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酒吧謝老板

程裕衡帶著外甥鄭原走到一處水泥門廊前,電子招牌用雙語標注著“清濁”兩個字。

他推開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清濁酒吧的全貌映入眾人眼簾:

幾百平米大的酒吧充斥舞池、卡座、吧台,漆黑的環境中,顏色斑駁的燈光打在人臉上,映得人如鬼魅、百鬼夜行。

這裏時刻響著刺耳喧鬧的音樂,舞池裏滿坑滿穀都是來蹦迪喝酒的俊男靚女,他們打耳洞、穿奇裝、手裏舉著燈棒搖來搖去。

看見那麽多金發靚妹,胖子好像豬八戒亂入盤絲洞,簡直是如魚得水!

他左擁右抱,抄著半生不熟的的“中式”鷹語跟各種洋妞尬聊。

鄭原眼見小舅舅已經走遠,拖著胖子的後背,把他往吧台旁拽走:

“你老實點,你要是在這兒被人打了,可沒人幫你討回公道。”

李凱門把衣領整理幹淨,嘴裏憤憤不平道:“你啊,就是羨慕哥們兒左右逢源。”

眾人坐進吧台的高腳凳,程裕衡給他們點了一杯飲料。

元迦曼和貢布剛唱了一口,立馬皺起眉頭,扯著鄭原的袖子好奇道:“鄭原,這是人喝的東西嗎?”

胖子聽她這麽說,一口酒吐了半杯:“噗……這……這怎麽不是人喝的東西,你一個土包子不會品就別瞎說。”

鄭原推了一下李凱門:

“胖子,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們今天是來幹嘛來了,吵架還吵到這裏來了!”

胖子不再跟他們搭話,專心騷擾坐在他旁邊的“豔物”!

程裕衡接過黃毛酒保遞過去的酒杯:“一杯莫吉托,老謝呢?”

那黃毛搖搖頭,一問三不知:“我唔知,他神龍見首唔見落尾,你揾佢有事?”

程裕衡被人布了殺豬盤,心裏本來就有氣,被黃毛的態度一激,啪嗒一聲,把手裏高腳杯砸在地上。

劈裏啪啦的玻璃炸裂在地,嚇得周圍蹦迪的男女躲到一旁。

黃毛見他生氣,吐了一口唾沫,抄起櫃台上的酒瓶子:

“你攪咩,想發酒癲,都唔睇下呢個咩地方!”

其他櫃台的酒保看見程裕衡想砸場子,趕緊抄起棒球從櫃台一躍跳出來,逐漸包圍幾個人:

“人嚟,有人想抌骨場那度(砸場子)!”

“兄弟們,畀我上,打傷算唔該老細(謝老板)”

黃毛話音剛落,十幾個酒保抄起棒球棍打過去,嚇得周圍蹦迪的人趕緊往後倒退。

貢布和格勒從小習武打獵,身子骨比一般人都壯實,棒球咣一聲打在他們後背,震裂成兩截兒。

他翻身一個回旋踢,把後麵的三個人踹得老遠,格勒來了個過肩摔,把黃毛拽出櫃台,嘩啦一聲砸碎好幾層酒瓶。

酒保們在酒吧混慣了,這種場麵多多少少還是見過,他見兩人不好對付,剩下的十個人揮著拳頭,齊齊砸向他們。

地痞流氓再厲害,也隻懂得亂打亂砸,在他們看來就跟小雞兒互啄似的。

兩人抬拳扣肘、提膝鞭腿,還沒五分鍾就打得他們伏地哀嚎,癱在地上起不來。

“哎呦……哎呦……嗷……啊~~”

“好漢,唔好打咗,我哋認輸咗”

貢布和格勒稍微一動,嚇得酒保趕緊往後踉蹌,一群人鼻青臉腫再也不敢上前。

“乜事?我離開一陣,你哋就畀我惹事。”

貢布和格勒本來想繼續打,耳邊忽然傳出一聲沉穩洪亮的聲音,他們倆的胳膊順勢被按下。

鄭原回頭一看,眼前是一個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名貴得體的定製西服,三七油頭梳得鋥亮油潤,胸針、領巾、袖扣、手表樣樣精細,感覺有點像舊海城的老克勒。

他麵容因為保養得好,也看不出已經四十歲了,鄭原想,這大概就是清濁酒吧的謝老板!

他把格勒和貢布的拳頭放下,輕而易舉化解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走到程裕衡麵前:

“程生,消消氣,人最重要嘅係開心,你有咩煩心事呀?,你可以同我講,唔值得喐肝火。”

程裕衡憤憤不平道:“老謝,你的酒保可太不懂事了,我好歹是你這的常客,他居然敢這樣對我!”

謝老板笑意嗬嗬,把趴在地上哀嚎的黃毛扶起來:

“佢係我侄(他是我侄子),新離嘅唐人街(剛來唐人街),仲唔生性(不太懂規矩),各位見諒,噉啦,今日嘅酒水算我嘅,點啊?交個朋友吖嘛。”

他見謝老板給足麵子,也不能太得理不饒人,擺擺手:

“這還差不多,不過我也不差你這一次酒錢,我找你來是想打聽一點事情。”

謝老板拍著胸脯打包票:“咩事,我知嘅,一定知無不言!”

