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夜之狐報恩

“你想什麽呢?算了,那你有沒有把我的事情告訴我師父?”

我也不想糾結,內心渴望一個好消息,即便這個消息是幻境中的。

張繼雅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她到底眼神中有一絲小委屈,哼了一聲,說:“哼,我按照你說的地址去了,那地方被一團霞光罩著,我進不去,隻能在外麵等著,一直等到今天中午他才出來,還差點和我打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奶奶年輕時候的聲音,囉裏八嗦卻不說重點,直接告訴我是說了還是沒說就行了。

聽了半天,才知道她已經說了,而且當下秋道人就往市裏趕,至於現在為什麽現在沒到,她也不知道。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張繼雅時不時就對著我哼哼哼的,她還是那隻不可一世的藍色九尾狐嗎?難不成我又遇到一個哼哼怪?

我深吸了口氣說:“好,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了,他說會救我,就一定會的。”

“哼,讓我說是你,不讓我說還是你,哼……”張繼雅把小腦袋轉了過去不再看我。

之後,我們無言坐著,氣氛略顯尷尬,她也沒有要走的的意思,仿佛就打算一直這樣陪著我等下去。

我感覺自己好像確實過分了,便咳嗽一聲,問:“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

“什麽?”張繼雅轉回來問。

我說:“昨晚我看到你原形,為什麽你身上是藍光?1280X1024嗎?”

“你在說什麽啊?”

張繼雅忽然湊上前,小手摸著我額頭,又摸向她自己的,奇怪道:“不燙啊?怎麽說胡話呢?”

“你才燙呢,不願意說算了。”我沒好氣回了一句,便不打算再搭理她。

張繼雅遲疑了片刻,才歎了口氣說道:“好了啦,不是不想告訴你,可告訴你又能怎麽樣?總之,我隻在你身邊待幾天,報完恩就離開了。”

“什麽報恩?”

我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有恩於一隻狐狸,反而前不久在牧場那個地道裏邊,還殺了一隻地狐,要是她說是來報仇的,那我就明白了,現在隻能是滿頭霧水。

在《搬山道術》的雜記中記載著,說是道教和民間認為萬物有靈,許多動物和我們人類一樣“識好歹,知恩仇”,尤其是狐狸和蛇這兩種動物,它們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

我事後查閱了一些典籍,其中看到這麽一則故事,說是在古代冀州,有個牛家村的地方,有個小夥子叫牛得草。

這牛得草自幼沒了父親,和母親相依為命,二十多歲也未曾娶妻,他聽聞遠嫁京城的姑姑吹噓,京城中遍地是黃金,便有心投靠這個姑姑去賺錢謀生。

奈何牛得草的母親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他認為母親一人帶大他不容易,便沒有遠行,於是就整天唉聲歎氣,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

知子莫如母。

母親看出了牛得草的心病,即便不願意,還是主動讓他去京城闖**,但約定以三年為限,三年之後不管他是否闖**出名堂,都要回家來。

牛得草大喜,立即收拾行囊,依依不舍辭別母親,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經過三個月的跋涉,牛得草終於到了京城,卻發現京城動亂,姑姑一家不知所蹤,而他也花光了所有的盤纏,隻能淪落為流民。

難民還沒有當幾天,碰到抓壯丁的,從此入伍參軍,而軍中兵法森嚴,他脫身無望,眼看著三年將過,他無法回鄉,心中無比思念母親,更擔心母親的身體。

春去東來又兩年,在一夜的夢中,他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拉著他的手說:“我的兒啊,為母的好生想你,想要見你最後一麵,死也死的安心了!”

牛得草從夢中驚醒,預感大事不好,再無心睡眠,輾轉反側到了街上,便聽到一個聲音傳來:

“算卦,算卦,一卦十文錢,不準不要錢。”

牛得草循聲而去,便發現一個掛攤,坐著個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道士,他便讓那道士給自己的夢境卜上一掛。

道士問了牛得草的家住合適以及母親姓甚名誰,其他不再多問,眯著眼睛掐著手指節,片刻之後對他說:“你不必掛念,你母親身體無恙,那噩夢是你思念母親所致。”

此外,道士還說,如果牛得草願意再多給他十文錢,他有辦法讓牛得草看到自己母親的情況。

牛得草將信將疑,還是掏錢給了道士。

隻見那道士手拿空黃符,在上麵寫下牛得草的生辰八字,又刺破他的食指,在黃符上麵滴了幾滴血,口中念念有詞,那黃符便是自燃起來。

將黃符投擲視線準備好的水盆中,果然牛得草在水中看到自己母親的樣貌,隻見母親端坐院中,身體硬朗,還在做針線活。

牛得草大呼神仙,當下給了二十文錢,謝過道士回到軍營中。

又過了三年,牛得草終於找到逃出京城的機會,他內心無比掛念老母,於是日夜兼程往回趕,到了牛家村邊時,看到熟悉的家鄉,不由潸然淚下,暗罵自己不孝,想當初約定三年,可這一走竟然足足八年。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回了,牛得草的母親卻仿佛知道他要回來似的,站在門口翹首以盼,他走上前立即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翌日,母親便奔走相告,說她的兒子回來了,而且還賺了很多錢,要給她兒子娶個媳婦兒,並且很快就定下了鄰村的一個姑娘。

那姑娘長得漂亮,簡直就像是畫裏走出來似的,隻是聘禮要的相當多,但牛得草的母親竟然一口答應,並且還真的就拿出了很多錢。

隻是沒想到,牛得草的婚禮剛剛辦完,第二天他的母親便撒手人寰。

在牛得草為母守靈時,外麵雷電齊鳴,很快下起了瓢潑大雨,借助閃電的光芒,牛得草發現令他頭皮發麻的事情,他隱約看到母親安詳的臉變成了張狐狸臉。

“你是什麽東西?為什麽在我娘的身上?”牛得草壯著膽子,走上前去喝問。

沒想到,那屍體竟然歎了口氣,並坐了起來說:“一切都是天意,我原本打算下葬之後悄然離去,奈何天公不許,你母親早在三年已去世,便是你做夢的當天,是我幫你安葬了母親,又變幻做道士誆騙你,才穩住了你的思念之情。”

“你為何要這麽做?”牛得草滿眼是淚,心如刀割。

“我所做的,便是因你曾救我一命,你還記得在八年前你離家去京城,半路遇到一個獵人扛著隻被拴了四腳的狐狸,你出錢買了下來,把它放歸林木之中,幫我渡過死劫,於是我想著報恩,三番幻化,一則道士,二則你母,三則你妻,本想陪你過完短短一生,奈何天公不作美,讓你看穿了一切,我隻能就此離開,你母的墳塋位於西山,豎有石碑,你可去拜祭……”

“父母在不遠行。”最後,留下這麽一句話,便化作一股青煙消失。

牛得草在西山真的找到了豎有母親石碑的墳塋,他跪在墳前,失聲痛哭,那狐狸說的“父母在不遠行”的話,久久縈繞在他的耳畔。

“問你話呢,你一直盯著看我做什麽?”張繼雅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不知道她已經問了多少遍。

我說:“我肯定是什麽時候救過你,所以你才來報恩的,對不對?”

“我是來報恩的,但跟你沒關係,不要想太多了。”張繼雅說完,又哼了一聲,搞得我很是尷尬,開始回憶過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有關於狐狸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