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頭上一道光綠到你發慌(三)

我和李西城一行相繼離開刑偵二隊,由於靳岩是技術支,持,我也沒讓他去,隻是和張晉直接就來到了市二院的某個病房內再次找到了正躺在病房內休息的甄源。

我們進去的時候,甄源正半閉著雙眼躺在了床,上,可能是聽到了我們的開門聲,她下意識的就睜開了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我和張晉。

“你們煩不煩?問個沒完了?現在都幾點了?就算我是罪犯也有人權吧?”和之前的戰戰兢兢不同的是,這一次我們來到病房內時,甄源一點兒好臉都沒有給我們,可明明她根本就沒有在睡覺,那一雙看著我們的雙眼,也充滿了厭惡。

我笑了笑,順勢就和張晉在其身旁坐下:“今天我們不聊案子,我們聊聊陳炳城的那套房子的歸屬權問題。”

一提到房子,甄源的雙眼都開始冒著金光,我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做女人翻臉比翻書都快,這哪兒是翻書啊,這完全就是四川變臉麽?

隻見甄源一改之前的做派,直接瞪大了雙眼,拉著我的手說道:“那當然是我的了,陳炳城之前就說過,這套房子會寫我名字的。”

我抿了抿嘴,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好意思,甄小姐,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你並未和陳炳城結婚,從理論上來說,你還算不上他的直係親屬,所以就算要做遺產,別說房子,就算是一塊手表,一根繡花針,隻要是陳炳城的,就都不屬於你。”

然而,當我這句話一說出口,這甄源就像是吃了炸彈一樣,拉著我的衣服來回搖晃,那兩顆眼珠瞪的就跟彈珠一樣,暴躁的說道:“不可能,他明明答應過我,要把這房子給我做補償的,還說他去做了公證,無論以後和我分手還是在一起,這房子一定會是我的,怎麽可能,你去查了沒有?”

我雙眼微眯,道:“公證?看來你和陳炳城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啊,公證過戶,他又怎麽可能不帶著你去?說說而已,何必當真?”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在騙我,他說過的……他說過的,那房子是我的,是我的,我付出了這麽多,憑什麽到最後一分錢都沒有撈到?”

我直勾勾的看著甄源,順手就從張晉的手上將一份有關於甄源這三年以來的消費記錄及和那個人在一起購物的監控照片丟在了她的麵前,輕聲說道:“你可別說這些話,真的一分錢都沒撈到?我看你撈的不少啊,一麵和陳炳城在一起,一麵又和他的上司打的火,熱,三年花了三百多萬,我看你家的名牌包,名牌表都要堆不下了吧?”

在離開二隊之前,我讓靳岩將她的銀行卡流水全翻了出來,可笑的是,陳炳城一邊在打著工,啃著滿頭,而她,卻從三年前開始,一個月一筆不菲的收入直從ATM機內匯入,甚至於,當靳岩按照流程調取甄源畫室外的監控記錄時,我們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竟陪伴在甄源左右。

按照他們兩人的曖昧姿,勢來看,相比於陳炳城,他們兩個倒像是成雙入對的情侶。

“你告訴我,憑什麽陳炳城的房子還要給你,他又憑什麽,要淪為你和張賢聲的笑柄?現在張賢聲和陳炳城都死了,而你又和他們二人有最直接的聯係,所以你應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接受我們的詢問?”我雙眼直指甄源,一字一句都咬的及重。

我不是陳炳城,但我是個男人,我能理解陳炳城的感受,我不知道他到死之前知不知道這個曾被他捧上了天的女人背叛了他,倘若知道,可能這種感受要比死都要難受。

“不不不,我沒有殺死他們,我沒有,我也是不得已的,我都告訴你,我把一切都告訴你,我真的不是殺死他們的凶手,真的不是。”甄源急切的拉著我的手,卻被我一把甩開,隨即,我看了一眼張晉,後者點了點頭,順手就將筆記本打開,準備記錄甄源的供詞。

緊接著,甄源告訴我們,他和張賢聲竟是陳炳城介紹認識的,她第一次見到張賢聲時,從張賢聲的目光中就知道他對自己有點意思,而她雖對我說當時他們不過就是見了一麵,也沒有其他意思。

可是,直覺告訴我,甄源第一次見到張賢聲,兩人就有點意思了,畢竟語言可以說謊,但眼睛卻不會。

從那次之後,張賢聲頻繁組局邀約陳炳城及甄源出去吃飯,有一次,張賢聲趁著陳炳城喝醉的爛醉如泥時,強迫了甄源,還告訴甄源,他能給她的,遠遠要比陳炳城多的多,可能也是被其“真情”所打動,自此之後,甄源就變成了張賢聲的地下情,人。

