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處子懷胎
我看著那一尺多長的小東西被剁成肉泥,心裏就有不少感歎,這小小的東西在水裏就是個神通廣大的神,你再怎麽有本事,在水裏你都得被他折騰,但是一把他抓上岸,他什麽本事都沒了,搖尾乞憐也不會有人可憐。
張屠夫不撒恨,非得把那黑黢黢的東西給剁成了肉泥才罷手,他是屠夫,心也狠的下來,換做一般人你都下不了這個狠手。
把那東西剁成肉泥之後,就有人提議給埋了,但是我還是讓準備柴火把肉泥給點火一塊燒了。
當柴火燃燒起來的時候,臭氣熏天,黑煙滾滾,天上飛的鳥都被熏下來幾隻,站在柴火身邊的人都吐了起來,吐出來的東西都是帶毛絮的,黑乎乎的,可能是吸了那黑煙才導致的。
禍害鄉親們的水猴子這麽的被燒了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是有一件事又變成了壞事,也不知道是誰,居然把那口甕棺給打碎了,裏麵抖出來一副骨架,這本來也沒什麽,我早就預料到了。
但是甕棺裏麵還有一口小的甕棺,打開之後裏麵居然有兩個金錠,這兩塊金錠足足有三斤六兩,上麵書寫“大清索氏幼子鎮煞金”,看到這三個字我就知道壞了。
這兩個金錠就像是罪惡之源一樣,引得村子裏的人不停的打架,都說是他們先發現的,金子歸他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不讓誰。
九十年代千山還窮的叮當響,三斤六兩的黃金那可是天文數字,誰見了不眼饞?特別是王紅,他就是個愣頭青,把金錠搶走,誰敢要,就跟他拚命,還有一個被張屠夫拿走了,他說的更有理,他說金錠是他兒子托夢送給他的,誰跟他搶,手下刀子說話。
我心裏就納悶了,財果然是能害人,之前的張屠夫被喪子之痛折磨的要死不活,這會為了搶奪黃金居然又生龍活虎了。
爭搶連村長都製止不了,傷了不少人,我想著就是報應,你把人家從墳裏麵挖出來,打擾人家安息就不說了,還搶人家的陪葬之物,不害你害誰呢?
我把屍骨給收斂了,丟進火堆裏一塊給燒了,心裏感到嘖嘖稱奇,水猴子藏在甕棺裏,到底是這夭折的幼子因為風水惡化所變的,還是也不知道從那裏鑽出來的這頭水猴子占了人家的甕棺禍害人家?這種事情模棱兩可說不準。
但是我知道風水這種事不是一成不變的,千山之所以叫千山,就是因為這裏至少有一千座山,本來這裏是風景美麗,可謂是風水寶地。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為的修建了大壩,開墾荒山破壞了風水,造成一個煞龍格的格局。
矮駝子山被機器開墾,使得龍身帶煞,巉岩險壁,醜惡粗雄,露骨帶石,枝腳尖利,破碎欹斜,臃腫硬直,或全無跌斷過峽,或雖經脫卸,而惡彤不改,觀之而毛骨悚,步之而心神驚凡此之類,皆謂煞氣凶露,名叫煞龍,最為凶惡,若誤下此地,主凶狠強梁,為嗜煞誅夷慘火之應。
如此看來,每年這水庫死上那麽些個人也不奇怪了,造化弄人不可能可恨人造孽。
水猴子的事就這麽過去了,我給記載到爺爺的尋龍策裏麵,因為我覺得奇,就給記下了。
時日漸過,張屠夫也不殺豬了,總是托我給他兒子找個女方,圓了他的心願,但是配冥婚這種事可是個大事,一要算生辰八字,二要門當戶對,三要雙方同意,一切酒席禮數都要辦,古時候隻有大戶人家能辦,窮人不辦。
張屠夫家有錢,是個萬元戶,因為殺豬又能撈油水,張屠夫算是我們龍口村的一個財主了,所以我才提議他辦的,但是奈何女屍難找,一直拖著。
張屠夫他兒子就埋在他們家地基下麵,這是傳統,夭折的孩子不能入祖墳,也不能亂葬,最好的辦法就是葬在自己家的地基下麵。
說來也怪,張屠夫自從他兒子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殺過牲口,人家請他他也不去,紅白喜事也見不到他,有人說是他賣了金錠子發了財,看不上那點小錢了。
我心想也是,但是直到他來請我,我才知道這事不是那麽簡單。
十二月的天,東北早就飄雪了,一年比一年冷的邪乎,這才剛立冬,大壩河就上凍了,在過些時日,大白湖都能冬捕了,到時候百十裏地的人都會往大白湖趕,趕上這一年最鼎盛的節日。
我娘在家縫補漁網,跟我嘮嗑,我娘跟我說:“你說稀罕不?張屠夫家那閨女看著挺文靜的,但是沒想到居然能幹出來那等下作的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野小子把她給辦了,但是又不負責任,人家姑娘在家裏害喜,傳的村子裏沸沸揚揚的。”
對於這等碎嘴子的事我不喜歡聽,但是我娘說了我也沒辦法,東北老娘們大冬天的不跟我嘮嗑總不能跟鬼說話吧?
