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冷靜
馮瘸子苦笑:“我當年一個人遊曆大江南北,遇到很多鬼怪,都靠我這一把鎮棺尺和一身元氣暢通無阻,結果跟你一塊之後,總會遇到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我上半輩子遇到的難題加起來,都沒有跟你一塊之後遇到的多。”
我歎了一口氣:“我也沒想到,居然有一天遇到的問題,連我的學識都看不破,如果說這個問題很難,那最多是不好解,可現在我連這個問題是什麽都不知道。”
“如果你爺爺在這裏就好了,他肯定能破局。”馮瘸子說道。
我也是同樣的想法,如果爺爺在這裏就好了,這種問題肯定不可能難得住爺爺。
我們對視一眼,都沉默下來。
隻剩下迷霧中傳來的鳥叫與蟬鳴,以及我們腦海中不停響起、已經響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神龕聲。
又是沉默了良久,我將腦海中所有關於這種情況的學識都翻了一遍,沒有一種能跟現在這種情況對得上。
連爺爺教我的風水界學識中都沒有涉及到的情況?
我都不敢相信。
之前遇到的情況,好歹我多少還能分析出個大概。
現在的處境,我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本來對於降神師的了解就比較少,結果還遇到一個本事不差的降神師。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沉默了許久之後,我對黃皮子說道:“你去走。”
黃鼠狼問道:“我?”
我說道:“對,你去沿著咱們來時的山路走,看看你能不能走出去。”
黃鼠狼說道:“這有用麽。”
我說道:“別管有用沒用,總得嚐試一下,總比在這裏坐以待斃強,難道你不想趕緊破局,去救你一家黃鼠狼麽!”
黃鼠狼說道:“那好吧,我去試試。”
說著,黃鼠狼走進了我們那條山路裏,消失在迷霧中。
馮瘸子說道:“我們該不會死在這裏吧。”
我說道:“應該不會,我一定能破局。”
馮瘸子笑道:“可是現在你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苦笑:“那也隻是暫時的,如果讓我搞清楚是什麽問題,我一定能夠找到解法!”
“其實死在這倒也行,清淨,這深山老林多少年都沒有人進來一次,沒人打擾,也挺好。”馮瘸子說道。
被馮瘸子一說,連我都感覺死在這不錯,這山裏空氣清新,還沒人打擾,估計死後十幾年都不會有人來這裏。
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話題基本都是聊我倆死後會怎麽樣。
過了一段時間,黃鼠狼從山路裏走了出來,說道:“我也回來了。”
馮瘸子看了它一眼,問道:“你原路返回了嗎?”
黃鼠狼搖頭:“沒有,我沿著路一直往前走,應該能走出去才對,結果卻回來了。”
馮瘸子又看向我,我歎了口氣。
沒頭緒,真是沒頭緒。
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黃鼠狼往地上一趴,說道:“不想了,根本出不去,就這樣吧。”
馮瘸子坐在大石頭上,往上麵一躺,說道:“出去也不能怎麽樣,就在這算了。”
我看著這倆人,皺起眉頭。
此時我內心很是糾結。
兩種想法,兩種情緒,同時在我心頭升起。
一種是煩躁,無法破局的煩躁,麵對現在這種處境,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的煩躁。
另一種是消極,這種情緒讓我想跟馮瘸子和黃鼠狼一樣,往地上一趟,就等死,什麽都不想。
兩種情緒在我腦海中交織糾纏,讓我的思緒十分混亂。
黃皮子看著我說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就這樣吧,出不去的。”
馮瘸子也說道:“等死算了,活著也累。”
此時我也有一股衝動,想要躺在地上,跟他倆一起躺平,不去想這些讓人頭疼的事情。
我到底應該怎麽做呢?
是繼續煩躁?
還是躺平什麽都不想?
我的心很亂。
一股衝動讓我躺下,好好休息。
另一股衝動讓我繼續煩躁,哪怕無法破局也要繼續煩躁。
這時候我想到了爺爺說的話。
爺爺曾教過我,如果希望自己能夠保持理智客觀的角度思考問題,那麽就要放棄感情。
隻有在思考的時候,不摻雜感情,不被情緒所影響,才能夠絕對理智客觀,理性的判斷局勢。
我心裏默念著清心咒,將兩種情緒都壓了下去。
煩躁在我內心消退,消極也慢慢減弱。
毫無感情,不摻雜情緒的思考重新返回我的大腦。
讓我能夠理智的思考問題。
現在的問題不在於破局,而是在於“這是什麽局”。
首先我要搞清楚我的處境是什麽,才能夠去思考如何化解當前處境。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是爺爺,也不可能布置出絕對完美的局。
所以必然有破綻。
而破綻,一定就在我當前的處境當中。
隻是我沒有發現。
好好想想,林方,你一定能找到的。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任何一個細微的細節,都可能是布局的蛛絲馬跡。
每一個破綻,都是破局的關鍵。
我開始回想,回想著我和馮瘸子從山路往外走,卻一路走回來的情景。
我試圖從這裏找到破綻。
沒有找到。
於是我將時間線往前推移。
推到我們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
也沒有找到破綻。
於是我將時間線再次向前推移。
我從更早的時候開始回憶。
從剛遇到黃皮子開始。
從我和馮瘸子上山開始。
從我們從市裏回村開始。
每一處細節,經曆的一切,我都站在上帝視角,俯視著自己身邊全部的經過。
想要從自己身上找出問題,首先就要跳出自己的視角。
當我不以“林方”的視角去思考問題的時候,才能找出“林方”身上的問題。
於是在我的腦海中,“林方”成為了另一個人,而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林方經曆的一切,去回憶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眼。
看著麵前躺平的馮瘸子和黃鼠狼,聽著迷霧中傳來的鳥叫與蟬鳴。
還有那從不間斷的、出現在我腦海中的神龕聲。
我說道:“結束了。”
“什麽結束了?”黃鼠狼說道。
“你是想通了嗎,是不是覺得跟我們一起躺下等死比較好。”馮瘸子說道。
我搖搖頭:“我是說,這場幻象,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