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四算

我被這突然出現的眼睛嚇了一跳,渾身汗毛豎起的都想大叫一聲了,這眼睛碧綠的,慎人得很,顯然是什麽野獸之類的啊。

我不敢妄動,生怕它會突然的撲過來,好在旁邊有一根木頭,我趕緊的抓在了手中,但這雙碧綠的眼睛一閃的出現之後,卻一閉的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似乎隻是……路過?

心中驚疑的我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回頭想叫醒師傅的時候,卻發現原本已經睡著的師傅,居然不知怎麽時候站在我身後了,師傅盯著那雙碧綠眼睛消失的方向,神色從來沒有過的凝重。

難道剛才這雙碧綠眼睛是所謂的山神?

“小天,去睡吧。”

“可是師傅,剛才那裏……”

我想說估計有野獸盯住咱們了,但師傅擺了擺手,“師傅知道,進去睡吧。”

聽到師傅這麽一說,我隻能點頭的走到搭的樹棚邊,蹲下來鑽了進去,一閉上眼睛,剛才那冷冷的碧綠眼睛就在我腦海裏麵浮現出來,驅之不散。

我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我媽,那晚我媽化作人形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盯著我,但是眼神卻是溫柔,絕對不是剛才那種不寒而栗的冰冷。

不知輾轉反側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睡覺的時候,我總是很吵很吵,好像有人在我耳邊打架一樣,我想睜開眼睛看看,卻始終無法控製我的身體,眼皮很重,我很驚慌,想拚命的掙紮。

但這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臉被什麽毛茸茸的東西撫摸,很溫柔的撫摸,那種驚恐的感覺才慢慢消失,直到我徹底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師傅的叫聲給驚醒的,師傅的聲音很小,帶著痛楚,我心中一驚,趕緊爬起來跑了出去。

外麵一片狼藉,地上的草地上好像被滾壓了一樣,到處都是坑窪,到處都是鮮血,我臉都嚇白了,我趕緊的四處張望,發現遠處一攤血液中,師傅正躺在上麵,他臉色蒼白如紙,他看我出來之後,閉上了他沉重的眼睛……

我眼睛通紅,這是誰做的?我媽??

我發瘋似的跑了過去,抱起師傅就往山下麵跑,師傅渾身上下都是被撕咬的傷口,鮮血淋漓,從小養我到這麽大師傅一夜之間變成了這樣,我跑著跑著就哭了。

我就這樣緊抱著師傅跑,我在山上大叫,孤苦無依的大叫,沒有任何的聲音回應我,我腦海一片空白,我恨自己昨天晚上明聽到了打鬥的聲音,為什麽不醒過來看看?

我拚命的跑著,下山的時候,遇到了剛好早上要去城裏麵,一個村子裏麵的叔叔,這叔叔之前去求過我師傅算命,一看我師傅渾身是血,也是嚇懵了,他趕緊的回過神來,開著他的三輪車將我和我師傅送到了鎮上麵的醫院。

到了鎮上麵的醫院,師傅流血過多,而且傷得太嚴重了,不得不立馬轉送到市區的醫院,這周周轉轉的,師傅終於進了急救室。

而我在外麵等,腦海空白的等,師傅手臂上,大腿上,那一排一排的傷口觸目驚心,這種撕咬的傷口,齒痕的大小,模樣,我不得不將這一切都指向了我媽。

是我媽讓師傅變成這樣的,我媽知道師傅要殺她,所以趁我睡覺的時候出手了,腦海中,滿是我媽凶狠的撕咬師傅時的模樣,我崩潰的流出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主治醫師推醒了,他告訴我師傅搶救回來了,但是因為失血過多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而且這期間,每天需要三千多的醫藥費……

我如同晴天霹靂,師傅平時給村裏麵的人,還有附近村裏麵的人算命,都是收三十,更多的時候還不收,給有錢人算命,師傅也隻收三百,多了還不要,加上之前每年給我的的學費,所以積蓄並不多,這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我已經將師傅所有了積蓄用完了,如今每天三千多的醫藥費,我上哪去找?

