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夢魘
“張強,張強,快醒醒啊你!”王穎焦急的聲音傳來。
我特別想睜開眼,但是整個身子沉得要死,眼皮就像黏住了一樣,好不容易,總算是睜開眼了,哪有王穎,我的麵前依然是冰櫃裏的這具屍體。
不,這些都是假的,一定是在做夢,我連連後退,絆了一跤,後腦勺著了地。
“啪!”
響亮的聲音震得我耳膜劇痛,半邊臉火辣辣的疼。
終於睜開眼,天剛蒙蒙亮,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值班室的地上,而王穎正蹲在旁邊看著我。
還好剛才看到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你總算醒了,快嚇死我了!”她說著長出了一口氣。
擦擦嘴角的白沫,我坐起來,問她我到底怎麽了。
她說我睡著睡著突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嘴裏一直念叨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像是做惡夢了,實在叫不醒我,就扇了我一巴掌。
王穎又問我到底夢到什麽了,我衝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麽,剛才謝謝你。”
說完我試著站起來,腿一軟,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在地上,王穎連忙攙住我。
“你還好吧?你臉色特別差,應該去檢查檢查。”想不到,她也有關心人的時候。
這時司機劉哥來了,我沒理會王穎的話,支撐著身體走出了值班室,劉哥一看見我,驚呼,“哎呦我滴媽呀,你小子又被鬼壓床了吧!”
我一言不發,主要是沒有體力和精神跟他說話,忙完以後,我讓王穎打開王月的冰櫃,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照辦了。
顫抖著掀開遮屍布,看見穿著紅色新娘服的王月安然躺在裏麵,我心裏的石頭才算落地了。
回到值班室,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張臉真是比鬼還嚇人,雙眼通紅,眼睛下麵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印堂發黑,皮膚沒有一點血色。
我是要死了嗎?
‘抬死人的都死了……你,生不如死!’
那瘋子的話突然在我腦海裏回響,他說的話都應驗了,不行,我得找他去。
我跑出值班室,王穎緊跟在我身後,問我去哪兒。
顧不上回答,我跌跌撞撞的,支撐著身體來到醫院的後門,左右看看,沒有看見那瘋子。
“你到底找什麽呢!”王穎氣喘籲籲地問我。
“一個瘋子,穿花棉襖,快,快幫我找找!”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找你大爺我幹啥?”
一回頭,發現了角落裏蜷縮著身體的瘋子。
我特別激動,興衝衝地跑過去,“大哥,你上次說我生不如死,到底為什麽?我覺得自己現在就快死了,你能不能救我?”
顧不上路人異樣的眼光,更沒理會王穎的阻攔,我蹲在地上,特別誠懇,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瘋子。
他用剛撓完頭發的手剔了剔牙,根本不正眼看我,然後淡定地說,“誰是你大哥!你要承認我是你大爺,我就告訴你該怎麽辦。”
我一咬牙,“好,你是我大爺,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瘋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啊,大侄子!”
他往前挪了挪,身子靠近我,一股屍臭襲來,然後瘋子壓低聲音對我說,“你那是夢魘,也叫鬼壓床!”
我點點頭,“那我怎麽才能擺脫?”
他抓住我的手,又摸索起來,這一次我注意觀察了他的神態,他一邊摸索,一邊念念有詞,難道這就是摸骨算命?!
“你的體質太差,隻要身體好了,夢魘自然消失。”他眼睛微閉,這說話語氣,竟還有點像老中醫。
我剛想問怎麽才能改善體質,他突然抱住我的腦袋,使勁往下一摁,仔細趴到我腦袋上聞了聞。
“你枕著什麽東西睡覺呢?”他神情異常緊張。
“我枕著……枕頭啊!怎麽了?”
瘋子冷哼一聲,“枕頭?我說大侄子,那可不是個普通枕頭,那就是個害人的邪物!你即刻把它給我拿來,或許能保住你這小命。”
果然是枕頭的問題!
我點點頭,起身往醫院裏麵走,王穎緊緊跟著我,剛踏進醫院大門,她突然拉住了我,臉色特別難看,“張強,你,你還是自己去吧,我害怕那枕頭……”
看來前天晚上的事情對她的震撼很大,我沒勉強她,自己朝值班室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件事,張姨當初為什麽非要讓我枕著枕頭睡,她真的要害我?可害我對她有什麽好處呢?
老高叔讓我扔了枕頭,是不是也是知道那東西不對勁。
這麽想著,恰好遇到了張姨往外走,她看我慌慌張張的,就問我幹什麽去。
我沒理她,梗著脖子離開了。
回到值班室,拉開櫃子門,把枕頭拿了出來,抱在懷裏重新回到了醫院後門,瘋子還在那裏。
他一看見我拎著的枕頭,眼睛都亮了,蹭的站起來,奪過枕頭,快速拆開了枕套。
他一邊拆著枕套,臉色發生了變化,眉頭越皺越緊,我不敢多問,就在旁邊看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早就想知道這裏麵有什麽東西了。
不過更讓我好奇的是,他碰到枕頭後,手竟然不會出血,也沒什麽異常。
枕套拆下來,枕芯露出來,他一用力,枕芯被撕開了,一陣寒風吹過,枕芯裏的晴綸棉,被吹散,撒了一地。
瘋子頓時大怒,“你……你個小兔崽子,敢騙老子!”
我也蒙了,因為這枕頭應該有兩個枕套才對,王穎弄上血以後,我又換了個新的,但是最裏麵的那一層我沒拆下來。
可是剛才這枕頭就一個枕套,而且枕芯裏也沒有任何異物!
“你小子捉弄我,既然你不信我的話,還來找我幹什麽……”之後瘋子又罵罵咧咧地說了很多難聽話,我被罵的狗血淋頭,試著解釋,可瘋子根本不聽。
實在是想不通,心裏也很委屈,如果這枕頭是假的,那真的在哪兒呢?!
我掉頭就往值班室跑去,剛走進樓裏,正好看見王穎從太平間裏出來,她手上的紗布又被血染紅了。
她看見我特別詫異,“這麽快?枕頭的事情解決了?”
“你的手,怎麽又流血了?”
“哦,這個啊,剛才送來了一具屍體,我讓一個護工阿姨幫我抬到了冰櫃裏,一使勁兒,就又出血了。”她說著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的眼神很坦**,不像在撒謊。
我沒再多問什麽,回到值班室,打開櫃子,一個枕頭完好無損地躺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