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守株待兔
在這些油畫中,的確有很多男人都是陳炳城所謂的“情敵”。
當然,其中還包括了張賢聲。
但我卻忽略了一點,裏麵的一幅畫,看似跟其他同類,但仔細看,這幅畫除了周圍環境之外卻又與張賢聲的那副畫作雷同。
一個男人,雙手抱著自己的臉頰,正做痛苦狀坐在板凳上沉思。
這是這一整幅畫的框架,可我卻忽略了一點……
在這男人身旁那延角處,我卻看到了一根纖細的手指……
陳炳城想說什麽?
很明顯,這幅畫根本就沒有被畫完,那麽,張賢聲讓甄源去偷的,會不會就是這一副沒有被畫完的畫作?
張賢聲在害怕什麽?
那副畫上,到底畫的是什麽?
一連串的疑問,讓我的腦袋頓時就四分五裂了起來。
我問過甄源,可甄源卻說,當時她並沒有看過這幅畫,隻知道張賢聲讓她偷的這一幅畫是她認識陳炳城之前就畫好的,他對這幅畫如命,甚至不惜為這幅畫包上牛皮紙,並用防彈玻璃在其周圍鑲嵌。
之前甄源也曾好奇,進過陳炳城的畫室,也動了這幅畫,隻不過她還沒能打開,就被陳炳城發現了,那時的陳炳城就像是一頭發了瘋的獅子,不光對甄源又吼又叫,甚至還動手打了甄源。
所以甄源對這幅畫印象頗深。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際,江楠的一個電話,卻打破了這辦公室一直持續低氣壓的氛圍。
“DNA檢測出來了,在陳炳城家中發現的那一具骸骨的DNA和陳炳城母親的DNA匹配度為百分之0.69325。”
“所以,那個人不可能是陳炳城?”我在電話這頭激動的問道。
江楠沉默片刻,這才開口說道:“如果陳炳城真的是其父母的親生骨肉,那麽在陳炳城家中發現的這一具骸骨,就一定不是陳炳城本人,但,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陳炳城根本就不是其父母的親生孩子,還有,這具骸骨的左側小腿間有些線條狀的黑線,初步斷定,死者身前應做過刺青。”
我不得不承認,江楠說的兩種可能都是客觀存在的,但基於我現在所知的消息以及陳炳城的家庭狀況,我更願意去相信第一條,但卻也不能忽視第二條。
畢竟我是一個警,察,就像是李西城說的那樣,我不可能隻靠我自己的直覺。
“好的,我知道了,知道什麽樣的刺青麽?”我拿著電話,對著電話那頭的江楠低聲問道。
“細線,應該是一個圖騰,沒有填色,暫時隻能知道這麽多。”江楠簡潔的回道。
我看了一眼手表,隨即又給一直守著甄源,估摸著現在正押送甄源回隊裏的張晉打了一個電話,並讓其將電話遞給了甄源詢問刺青一事。
不出意外的,甄源否認陳炳城曾有過刺身,想來也是,像他這麽一個木訥的男人,又怎麽會好端端的去刺青呢?
而且,刺青和紋身不同,簡單的來說,刺青更早是來自一種名叫黥刑的刑罰,大抵就是在犯人臉上刺字作警示,而這種刺青,大多都是長約三十厘米左右的粗針沾上墨汁,以手一點一點的刺進去的,至於現代紋身,簡化來說,就是刺青的進階版罷了。
但在那副骸骨上的刺青又和我們國家的刺青不太一樣,他是刺入骨髓的,如果說紋身或國內刺青是洗的掉的,那麽這種被刺入骨的刺青,這輩子都洗不掉,除非刺骨之人截肢。
這種技藝是WO國沿襲我們國家的刺青而來,據我了解,江北市刺青店很多,但師從WO國的這種刺骨技術,卻連一家都沒有。
在此之前,我們把陳炳城的所有線索全部排查了一遍,除了江北和老家,他哪裏都沒有去過,如果說江北市沒有這種刺骨店,那麽這個刺青他從哪裏來的?
