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排
奶奶也沒想到棺材落地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抬棺下葬這件事最忌諱的就是中途棺材落地。
現在棺材落地了，偏偏不是任何人的錯。
雖然抬的顫顫巍巍，但是叔伯們都扛住了沒有鬆手，是因為繩子斷裂才導致棺材落地的。
如果繩子沒斷，就算他們抬不動了，也至少能堅持到我把長凳墊在下麵。
結果最不該出現問題的地方出問題了。
村裏抬棺用的都是這種繩子，有些大號的棺材，用這種繩子也沒斷過。
可是爺爺這個並不重的棺材，卻墜斷了繩子。
這很難讓人不多想。
每個人都知道棺材落地是忌諱。
此時抬棺的叔伯和送行的村民都一片沉默，不知所措起來。
大家都下意識的後退幾步，遠離了棺材。
畢竟麵對這麽不吉利的事情，沒有人願意湊近。
抬棺的大伯有些拘束，開口打破了沉默：“嬸子，這事你看……”
雖然是大伯抬的棺材，但是落地這件事不能怪他，奶奶自然不會責備，擺了擺手說道：“不怪你們，誰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小方，你去拿幾條新繩子來。”
說完，奶奶對大伯繼續說道：“既然忌諱的事情發生了，那就得先找神婆處理一下，麻煩你們幫忙把棺材抬回靈堂吧。”
叔伯們點點頭：“好。”
我去拿了幾根新的繩子回來，跟叔伯們一起將棺材重新吊在龍架上。
“一、二、三、起！”
隨著大伯一聲口令，六個叔伯一起將棺材抬了起來。
棺材落地之後，似乎就變的好抬了，六個叔伯臉色都沒變，輕鬆的將龍架扛起來了。
能看得出，六位叔伯也很疑惑，現在棺材的重量跟之前完全不同。
這才是爺爺棺材真實的重量，六個壯碩男人不費多少力氣就能抬起來。
叔伯們輕鬆的抬著棺材返回靈堂。
雖然好抬了，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慶幸，恰恰相反，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因為奇怪的事情背後必然有蹊蹺的原因。
這麽忌諱的事情發生了，不可能有好的發展，所以棺材輕了不是好事。
很快，棺材就抬回了靈堂，重新落在了架子上。
放下棺材之後，每個抬棺的叔伯都送了一口氣，似乎在慶幸歸程的順利。
大伯對奶奶說道：“嬸子，既然不抬棺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奶奶點點頭：“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叔伯們擺了擺手，逃跑似的離開了靈堂。
看到這一幕，奶奶歎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麵子上過不去，恐怕在棺材落地的時候，抬棺人就都跑了。
這是因為都在一個村子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當場跑了，以後不好見麵。
所以幾個叔伯才硬著頭皮幫忙把棺材抬回來。
現在送回了靈堂，他們一秒鍾都不想多呆，全都跑了。
連送行的村民都不再圍觀，靈堂外一個人都沒了，就剩下我們一家四口守在靈堂。
之前母親曾經說過，爺爺可能是有些心事，所以死後才怪事不斷。
現在父親也說道：“媽，我爸是不是真有什麽心事啊，不然怎麽會不願意走呢？”
如果下葬之前發生了怪事，一般的說法就是死者“不願意走”，得幫其了卻心事，才能送走死者。
奶奶想了想說道：“望海，你去鄰村把神婆找來吧，讓她給瞧瞧，到底是怎麽回事。”
父親點點頭，回家騎上自行車，去往鄰村。
一般村裏發生什麽怪事，都會找神婆來處理，我們附近這幾個村，就一個神婆，每次都得去鄰村請來。
父親走後，母親回家收拾去了，吃了抬棺飯之後家裏亂糟糟的還沒有收拾，母親回家打掃打掃。
就剩下我和奶奶守在靈堂。
我看著奶奶說道：“奶，爺爺到底是怎麽回事？”
奶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對於我問出這個問題，似乎沒有絲毫驚訝。
“你想問什麽？”奶奶說道。
我一聽奶奶這話，心想“果然”！
奶奶果然是知道什麽的。
還記得女鬼來找我那天晚上，爺爺讓我穿壽衣，當時爺爺並沒有說明，隻是說“把孫子的衣服拿來”，奶奶就明白是壽衣。
第二天爺爺死後，也是奶奶讓我先去找馮瘸子。
說明奶奶跟馮瘸子一樣，都是知道些什麽的！
隻不過我一直不願意相信爺爺的死跟奶奶有關係，所以我沒有問。
而現在也到了不得不問的時候。
奶奶的反應也印證了我的猜測，她的確是知道些什麽。
“棺材、壽衣、爺爺的死，我想問的太多了。”我對奶奶說道。
奶奶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聽到這話我心頭一緊，這跟馮瘸子當初對我的回答如出一轍。
之前我問馮瘸子這一切都是什麽，馮瘸子就說“我也不知道”。
而現在奶奶也這麽回答我。
她們表現得像是什麽都知道，但是卻都說什麽都不知道。
“奶奶，你一定知道，不然爺爺當時讓你拿衣服，你怎麽知道要拿壽衣？還有第二天爺爺去世，為什麽你讓我找馮瘸子？”我看著奶奶的眼睛問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奶奶似乎陷入了回憶。
“好幾年之前，突然有人送了一口白棺材到家裏，你爺爺說是他找人打的，我當然知道白棺材代表著什麽，就問他為什麽要咒孫子死，你爺爺說這是你的命數，你命中有一劫，需以白棺材渡劫，還有壽衣，都是為了渡劫，我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不說，在我再三追問之下，他才透露一點，說孫子有一天會迎來劫難，他會盡可能的幫你化解，如果他有什麽意外，就讓馮瘸子來送棺材。”
說到這裏，奶奶回頭看了看架子上的棺材，目光似乎想要穿過棺材，看到裏麵的爺爺。
奶奶繼續說道：“好幾年過去了，這件事幾乎被我忘了，直到那天敲門聲響起，看到你爺爺那副樣子，我才想起來這件事，我知道，你爺爺說的劫難來了，當晚將你放入棺材之後，你爺爺就讓我在另一個屋裏睡覺，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所以直到第二天早晨聽到你喊，我才出來，至於你爺爺會死，我也沒想到，不過你爺爺之前跟我說過，如果他有什麽意外，就找馮瘸子，所以我讓你去找馮瘸子來，而你爺爺果然在馮瘸子那邊也有安排。”
我說道：“然後呢？”
奶奶看著我：“沒有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你爺爺就這麽安排了我，我也就知道這麽多，後麵發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我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