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幻夢
“唔...”
秦問再次醒來，他眯了眯被月光刺痛的眼睛，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查看時間。
“又是三十分鍾左右...”
秦問收起手機，一躍而起，身體無比的輕盈，他的養靈軀總算發揮作用，體內的那個不明靈體逐漸康複，雖然還是無法溝通，但竟然能為他治療傷體，就連超負荷導致的枯竭都能半個小時治愈，可以說用處很大了。
但他也不敢隨意作死，他能感覺到，每為自己恢複一次身體，那個靈體就會虛弱一分，不知多久才能養好，若是哪天祂突然無法恢複自己了，那就危險了。
此時秦問恢複到了最健康的狀態，但他還是心有餘悸，【言靈】的消耗實在是太過可怕，那種極致的枯竭感，他這輩子都不想體驗下一次了。
“隻說了一個【鎮】字就差點死掉...這還是養靈軀讓我更健康了，要是沒有養靈軀，或者多說一個字....”
秦問不敢想下去了，真要是發生那樣的事情，恐怕自己會直接變成一具幹屍。
“嗯？小雪？你什麽時候醒的？”
此時雜物間已經不在危險，就連陰氣也基本完全消失，秦問自然是不再害怕了。他回過頭看到了漂浮在半空的蘇雪柔，對方眼神似乎還有些怨念，秦問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的傷口基本都修複了？而且變強了？”
秦問看到完整的蘇雪柔，一陣呆滯，即使成了鬼，蘇雪柔一樣很美，而且她身上的陰氣此時無比的濃鬱，遠超從前。秦問意會，恐怕是吸收了那肉偶導致的。
他眉頭一皺，看向了昏迷的顧歌，麵色十分複雜，仿佛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
最終他思前想後，還是歎了口氣，看向蘇雪柔。
“小雪，你現在變強了，之前【幻夢】不能讓我進入別人的夢裏，現在可以了麽？”
秦問目光堅定，顧歌此時雖然嫌疑很大，但對方讓自己不要靠近是真的，拚死想要掐暈自己的身體也是真的。無論此時他有多可疑，秦問都想弄清楚當年的真相後再做定奪。
“我要親眼看看他當年到底經曆了什麽。”
看著秦問執著的雙眼，蘇雪柔沉默了一會，隨後點了點頭。
其實他們還沒到秋台縣的路上秦問就想到了這個辦法，但是蘇雪柔當時還隻是遊魂級別的鬼靈，隻能塑夢，做不到讓秦問的意識進入顧歌的夢境，因此作罷。但此時，吸收了肉偶的蘇雪柔已經成為真正的凶靈，【幻夢】的影響力也大增，終於可以做到。
秦問看到蘇雪柔肯定的答複，鬆了口氣，還好可行，省了很多事情。
“需要睡著對吧？呃...你等等啊。”
秦問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但好一會都無法進入夢鄉，畢竟這不是被迫昏過去，躺在這麽一個鬼地方，又剛剛經曆那麽多鳥事情，任誰都不會安心睡著的。
“呃...我睡不著怎...”
“哐！”
仿佛早就料到了秦問會有這種情況，蘇雪柔早早的做好了準備，秦問剛一睜眼，一個石膏人像就落到了腦門上。距離和重量把握的恰到好處，能讓他沉沉睡去，又不至於被砸爛腦袋。
秦問安詳的s去，夢中....秦問仿佛變成了一道意識體，沒有質量，如同一團煙霧，但神奇的是，他的思維還是清晰的。
“清醒夢？”
秦問意識體疑惑的感知著周圍的虛無，他仿佛被籠罩在迷霧中。而現實中，蘇雪柔伸出雙手，一隻按在秦問額頭上，另一隻按在顧歌的額頭上。秦問的意識就這麽被轉移到了顧歌的思維中，接下來，蘇雪柔隻要引導他夢見過去的記憶，秦問就能親眼看到。
“有了...”
慢慢的，秦問周圍的黑暗開始褪去，仿佛迷霧散盡，再次回過神時，他就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裏陽光很充足，整個空間的散發著溫暖的橘黃色，周圍熙熙攘攘，似乎很多人在交談，而角落裏，一個孤獨的身影端正的坐著，看上去很恬靜，和周圍的熱鬧有些格格不入，仿佛與世無爭。
“那白毛怪又考了個年紀第一啊...”
“MD，老子喜歡那個小妞最近天天找他搭話。”
“他就一小白臉，再給丫幾頓打就老實了，瞎特麽勾搭妹子。”
“揍了多少次了都，而且不是女生自己撲上去的麽？”
“關老子屁事兒？反正就是看他不爽，他媽的品學兼優長得還帥，整天笑嗬嗬的給誰看呢？看不起我們學習差的唄？”
“你看，還在那裏裝模作樣學習呢，MD看著就惡心。”
......
