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舊案重現
民國七年，農曆七月十四夜。
圖書館裏的燈光昏暗而悠長，窗戶正臨著安東三馬路的街邊。
一陣風吹進窗戶，屋外的紙灰飄然而至。
在漆黑的深夜，路邊的行人如同行屍走肉，步伐緩慢，那一雙雙眼睛失了神，突然間，數雙眼睛同時轉向圖書館的二樓窗戶。
周全坐在圖書館裏翻看著剛剛收到的一封信。
信中夾著兩張照片，看到照片後的周全臉上的肌肉不斷的跳動，牙齒磨得哢哢作響，他的耳邊不斷的回響起那個聲音。
“你的爺爺死了，你的爸爸失蹤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這讓他不禁的想起了十年前的鬼妝案，從爺爺跟父親介入此案之後相繼出事兒，至今在周全的心裏都是個死結。
他狠狠的一拳將二樓的窗戶砸的稀碎，鮮血沿著他的指縫流下。
街麵上燒紙的人聽到這個聲音紛紛離開。
周全立刻將照片拿了起來，上邊是一具被化過妝的屍體，屍體全身被塗上了綠色，額頭長著犄角，眼珠子垂到嘴邊，肚子被硬生生的切開了，裏邊的內髒被人掏出來，剪的稀巴爛。
他的另一隻手裏緊緊的攥著一個腰牌，那是六扇門後裔的標誌，是身份的象征，他們這夥人是專門調查懸案，特殊案件的人。
而他們的帶頭人是身在奉天的諸葛智。
就在周全心中怒火無法壓製的時候，圖書館的門口走進來一位年紀二十多歲的女子。
這女子看起來很漂亮，短發，鴨蛋臉，丹鳳眼，加上清淡的秀眉，有種大家閨秀的感覺。
她直接從自己的腰間翻出與周全手裏一樣的腰牌。
“我叫聶曉婉，是六扇門追命的後人，警署的探案，有個案子諸葛老先生讓我來找你幫忙。”
周全回頭凝視著來人。
“是這樣，有一件當年的懸案，最近一段時間又連續發生了兩起，據說這案子當年就是你們家接手的。”
周全目光變冷，他何時不想將這件案子的真凶找到，來慰藉自己的爺爺，找到自己的父親。
可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家隻要接觸這件案子就會出事，問題到底出在什麽地方。
難道信中寫的是真的，下一個真的輪到自己了麽？
“我說智囊大哥，你怎麽了？”
周全從愣神中緩過來，低沉的解釋道：“沒什麽，你說的是鬼妝那件案子吧？”
聶曉婉瞪大了眼睛連連點頭。
“正是那件案子，我們警署的調查連續兩個月了，案情毫無進展，所以才找到諸葛老先生，找到了你。”
周全自從幹上圖書館管理員之後，本打算聽爺爺的話不再接觸案件，可是家仇則能不報，生父怎能不找。
他微微的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我想先去看看屍體跟現場。”
說完話，他還仔細的看了眼聶曉婉的腰牌，是真的。
他們先去了城外的樹林。
這是一條土路，聶曉婉開始描述現場的情況。
兩具屍體跟照片上一樣，被釘子將手腳釘在了地上，而報案的人已經被嚇的瘋了。
“死者周圍跟身上有沒有什麽特殊的物件？”
“我們隻找到了一盒洋火。”
周全不再做聲，他獨自在死者倒下的位置仔細的調查。
借著陽光，他猛然間蹲下了身子，在距離事發地十幾米外的草叢裏撿到了一個木頭盒子。
不過，這東西似乎跟現場的環境非常不協調，有可能不是凶手或者死者留下來的。
“這裏我們已經搜查過數遍了，除了火柴盒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周全將盒子遞給聶曉婉看。
“這個東西可能有用，回去收好吧。”
“它有用？”聶曉婉撓頭：“你覺得男死者會帶上這麽個胭脂水粉出來燒紙？”
“如果是凶手的呢？”
“凶手是個女的？那更不可能，這個人雖然年紀不小，不過從他們的身形跟肌肉線條上看，一般人真拿他沒法子。”
聶曉婉發著牢騷，心中疑惑：諸葛老先生找的這個人對麽？
警署的停屍間。
法醫唐傑還在那忙活著，探長趙飛龍站在一旁看她寫的材料。
見到聶曉婉帶著周全進來，趙飛龍問了聲。
“這就是諸葛老先生要你找的人？”
聶曉婉點頭。
趙飛龍那兩條濃密的眉毛上下抖動了下，一臉輕蔑的問了句：“周先生對這個案子有什麽看法？”
周全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盯在冰塊上的兩具屍體。
這得多大的仇恨，內髒完全被毀了，就差把人都砸成肉醬，那兩張猙獰的臉絕對是出自一人的手。
他湊近看了眼，屍體臉上的鬼妝似乎變得很硬，應該是用某種特定的染料摻和了可凝固的物質塗在臉上。
周全問道：“這鬼妝的材料你們調查過是什麽物質了麽？”
這是唐傑的活，周全剛來就把自己當成主人了，說話居然是質問的語氣。
“沒調查。”
“為什麽不看？”
唐傑很生氣，直言不諱道：“你是什麽人，來了就比比劃劃的，讓你來是幫忙的，不是讓你來興師問罪的。”
趙飛龍還是非常的沉穩，他背著手站在周全跟前。
“我是這裏的探長，是我暫時不讓他們調查的，你看看這裏。”
趙飛龍指了指第一具屍體的額頭，發際線周圍，出現了很深的一條裂痕，裂痕下邊是染了血的白骨。
周全看過之後，順手將屍體頭頂的犄角掰了下來，放到鼻尖嗅了嗅。
而他掰下犄角的位置，屍體的皮膚連同少許的肉都被扯了下來，額頭的白骨立刻露了出來，而那張鬼臉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屍體麵部的肉連同鬼妝開始漸漸的融化，消失的隻剩些皮屑殘渣，還有那麵部的白骨，突出來的兩顆眼珠子嘰裏咕嚕滾到了冰**，也已經融化了一半。
“是牛角，而且這個人死前中過一種毒，這鬼妝？”
周全突然間瞪大了眼睛。
“是用麵粉跟肉餡做的！”
“什麽？你？”
趙飛龍開始的時候本想攔著周全的，為的就是保住屍體的容貌，這容貌對他們尋找死者背景有很大作用。
沒想到，周全一出現，就把它直接破壞了。
唐傑大發雷霆：“你當這是讓你來包餃子麽？什麽麵粉肉餡的？”
“哼，真不知道諸葛老先生怎麽想的，會讓你來幫助我們，難道你是來幫倒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