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生日當天的同道中人
出門打了車,直奔臨近的一個叫“三陽縣”的一個小村莊,遠遠就看到路邊有一個院子,門口豎著一塊石碑,上書“純陽真人”四個大字。
推開門,院中擺滿了空棺材,四周的院牆簡易地搭建著避雨的棚子,下麵全都是各種花圈和紙紮。
當我看到“純陽真人”那是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時候,還幻想裏邊是不是個獨居的老道士,可是看到院子裏邊的東西,那感覺完全就沒了,一種不務正業的感覺油然而生、撲麵而來。
“你小子走啊,看為師做什麽?”秋道人皺起眉頭。
我苦笑連連,還真是什麽人找什麽人,想當初第一麵見秋道人的時候,他也給我差不多的感覺,慢慢相處下來才覺得他還不錯,希望這位純陽真人也是這樣,不要真的不靠譜。
院子裏邊,有一個留三條辮子的男孩兒,穿著灰色布褂子黑褲子布鞋,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坐在一個很矮的小板凳,雙手托腮,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秋道人笑了兩聲,走上前問他:“狗子,你師父在家嗎?”
“我叫猴子!”
男孩兒眼睛已經朝天,卻感覺他瞪了秋道人一眼,又感覺把目光匯聚到我的身上,冷哼說道:“秋道長,你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又給我師父弄來這麽個短命鬼,你是嫌我師父活的命長啊?”
這自稱猴子的男孩兒,從始至終眼睛都向上在瞧,簡直就像是隻人形的青蛙似的,那種一直保持的狀態看到我心裏非常不爽,再怎麽說秋道人也是附近有名的道長,這眼高於頂的姿態算怎麽回事?看不起他嗎?
當然,不否認他還說我是短命鬼,我可是九五龍命,隻有自己克死別人,怎麽就成了短命鬼了呢?
我立即就忍不住滿腔怒火,眉頭緊扭著道:“你這小孩子,怎麽對我師父說話呢?再說,我哪裏就短命鬼了?”
“秋道長都罵我了?你耳朵沒竄稀吧?”
猴子說著站了起來,平視著才發現,他並非是故作姿態,而是天生眼睛裏邊的眼黑就是偏上的,導致眼白很大,那感覺就像是一隻在不屑地翻白眼,這要是晚上遇到他,別說還挺滲人的。
“說你是,你就是。從你的麵相來看,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但你兩頰由粗到短,先喪母後喪父,所以即便有大富大貴之象,卻無法守護住你的好運,皆為一場空,而且注定居無定所,顛沛流離,災禍不斷,你多活一年就要有很多人跟著你多倒黴一年,像你這樣的人還是早點死了算了,你不是短命鬼誰是?”
我被猴子這小子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他的嘴是很損,但回想自己這二十年來,他確實說的好像句句在理。
秋道人則是哈哈大笑起來,對我說:“大千,純陽真人又號稱當世呂洞賓呂道人,他收的這個徒弟叫猴子,但是我們熟悉的人都叫他狗子,這狗子連他師父都懟,簡直就是狗咬呂洞賓,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秋道長,你多少有點過分了啊?”猴子看著天,卻指著秋道人的鼻子大聲質問道。
“好了猴子,讓秋道長和他的愛徒進屋吧!”
忽然,屋子裏邊傳出一個低沉的男中音,猴子哦一聲,恭恭敬敬地對著秋道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秋道人拍了拍我,跟著他就走了進去。
進入屋子之後是個中庭,看到裏邊滿牆掛著各種款式的壽衣,地上擺放著一些紙紮的童男和童女,感覺陰測測的,很不舒服。
在西北角有個供桌,一個三足香爐插有三注焚香,後擺著三樣貢品,牆上掛著一幅男性人物圖,頭戴羽冠,身穿青袍,腳踏祥雲,後背寶劍,好一個呂仙師。
推開右手邊的小木門,整個屋子裏邊光線很暗,在火炕上放著一張短腿桌子,旁邊坐在一個看起來足有七十開外的老道士打扮的男人,正伏在上麵手持毛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隨著老道人將毛筆放在筆架上,抬起頭的那一瞬間,我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竟然和那個畫像中的人物一模一樣,他那是在供奉自己嗎?
以前就聽人開玩笑說,覺得自己長得帥,看到自己的照片都想磕一個,敢情現實中還真的有這麽自戀的人啊?
“呂道兄!”
“秋道友!”
兩個人互相單手立於胸前,行了禮之後,呂道人把我們讓到了火炕上,他們簡單的寒暄幾句,秋道人把我介紹呂道人之後,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是張啞巴的孫子?”呂道人問。
我立即就點了點頭,說:“晚輩張大千,見過呂道長。”
呂道人莫名其妙地歎了口氣,才緩緩開口說道:“你的事情貧道略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與我等眾生不同,而且此時你身上有雜亂邪煞之氣,到我這裏來,想必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大可直言不諱。”
我道了聲謝,忙把昨晚自己那糟糕透頂的生日前後,原原本本地向呂道人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呂道人頓時臉色大變,邊摸著胡子,邊皺著眉頭,最後看向了秋道人。
秋道人點了點頭說:“正如道兄所想,實不相瞞,貧道之前與那血衣教眾惡徒大戰一晚,內傷至今未愈,還希望道兄看在我與我徒兒爺爺的麵子上,伸以援手。”
“難啊難……”
呂道人邊搖頭邊歎息,那感覺就像是妙手回春的醫生,遇到一個身患不治之症的病人,已然回天乏術的狀態。
這些我都看在眼裏,心中自然是百感交集,急忙問:“呂道長,這麽嚴重嗎?”
“嚴重嗎?豈止嚴重,那是相當嚴重。來來來,先給貧道添些想有錢,便為你指條明路。”呂道人伸出那略顯趕快的老手,在我麵前晃呀晃。
頓時,我那師父秋道人臉一拉,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道:“靠,咱們可是自己人,自己人怎麽能黑自己人呢?別人我不管,但我的麵子你道兄必須給。”
“這個……哈哈,習慣了,同道中人要理解理解嘛!”
呂道人把手縮了回去,開始捋胡子,正了正色說道:“實不相瞞,你這徒弟小張命宮和疾厄宮匯聚了大量的邪氣和煞氣,收了那把漢武刀隻是開啟厄運的鑰匙,此後怕是一發不可收拾,容我好好想一想。”
說完,他便是微微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在認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