所以,加上這一重疑慮,我更偏向於相信在陳炳城家中發現的那一副骸骨,應該並不是陳炳城本人的。
“怎麽樣了?你到是說啊,別悶聲不響根個悶屁精一樣行不行?”李西城有些著急了,連忙對著我恨鐵不成鋼的問道。
我將江楠給我的DNA結果全數告訴了李西城之後,他更是一臉懵逼的看著我,連連說著這怎麽可能。
我笑道:“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凶手就是要做出我們認為不可能的事情,讓整件事情更加匪夷所思罷了,這是最基礎的犯罪心理,而且,我像沒有人會比陳炳城自己更加了解他家周圍監控的擺放位置吧?就算退一萬步來說,陳炳城真的是那副骸骨,那凶手呢?凶手出來總得有點蛛絲馬跡吧?可我們在監控裏麵,愣是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人,這就是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凶手可能是陳炳城?”李西城摸著下顎,直朝我低聲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了句我也不確定,但我現在至少能確定一點的是,陳炳城還活著,而且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麽他的動機,應該不止甄源和張賢聲給他帶了綠帽子這麽簡單。
陳炳城是一個性格內向的人,他可以內向到明知道自己女人給自己帶了無數頂綠帽子,都不敢多說自己女人一句,隻敢在房內偷偷地用死亡畫像來“詛咒”那些男人。
但讓我疑惑的是,張賢聲做的事和這些照片上的男人做的事是一樣的,那麽陳炳城為什麽單單就殺了張賢聲呢?
如果我是陳炳城,在這種情況之下,我一定會首先找這個女的算賬,而不是那些男人才是啊。
不管怎麽樣,如果陳炳城還活著,那麽陳炳城很有可能,就是殺死兩名死者的真正凶手。
當然,我說的是可能,畢竟我們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陳炳城沒有死。
“如果陳炳城沒死,那麽這個死的人……是誰?”李西誠站在我身旁,看著我手上的那三張照片,低聲問道。
我抿了抿嘴,將這三張照片全書攤在了桌上,而後低聲說道:“從這兩個案發現場的勘察來看,凶手應該是一個細膩,謹慎的人,他不會在案發現場留下過多的線索給我們,從這個角度來看,如果陳炳城想要炸死,那他一定會找一個身高,身形跟自己差不多的人來代替自己。”
陳炳城身高175,體重120,我從那些照片裏篩選出了三張。
我跟自己打了一個賭,這條路是活是死,賭注全壓在了這三個男人的身上。
其實細細想來,這些男人都是陳炳城最為憎恨的人,所以就算要挑選,他也會從裏麵挑選一位來代替自己,那麽在這些人中,跟自己身形相似的人,應該就是他的首選目標。
所以我才會在這些人裏麵做出判斷,如果這一判斷成立,那麽這個被陳炳城所選中的男人應該已經死了,既然這個人已經死亡,那麽,我自然聯係不到他了。
所以,剛剛我打的那幾通電話,怎麽都聯係不到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陳炳城選中的人。
杜羽,二十三歲,美院應屆畢業生,家境富裕,自小揮霍無度,就連這美院,都是他父親出資讚助其建造了一棟體育館而進入就學。
而陳炳城自小家境貧寒,就連讀書的錢都是父母砸鍋賣鐵問親戚借才能支付他第一個學期的學費,之後的三個學期,幾乎都是他自己打工賺來的學費。
帶入陳炳城的心理,他自然是很羨慕又很嫉妒像杜羽這樣的人,再加上杜羽也曾綠過自己,所以這個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陳炳城的第一謀殺對象。
“李隊,我想現在這個情況你應該也很清楚了,死者不是陳炳城的概率幾乎已經在百分之八十左右了,我想,讓你再去調查一個人,一個,從來都沒有進入過我們視野的人。”我看著李西城,低聲說道。
後者點了點頭,我看了一眼四周,繼而從其身旁走到了他的身後,並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十幾分鍾後,我拿起外套就走出了李西城辦公室大門,這正巧就碰到了正在羈押甄源回隊審訊的張晉。
他朝我點了點頭,順手就讓同事將其帶入審訊室,而他,則一直跟在我的身後寸步不離。
“張晉,讓靳岩調取陳炳城父母賓館內的所有監控,我們去蹲點。”說話間,我帶著張晉,就往陳炳城父母所住的賓館趕了過去。
趕到陳炳城父母所居住的賓館後,我讓張晉留在了賓館之外,而我,則隻身走入了這家賓館。
走進去的時候,賓館大廳就隻有前台一人,見我進門,當即朝我麵帶微笑的問道:“先生,要住店?”
我笑了笑,繼而出示了我的警官證,並輕聲問道:“請問,這幾天有沒有一個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五左右,體型中等的年輕男人來住過?”
“年輕人?這倒沒有,您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基本上都上連鎖酒店或者大酒店,誰還會來我們這種小旅館,要麽是一些剛下火車,又沒錢的外地人,像你描述的,我還真沒見過。”前台看了一眼登記表,回想道。
這時,一個穿著綠色軍大衣,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中年男子順勢從我一旁的樓上走下,我當時還沒有注意,隻聽前台朝其笑道:“張先生,您要出門啊?”
那男人沒有給他任何回應,隻是自顧自的往門外走去。
在聽到這張先生之後,我頓然感覺有些不對,連忙問道:“這個人是不是叫張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