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雙逝四
第五十九章雙逝四
“祖母的死因，皇上撤回大理寺的各位大人，由我暗查吧！”豐離並不相信有人能一直藏著，康熙考慮著天下，不能讓這一事兒一直拖著，那麽，她順他之意，但是，她也不會就這麽放棄，由著那傷害端獻的人，逍遙法外。是，她現在是找不到任何的線索，可這人呐，一般動過手，殺過人，有一，就會有二。
康熙最終點頭，“也好，阿離要查，便查吧，若是有要朕幫忙的時候，阿離盡可說。”
豐離答應了。最終，大理寺對端獻之事依然定為毒殺，隻是凶手查探不出，定為懸案。查找凶手之事，自由明轉暗。
而將孝莊和端獻的靈樞奉於奉殿後，蒼澤和澤福晉也要回科而沁了，臨行前，夫妻倆都入宮，見了康熙跟豐離。蒼澤隻叮囑了豐離，萬事小心！
畢竟男女有別，縱然豐離是他女兒，他也是不能與她多說話的。男女分開，蒼澤隨了康熙去，豐離側與澤福晉到了偏殿，足足三個月，這才是她們母女第一回真正坐下，好好說說話。
“皇上，待你好嗎？”每個母親關心出嫁女兒的，都不過是她所嫁之人，待她好與不好。
“好的！”豐離笑著回答。澤福晉伸手撫過豐離的臉，眼淚控製不住地落下，從豐離姐妹隨端獻入京的時候開始，她就知道豐離姐妹沒有再回科而沁的可能，她們的一生，都隻能留在京城，嫁人生子。可她萬萬沒有料到，小女兒竟然會入宮，成了康熙的女人，明明，他們差了一輩啊！
“以前有你祖母在，有太皇太後在，我雖憂心，卻也知你會無礙，可現在……阿離，以後你可怎麽辦，怎麽辦！”澤福晉但凡一想，那心就跟滴血一樣。
豐離卻安慰了道：“額娘，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姐姐的。”
澤福晉是想哭又想笑，打小小女兒就一直照看長女，如今這說出來勸慰她的話，也帶上了長女。可小女兒打小主意就正，那麽些年，她隻說喜歡在外麵遊山玩水，可據她所說，京城裏的人都說小女兒得了太皇太後的寵愛，於素清觀中為太皇太後祈福。
這些事兒，丈夫沒問婆婆，小女兒也一直瞞著不說實話，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想不明白，卻是知道，小女兒從入京以來，哪怕有婆婆護著，也是吃盡了苦頭，那傳出小女兒到素清觀為太皇太後祈福的日子，小女兒才剛滿九歲，九歲啊！
“阿離，阿離啊！”越想，澤福晉就覺得越是心揪，是不是，當年不管婆婆丈夫怎麽說，她都不應該讓兩個女兒入京城來？
“額娘，你別難過，我不會被人欺負的。”豐離如何不知澤福晉對她的擔憂，但遠水救不了近火，她再擔心難過，亦是無能為力。當女兒她要做的，不過是寬慰她，讓她莫為她操那麽多的心。
“我和你阿瑪在科爾沁，旁的事幫不上你什麽，若當真是有人欺負了你，你且不可報喜不報憂。”澤福晉再三地叮囑。豐離乖巧地點頭，問起兄長及科而沁的情況。“哥哥嫂嫂侄兒們都好嗎？”
除了長嫂見過，其他的嫂子，豐離卻都是不曾見過的，當然，侄子侄女也是，隻是一直讓澤福晉糾結著，並不好。她並不想看到母親哭泣的樣子。
“好，都好，你五哥也當阿瑪了。”說起兒子孫子，澤福晉果然不哭了，拉著豐離細細地說起，可是，說著說著，又想起了端獻不在了，那麽突然就不在了。丈夫難過，而女兒將來的日子，不知會有多難。
澤福晉是帶著滿腹可以見到女兒的喜悅進京，最後，帶著無盡的擔憂和不舍，離開了京城，康熙是親自帶著豐離送他們的。“蒙古諸事，噶爾丹有任何異象，還請澤王盯緊了！”
康熙敬酒為蒼澤踐行，蒼澤跪下道：“皇上放心，臣自當肝腦塗地，以報皇恩。小女年幼，還請皇上多多寬待！”
“澤王放心！”康熙沒有多言，君臣共飲，蒼澤跨馬而上，康熙揮手相送，澤福晉在馬車中默默垂淚，依依不舍地掀起車簾，隻想再看多女兒一眼。
端獻死了，蒼澤夫妻回了科爾沁，流舞哪怕同樣在京城，卻與她隔了一道宮牆，再近，也是很遠。她總終，又成了孤家寡人。
豐離坐在後殿，看著滿天的星星，那麽閃眼，刺得她眼睛生痛，幹澀得想要落淚。康熙走近來的時候，就看到抬著頭看星星的豐離，可她全身，都彌漫著悲傷，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豐離。
康熙不免想到，自端獻去世，祖母逝去，蒼澤夫妻離京，豐離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流過，他自然不會認為豐離沒有半點傷心，那麽，就是豐離一直壓抑著。
