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上香

這房間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紙人?

外麵院子那個棚子裏麵也有些紙人花圈之類的,不過那些紙人都比較粗陋,一看就知道是紙人。而這房間裏麵的紙人,一個個都做的極為逼真,栩栩如生。隔得稍遠一點,一眼看上去,就和真人一樣。

我打量了一下,發現房間裏麵除了這些紙人之外什麽都沒有,好像整個房間就是用來放這些紙人的一樣。

雖然知道是紙人,但是被這一堆栩栩如生的紙人盯著,我就感覺渾身有些不自在。又想起之前似乎是從這房間裏傳來的聲音,我打了個寒顫,趕緊退了出去,然後拉上了門。

我正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回過頭來,驟然間,一張麵無表情的臉龐映入了我的眼簾。嚇得我往後猛地一退,砰的一聲就撞在了門板上。

“是,是鳳先生啊。”等我看清楚眼前之人,這才鬆了口氣,擦著額頭招呼道。

原來鳳先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不過似乎也是剛剛回來,身上還掛著包,正麵無表情的看著我:“你在幹什麽?我應該說過,這間房不能進去。”

我連忙辯解道:“額,這個,您別誤會,我不是有意進去的,是因為聽見裏麵有聲音,所以才……”

然而鳳先生似乎全然沒管我說了些什麽,揮了揮手就打斷了我的話頭:“你替我去一趟君山的洞明寺。”

“洞明寺?”我頓時一愣:“那是什麽地方,去那裏幹嘛?”

鳳先生沒回答我,而是打開了自己的房間門走了進去,很快就又走了出來,手上提著之前那老頭給他的那一包錢。

他隨手就把錢撇在地上,彎腰撕爛了外麵的紙包,任由裏麵一疊疊的大鈔散落在地上,從裏麵數了整整二十疊出來,然後從包裏扯了條帶子隨便一綁,將整捆遞給了我。

“你拿著。”

這一下我著實驚了,這一疊就是一萬,二十疊就是整整二十萬。這新老板未免也太大方了,一言不合就送錢,我這還是第一天上班呢,直接給我二十萬是要鬧哪樣啊。

“額,鳳先生,這我真不能……”

我推辭的話還沒說完,鳳先生一皺眉頭:“不是給你的。”

好吧,我頓時泄氣,看來是我想多了。

“我還有事,你替我去一趟洞明寺,在大殿上一炷香,這錢拿去捐給寺裏。”

我又是一愣,這鳳先生莫不還是個虔誠的佛教徒?生意開了張就得去上香還願?還一捐就是二十萬。

還沒等我理清頭緒,鳳先生已經彎腰把地上那一攤錢隨便一劃拉,抱起來就進了自己房間,還沒忘關上門,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風中淩亂。

過了一會,我才回過神,看了看手上提著的錢,又看了看鳳先生的房門,撓了撓頭正要轉身走,卻見房門嘎吱一聲又打開了,鳳先生從裏麵探出臉來:“快去快回,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說完他就又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抱著錢轉身走開,也不知道我攤上這麽個怪異的老板是福是禍。

雖然他似乎不把這些錢當回事,隨便亂扔,但是我可不敢就這麽提溜著一大捆錢出去,回房間把我包裏的東西騰空,然後把錢塞進去才拎著包出了門。

經過院子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是怎麽的,腦子一抽,對著鳳先生的房門叫道:“鳳先生啊,你就不怕我帶著錢跑了?”

雖然話一出口我就想抽自己,但是鳳先生的房間裏一片安靜,他依舊是鳥都不鳥我。

好吧,看來人家也沒當回事,估計我就算是真拿著錢跑了,他也還會是擺著那張撲克臉半點情緒都沒有。

哎,這就是境界啊,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達這種能把幾十上百萬鈔票當廢紙隨便扔的境界。

我心裏感歎著,出了院門,之前雖然沒跑多長時間,但是總歸是記住這附近的一部分路線,不至於隨隨便便迷路了。

坐公交車一路到了君山下車,然而這時候我才發現,我找不到鳳先生說的洞明寺在哪裏。

原本我還想著這寺廟多半是個景點什麽的,君山這一帶似乎有很多寺廟之類的,上網一查就知道了。然而打開手機地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這所謂的洞明寺。

這一下我就納悶了,難道是我聽岔了?是諧音字什麽的?不然的話一個寺廟,圈定在這一個區應該很容易找到才對。

沒辦法,我隻好找人去問路,一連問了三四個,也沒人知道這什麽洞明寺在哪裏,都說沒聽過。最後終於從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子口中問到了地址,等我找到這洞明寺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怪不得地圖上找不到,問人也沒幾個知道的。到了洞明寺,我才發現,這裏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些景點寺廟,而是一個十分偏僻的小廟。

這廟在君山郊區的一座小山的半山腰,這小山的地理位置倒是不錯,一麵對著下麵的民居,背對著洞庭湖,隻是規模很小,隻有幾間寺殿。

廟裏也沒什麽人,我進了山門,和尚都沒看到一個,更別提遊客了,直到進了正殿,才有一個老和尚迎了上來:“施主,您有什麽事麽?”

我連忙道:“我是來上香的。”

老和尚倒是慈眉善目,聽了我的話,很是高興的領了我進了殿,然後帶我到佛前上了一炷香。

上完香之後,我把懷裏的包打開,說這錢是我老板讓我捐給寺裏的。

老和尚一愣:“小施主,你的老板,是不是姓鳳?”

我連連點頭:“不錯。”

老和尚歎了口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今年到現在還沒來,老衲還以為鳳施主已經不再開店了。”

我聞言一愣:“大師,這是怎麽說?”

老和尚歎道:“鳳施主每次生棺之前,都會來寺裏上香,並且每次都會捐這一份善款,我們這破落寺廟,也是多虧了鳳施主的善款,才能支撐下來。”

我知道老和尚說的生棺,就是做棺材的意思,這也是從棺經裏看到的。因為做棺材是個晦氣的事情,因此不能直接說做棺材,而是用諧音“升官”的生棺來代替,以衝掉晦氣。就和盜墓賊開棺也會用“升棺”來代替,用“明器”來代替死人陪葬的“冥器”一樣。

但是生棺之前還要捐款上香,我倒是從來沒聽說過。

老和尚也沒多解釋什麽,隻是開口道:“施主第一次過來,想必找到這裏也不容易吧,我這小寺裏沒什麽東西能招待施主的,就請跟我到後麵喝杯茶吧。”

雖然鳳先生說讓我早點回去,但是我這一路找過來也是累的不行,休息一會也不礙著什麽,所以就跟著和尚到了後麵。

大殿後麵也是個院子,一進院子,我們就被一堆光頭小沙彌圍在了中間。

“師父師父,來客人了?”

“師父師父,這是誰啊?”

這些小沙彌大的看起來十三四歲,小的才六七歲,一個個光著腦袋在哪嘰嘰喳喳的叫喚。

老和尚笑眯眯的摸了摸抱著自己大腿的一個小沙彌的頭:“行了行了別圍著了,都散開吧,來客人了,豐覺,快去泡茶。”

那個看起來最大的小和尚應了一聲,轉身跑開,我和老和尚來到了後麵一處似乎是禪房的房間裏。

“寺廟粗鄙,施主見笑了。說起來老衲還沒介紹過自己,真是失禮,老衲元傅,是這洞明寺的住持。施主說鳳施主是你的老板,莫非施主現在是在洞庭祥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