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豪門之兩代人

晚上將近十點,陸沐霜才開著車帶著中藥回家。

我把那些中藥每一種都梳理一下,便用電藥壺逐步開始熬。

“我奶奶吃了這藥就能好嗎?”

陸沐霜在旁邊眨巴著眼睛問,我想過有人會監視,沒想到是她堂堂陸家大小姐,不過這樣也好,我需要消除對她僅有的一點疑慮。

“不能全好,但至少效果顯著,好一半總是可以的。”

滿背爬看起來著實駭人,但其實並不是什麽短時間致命的陰毒,有秋道人這張方子,再加上我庇護左右,不好就有鬼了。

“如果真是那樣就太好了。”

陸沐霜感歎了一聲,顯然她並不報太大的希望,這還不是一次又一次失望導致的。

我倒是沒有受到她的影響,跟秋道人出活幾次,每一家起初都是這樣的態度,事實上每家的雇主在請我們之前,全都是抱著嚐試的心態。

用老話來說就是病急亂投醫,而雇主並不知道隻有我們這類人才能對此類病對症下藥。

花費了我兩個多小時,午夜剛過的時候,這服藥終於熬好,我按照秋道人的交代,把藥一分為二,明天正午再吃剩下的。

走到三連排別墅的門口,保鏢將我們兩個人攔下。

“我要進去給奶奶送藥。”陸沐霜看著我端著的藥說。

“大小姐稍等。”

保鏢進去後,還是很快就出來,對她說:“老板交代,讓他一個人進去,讓你早點回去休息,說你明天還要上班,讓我代替她說一句,孩子你辛苦了。”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在白天時候,張天香清醒的時候就沒有讓她進去,這晚上還是不讓,按理說她作為自己大兒子的遺孤,作為祖母應該更疼愛才是,怎麽反而感覺有些不太待見陸沐霜,總是拿一些話搪塞她。

“你自己進去吧!”陸沐霜仿佛也早就料到的,所以並沒有太失望。

在保鏢的帶領下,我便再度進去上了二樓。

當我走進張天香的臥室中,便看到她下了地,披著個寬大的睡袍站在窗口,透過玻璃看著下麵。

我走上前,偷瞄了一眼,發現她正在看自己的孫女陸沐霜離開的落寞背影,那一雙和她這個年齡不符的明亮眼眸,一閃一閃。

“這是我替你配的一副藥,喝了有奇效。”我把盛著藥的碗,放在了她的床頭櫃上。

片刻之後,張天香回到床邊做好,她沒有看那碗藥,而是直直地盯著我。

“你師父是搬山派的唯一的傳人秋道人?”忽然,張天香便開口問。

“沒錯。”

能把秋道人的身份說的這麽詳細,看來她已經派人去調查了,而且作為燁玉市最大玉石行業的當家人,她應該也有所耳聞,我也就沒有說太多廢話。

但是,我也一直直視著她的眼睛,想要看看這個老太太內心是什麽想法,總感覺她心中藏著事兒,而且有很多事兒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

我奶奶就叨叨我爺爺,說他身上藏著太多秘密,承受著一般人無法想象的精神壓力,她當年就是被爺爺這份神秘感所吸引的,嚐試著問過幾次,爺爺閉口不答,後來她也就放棄了。

“我曾經和秋道人見過兩麵,他那個人貪財好色固執,不務正業,經常分不清楚什麽是現實,什麽是故事,有時候還有喜歡感情用事,但總的來說不會害人,是的好人。”

張天香說完,閉住氣一口把藥喝了下去,藥碗又重新放回原位。

嗬嗬……

我隻能幹笑著算作回應,自己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數落一個人,幾乎就是一無是處,但最後以好人結尾,難道好人都是這樣嗎?

但是自己仔細一想,又覺得有那麽些道理,想來這個世俗當中,那些各行各業的成功人士,他們的身上外人幾乎很難看到這些詬病的,但暗地裏卻做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確實是壞人。

“你覺得一個人活一生,怎麽樣就算是成功人士?”

聽到這樣的問題,我幾乎想都沒有想說:“財政自由,賺很多的錢,到什麽地方都受人尊重,誰都要高看一眼,每個人都以認識這個人為榮,提起這個人要翹大拇指,這便是我認為成功人士。”

哈哈……

聽到我的話,張天香忽然大笑起來,片刻之後才有所緩和道:“我還以為你們這一代年輕人,認為主別墅開豪車,娶個漂亮的女明星風光便認為那是成功人士呢,你讓我刮目相看。”

“這隻能說每個人對同一樣事物看待的角度不同吧!”

