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窗外的手印

我和李西城來到了405室的門口,後者更是敲響了大門,而我,則往樓上沈若家看了一眼,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可當我準備走上樓去時,405室的房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從屋內走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隻見她雙眼泛滿血絲,左側臉頰一片紅腫,右側眼眶處,還有一大塊淤青。

很顯然,這個女人似乎,剛剛被人打過。

我看了李西城一眼,隨即將我的警官證出示,並輕聲說道:“您好,我是派出所民警葉楊,這位是我的同事,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我在說話時,女人渾身都在發抖,從她那驚魂未定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絲閃爍。

“誰啊?我說你個臭老娘們兒,給老子戴了綠帽子不說,是不是你外麵那個野男人找上門來了?”

這時,一陣男聲正罵罵咧咧的朝我們傳來,下一刻,一個穿著白色背心,走路搖搖晃晃的男人從這女人身後朝我們走來。

“他娘的,還真特麽是小野狗?居然還敢找上門來?看老子不廢了你。”

說話間,那男人順手抄起一個啤酒瓶就朝我們砸來,我眉目微皺,快速伸手直將李西城拉到一旁,隻聽“砰”的一聲脆響,啤酒瓶被砸的稀碎,而那個男人更是在出門的那一瞬間,直接被李西城製服。

“喲,一下還來兩個?還他媽有沒有王法了?你這個臭老娘們兒,野男人都帶回家了?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凶狠的看著那個女人,盡管已經被李西城製服,可他那股勁卻依舊不依不饒。

無奈之下,我隻能再次拿出警官證告訴他,我們是警、察。

他這才呆滯的看著我們,而後連忙朝我們說道:“哎喲,弄錯了,對……對不住了,兩位警官,我……我這也不是故意的,您二位行行好,先放了我,我保證,我保證不衝動了。”

李西城一把將這男人推到了門口,順勢說道:“你知不知道家暴是犯法的?”

“警官同誌,您以為我想動手嗎?我花了三十萬,娶了這麽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回來,每天不到十二點不回家,一回到家,這電話就跟被轟炸了一樣,您說,哪個男人被老婆帶了綠帽子不激動的?”男人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表情,倒也是對他老婆有幾分感情。

我看了那個女人一眼,輕聲問道:“需要跟我們回去驗傷嗎?”

女人怯弱的看著我,而後緩緩地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咱們夫妻的事情,哪兒用的著鬧到警、察局,這不丟人嘛,警官同誌,咱們沒事了,沒事了。”

沒等這男人說完,那女人吞了口唾沫,連忙小聲的對著自己男人說道:“誌……阿強,房間有……有髒東西。”

“你這傻老娘們,該不是被我打傻了?髒東西?我看我們家最髒的東西就是你。”男人白了他一眼,隨即一下就把門給關了上去。

可這房門剛關上沒幾秒鍾,屋內竟又傳出了一聲女人的慘叫。

我和李西城互相看了一眼,隨即抬腿踹門就走了進去。

“怎麽了?”

屋內一片昏暗,那個女人正癱坐在地上,而那個男人,則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那一扇房門咽著口水。

我眉目微皺,順手就打開了那一扇正矗立在兩人麵前的房門。

讓我意外的是,房內除了雜亂不堪之外,也沒有什麽任何異常的地方。

李西城當時就站在我身旁,我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隻見他微微蹙眉,順手就將那個女人從地上扶了起來,疑惑的問道:“你們看到什麽了?”

“我……我……我看到……看到滿房間的血手印,我……我就說裏麵有鬼,有鬼啊。”那女人快嚇瘋了,連忙抓著李西城的手,恐懼的說道。

我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問道:‘你也看見了?’

