吃好久了，真的超好吃，推薦給大家。喜歡的可以點下麵的鏈接購買哦。小饞鬼現在隻要九塊九，就能買一大包呢。”
旁邊的大黃低著頭，一臉忙碌的在處理訂單。李聞瞟了一眼，感覺今天晚上收三千五的場地費，還是少了。
等廣告打得差不多了，小喬又舉著手機說：“好了，我們的探險要正式開始了哦。”
她向大黃打了個手勢，大黃打開籠子，把黑貓抱出來了。
小喬抱著貓，一臉凝重的對著鏡頭說：“不知道大家都沒有看過見鬼十法。黑貓能通靈，跟著它走，十步之內，可以見鬼。噓……讓我們安靜的等待，我有一種預感，它……要來了！”
不得不說，這小喬真是把控氛圍的一把好手。剛才還在熱鬧的賣零食，現在氣氛陡然一變，連李聞都覺得直起雞皮疙瘩。
屋子裏麵安靜極了，小喬把黑貓放到了地上。黑貓的脖子裏麵掛著一隻鈴鐺，走起路來叮當叮當的。
小喬跟著黑貓，一邊走，一邊數：“一步，兩步，三步……八步，九步。”
小喬的腳懸在空中，可憐巴巴的說：“我……要不要走下去？我有點怕。”
這時候，有人刷了一波火箭。並且評論說，如果邁出第十步送跑車。
小喬嘴唇緊咬：“謝謝‘無名’哥哥的火箭，那我要走了哦。”
隨後，她又扭過頭來，看向李聞：“李醫生，你會保護我的哦？”
然後她偷偷向大黃做了個手勢，把腳落在地上了。
與此同時，大黃把燈關了。整個房間頓時一片漆黑，小喬誇張的叫起來。李聞就站在她旁邊，被這聲音嚇得一哆嗦。
尖叫持續了五秒鍾，大黃才點亮了兩隻白蠟燭，然後一臉自欺欺人的說：“是停電了嗎？”
小喬拍著胸口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李醫生，是停電了嗎？隻是停電對不對？”
一副“我求你說個美麗的謊言騙騙我”的樣子。
李聞很想給她把燈打開。但是畢竟收了錢，收錢辦事，要厚道。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工廠倒閉之後，線路老化，經常停電。”
這時候，評論裏麵全在刷：和諧、平等、友愛、敬業……
小喬嗚嗚的說道：“評論不能護體，人家要跑車護體。”
那個叫無名的網友果然刷了一輛跑車。
小喬頓時眉開眼笑。
氣氛剛剛緩和了一會，小喬就朝大黃做了個手勢。
大黃會意，用遙控把電視打開了。
電視機嗡的一聲，亮了。小喬又是一聲尖叫。
李聞捂著心口向後退了幾步，心想：不行了，沒被鬼嚇死，回頭得被這家夥給嚇死。
小喬指著電視，驚恐地大叫：“不是停電了嗎？怎麽電視亮了？”
大黃在旁邊極為配合的說：“也許，也許……”
他也許了一會，忽然臉色煞白的說道：“也許，是它來了……”
小喬抓住李聞，驚恐地說道：“李醫生，怎麽辦啊。”
李聞有點無語，假模假樣的安慰她說：“沒關係，剛才電燈滅了，也許不是停電，是燈泡壞了。至於電視機，很老舊了，開關接觸不良也是有可能的。”
剛剛說到這裏，原本一團雪花的電視機，忽然出現了畫麵。是小喬坐在宿舍梳頭的景象。
這幅場景本應該是很漂亮的，但是被黑白電視機播出來，頗有一種貞子的既視感。
很多評論都在刷：“嚇死了，嚇死了。”
“過一會小喬會不會從電視裏爬出來啊。”
“天呐，我不敢看了。”
“李醫生，救命啊。”
而大黃在旁邊也抖個不停。小喬捂住話筒，一臉無語的對大黃說：“別抖了，鏡頭又沒對著你，演什麽演，不累嗎？還有啊，我讓你放恐怖片，你放我梳頭的視頻幹嘛？”
大黃的牙齒都在打顫：“我是放了恐怖片啊，我哪有你梳頭的視頻？”
小喬麵色一白：“那這電視怎麽回事？”
大黃哆嗦著說：“它……它可能真的來了。”
小喬放開話筒，推了推大黃：“去，快去把電視關掉。”
然後把鏡頭對準了大黃。
大黃和小喬的聲音都充滿了驚恐。而這種驚恐，不是演出來的。
直播間的粉絲已經飆升到一百多萬了。但是發評論的很少，可以想見，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盯著去關電視的大黃。
大黃打著哆嗦，走到電視跟前。按照原定計劃，按了開關。一點用都沒有。
其實開關就是擺設，大黃知道這一點。以前做這種事的時候，總是裝怕，現在那是真怕。
他轉過身來，牙齒咯咯作響：“電視，關不掉。”
評論裏麵有很多人在刷：“拔電源，快拔電源啊。”
大黃真的很敬業，都這時候了，還是先把斷掉的那根線拽出來了，然後一臉震驚的說：“這電視……這電視根本沒通電。”
這時候，電視裏麵的小喬已經梳完頭了。正對著鏡頭微笑，好像把鏡頭當成了鏡子。那種感覺，別提多詭異了。
小喬沒再尖叫了，她快發不出聲音來了。
她使勁打著手勢，從嗓子裏擠出來三個字：“拔……電源。”
這意思是要拔真的電源了。
大黃迫不及待的拔了，畫麵依然沒有消失。電視裏的小喬甚至開口了，微笑著說：“今晚十點，直播間不見不散哦。”
因為電視機喇叭老化的問題，這聲音嚴重變形，聽的人心裏發毛。
李聞也愣了：“鬼真的來了？還是說，這也是演的？電視裏麵不會有電池吧？”
“砸，砸了電視。”小喬緊張的都岔了音。
大黃掀翻了桌子，電視掉在了地上。摔得直冒火星。大黃又用椅子砸了兩下，屏幕像蛛網一樣裂開，裏麵小喬的臉支離破碎，依然在幽幽的重複著那句話：“直播間不見不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