對於張屠夫家裏那個閨女我也有點印象,長的挺漂亮的,十裏八裏的村沒有一個能有她好看,可能是身在有錢人家裏,所以就養的白白胖胖的,俺娘曾經還稀罕著給我添做媳婦呢,但是現在嘴裏滿是不屑的意味。
農村的姑娘,失了身就等於是破鞋,沒人會稀罕,隻會被風言風語給折磨著,要是心性高的,指不定就活不了了,非得被流言蜚語給折磨的自殺不可。
這時我家的門被敲的咚咚響,下雪天耗子都貓在窩裏不出來,這會誰來敲我家的門?我去開門,看到是村尾的穩婆王老媽子,就是接生婆,長的跟鬼一樣瘦小,包在大棉襖裏就顯得更小巧了,他進門就跺跺腳,坐在我家炕上,手往袖子裏一插,就稀罕著對我說:“你說奇不奇?”
我娘被這話勾的來了興致,村子裏的老媽子都喜歡聽東加長西家短的好奇事,但是她這話就對我說的,我沒接茬,王老媽子也不打盹,繼續說:“你說處子也能懷孕?”
我娘聽了很稀罕,她眼睛一轉,就跟穩婆說:“你說的是張屠夫家裏的吧?咋可能,俺活了半輩子了,還頭一回聽處子壞孩子的。”
穩婆顯得很得意,似乎勾搭到我娘的癮了,就稀罕著嘮著:“張屠夫來找我了,要把他閨女的孩子給拿掉,都沒敢通知計生委,這事他以為能瞞過去,但是村裏還有誰不知道他閨女勾搭上了野漢子,殺生的事我不喜歡幹,遭報應,但是張屠夫跪在我家裏,雪都給埋了,顯得可憐,我就動了惻隱之心。”
我娘把鞋墊給納好,放在我腳上比劃,覺得合適,丟在籃子裏,索性也不納鞋墊了,跟王老媽子嘮上了,他說:“你心好,手底下救過那麽多命,咱家寅子都是你接生的。”
王老媽子被誇了兩句眉頭都笑開了,但是很快就稀罕著說:“你不知道,我心好差點沒要了我的命,我去那張屠夫家裏,就覺得陰森森的,嚇的我一身汗都出來,這人殺了一輩子生,早該遭報應了,但是可惜都報應到他倆孩子身上了,一個淹死了,一個馬上也活不成了。”
我覺得稀罕,就問王老媽子:“你別瞎說,人家不就是懷了孩子嗎?咋就活不成了?你是穩婆,又不是孟婆,那還能點人家生死呢?”
王老媽子不樂意了,嘴巴一瞥,跟尿壺一樣,她對我說:“我跟你胡半仙爺爺可是老交情,這種事我也懂,我可不會瞎說,我告訴你啊,他那姑娘懷的根本不是人的孩子,是鬼胎。”
這話讓我娘臉色一變,小聲說:“你可不能亂說,鬼咋能讓姑娘懷孕呢?這是稀罕了,要是傳出去,張屠夫可真沒法活了。”
王老婆子緊了緊袖子,覺得冷的慌,她不緊不慢對我娘倆說:“你別不信,女人的身子我最清楚,張屠夫要我給他閨女拿胎,雖然我手熟,但是也得檢查一下,我這一查不要緊,可沒把我給嚇壞了,那姑娘還是個處子,都沒破呢,但是肚子大了,黑漆漆的,還流黑血,這不是鬼胎是什麽?張屠夫殺生招鬼,害慘了他閨女。”
我覺得稀罕,鬼胎我也聽過,胡半仙爺爺記載過,處子懷孕多鬼胎,此乃惡氣產生,滋養鬼物孕育惡胎,胎生人死,所以王老媽子說張屠夫閨女快死了也不假。
我娘覺得很可惜,自己嘟囔著,多可惜一人啊,要是好好的,娶做媳婦也是個好事。
這會我家大門外麵狗吠連連,我家不養狗,是隔壁的人養的,平時乖的很,但是今天叫喚的厲害,我知道外麵有事,就趕緊開門看看什麽情況,這一開門,就看到張屠夫連跑帶爬的往我家趕,身上都是血,我趕緊過去,可能是真的出事了,張屠夫見了我,也沒穩住,他對我說:“王老媽子在嗎?”
我還沒答話呢,王老媽子就走出來,可能覺得張屠夫是個催命鬼就不高興嘟囔著:短命鬼纏上了真不讓人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