那男人呆若木雞的點了點頭,一滴冷汗瞬時落下,似是沒有回過神來。

“李隊,這樣吧,你先上樓,這裏我來處理。”我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淩晨五點四十五分了,周邊的那些個老阿姨都已經拿著菜籃子準備出門買菜,我尋思沈若的父母都是從鄉村來的,這個點,也差不多要出門了,所以讓李西城趕著他們出門之前,先上去再說。

李西城看了我一眼,順勢點了點頭:“那行,這裏就交給你了,完事了上來。”

李西城走後,我看了一眼一對男女,我並不覺得他們在說謊,因為人在受到驚嚇之後的第一表情是不會騙人的,他們兩人的目光中都透露著驚悚和不敢置信,當然,作為現代社會的年輕人,我自是不相信有什麽鬼神的。

我讓他們兩人站在原地別動,而我則側身打開了一旁的白熾燈開關,那昏暗的房間瞬間就變得明亮了起來,房內除了一張床鋪之外,幾乎就沒有半分像住人的樣子,滿地的衣物,滿牆的畫紙貼報,說是雜亂,倒也算不上,隻是沒有衣櫃,沒有任何家具,他們隻能放在地上,看上去,這戶人家的條件,似並不怎麽好。

我側過身去,順嘴問道:“你們剛剛看到了什麽?”

那女人驚慌失措的拉著自己男人的手腕,而後抬起手指,朝著窗口說道:“手……手,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人的手就貼在窗上。”

我回過身子朝窗邊看去,窗戶是那種鐵質玻璃窗,窗內是磨砂材質,我進來的時候,這窗是關閉著的。

我順手推開了窗,而後側身朝窗外看去,天空此時已經朦朧,樓下的老阿姨已經拿著菜籃子朝小區外行走。

而這扇窗的外側是一個空調架子,空調周邊的架子已經開始生鏽,那一扇空調更是垂垂欲落的被這生鏽的鐵架架著。

如果說,他們看到的的確是一雙人手,那麽很可能當時有人正站在這裏,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足以容下這個人的地方,也就僅僅是這空調架子之上。

我仔細的看了一眼這架子,別說是一個成年人,就算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這腳剛踏上去,人就會立馬隨著這空調外機摔下來,所以,這空調架子之上是不可能站人的。

除了這個架子,這窗戶周圍十分空曠,就連排水管道距離這窗戶都有六十厘米左右,而且管道的周圍並沒有任何落腳點能夠攀爬到這窗外,再加上這是四樓,時間又如此尷尬,如果真的有人排除萬難,爬到這家的窗口,很容易就會被對麵樓道或正出門買菜的人給看到。

所以……

我抬頭看了一眼這鐵框內的玻璃,卻發現這玻璃外側竟有些水漬滴落,這是什麽?

我轉身朝那一對男女看去,疑惑的問道:“你剛剛進門的時候也說,你碰到了鬼?”

“是……是啊,今天我們同學聚會,喝的有點晚了,所以你們來之前我才剛回家,這一回家就被我老婆打……我情急之下就把房門反鎖上,當時我也沒有開燈,那……那個時候,我蹲在門口,不敢出聲,生怕他踹門,可我剛蹲下,就聽到了一陣呼吸聲,呼吸聲是從外麵傳來的,我是真的聽到了,我沒有說謊。”那女人還是拉著自己的老公,心有餘悸的說道。

我再次看了一圈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可這一對男女卻也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怎麽回事?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如果真的有,也不可能會在這個點兒出現吧?

我輕拍著窗口,想著有沒有什麽可能是可以單獨上來卻又不能被人發現的,可我想破了天,卻怎麽都想不出任何辦法。

“老公,你說,會不會是樓上那個女人的鬼魂回來了?”

突然,站在門口的那個女人緩緩地開口,那臉上更是露出了無比驚恐的神色。

我眉目微皺,頓時問道:“樓上的女人?什麽女人?”

這個小區的最高樓層是五層,而沈若所居住的樓層,正巧在他們家的右上方,所以,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們說的這個女人,就是沈若。

那男人臉色一怔,連忙說道:“怎麽可能?”