渾渾噩噩的坐車回去,我將店裏麵翻箱倒櫃,找出了不到一千塊錢,又去村長家求著借了兩千,其餘的一些村子裏麵的叔叔一個兩百,三百,五十的給,湊了大概五六千塊錢,我連忙的給醫院送了過去。

慌忙的進去看了師傅一眼,他整個臉蒼白無比,似乎正在沉睡,我看的眼眶紅紅的,不敢多呆的坐車回店裏麵。

路過我媽那座山的時候,我跑上去大吼,“媽,你為什麽連我師傅都下毒手?他是養我長大的師傅啊。”

我喊了很久,嗓子也啞了,但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我,拖著無力的身體下山回店裏麵。

將店裏麵收拾收拾,打開門營業,我知道如今每天一萬多的醫藥費,我隻能指望師傅的店了,如果說每天能湊夠一兩千的給醫院送過去,總比每天都沒錢好吧?那以現在的醫院沒錢會直接斷藥的。

拖到師傅醒過來應該沒問題的,到時候師傅醒了,他會告訴我怎麽做!

自己也好好的收拾了一下,穿上了幹淨的衣服,師傅說過,算命這行要講究一個行頭,這行頭並不是穿多貴的衣服,吹多帥氣的頭發,而是一種氣質,高深的氣質。

那種穿著長馬褂,頭發梳得錚亮的,還帶著墨鏡的,天橋底下一抓一大把,但那種人有生意嗎?

我年級不大,自然不可能有師傅那種氣質,但沒辦法,我隻能盡量的朝那邊靠,穿得幹淨整潔一點,讓進來算命的人相信我,才會給錢給我。

早上開門之後,村裏麵的人過來買了一些祭拜用的東西,一上午,一共才一百多塊錢,很多人進來一看,坐在椅子上的不是我師傅,很簡單的詢問了一句,就說了一句下次再來轉身就走了,我有些沮喪,這樣子下去,每天怎麽湊一兩千出來啊?

就在我心中無力的時候,我看到門外停下了一輛黑色奔馳,我眼睛一亮,這不是前幾天早上過來,要找我師傅算命的那個男人嗎?

一想到這裏,我心中歎氣,那天上山之前師傅或許就算到了他有一劫,而且避無可避,所以才會說他回不來,星期一的時候我給他算。

男人一手夾著他的皮包走了進來,他眼睛轉了轉,就開口問我,“李大師不在嗎?”

我不動聲色的說,“我師傅住院了。”

男人一愣,然後有些失望,“這麽不巧啊?你師傅還讓我今天過來呢。”

“我師傅已經交待了,你今天過來算命,我可以幫你算。”

我看著男人平靜的說道,其實我心中忐忑著呢,平時我師傅在的時候,我基本上不會給別人算命的,這個男人算是我的第一個顧客。

“你?那算了。”

男人互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他嘀咕了幾聲,想轉身就走。

我心中一急,表麵上卻是微微一笑,“這位先生就這麽走出去,難道不擔心被黑鍋嗎?”

男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聲音還是有些不相信,“你真的會算命?”

“坐。”我伸手示意他坐下來。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

我心中鬆了口氣問,“先生貴姓?”

“張豪,今年三十九。”男人說道。

我點頭繼續說道,“我師傅既然已經交待了,那麽你放心,你我會好好的算,按照我師傅算命的規矩,算命分為四種,麵算,手算,骨算,還有氣算,請問你想算那一種?”

男人猶豫了一下,說了一句,“麵算吧,介紹我來的那位朋友說你師傅麵算很準,我那朋友也是因為之前你師傅的指點而度過了難關的。”

我哦了一聲點頭,然後再次的仔細打量他的麵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