“我記得,商文思經常在這個酒吧釣凱子,你知道吧?”

程裕衡已經說得非常直白了,像商文思這樣的撈女,徘徊在酒吧除了釣凱子就是等金主。

她一定跟謝老板有什麽勾結,要不然他根本不會容忍她長期駐場。

謝老板聽見“商文思”,眉頭一皺:

“程生,你係熟客,我都就唔瞞你,我都在找商文思。”

程裕衡聽見謝老板也在找她,臉上陰晴不定,布滿黑線:“你也在找她,難道她也是你的女朋友?”

謝老板提起她,也是一臉心疼樣,唉聲歎氣道:

“唔係啊,佢以你程經理嘅名義,搵我借咗十萬墊鎊,我而家雞飛蛋打,衰到家了。”

李胖子在旁邊嘀咕:“臥槽,這女人到底騙了多少人,這都已經二十五萬鷹鎊了,她到底想幹什麽!”

謝老板看程裕衡在騙貸風波後現身,眼神關切道:

“程生,商文思係你女朋友,你知唔知佢行蹤?”

程裕衡眼神明顯有點失落:

“這妞兒自從騙了我,她就消失了,我問過她房東,她房東說早兩個月就退房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他頓了頓,語氣略微低沉說道:

“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他為啥也問你借十萬鷹鎊!”

這兩個月他不是羈押、就是被看管在別墅裏,根本就來不及到唐人街看看,還是第一次得到這個線索。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商文思到底還騙了多少人。

謝老板讓酒保把地麵打掃幹淨,示意眾人往櫃台後麵的私人空間走進去。

鄭原和同伴跟著小舅舅走進去,櫃台後麵的門廊直通謝老板的私宅!

他們走過狹長樓梯上到二樓,迎麵而來的是寬敞客廳,各種複古物件恰到好處裝飾房屋,透漏出一股摩登輕奢之感。

他讓秘書給眾人都倒了一杯咖啡,抽著雪茄說道:

“我最後一次見到商文思,喺兩個月之前。”

“嗰時,佢都係你程大少正牌女朋友,華埠老板多多少少都要畀她幾分麵子。”

“她搵到我,讓我看了你同維斯特銀行借款嘅文件,她說你要同她朋友開古董鑒定店,想再拉一個人入股,我睇你出資十五萬鎊,我都出資十萬英鎊入股。”

“本來係好事一單,我邊知道佢居然係老千,居然連多年嘅老友都蒙,我而家腸都悔青嘞。”

程裕衡聽見這話,心裏突然來了主意,既然謝老板跟商文思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不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商文思的底細。

他決定從謝老板這裏,先了解一下商文思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程裕衡咳嗽幾聲:

“謝老板,你什麽時候和商文思是老朋友了,她不是你酒吧的駐場酒托嗎!”

謝老板點點頭:

“呐呐,出來混口飯吃,互相能幫襯就幫襯,她是清濁酒托不假,不過我跟她合作四五年,她從來都信守承諾,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跟她做朋友。”

聽見謝老板會一口流利的漢語,他忍不住出口:“原來你會說漢話。”

他訕笑著喝了一口咖啡:

“做生意吧,華埠什麽人最多,我就講什麽話,商文思騙錢,我是至今都想不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繼續問道:“綸頓警署怎麽說?”

程裕衡搖搖頭,把警署的結果轉述給謝老板:

“一無所獲,找不到商文思的銀行賬戶,也沒有她的任何房產、車、投資等,沒辦法凍結她的錢。”

“警署探員說唐人街有很多這樣的撈女,拿了錢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雞賊得很,即便有銀行賬戶也不會是自己的名字,銀行連查都查不到!”

“我猜也是這種說法!”

謝老板還奇怪為什麽程裕衡一口一個撈女,原來是綸頓警署告訴他的,他不以為然道:

“華民到哪兒都喜歡報團取暖,鷹國人才不會為了我們多費心思,他們說是撈女,就是為他們查案效率緩慢找的借口。”

“那照你的意思,商文思她不是撈女。”

程裕衡示意謝老板繼續往下說,謝老板從身後的抽屜取出一個相冊,把一張照片遞給眾人。

鄭原看向照片,這照片已經有些年頭了,是他和商文思的合影,照片中出現的人是以前的酒吧夥計,中間位置站立的,就是二十歲出頭的商文思。

此時的她,一臉膠原蛋白,腮部還略有嬰兒肥,看著清麗可人,跟現在的性感美豔是兩個樣子。

“她那麽早就下海了。”

謝老板一臉尷尬:

“也不能這麽說,那時候我的酒吧也才開業不久。”

“商文思剛考上藝術大學,她說她需要攢學費和生活費,想到我這裏做調酒師,我看她可憐就把她招進酒吧,讓她利用課餘時間勤工儉學。”

“她長得很好看,不乏有華裔小開、白人富商追求她,她始終都沒有走出那一步,一直都靠著自己的力量自力更生。”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是個撈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