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龍少爺
這個暑假,是我整個小學生涯中,過得最灰暗的一個暑假。
往年的暑假都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上山打鳥,下河摸魚,晚上拿著手電去田裏抓青蛙。
但是這個暑假,我哪裏都沒敢出去玩,每天在家看書,幹農活,為自己“贖罪”。
以我的成績,考進縣城的中學應該沒有問題,結果在酒精的作用下,發揮失常,隻能去鎮上讀中學。
我所在的紅旗村,坐落在大山深處,老爸老媽都希望我能讀書改變命運,走出這個窮山溝溝,不要像他們一樣,一輩子窩在山溝溝裏。所以他們對我還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很遺憾,我讓他們失望了。
家裏麵,隻有老爺子沒有責備我,老爺子是個豁達的人,看得很開,他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勸爸媽他們別操那麽多心,說我的命都是撿回來的,能夠健健康康活著就很好了,至於人生怎麽走,都看我自己的造化。
以前的暑假都感覺過得特別快,一晃眼就過去了,然而這個暑假卻無比的漫長和煎熬,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迫切的盼望著開學。
終於熬到金秋的九月,我和胖子結伴去鎮上的中學讀書,逃離了紅旗村,逃離了父母的責備。
胖子向我抱怨:“你可是不知道,這兩個月我都快瘋了,我媽每天就跟蒼蠅一樣,在我耳邊嗡嗡嗡,嗡嗡嗡的,差點沒把我煩死!”
我沒好氣地說:“還喝酒不?”
胖子脖子一梗:“喝啊!怎麽不喝?這俗話說得好,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啊哎呀——”
我一腳把胖子踹進稻田裏,說我是災星兒,我看胖子才是我的災星兒,媽的!
距離最近的集鎮要走半天的山路,集鎮不大,隻有一所中學,所以中學的名號還很響亮:“鎮一中”。
我們都很清楚,一些成績好的,家庭條件好的學生,都去縣城讀書了,留在鎮一中讀書的,大部分都是成績不好的,調皮搗蛋的,或者家庭條件比較差的學生,其學習風氣自然是沒法跟縣城裏的學校相提並論。
我和胖子不可能每天往返,所以隻能選擇住校,隻有鎮上的孩子才有資格每天走讀。
報了名,打理好宿舍,就開始為期一周的軍訓。
九月初的天氣還是相當炎熱,幾天的軍訓下來,我們被曬得又黑又瘦,尤其是胖子,幾乎奄奄一息,並且還練就了“同手同腳”的絕技,令軍訓教官無比的崩潰。
正式上課的第一天,班裏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長得高高瘦瘦,穿著打扮都很洋氣,留著一頭很有藝術氣息的中長發,搞得就像韓星一樣,雙手插在褲兜裏,嘴裏還咬著口香糖,小眼神閃爍著桀驁不馴的光。
很多人都在下麵竊竊私語,說這個男生名叫龍濤,家裏在鎮上開了一家小煤窯,是鎮上出了名的富二代,穿的用的都是名牌,是不少女生心目中的高富帥,大家都喊他“龍少爺”。
龍少爺旁邊站著一個女生,長發飄飄,肌膚勝雪,長相非常甜美,一下子就吸引了全班男生的目光。
像胖子這種下流胚子,那雙眼珠子都要飛出眼眶,哈喇子流了一桌子。
女生的穿著打扮也很不錯,跟洋娃娃一樣,跟班裏的其他女生比較起來,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如果她是天鵝,其他女生全都是醜小鴨。
女生名叫“張語馨”,官二代,妥妥的白富美。
龍少爺和張語馨都沒有參加軍訓,沒辦法,家裏有錢有權,學校也不敢把他們怎麽樣。
班主任是個留著地中海發型的小老頭,按照慣例,第一天上課,班上要組建班幹部。
小老頭也沒有讓我們投票選舉,直接就讓張語馨擔任班長,別人老爸是書記,老爸當官,女兒自然也得當官。
這個時候,龍少爺就主動舉手,說他擔任紀律委員。
龍少爺腦子滑著呢,我們都知道,一個班級裏麵,其實紀律委員才是最大的官,握有“生殺大權”。
小老頭這次假惺惺的詢問全班同學的意見,大家都知道龍少爺的家庭背景,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反對,所以龍少爺順理成章當選紀律委員。
像我和胖子這種老實巴交的山村孩子,對這些官職也沒什麽興趣,反正怎樣都不會落在我們頭上。
班幹部基本上都由鎮上的學生擔任,除了學習委員的職位是一個農村孩子擔任,因為人家的學習成績確實是好,以全校第一的成績入學,所以學習委員也不會有人跟他爭。
新的校園生活開始了,短暫的新奇以後,很快就趨於平淡。
我們平時都在學校裏起居生活,隻有周末才回家一次。
張語馨成為我們的班花,胖子每天都在嘴邊念叨。
實話講,張語馨長得確實漂亮,但相比柳青青,我覺得差了不是一星半點,柳青青畢竟是蛇仙,那股子仙味兒是普通人所沒有的。
這幾天我聽的最多的就是有關於龍少爺的故事,龍少爺仗著家裏有錢,在當地很吃得開,所以從小飛揚跋扈,為所欲為,讀小學就經常欺負同學,一言不合還敢動刀子,可謂是臭名昭著。
但這樣的貨色,居然還有很多女孩喜歡,並且還有很多男生把龍少爺當做崇拜的偶像,每天圍著龍少爺獻殷勤,龍少爺儼然一副大哥派頭,不僅在班上,在整個校園都是呼風喚雨。
這天中午,我們吃完午飯回到宿舍,正準備午休。
宿舍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龍少爺帶著兩個跟班,凶神惡煞的從外麵走進來。
不等我們反應過來,那兩個跟班就伸手指著我們,一副狗腿子模樣的嚷嚷道:“都他媽不準說話,老實點!”
龍少爺走到我下床,把下床一個名叫徐文博的男生拖了起來。
徐文博戴著眼鏡,老老實實的,說話也比較溫柔,他是鎮上的人,但因為父母常年在外工作,沒人照顧,所以他沒有走讀,跟我們一樣都是住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