我感覺非常的莫名其妙,她一個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跟我這個小夥子的談這個做什麽,相比較來說,她是成功人士,而我隻是個人士罷了。

“你有沒有覺得我很成功?”

張天香追問著,我立即點頭,自己心裏就是這樣想的,反正她比我成功的多,不過我也不自卑,她是日薄西山,而我是日出東方,莫欺少年窮,年輕就是資本。

“是啊!”

張天香感歎道:“一個沒了丈夫的女人,帶著兩個孩子,還是男孩兒,憑借一己之力,做到今天這個地步,確實是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但是當我意識到時間開始論秒倒計時的時候,才發現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空,用你們年輕人常說的,叫浮雲對吧?”

我心說那都是什麽年代的詞了,我們現在常說的都是:寶貝,我今天輸液了,你問我輸的什麽夜,輸的是想你的夜。

“我非常鄭重的向你說一件事。”

張天香直勾勾地盯著我道:“其實是想求你幫個忙。”

求我?幫忙?

“您嚴重了,有什麽需要盡管說,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竭盡全力。”

我說這話完全是出於人家是雇主,而我是被雇傭的。

“你查清楚是誰,不要聲張,我要第一個知道,接下來怎麽做是我的事情。”

這哪裏是在求我,怎麽聽都像是在命令,難道這年頭求人的口氣都這麽硬了嗎?

我沒有說話,因為自己很為難,說到底我是接受了陸沐霜的委托,其他人可以不說,但是她要是問我,自己沒有理由隱瞞給我錢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要清楚,隻要我活一天,陸家是我的陸家,是我說了算的陸家,你如果不按照我說的做,我保證你半毛錢都拿不到。”

這話充滿了威脅,而我這個人也很執拗,最聽不得別人說這類話,立即對她說:“不觸及我的底線,你說了算唄!”

聽到這話,張天香的麵色有了一抹笑意,她說:“有什麽多問老傅,他從十幾歲就跟著我,現在我有時候會糊塗,但我相信他不會。”

我點了點頭,傭金既然走你的賬,那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自己無條件服從還不行。

張天香要睡覺,我便是下了樓,傅十四則立即跟了上來,他的臉變得陰冷起來,不知道老太太囑咐了他什麽,短短的一會兒不見,他就變成了一尊冷麵殺神 。

夜色已濃,陸沐霜竟然沒有去睡覺,見我出來,立即從涼亭走了出來,問:“我奶奶好些了沒有?”

“好多了,吃了藥明天會更好。”

我打了哈欠,伸著懶腰說:“太晚了,我困了。陸總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其實並不是真的困,而是想要和陸沐霜保持一定的距離,張天香說的沒錯,陸家偌大的產業是她的,自己應該知道是在替誰辦事,再者對於陸沐霜的那一絲絲疑慮還沒有消除。

此時我能真正無條件相信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張天香本人,另一個就是自己。

“我……那行吧!”

陸沐霜看了一眼傅十四,欲言又止,歎了口氣便是轉身離開。

“傅哥,你是為了老太太,我也是。”

我轉頭看向了傅十四,冷哼一聲道:“你不用像是防賊似的防我,如果我有意害她,白天不救她就是了。”

“小兄弟消消氣。”

看到我的臉色不對,傅十四竟然露出了笑容,隨手給我遞了一支煙說:“我這個不會拐彎抹角,習慣了聽老板的話,她說什麽就是什麽,老板不也是想要消除對你的疑慮,然後像對我一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這還不是拐彎抹角?都拐的我沒話可說了,畢竟人家有道理,自己無奈地搖著頭歎著氣,便在傅十四的陪同下,回到了給我臨時安排的客房。

在拉窗簾準備睡覺的時候,我看到傅十四站在樓下,靠在路燈的柱子上抽煙,明顯他今晚不打算睡覺,準備一直盯著我。

起初睡在**還想不明白,閉了一會兒眼睛忽然就想通了。

爺爺曾經無意中感歎過一句話:一個能救你的人,比一個你知道要害你的人更可怕。

當時我年紀小,並不明白這個道理,而且覺得說的完全不對,這一刻我頓悟了,這就好比小時候背的那些古詩古詞,當時真正能體會詩人意境的學生絕對沒有,但長大以後,在遇到一些事情之後,我們就會明白,什麽叫做“橫看成嶺側成峰,每個女人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