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浮雕
陰五門,是一群靠著死人吃飯,不入三教九流的人。
而屍門,原本是陰五門當中最神秘的一門。
相比其他四門,墓門和葬門也大都出入於市井,是可以了解的,而風水一道雖然深奧,風水先生們倒也沒有多麽神秘一說。索命們那些人更是往白了說就是拿錢殺人的殺手而已,沒什麽好神秘的。
隻有屍門中人,整日與各種死屍打交道,往往深居淺出,難以接觸,其中還有趕屍人這樣在偌大的中國也僅限於湘西的一道,要說神秘感,那肯定是最足的。
在沒看到這神秘的屍門中人之前,我心裏就在想著這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可能是個麵容陰翳的老頭,也可能是個鳳先生那樣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或者幹脆就是個看起來和楚思離一樣人畜無害的年輕人,再甚至有可能還是個女人。
總而言之我是基本上什麽樣都想到了,全都是那種帶著神秘感又不失格調的形象,唯獨沒想到眼前這一款。
隻見一個看起來三十歲上下,臉色紅潤,滿麵油光,身材臃腫,胖乎乎像個球一樣的男人正一臉熱情無比的笑容,挨個的上來使勁搖著我們的手。
“同誌你好,我姓楊,楊洪國,叫我小楊就可以了。多多指教,多多指教哈。”
我嘴角微微抽搐,看著抓著我的手用力搖晃著,眼睛笑的都看不見了的楊洪國,勉強點頭道:“哪裏哪裏,我是馬一鳴,你叫我小馬就行,指教不敢當。”
尼瑪這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這倒不是我對胖子有什麽意見,事實上我還蠻喜歡胖子的,因為看起來比較親切,但是這種時候從車裏出來的是這麽個胖子,這個落差就有點大了。說好的神秘的屍門中人呢?你就是來個刁老金那樣看起來不修邊幅笑嘻嘻的老頭子也好啊,這一臉和善熱情的胖哥們說是我大舅估計能有人信,說神秘感就找不到半點了。
雖然不知道其他人的內心世界,但是看他們的表情,和我的心情應該差不多。
不過想象歸想象,現實歸現實,之前也就是我們對人家的臆測而已,誰也沒說屍門中人就一定要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這其實算是我們失禮了,於是我很快的調整好心態,好好的和楊洪國打起了招呼。
“你好楊哥,之前他們應該告訴過你了,我們幾個也是來幫忙的,是負責抬棺的。”
楊洪國聽到我的話,頓時一愣,眼神在我身上滴溜溜的就轉了幾圈,看的我有些不自在,卻見他湊了上來,低聲道:“兄弟是陰五門的?”
我也是一愣:“是啊,我們是葬門的,楊哥你不是屍門的麽?”
楊洪國麵色一變,轉過頭去不知道咕噥了一句什麽,然後馬上回過頭來扯出笑容:“是啊是啊,當然是,大家都是陰五門的夥計嘛,好好相處好好相處哈,走走走,我請你們去吃飯。”
接著他轉過頭去問之前給他開車的那個學生:“哎,小兄弟,我記得你是姓隋吧。”
那學生點了點頭:“額,我叫隋宇恒。”
“對對對,隋宇恒小兄弟,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好的飯店啊,我請幾位同門的活計去吃飯。”
叫隋宇恒的學生為難道:“這荒郊野嶺的哪有飯館,最近的還在鎮上,有十幾裏路呢。”
“沒事,我們開車去,走走走!”
楊洪國大手一揮就要轉頭往車上走,卻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的人是陸雲韶,隻見她表情嚴肅道:“楊先生是吧,很感謝你這麽遠敢來幫忙,不過現在可不是吃飯的時候了,就在你來之前,營地裏出事了,我們需要參考你的意見。”
楊洪國一拍腦袋,大笑了起來:“哎呀你說我這腦子,我都給忘了,我是來幫忙的哈,沒事,你是陸領隊是吧?有什麽事情盡管問。”
陸雲韶點了點頭:“那就好,在這裏說不方便,我們進去再說吧。”
楊洪國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奇怪,但還是笑道:“行,我們進去吧。”
我們來到營地裏的其中一頂帳篷裏麵,有一張長方桌,我們圍著桌子坐了下來,一名長相還算不錯的女學生跑過來給我們每人倒了杯飲料:“抱歉這裏條件有限,暫時沒空調,先喝點東西吧。”
我接過飲料感激的點了點頭,而那邊陸雲韶則拍了拍手:“好了各位,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和今後怎麽開始挖掘工作了。”
在場的除了我們四個和考古隊的幾個人以及剛來的楊洪國之外,還有兩個年紀不小的中年人,看起來像是哪裏的老農一樣,經過介紹我才知道,這兩人一個姓甘,一個姓黃,就是之前老霍找來挖墓的幾個墓門中人的兩個。老霍找來的四個人裏麵,周虎已經死了,還有一個據說就是給周虎把風的那個,現在被看了起來,一會等武警來了再處理。
陸雲韶把我們在盜洞和墓室裏碰到的事情複述了一遍,考古隊的幾個學生和廖勇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那兩個墓門的掘墓人雖然麵色也有些難看,但是也沒有太驚訝,畢竟之前發現墓裏有問題的就是他們,能被老霍叫來幫忙的,就算不是什麽高手也得有點門道才是。
隻有一直笑眯眯的楊洪國神色好像有點不對,而且似乎很熱的樣子,出了很多汗,不停的拿毛巾擦了臉。
陸雲韶說完之後,開口道:“按照一鳴之前的建議,我已經讓人把盜洞給填上了,接下來要怎麽辦?我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那姓甘的掘墓人搖了搖頭:“介個墓哈不得地,怕是下不得。”
他說的是嶽陽土話,我一時沒聽懂,旁邊老霍道:“老甘說這個墓不得了,不能下。”
我哦了一聲,陸雲韶皺眉道:“到了現在,就算是要破壞墓體結構,也必須得開掘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再過一段時間雨季來了,就得等秋天再開掘了,我們的經費不足以撐到那時候。甘先生,黃先生,我知道你們怕有危險,但是現在我們已經請了人來應對,這位馬一鳴和這位楊先生都是你們一行的,應該可以應付,你們隻要負責打開入口就行了。”
我聽著她的話倒是有些心虛,她怎麽比我對我自己還有信心,裏麵的東西我可真沒把握能應付,要不是現在有楚思離老霍他們撐著,我就算不要麵子也不敢下去了。
先不管陸雲韶對我們的迷之信心從哪裏來的,反手事情是敲定了,今天晚上就開始打通入口,當然晚上挖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的天氣下午開挖外麵那群學生非得一排排的中暑不可。
等商量完已經是中午了,陸雲韶這次倒是親自帶我們去麻塘鎮上的飯店請我們吃了午飯,下午就在營地裏待了一下午做準備,等太陽落山的時候草草解決晚飯,挖掘就開始了。
那兩個老掘墓人帶頭,領著一群學生往下挖,隻有他們這種經驗豐富的掘墓人,才知道怎麽挖才能準確的打到墓門。
因為封土之前就已經挖開了一層,現在挖起來要輕鬆很多,等到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墓穴的石門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這墓門也是用和墓室同樣的材料製成的,看起來十分厚重,上麵還刻著浮雕。
浮雕上是一個穿著朝服的大臣模樣的人,站在水邊,而遠處的水麵上,有半截棺材模樣的東西露了出來。
陸雲韶看到浮雕,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就是這個,明朝湖廣布政司左布政使章悅之墓。”
而同一時刻,看清浮雕的那兩個掘墓人,同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