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先生的棺材

聽到鳳先生的話,我頓時一驚:“什麽意思。”

鳳先生沒有回答我,而是問道:“你覺得壽材八字和風水是必要的麽?”

這一問倒是問住我了,確實,無論是壽材八字,還是風水,其實都不會有什麽看的見的效果,要說不可或缺,那肯

定不是的。

先不說很少有人了解壽材八字,就是在中國很廣泛的風水,無論是陰宅陽宅,其實說白了大部分情況下也隻是求心

安而已。中國上下幾千年,不是每一個人都相信風水,信風水的也不一定都能找到有真本事的。

可是這些人照樣住陽宅下陰宅,要是不按照風水下葬住行就一定會出事,那估計現在外麵大街上早就僵屍遍地跑了

其實風水也好,八字也好,其他像是相術道術之流,都有其奧妙之處,畢竟是傳承千年的東西,要說沒用,那肯定

是瞎扯。但是要說真的缺了風水不行,那也是開玩笑。

而壽材八字更是同理,從古到今那麽多用棺材的,沒幾個懂壽材八字,還不是照樣下葬?

鳳先生說二圓四圓的壽材八字太重,雖然我不知道壽材八字太重會有什麽後果。不過人的八字若是太輕的話可能會

多災多難甚至夭折。而太重的話會同樣不好,雖然自己八字夠硬能保命,但是身邊八字不夠硬的人反而可能會被克。傳

說中的天煞孤星,那就是八字硬到沒邊了,身邊的人來一個克死一個,但是自己命硬的不行,自殺都難死。

而壽材的八字太重,如果是同樣的道理的話,可能會反克主人,甚至延續到後人身上。可是很多不懂壽材八字的達

官貴人也一樣追求二圓四圓,可是也沒見個個都出事。

這麽一想,我大概就明白了鳳先生的意思。

術業有專攻,一個會驅鬼的茅山道士,必須得有真鬼來讓他驅,才能發揮他的驅鬼術。屠龍之術固然厲害,可是世

界上沒有龍,那屠龍術也就成了笑話。

普普通通的死人,普普通通的下葬即可,並不一需要用到壽材八字。當然也可能有些有錢人像是追求風水寶地一樣

追求八字契合,為後人留福。

這麽說來,凝姐的這位外祖公的死,是有其他的問題?

白天我和凝姐聊天的時候,也知道了一點事情。凝姐的母家也是個大家族,姓張。在洞庭一代已經紮根上百年了,

發展到今天,據說光是嶽陽這邊的湖區,湖麵上的船有一半都是張家的,家業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凝姐的那位外祖公,死之前已經是九十多歲的高齡了。他二十多歲的時候就繼承家業,把持了家族五十多年,可

以說整個張家就是在他手上興旺起來的。直到七十多歲的時候才退出前台,把家族產業交給了幾個孩子。現任的領頭人

,就是凝姐的外公,我那天看到老頭,名叫張啟。

這麽一個兒孫滿堂,家大業大的老壽星,去世了也應該是喜喪,能出什麽問題呢?

不等我再問其他,鳳先生已經起身回了房間,我看天色已經黑了,就準備出門去吃飯。臨走之前我想起什麽,對著

鳳先生的門口叫了一聲:“鳳先生,我出去吃飯,要不要我給你帶一份?”

鳳先生一如既往的沒有鳥我,我又自討了個沒趣,就出了門。

就在走出院門前的一瞬間,我感覺有人在後腰上推了我一下,力氣還不小,把我推了踉蹌。

“誰?”我站穩身形,猛地回頭大叫道。

但是回頭一看,院子裏卻什麽人都沒有,仿佛剛剛那一下隻是個幻覺。

然而被推的感覺還殘留在腰間,我不可能連被人推的感覺都弄錯。

我警惕的盯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四麵巡視。

此時雖然天開始黑了,但是總歸沒黑透,院子裏的東西還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院子總共就這麽大,也沒什

麽能藏人的地方,那之前堆起來的木料已經在下午被鳳先生拆完了。唯一一顆歪脖的槐樹樹幹很細,根本藏不住人。

我的目光掃過四邊的房門,還有院子角落,以及放花圈紙人的棚子,雖然什麽都沒有,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違

和感。

要說這違和感從哪裏來的,我卻是說不出來。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我隻好放棄,轉身出了門,關門之前,我的視野最後停留在棚子裏麵,那裏麵照常堆著一堆粗

製濫造的紙人。

顯眼的是,在這堆粗糙的紙人中間,有一個紮著辮子的小男孩紙人,看起來格外的精致,和我之前在那個房間裏看

到的那些紙人很像。

“咦,之前那堆裏麵,有這麽個紙人麽?”我有些奇怪的想了一下,不過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也隻是一閃而過,我合

上了門,轉身走開。

等我吃完飯再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院子裏也是一片漆黑,鳳先生的門縫裏也是黑的,他晚上似乎沒有開燈

的習慣。

我用手機燈光照著回了房間,洗了個澡然後直接就睡了。木工這東西確實很累人,雖然下午我基本就是在看著,但

是一天下來也很疲倦了,所以很快就睡著了。

這天一整天,都再也沒發生什麽其他的事情,店裏也沒人來,鳳先生照舊是讓我上午練木工,下午則看他劈壽材,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然後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我來到嶽陽的第五天,同樣也是張家人來取棺材的日子。

我坐在石凳上喝著豆漿,看了看擺在院子裏的那些已經完全成型的棺材板。

接下來隻要稍微磨個麵,做點收尾的工作,然後組裝起來,這口棺材就完工了。

說是三天,實際上鳳先生動手劈壽材的時間總共加起來也才一天多的時間,這個速度真是不服不行。雖然我現在還

是個外行,看不出鳳先生那些精細的手藝,但是光憑這速度,那換別人來就是練上十多年的功夫。

喝完豆漿,我把桌上的垃圾收起來,準備扔到放在棚子旁邊的垃圾桶裏。

抬起頭的時候,我忽然感覺棚子裏麵有點不對,似乎少了什麽東西。

打量了一會,我頓時發現了哪裏不對。

前天晚上,我出門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十分精細的紙人,不見了。

我走進棚子裏看了一圈,確定這紙人真的不見了。

難不成這紙人還會跑,自己跑沒影了?

還是在我沒看到的時候鳳先生把它拿走了?這店裏隻有我和鳳先生兩個人,也沒別人會動啊。

我正在棚子裏翻的時候,鳳先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別翻了,過來幫忙。”

回頭一看,鳳先生已經站在了院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都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

不過幾天下來我也習慣了他神出鬼沒的風格,應了一聲就跑過去,兩個人開始把棺材搬到店裏組裝。

我和鳳先生抬著一塊棺材板,進了店裏,看到了拐角裏的那兩口棺材,我突發奇想,開口問道:“鳳先生,你做的

壽材都是給人家現做的吧,而且之前聽元傅住持說這還是你今年第一次開業,那這兩口棺材是誰的?”

鳳先生淡淡道:“外麵那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