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網中棺材

在一個洞眼裏,十幾個人從水底撈上來兩個人,這兩人都被凍成冰坨子了,撈上的時候,屍體是蜷著的,就跟刺蝟似的,弓著腰,咋都掰不開。

把兩人翻過來,就跟月牙一樣,但是特別駭人,臉上的表情跟見了鬼似的,眼珠子瞪的滾圓滾圓的,而且更怪的事,這兩人的肚子空了,裏麵的腸胃內髒啥都沒了。

漁把頭趙大安見了這情況,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哪些小股子隊員,也嚇的戰戰兢兢的,不停的磕頭。

我聽著他們嘴裏念念有詞,大概都是在祈求河神保佑之類的,這兩具屍體一個叫王福全,一個叫王老六,是父子兩,他們兩負責最開頭的第一網,離大本營有些遠,所以人們很少能顧及到他們兩,他們兩什麽時候死的,也沒人知道。

死了人的事很快就傳出去了,東家從局子裏特地趕回來,看了屍體之後做了批示,一定要嚴防死守,千萬不能傳出去,否則哪些官家人肯定要封河的,要是一封幾個月,他今年就白搭了,所以等漁獵之後,咋辦都行。

趙大安心裏不舒服,說是祭祀的不夠,河神發脾氣了,所以才害人吃肉,他想要神婆過來跳大神,趕走晦氣,順便請河神息怒,東家不想這麽做,因為上麵的官家嚴禁搞這些封建迷信,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之前的人給擺平。

但是漁把頭堅持要跳大神,否則不開網,那些手底下的人也不敢幹活,之前死的那兩個人可是肚子都被掏空了,這不是河神吃了他們的脾胃還有什麽?

東家沒辦法,隻好讓趙大安去辦,但是一定要聲勢小一點,不要讓官家的人發現了,趙大安趕緊的就派人回家請神婆來,也就是他閨女趙娣,但是他堅決不說是自己的閨女,是恭敬的稱九姑。

我跟阿貴就純屬看熱鬧,隻是我心裏有點擔憂,我隱隱感覺這裏有種煞氣衝天的感覺,烏喇河四周六七十裏地都是山,我拿了羅盤,辯了方位。

“甲山庚向,水出丁未方,衝破向上冠帶,這個是敗運的風水,主傷年幼聰明之子,並損閨中幼婦,退敗產業,久則絕嗣。”

這裏的風水並不好,但是奇怪了,之前聽說烏喇河連年大豐,隻是最近十幾年才打不到漁的,才顯露出來這裏的風水破敗的實際情況,難道之前有人把烏喇河周圍的風水給改了?

正當我猜測的時候,十幾個大漢抬著神婆“九姑”來了,他們對這個十六歲的少女恭恭敬敬,所有人見到了攆子,就跪下了,有的人直接就跪在了冰上,這種虔誠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但是這個少女的步輦還沒有上冰,就被官家的人給扣了,原來官家的人一直都在盯著,一看到這神婆來了,就知道一定又搞什麽封建迷信活動,二話不說就給扣了,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哪些漢子衝上去要跟官家的人對著幹。

我看著那幾個官家的人被三五十個漢子給圍堵起來,個個都是義憤填膺,那些官家人也不怕,一會就開過來一輛大卡車,下了幾十個人,都帶著家夥呢,下車就抓人,抓了好幾十個,連那神婆一起給帶走了。

東家是最苦的,他跟在後麵又是求又是疏通關係的,聽說是花了不少錢才把人給放回來,但是神婆是一定要扣的。

官家人說了,你打漁就打漁,不要搞什麽封建迷信,所以就把神婆給扣了。

東家也沒轍,最後跟趙大安商量許久,這才讓趙大安拉網。

這件事我說不上話,我要是跟哪些官家人說我是風水師,估計我也得進去,這裏不是龍口村,我威風不起來,我要是逞威風,估摸著我也得進去,雖然除四舊的風氣過去了,但是人心不死,哪些官家人,還是把我們當做過街老鼠一樣打。

太陽偏西的時候。魚把頭終於下令拉網,於是我看到年輕小夥子抽著馬,一會的功夫,就看到冰麵上開始忙活起來,大家嘴裏喊著號子,使勁的拽網,我跟阿貴也跟著拽,這網太重,我們個人的力量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根本拉不動分毫。但是大家的力量聚在一起,大網從冰麵下麵一點點的被撈出來。

“嘿喲!”

“嘿喲!”