秦問看著周圍的一切，這裏赫然就是封校前的希望高中！而這個場景，正是顧歌的一些記憶片段。而周圍的一個個人影麵部早已模糊，隻能看出一些輪廓，隻是他們說的話，卻是無比的清晰。顯然，在顧歌的記憶裏，即使已經不記得同學長什麽樣子，但那些刺耳的話卻是刻在了腦子裏。
秦問仿佛一個幽靈，不會被這個世界的人們所感知，他看著坐在角落，默默看書的白發男孩，心中很不是滋味。
“......”
秦問靠近顧歌，發現他此時雖然看上去在看書，但雙手卻是微微顫抖著，仿佛在隱忍，嘴裏雖然什麽都沒說，但雙眼中卻滿是倔強。
“顧歌...內個...周末有個新上映的電影，你想看嗎？想看的話我請你！”
這時候，一個模糊的身影走到了顧歌的麵前，是個女生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害羞。
“啊...謝謝你，不過我周末有補習班，等下次吧。”
秦問看到顧歌整理了表情，熱情的抬起頭，微笑著婉拒了這位女生。
“切...看他那得意洋洋的嘴臉...”
“還笑...不知道我們在看他麽？就是給我們看的，嘲笑我們。”
“行了，別吵吵了，我最近也看他不爽，放學留住他。”
“哼，知道了哥。”
這些聊天聲，秦問聽得真切，而且他知道，顧歌也聽見了。此時顧歌表情平靜，但握著書的手卻在微微顫抖，不知是在害怕，還是在憤怒。
“唰...”
“嗯？”
仿佛電影轉場一樣，畫麵突然轉到了下一個片段。
“嘭！”
秦問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到一聲沉悶的打擊聲，他趕緊回頭看去，卻發現挨打的不是顧歌，而是圍住顧歌的混混中的一個，此時顧歌雙拳舉起，右拳上還沾了血，被打的混混捂著鼻子退開，死瞪著顧歌。
“還敢還手！”
“本來教訓一下就算了，現在別想走了。”
此時的場景來到了學校附近的巷子裏，顧歌被七八個人圍住，他們有的手裏甚至拿著木棍和石頭，即使看不清麵部也能想象到他們當時猙獰的嘴臉，但顧歌臉上卻沒有一絲畏懼，而是怒視著他們，眼神中帶著一絲倔強和瘋狂。
“你們人多，我隻有一雙拳頭，我知道打不過你們，但是我會抓著一個人打，打到他死了或是我死了為止...”
顧歌說這番話的時候，雙眼赤紅，竟然有股不弱的威懾力，一時間圍著他的人竟然無一人敢當出頭鳥。
“我並沒有惹你們，也不想惹你們....我隻想安心的上完高中，高考結束後我們再不相見，我低調的生活，你們也別來找我...可以麽？”
顧歌的話紮在秦問的耳朵裏，讓他不由得一陣同情，但更多的卻是佩服，多少人經曆過欺辱，但又有幾個人有勇氣對那些施暴者說出這樣的話？
多數人會選擇逆來順受，祈禱他們哪天心情好忘了自己，又或者來了更好欺負的倒黴蛋取代自己....但顧歌不同，他揮出了拳頭。
“嗬嗬....不錯啊...挺有種的。”
領頭的那個學生，冷冷的笑了笑，而在這一刻，他的麵孔竟然逐漸清晰了起來，看來顧歌的記憶深處，對這張臉的記憶很深刻。
“不過我聽說...你是單親家庭？家裏有個快不行的老母親？”
顧歌聽到這裏，終於一臉驚恐，亂了方寸。
“你什麽意思？”
看到顧歌的反應，那為首的家夥似乎很滿意，笑容更盛，更加進一步恐嚇。
“什麽意思？哦...沒什麽，沒什麽意思，不過就是趁你不在，去拜訪一下你重病的母親罷了，阿姨那麽辛苦還要掛念你這麽個怪胎，想必很辛苦吧，身為同學...當然要去照顧照顧。”
這家夥一邊說，還一邊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鋼筋，那含義，不言而喻。
“不要！”
顧歌的心亂了，他不再堅定，人的惡意摧毀了他那份倔強，讓他知道討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知道了...你們有什麽衝我來吧...放過我媽媽....”
顧歌咬著牙，放下了一直擋在身前的拳頭，眼中的不甘，好像要將他撕裂。麵對人的惡意，他竟然連玉石俱焚的權力都被剝奪了。
“嗯~這就對了，走！給他點顏色看看，哦對了！別打臉，免得媽寶男回家找媽媽告狀~”
為首的那人無比的放肆，引得其他人一陣哄堂大笑，緊接著，他們就摩拳擦掌的朝著顧歌走去。
接下來的事情，秦問是緊握雙拳看完的，他們對著顧歌的身體拳打腳踢，看上去完全沒有留手。但顧歌沒有哭喊，一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