因為甄源家境不太好,自小就隨父母居住在租住房中,她很希望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看陳炳城這一輩子怕是沒什麽希望了,她就將目光轉移到了張賢聲身上。

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買房的事時,卻一再被張賢聲拒絕,他給的理由很簡單,他可以給甄源錢,但卻不會大筆大筆的給。

按照甄源的話來說,張賢聲這是在饑餓營銷,他明明知道自己沒有控製欲,一看到那些奢侈品就走不動道,換言之,甄源存不了錢,一拿到錢就要花完,所以,他不會給機會讓甄源離開自己,甜頭一點一點的給,如果一下給的太多,那麽這個女人之後要的,可就不僅僅隻是一套房子了。

我看了一眼甄源,隨即輕聲問道:“張賢聲死的那天你在哪裏?”

甄源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原本約了張賢聲去他家門口的那間咖啡廳談我買房的事情,可我等了一個晚上他都沒有來,大概十一點半左右,我看見張賢聲的車開進小區我才出去,可打他電話依舊打不通,無奈之下我隻能想著進去找他談談,可門口的保安一直不讓我進去,我這才……”

“為什麽不約在他家?以你的性格,你知道你對張賢聲來說是個什麽,約在外麵”

甄源搖了搖頭,跟我說張賢聲從來都不讓她去他家,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更多的都是去酒店,而且,張賢聲那方麵不行,所以他們兩個人開的幾乎都是鍾點房,開完房之後甄源總是找借口,將張賢聲框到商場,讓他給自己買東西,而聽甄源所說,張賢聲總說在甄源麵前,自己總算像點男人,所以隻要甄源開口,隻要不是什麽大錢,買了也就買了。

我眉目一挑,繼而問道:“所以,你從來都沒有去過張賢聲家?”

後者點了點頭,跟我一通抱怨,還說什麽張賢聲隻不過把她當成高級……從來不會把她帶回家之類的話。

“那你現在該說說,為什麽你那麽篤定,張賢聲是陳炳城殺死的?”我看著甄源,低聲問道。

“一個禮拜之前,我和張賢聲去了酒店,出來的時候正巧碰上陳炳城,他也都看到了,所以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去羞辱了他一番,可沒想到,把陳炳城氣走了,張賢聲見我攤牌,馬上就說要和我分手,甚至於他先前送我的東西讓我全部還給他,如果我不還,他就起訴我,你也知道,我從小家境就不好,那些東西都是買來後再去當二手貨賣的,錢也都用完了,我哪裏還有什麽東西還給他啊……”

“所以呢?”

甄源看了我一眼,隨即說道:“其實我知道張賢聲心裏在想什麽,他就是嫉妒陳炳城,嫉妒他那麽窮,居然還有我這麽個漂亮的女朋友,所以之後我去找了陳炳城複合,一來,複合了之後,如果張賢聲還要我還錢,按照陳炳城的性子他是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二來,如果張賢聲知道我和陳炳城複合,或許……還會念及沒了陳炳城他這個畫家的名號也就做不實了的這件事情放我一馬,可我敲了半天門他都沒有開,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張賢聲的電話,他說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把陳炳城的那副畫給偷出來,他就既往不咎,不光給我買的東西不用我還,還會在市區給我買一套房子,我答應了……”

說到這裏,甄源頓了頓,繼續說道:“之後,我趁著張賢聲支開陳炳城之後,叫來了開鎖匠謊稱是我家,打開了門鎖,之後就把那幅畫給偷了出來交給了張賢聲,他也的確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帶我去看了好幾套房子,隻不過我都看不上,所以那天我才約了張賢聲,至於為什麽我那麽篤定是陳炳城殺的張賢聲……其實在我正準備打車離開那個小區的時候,正巧看到了陳炳城,我看著他進去的,第二天張賢聲就死了,不是他殺的能是誰殺的?”

“之後呢?我再見過陳炳城麽?”我問道。

後者搖了搖頭,道:“我也是第二天一早才看到報紙的,說實話,我對陳炳城根本就沒有感情,就算是沒有張賢聲,我還有其他男朋友,而且還有兩個是他的大學同學,不過他們之間都不知道而已,當時我就知道張賢聲一定是陳炳城殺的,我了解陳炳城,他雖說平日裏悶聲不響,但真要爆起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我幹嘛要去趟這渾水,萬一他凶狠起來,把我也殺了呢?我也就隻好當做不知道,後來,我才想起,他之前說過這房子已經去做了公證,所以我才想要上門拿回這房子,畢竟這麽些年的青春損失費,總也該給我吧?我要的不多,就隻有這套房子而已,葉警官,我不過分吧?”

在甄源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我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太好看了。

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兩個曾經跟自己有關係的男人都死了,而她的眼裏,卻還是隻有房子。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看了張晉一眼,示意他繼續詢問,而我,則拿出手機,跑到了門口接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