冰麵上不停的嘿喲著,勞動力的叫喊聲齊刷刷的,就這麽的一口氣,把第一網給拉了上來。

湖麵上一下子衝過來很多人,都是過來買頭魚的,因為有傳說,頭魚是河神賞賜的,能保佑人們連年有餘,所以大家都想要買頭魚。隨著網越拉越長,第一條魚也出現了,但是讓所有人都失望了,他們今年看到的第一條魚居然是一頭甲魚,巨大的甲魚,足足有洗澡盆那麽大,但是蔫吧的很,像是不能活了,而且惡臭衝天。

失望隻是占時的,因為接下來就拉出了巨大的魚群來,不過所有人都躲的遠遠的,因為惡臭傳了出來。非常的臭,是那種浮屍被打撈上時發出的臭味。

魚把頭跑到冰麵上,臉上露出了愁容,然後跪在地上,使勁的磕頭,他似乎要陷入一種瘋癲的狀態一樣。

我也跑了過去,看著拉上來的魚全部都是死魚,非常的大,有的都有一米多長。大頭青,鰱魚,真是好魚,可惜都死了,像是死了有兩三天了,在零下二三十度都臭了,真是可惜。

魚把頭嘴裏念念有詞,說的也無非是請河神不要怪罪,然後又去叫人殺了一頭豬,一頭牛丟在冰窟窿裏,我覺得這樣做並沒有什麽用,這些魚死的有些蹊蹺,大批大批的死亡必定是遇到了地震,或著毒害。又或者突發事件,跟河神沒什麽關係。

但是我知道這件事肯定怪,我讓阿貴把那頭大甲魚給抬回去,還活著,我們來到冰麵上搭建的蒙古包裏,把甲魚放在了大缸裏,甲魚翻了肚子,露出肚皮,魚翻肚肯定是要死的,但是這頭甲魚不一般,他的肚皮居然是金色的。

我看著就驚訝,這不是普通的老鱉,而是“金腹龜”,行裏人叫鼉龍,這種東西能帶來財運,常常寓意“金富貴”,但是這種鱉長不大,能長大臉盆那麽大就已經是稀罕物了,但是這一頭居然有澡盆子那麽大,我這輩子都沒聽過,也沒見過。

我看著金腹龜的背上麵的殼子有一個大裂紋,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震碎了一樣,我趴在龜背上使勁的聞了聞,除了腥臭的味道,居然還有一股火藥的味道。

我當時就驚了,我說:“有人在炸山。”

阿貴聽了也頗為蹊蹺,他問我:“大仙,咋有人炸山呢?要炸也是炸河啊。”

阿貴不懂,我是從烏拉河底下上來的,所以我知道烏喇河底下四通八達,通著山裏的泉眼,我們一直都在冰麵上,如果有人炸河,我們肯定能聽到,但是我們守了這麽長時間都沒聽到,也沒聽漁把頭說過,所以肯定是炸山了,這說明肯定有一處深山老林跟烏喇河連著,不知道被什麽人給炸了。

我不想讓這頭金腹龜死,因為這種東西都有靈性,龜甲破了不會死,這頭金腹龜隻是被凍的不輕,所以我讓阿貴弄溫水來給金腹龜泡著。

外麵的聲響越來越大,我聽到了鞭炮的聲音,又是漁把頭在放炮,想要趕走晦氣,我跟阿貴走了出去,看著魚把頭忙完了之後,讓小股子們繼續拉網,我沒有跟忙活,在冰窟窿裏看著,拉上的魚還是死魚。

魚把頭老淚眾橫,從冰麵上抓著魚,哭的稀裏嘩啦的,這是他一輩子冬獵最失敗的一次,都撈了半個小時了,連一頭活魚都沒撈上了,全部都是死魚。

我覺得這件事很詭異,這些魚到底是怎麽死的?很蹊蹺,岸邊上因為惡臭而不敢下來的人們也議論紛紛的,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就在這個時候整個冰麵傳來一股沉悶的聲音,“咚”隨後漁網怎麽拉都拉不動了,漁把頭馬上召集“小股子”們拿著方板鍬,圍在出網口邊緣,死勁將網兜裏的魚往外掀。原來是魚太多撐漲著網兜,卡住了出網口,使趟網動彈不得。

弄完了之後,魚把頭讓人繼續來,漁民們的積極性已經被打消了,拉網都覺得沒力氣了,而這時候,聽到有人驚恐的喊道:“快看,是材,棺材啊,河神發怒了”。

這一聲像是哀嚎一樣,我看著冰麵,心中也是驚訝的一抖,看著一口巨大的漆紅棺材卡在冰麵上,上麵雕龍刻鳳還有鬼紋的圖案,棺材足足有一米多高,有多長還不知道,這東西要是晚上拉出來,也不知道會嚇死多少人。

魚把頭跑到洞口,看著棺材,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這個時候恐懼的人不止他一個,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恐慌,捕魚捕出來一口棺材,怎麽說都有點嚇人。

我看著所有人都恐慌了,有的人不停的跪拜,有的人罵罵咧咧,整個冬捕的隊伍都變得有些暴躁跟瘋癲,我知道要在不安定人心,估摸著就要亂套了。

“夥計們。”

這一聲在冰麵上想破洞天,讓那些惶惶不安的人都朝著我看了過來。餘邊私扛。

“慫不慫?”

“不慫!”那些漢子氣勢震天的喊著。

我又吼了一句:“不慫就幹他娘的,拉上看看到底河神啥麽樣,拉不拉?”

“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