隻見那女人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惡狠狠地說道:“怎麽就不可能了?秦強,你以為你和她的事情我不知道?懷孕,打胎,引產,哪一道工序我不知道的?當年要不是我去醫院罵這個小狐狸精……”

“啪”的一聲脆響,秦強伸手就給了自己老婆一個大嘴巴子,而後又狠狠地瞪了自家老婆一眼,示意讓她不要亂說話。

“你……秦強……你敢打我?好,好,今兒個老娘就和你一拍兩散,我跟你說,樓上的那個女人失蹤了,但我知道,她死了,而且殺死她的,就是他,你快把他抓走。”女人上前就一把抓著我的手臂,義憤填膺的指著自家丈夫,朝我大聲說道。

“行了,你們要讓全小區的人都知道你們這點事兒麽?一個一個來,你先說,到底怎麽回事?”我皺了皺眉,低聲朝這個女人說道。

她估摸著也是氣急了,直接一股腦的就朝我抖了出來。

她叫劉桂芳,今年三十歲,六年之前和丈夫秦強結婚,兩人婚後還算和諧美滿,之後兩人便做了一些小生意,日子過的還不錯,隻是房價飛漲,兩人無奈,也隻能先買下這一套房子來在江北紮穩腳跟。

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兩人住進來的第二個月,沈若買下了他們樓上的那一套老式房子,並住了下來,自那之後,沈若每一次都趁著劉桂芳不在的時候上門借東西,一開始還是醬油沐浴露之類的小東西,可到了後來,沈若竟堂而皇之的進門問秦強借用衛生間洗澡,當然,這些事情一開始劉桂芳是不知道的。

一個男人,又怎麽可能抵擋得住一個長相還不錯的年輕女性這樣挑、逗?久而久之,沈若和秦強產生了婚外情,之後沒多久,沈若懷孕了,她逼迫秦強和劉桂芳離婚,並在第一時間,就忽悠秦強將卡上僅有的三十萬匯給了自己。

可劉桂芳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人,在她知道秦強出、軌後,第一時間就聯係了律師,並以夫妻共同財產不能贈與追回了這三十萬,當日,劉桂芳跑到新華醫院找到了沈若,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了沈若一個巴掌,並將沈若和秦強的這些個勾當全數抖露。

可誰也沒有想到,第二天,沈若就失蹤了,劉桂芳懷疑,是秦強殺了沈若,在之後的三年內,劉桂芳其實不止一次的想要離婚,可秦強就是不同意,所以,在之後的三年內,劉桂芳和秦強的關係形同虛設,隻不過兩人還是住在一起而已。

“你懷疑你丈夫殺了沈若,而沈若又對你積怨已深,所以死了之後來找你報複?”我看著眼前的劉桂芳,她雙目呆滯,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驚恐來形容了。

但,說實話,我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無稽之談,鬼?有時候,眼見都不一定為真啊。

“對啊,就是這樣,要不然她幹嘛每天纏著我不放?警C同誌,我告訴你,他每一次不在家,我都能聽到嬰兒的哭聲,還有女人的哭聲,但是他一回家,這哭聲就沒有了,我真的快要崩潰了,每一次我收拾行李要走,他就是不讓,還說如果我走了,他就殺了我,警C同誌,現在我報警,就是他殺了沈若,他還想殺我。”劉桂芳一驚一乍的躲到了我的身後,指著秦強大聲說道。

麵對劉桂芳的言辭決絕,秦強馬上就開始做起了撩袖管的動作。

我眉目微皺,直接說道:“怎麽?當著我的麵你還要打人?”

“我真的沒有殺人,是,我是和沈若有一段感情,可那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經結束了啊,我對我老婆還是有感情的,而且當年娶她的時候我可是下了彩禮的,在我們鄉下,離婚可是大忌,說出去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我……”

秦強見我站了出來,當即又將袖口撩了下去,可沒等他這句話說完,他的雙眼突然瞪大,就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其驚悚的東西一般。

我下意識回頭,然而,下一幕,卻讓我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