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者生前，病入膏肓
手術刀從耳根處，Y字形剖開到盆骨處。
嚴勇發現，死者蔣曉雯的左腎和右腎已經病入膏肓，即便是扁鵲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
凶手為什麽要殺一個將死之人？
這是一條最新的線索，他為此振奮、欣喜、緊張。
進行屍檢時，嚴勇異常專注，額頭上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這個時候進來一個人要殺他，他也未必會作出提防。
“劉哥，你看！”嚴勇舉起死者一隻左腎，笑得一臉無邪，“已經黑了，病入膏肓！”
劉子明頭皮頓時一陣發麻，嚴勇握著死者的左腎，乳白色的橡膠手套上染滿了屍體的血液。
剛才在解剖屍體時，嚴勇不小心觸碰到死者一根血管，賤得胸前的白大褂，布滿了一灘鮮紅血跡。
畫麵可怖，令劉子明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很後悔，為什麽不讓手下的人過來送一下物證。
三號法醫室沒有窗戶，四周密閉！
屋子裏的味道特別刺激，挑戰著劉子明的嗅覺底線。
死者蔣曉雯的屍體被進行勘察和解剖，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人類的屍體，劉子明還是產生了強烈的不適。
他努力壓著心中的火氣悶聲埋怨道，“兄弟......你他喵的趕緊把那東西放回去！”
“劉哥，人類和動物的結構相似，豬腰子敢看，人腰子不敢看啊？”嚴勇乖乖放下死者的左腎，又笑得一臉無邪。
“兄弟，你是學法醫的！
人體遭受驚嚇時，大腦會指令腎上腺分泌大量的兒茶酚胺，刑警也是人啊！”
嚴勇不禁一陣錯愕，兒茶酚胺，這個專業名詞他都懂？他可真是小看了劉哥了！
“兒茶酚胺是一種神經介質，包括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主要由腎上腺所分泌。
人處於極度驚恐狀態時，腎上腺會突然釋放出大量的兒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壓升高，心肌代謝的耗氧量急劇增加。過快的血液循環衝擊心髒，會使心肌纖維撕裂，心髒出血，導致心跳驟停致人死亡。”
“所以，趕緊放......放回去！”劉子明哆嗦道，“遲早要被你這小子給活活嚇死！”
嚴勇一臉知錯地笑道：“大名鼎鼎的海港警局刑偵隊長劉子明也有這麽慫的一麵？
劉哥，你在外麵可不是這樣子啊，看來隻有我和嫂子最了解您脆弱的一麵！”
話落，嚴勇就後悔自己口無遮攔，“和死人打交道，越來越不會說話了！”
“馬上到清明節了，你抽空也去看看她，她和你聊得來！”
嚴勇臉上閃現一絲愧色，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冷靜，“過來！”
“我嗎？”
“這裏除了我和你，就是屍體了！”
“哦！”劉子明瞥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女屍，後背一陣發寒。
屍身已經被嚴勇那小子進行了深度解剖，畫麵很是猙獰！
原本以為送完物證，他就可以走了，沒想到嚴勇非揪著他一起觀察尿毒症晚期的腎髒。
“劉哥，你看，這是腹部解剖采用“一字切開法”。切線從下頜下緣的正中線開始切割。
再沿著頸部、胸部、腹部正中線繞臍左側至恥骨聯合上緣，切開屍體的皮膚及皮下組織。”
“別扯這些我聽不懂，說人話！”劉子明看見屍體腹部上黃白相間的軟組織，胃部一陣翻江倒海。
死者的腸道因為充滿腐敗的氣體，變得很粗。
劉子明徹底不行了，捂著嘴巴想跑，被嚴勇一把給抓住了。
“劉哥，別想跑！我給你介紹一下腸管、脾、肝、膽囊、胃、胰、腎。”
嚴勇的語氣充滿了堅定，絲毫沒有故意恐嚇劉子明的意思。
讓刑警隊長了解死者的屍體，這是他作為法醫的職責。
“別，我的好兄弟，你給出結果就行了。我畢竟不是法醫專業的，你拉著我看，我也不知所雲，是不是？”
話音剛落，劉子明一個身體前傾，試圖掙脫嚴勇驗屍的雙手。
不料，掙紮無果。
“劉哥，多看幾眼吧！屍體已經開始屍僵，產生屍斑，往後的日子會越來越不好看。”嚴勇的聲音寒如冰泉，卻有一種讓人不能拒絕的威懾力。
劉子明的腳步慢慢挪動，眸光落在女屍身上，看見一塊塊紫紅色的屍斑。
從屍體可以看出，女屍已經屍僵，整個人硬得像一根木頭。
“兄弟，她該不會是屍僵了？”
“是的！死者的肌肉逐漸變得強硬僵直，輕度收縮，而使各關節固定的現象。如口不能開，頸不能彎，四肢不能屈......可以稱之為屍僵！”
劉子明的胃部又是一陣翻江倒海。他非神人，無法克製自己的生理反應。
昨天這具女屍除了沒有臉皮，其他地方白皙光滑，能看出她生前是個美人胚子。
眼下，她的屍體被進行勘察和深度解剖，樣子十分不好看！
這姑娘死得忒慘了！！！
“劉哥，這個是人體的腎髒區域！
根據你的線索，解剖屍體後，我發現死者已經患上了尿毒症晚期，腎小球腎部炎症十分嚴重，腎上皮性小管大量損傷、腎血管嚴重病變！
劉哥，即便是沒有遭遇這次入室行凶，她也活不長了。”
劉子明的心髒一陣悸動，屍體的腐臭和福爾馬林的藥水味，以及這個讓他震驚的新線索，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大腦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不可控製地一陣幹嘔。
趴在水池邊停頓了幾秒，他意識到，死者身上的謎團重重，案情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
為什麽凶手會殺一個將死之人？
劉子明陷入了思索，且百思不得其解。
“叮鈴鈴——叮鈴鈴——”
劉子明的手機急促地響起，喋喋不休的鈴聲，徹底劃破了寂靜陰森的三號法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