想著這三個多月來，自己一直沉浸在失去祖母的悲傷中，隻有豐離無言地安慰著他，在他想要訴說著祖母的好時，安靜地聽著他說的話，而他，卻忽略了，豐離也跟他一樣，失去了敬愛的祖母，哪怕在端獻設計她時，豐離有怨，但這些人，在端獻逝去之後，豐離滿心記著的，都是端獻的好。
走到豐離的身側，康熙一如這三個月來，他難過的時候，豐離陪著他的樣子，伴著豐離坐下，握著豐離的手，豐離轉過看了他，依然無言，過了很久，康熙感覺到手背的濕潤，抬頭一看，豐離已經哭出來了，一滴滴的淚，打在他的手中，亦打在他的心上。
“她一直都對我很好，很好的，小時候我故意捉弄她，她哪怕再氣，再火，也從來沒有加於一指於我身，最多也就是威脅著我，說著狠話，她對我亦師亦友，她幫了我很多。她一直有跟我道過歉的，可我想到我曾經那麽信她，我就沒有辦法原諒她。我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對她下此毒手，讓她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身體很好，我想她可以長命百歲的！”豐離哭泣著，關於端獻的點點滴滴，就像一部電影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回放。
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想裝死，對什麽都不理不睬，是端獻，整日在她的小床邊上，嘀嘀咕咕地說著她有多有福氣，成了她端獻的孫女，從此以後，她會罩著她，不管是蒙古還是大清，都讓她豐離橫著走。
她在這個世界第一個接受的人，就是端獻，她最相信的人，也是端獻，所以，在得知端獻辜負她的信任的時候，她才那麽不能承受，不願再見端獻，不想再聽任何關於她的一切！
就那麽突然間，就像端獻的脾氣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個世界，再也沒有那個有著端獻封號的大清大長公主，不會再有人故意做著各種小孩子的事，引她生氣，隻想她能情緒有些變動。
豐離哭得泣不成聲，抱住康熙，哭得天塌地陷，“她不在了，從今以後，我再也看不到她，我哪怕再怨她，再恨她，她都不會再知道。”
沒有了端獻，以後再也不想有人跟她說起曾經那個二十一世紀的一切，她對那個世界的思念，對親人的的掛念，從今以後，隻有她自己品嚐。
“阿瑪走了，額娘也走了，姐姐，姐姐有她自己的家人，我成了孤伶伶的一個人，隻有我一個，隻有我一個。”無邊的孤寂，似要將她淹沒。
“你有我，阿離，你還有我。”康熙緊緊地抱住豐離，此時此刻，他才真正的覺得，豐離還小，小得他很多很多，端獻的逝去，蒼澤夫妻的離開，讓她感覺到了害怕。
“我會一直都陪著你，陪著你的！”康熙完全沒有思考，那發自內心的話，就那麽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吻著豐離的額頭，安慰著豐離，拭著她的淚水，與她十指相交，“我是你的夫君，我們是夫妻，我們會在一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豐離看著康熙，他的眼神是那麽真摯，看著她又是那麽的專注，仿若全世界隻有她一人。豐離偎入康熙的懷裏，重複著他的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嗯，阿離！”康熙撫著豐離的後背，安撫著她。
在確定豐離睡熟之後，將豐離抱上榻，蓋好了被子，餘韻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與豐離號了脈。康熙問道：“如何？”
“皇上放心，主子哭出來了，也就沒事了！”一直憋著心裏的痛與傷，日子久了，是要傷身的。這些日子，餘韻都快急瘋了，幸虧啊，蒼澤夫妻的離開，康熙的溫柔，點燃了豐離心裏一直壓抑的悲傷，引她哭了出來。
康熙一聽，也是大鬆了一口氣啊！再次拭過豐離眼角的淚，“好好照看你家主子，這些日子辛苦了她，定要好好為她調理身子。”
“皇上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主子的！”康熙關心豐離這份心，餘韻還是收下的。且她是學醫之人，性情相對其她三人，本要溫和得許久，她一直都覺得，自家主子即已是皇貴妃，這一輩子，自然是要跟皇上好好地過日子，開開心心地過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