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渡魂人
“渡魂人？”
麵前這張泛黃的紙讓我沒來由心頭一緊，最重要的是上麵什麽內容都沒有，僅僅隻有渡魂人三個字，若是在這之前，我恐怕會不屑於眼前的東西，可今時不同往日。
“簽吧。”老謝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隨即又道：“把你的血滴在那三個字上麵就行了。”
我看了一眼老謝，又瞧了一下張瀟瀟，前者還好，後者此時一雙眸子冷冰冰地盯著我，看得我脊背發毛，此時也管不了那麽多，心一橫，咬破指尖將血滴在了契約上。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鮮血入紙，居然神奇的消失不見，反而是那渡魂人三個字，開始泛起紅光，而後同樣在紙張上消失不見。
老謝沒有再接過那張契約，反而是一把掀起我的劉海，隨即滿意地笑了笑。
“很好，小子，好好工作，我不會虧待你的。”
老謝一臉笑意，我看在心裏卻是直發毛，隨即就見老謝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後道。
“你現在的正職算在地府，出租車隻不過是你的副職，你記住，北林路這一段路較為特殊，你能遇見不少和張瀟瀟一樣的存在，也不用害怕。”
“能上你車的，大都是心有冤屈亦或是遺願未完，這邊是我為你爭取到的機緣，就眼下的情況來看，你最多還有七日可活，七日的時間，你必須完成張瀟瀟的遺願，否則到時候我都幫不了你。”
契約一簽，老謝的一字一句落在我耳朵裏，猶如神明真言，我自然不會懷疑其真實性，也就順勢點點頭。
老謝依舊隻是笑笑，我正要詢問點兒東西，可再抬頭，哪裏還有老謝的身影。
我心裏咯噔一聲，轉身去看張瀟瀟，後者依舊呆呆地站在原地。
似乎是在等候我的指引一般，看著張瀟瀟腿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和那一身的斑斑血跡。
一時間，我倒是不覺得害怕了，反而有些同情她，花一樣的年紀，卻香消玉殞。
“上車。”
我打開車門兀自走向駕駛位上，既然已經簽訂了契約，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履行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許是當兵的那段日子磨練了我的韌性，我不是那種死板的人，就像我相信這世界上很多東西不是我不知道，隻是我沒有遇見而已。
若在半個月前，我對這個世界上有鬼這種事情還嗤之以鼻，可現在，鬼就坐在我的車上。
“說說吧，你是怎麽死的？”
身後的車門被小心翼翼的關上，我頭也沒回，隻從後視鏡裏看了張瀟瀟一眼。
後者的臉色一開始隻是茫然，可緊接著，那雙眼睛逐漸變得血紅，我於心不忍，又道：“你放心，調查找人這事兒，我拿手得很，你如實跟我講，我保證幫你把那個王八旦給找出來。”
許是我的話有了作用，張瀟瀟一雙血紅的眸子逐漸平靜下來。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隻知道他很有錢。”
平靜下來的張瀟瀟，開始和我說起了那段不堪受辱的往事，我點上一根煙，搖下車窗，淡漠地抽著。
“我在社區工作那會兒，他天天都來接我，我不想和他有什麽糾纏，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後來她變本加厲，不知道怎麽知道了我的住處，就天天叫著一群人在我樓下等，我害怕，好幾次都是去閨蜜家過夜。”
“直到有一天，他找到我，說是讓我跟他去個地方，去了以後，這輩子都不會再來糾纏我，還會給我一大筆錢。我倒是不稀罕他的錢，隻是不想被繼續糾纏，就答應了他的請求。然後，然後我就跟著去了。”
張瀟瀟的嗓音加重，情緒明顯出現變化，我深吸了一口氣，又道：“那人長什麽樣？有沒有什麽比較明顯的特征，比如臉上的痣，或者什麽胎記什麽的？”
作為偵察兵，我太清楚偽裝的簡單了，通常來說，一個人身上不能改變的東西有很多，胎記什麽的就最容易辨別，這裏不是戰場，沒那麽多注意事項，一般人不會刻意去隱藏自己的這些東西。
然而讓我感到失望的是，張瀟瀟搖了搖頭。
“他很帥，幾乎找不到什麽瑕疵，但是，他有一句口頭禪，我經常聽他對身邊的人說。”
“哦？什麽樣的口頭禪。”我有些意外，口頭禪或許是除以上那些東西外，最能體現一個人特征的東西了。
張瀟瀟沉默半晌，隨即道：“淦你娘。”
我愣住，這也太普通了吧。注意到張瀟瀟臉上的神色，我尷尬地笑笑，隨即道：“沒事，或許也能成為一個突破口，後來呢？他是怎麽。”我猶豫了那麽一瞬，正要接著往下說，張瀟瀟卻開口了。
“是晚上，一個很冷的晚上。”
我沉默下來。
“那天晚上，按照他的要求，我穿上了他留下來的禮服，原本我以為是去參加什麽宴會，可到了我才發現，那裏什麽都沒有，他和一群小混混一樣的人在那裏，周圍燃著幾個火堆。”
“他們一共六個人，全都死死地盯著我，我一開始有些害怕不敢下車，他就讓人將我拖下了車，這一刻，他似乎也不隱藏了，凶神惡煞一般指揮著身邊的人扒我的衣服，不管我怎麽求他們，怎麽哭喊，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後來，我覺得自己嗓子已經啞了，眼淚也流幹，大腿和下體撕裂般的疼痛讓我明白，我這輩子已經完全毀了，後來，我的意識開始慢慢模糊，再一次醒來時，我見到了老謝，他告訴我我已經死了。”
鬼會流淚麽？這一點我不知道，也不敢確定，但是後視鏡中的張瀟瀟，此時眼角下卻有兩道淡紅色的血痕，像是淚水流下來一般。
“王八蛋。”我咬牙切齒地吐露出三個字，隨後轉身看向張瀟瀟，一字一句地道：“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讓那王八旦跪著跟你說對不起。”
許是我的斬釘截鐵，張瀟瀟茫然地抬起頭，那雙沒有任何神采的眸子裏，卻突然滿懷希望。
“真的嗎？”
我點點頭，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