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芊
場景再次切換，可能是因為顧歌失去了意識，因此他的記憶到此中斷，再次醒來時，他已經坐回了教室原位，而圍著他座位的三人，顯然表情很不自然，偷偷的看著他，眼神有些驚恐，又有些慶幸。
顧歌仿佛大夢初醒，也一臉疑惑，他查看了自己身體的傷勢，卻發現除了衣服髒了些，身體有些疲憊，其他竟然沒有大礙，就仿佛剛剛井下的一切都隻是噩夢而已。
但秦問知道，是那個小女孩救了他，並且帶他爬了出來，而那小女孩，恐怕已經寄宿在他身上了。
自那天之後，那幾個霸淩者收斂了一段時間，似乎是在觀察顧歌有沒有什麽異樣。直到一個星期之後，顧歌與以往完全沒什麽不同，他們這才再次囂張了起來，回歸了以往對待顧歌的態度。
而也是從那天開始，顧歌的腦海裏，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嘻嘻嘻嘻...你好可憐。”
“他們太氣人了，不是嗎？”
“剛剛那一下真疼啊...你為什麽一定要忍著？他們為什麽盯著你捉弄？”
那聲音空靈，突兀的出現在顧歌的腦海裏，嚇了他一跳，由於是顧歌的記憶，因此秦問也聽得到。
“誰？誰在說話？”
“我曾救了你一命，不記得了嗎？”
顧歌剛開始還有些驚慌，但也許是他太過孤獨，也許是他想起了小女孩的救命之恩，總之，他並沒有拒絕交流。
“原來那不是夢...”
“當然，而作為回報，你要讓我寄宿在你的身上，我們一體雙生。”
.....
顧歌沒有朋友，因此和小女孩的魂魄聊了很多，聊到了顧歌母親的病，聊到了顧歌為什麽不反抗，也聊到了小女孩的過去。
原來，小女孩多年前也是希望高中的學生，也得了怪病，明明都高中了，身體卻還保持著小孩子的模樣，因此她經常受到欺負和排擠，有些甚至上升到了霸淩層麵，而小女孩如顧歌一樣，家庭破碎，最終絕望的她選擇了放棄，跳下了枯井。本以為死後就可以擺脫無盡的痛苦，卻沒想到魂魄被困井中，她日夜痛哭也沒能吸引到任何人找到她的屍骨，直到顧歌跌入井中。
“你叫什麽啊...”
“我也不記得了，人死後名字其實就沒那麽重要了，反正也沒人會記得。”
“這樣啊...那我給你起一個吧？就叫你小芊，怎麽樣？”
“不怎麽好聽...嘛~隨你便啦。”
雖然小芊嘴上嫌棄著這個名字，但語氣卻滿是歡快。
名字是擁有魔力的，他有能賦予事物被銘記的力量。顧歌和小芊，一個孤獨的人，一隻孤獨的鬼，兩個靈魂存在與同一個身體裏，他們的狀態都發生了變化。小芊不再哭泣，顧歌也不再是孤島。
“他們太過分了！你把身體借給我，我去殺了他們！”
“不，他們罪不至死...而且馬上就畢業了，不要節外生枝，忍忍就過去了。”
“罪不至死？忍？怎麽忍！他們下手越來越重了！他們就沒把你當人看！這種將快樂和存在感建立在踐踏他人上的家夥死有餘辜！他們配得上最淒慘的死亡！連地獄都沒有他們的位置！”
或許是想起了自己的過去，又或許是重陽將至，小芊的凶性和戾氣越來越重，但由於她和顧歌的羈絆，最終還是沒有出手，直到那一晚....
“唰....”
場景再次變化，來到了一個黃昏，學生們都在收拾課本，準備放學回家，顧歌也不例外。
但他收到一半，就被人攔了下來。
“喂，白毛兒，先別急著回家，留下來陪我們玩個遊戲。”
一旁的秦問瞪大雙眼，眼睜睜的看著圍坐在顧歌周圍的三人分別掏出了一根漆黑的引魂燭，為首的人還遞了一根給顧歌。
“開始了！這就是出事的那天！”
顧歌看了眼他們遞來的引魂燭，不想去接，因為小芊的存在，他知道這樣的行為將很危險。尤其當天還是重陽，在鬼節點陰燭，和找死沒有區別。
“快拿著！本來枯井那次就要弄清楚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結果讓你拍視頻你什麽都沒拍到。這次重陽說什麽都要親眼看看，你別想跑。”
為首的那人強行將引魂燭塞進了顧歌的手裏，不容拒絕。
最終，幾人呆到了傍晚，天完全黑下來了，幾人在教室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引魂燭立在桌子的正中心。
“呼...開始了，白毛兒，來點火。”
顧歌在三人的威逼下，點燃了四根引魂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幾人關掉了所有的燈，緊緊的盯著引魂燭燃燒的火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四周卻沒有任何的反應，慢慢的，三人開始覺得無聊了。
“切...果然鬼什麽的都是騙人的嗎？”
“沒意思，算了，吹了吧，回家吃飯了。”
幾人擺了擺手，想要將蠟燭吹滅，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呼！”
“嗯？”
“呼！！呼！！”
幾人嚐試了很多次，但桌上的引魂燭卻無論如何都吹不滅！唯獨顧歌的蠟燭，一吹即滅。
詭異的氣氛開始蔓延，桌上烏黑的蠟燭火光飄搖，幾人都感覺教室內的溫度降低了許多，四周仿佛也多出了許多本不該存在的影子。
“TMD！什麽情況？你搞的鬼！？”
為首之人懼極反怒，一把揪住顧歌的衣領，想要讓他解釋清楚，但此時的顧歌，卻無比的沉默。
“嘻嘻嘻....他現在，聽不到的呦~”
顧歌的臉詭異的扭曲，掛上了一副僵硬至極的笑容，雙眼瞳孔一高一低，無比的邪性，他明明沒有張嘴，口中卻發出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鬼...鬼啊！”
握住顧歌領口的那人撒手就跑，另外兩人也是奪路而逃，但此時的他們，已經沒有活路可言了。
“欺辱人很快樂吧~踩著別人的臉耀武揚威很興奮吧~剝奪別人生存的權利讓你們覺得高高在上吧~快樂的校園生活你們很享受吧~”
重陽之夜，陰氣肆虐。陰燭喚靈，厲鬼橫行。
小芊凶性大發，她的痛苦本已經隨著她的身體死去，但顧歌的痛苦，卻讓她回想起了那份不堪的回憶。害死她的人，已經找不到了，但傷害顧歌的人，就在眼前，就在她的指掌之間。
生死，一念。
三個施暴者痛哭流涕，屁滾尿流，一個個的都想要逃出校園，但他們發現，無論跑多久，都無法遠離這個地方，最終，隻好找地方躲起來。
一個，藏在了食堂的後廚，一個，藏在了廁所的隔間，一個，藏在了陳舊的雜物室。
“我說過的，你們配得上最淒慘的死法，地獄都沒有你們的位置~”
小芊占據著顧歌的身體，笑臉盈盈，蹦蹦跳跳的走在校園裏，此時此刻，她就是最駭人聽聞的厲鬼，也是狂怒的複仇之魂。
“都藏好了嗎？那我開始找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