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秘電話
丁夜跟著韓殿臣來到了運河畔,隻見河麵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屍體。
從穿著打扮上來看,都是運河兩岸的百姓。
根據初步勘察,這些浮屍都是在一個小時之內,幾乎同一時間段溺亡的。
警察局正在勘察現場和盤問周遭居民,撈屍隊的人忙活著打撈運河中的浮屍。
詭異的是,所有自溺者都是臉朝下,翻過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猙獰的微笑,讓人毛骨悚然。
“啊!”
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一聲刺破耳膜的驚叫。
就在這時,圍觀的百姓中有人瘋了一樣,麵目猙獰的往運河裏跳。
“噗通!”
“噗通!”
一個,五個,十個,二十個……
最後越來越多,整個運河兩岸炸窩了,警察根本阻擋不過來。
那些跳河的百姓橫衝直撞,見到有人阻擋,就瘋狂地撕咬。
“爹爹——”
有個小女孩見到自己的父親要跳河,拉拽著父親的衣角放聲哭喊。
女孩兒父親已經喪失了理智,竟舉起女孩兒,並用力地扔到一旁,旋即縱身跳進河中。
“啊——”
那小女孩飛在空中,即將撞擊到路邊的一塊岩石上。
“囡囡——”
小女孩母親麵露驚色,失聲疾呼。
現場亂成一團,根本沒有人在意小女孩母親的呼喊聲,呼喊聲瞬間淹沒在了一片嘈雜中。
“囡囡——”
小女孩母親想要衝過去,可是混亂衝撞的人群,遮擋住了去路,並將她撞倒在了地上。
她掙紮著想起來,卻被一雙雙腳踩踏著。
透過人群縫隙,女孩母親眼看著女兒的頭馬上就要撞到了岩石上,淚水橫流,無比絕望。
“囡囡……”
突然!
“唰——”
就在這時,從人群外飛過來一個人。
那人一把抱過了小女孩,一個快翻身,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上。
隨後,他又穿過人群,拽起了小女孩的母親。
“娘——”
“囡囡——”
母女倆相擁在一起,喜極而泣。
當女孩母親鬆開女兒,想要跟救人者道謝的時候,那人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
救人者中等個子,有點胖,但都是結實肉,圓圓的臉盤,留著小胡子,梳著油光鋥亮的大背頭,穿著一套黑色中山裝,腳蹬黑色牛皮鞋,手裏拎著一個黑色皮箱,臉上有倆酒窩,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模樣。
此時此刻,鹽幫碼頭一側,丁夜看著混亂的場麵,焦灼不已。
“丁先生!丁先生!”
這時,鹽幫工人小賈跑了過來。
韓殿臣瞪了眼小賈,嗬斥道,“喊什麽喊,沒見丁先生在思考問題呢嗎!”
小賈呼哧帶喘,看了眼丁夜,對韓殿臣道,“有電話打到鹽幫了,指明要找丁先生!”
韓殿臣一愣,“找丁先生?知道是誰打的嗎?”
小賈搖搖頭,“不知道,對方沒說,隻說要和丁先生通話,否則……”
“否則怎麽樣?”韓殿臣問。
小賈遲疑片刻,“否則……後果嚴重。”
“後果自負?誰這麽囂張?”韓殿臣明顯有些不悅。
畢竟在江都縣,沒有人敢不給獨立旅和鹽幫人麵子,更別說這麽囂張了。
“我去看看,誰特麽找死!”韓殿臣拔腿要走。
丁夜看著混亂的場麵,猛然驚覺起來,突然開口道,“韓把頭!”
韓殿臣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丁夜。
“既然是找我的,這個電話就得有我來接。”丁夜神情凝重,轉身便朝鹽幫方向疾步行去。
鹽幫碼頭和浮屍現場並不遠,走過去也就兩分鍾的距離。
丁夜很快來到了鹽幫碼頭二樓的辦公室,透過窗戶能看到運河畔的混亂的案發現場。
“喂,你是誰?”丁夜拿起話筒,一臉嚴肅。
對方聲音低沉,隻說了三個字,“林驚天。”
原來,電話的人叫林驚天,具體身份信息不詳,但聽聲音有些滄桑,像六七十歲的老人。
丁夜愣了一下,“林驚天?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認識你。”
林驚天冷冷一笑,“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就夠了!”
“白毛血屍、蕭旅長和十六個鹽幫工人、百姓跳河自溺,都是你的傑作吧?”丁夜冷聲問道。
電話中,自稱林驚天的人頓了頓,冷哼道,“你說呢?”
丁夜眉頭緊鎖,憤然道,“如果我什麽時候得罪過你,還希望你明說,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你製造出這麽大的陣仗,讓那麽多無辜者死去,你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隻是為了報複我嗎?”
林驚天大笑著,突然有些歇斯底裏,“對!就是要報複你,就是要讓你生不如死!”
丁夜咬牙切齒,“林驚天,冤有頭債有主,有仇你衝我來,別傷及無辜!”
“可以,我不傷及無辜。一會兒我會讓那些跳河的人停下來,咱們慢慢玩兒。”林驚天聲音冰冷,一字一句地說,“因為,遊戲才剛剛開始!”
丁夜緊攥著拳頭,凝眉質問,“林驚天,你是怎麽知道天眼的?”
“你猜呢?”林驚天戲虐一笑。
“猜不到。”丁夜神情肅然,突然厲聲道,“快點兒告訴我!”
“嗬,稍安勿躁,你繼續猜。”林驚天冷哼了一下,隨即掛斷了電話。
“喂喂喂!”丁夜下意識連續呼叫。
但是,電話中靜如死寂。
丁夜拿著話筒,佇立在辦公桌前,喘息著怒氣,冥思苦想著。
他此時很痛苦,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自稱林驚天的人,到底和自己有什麽仇怨。
更想不明白的是,對方是怎麽知道丁家有天眼這個秘密的?
“咚咚咚。”
鹽幫工人小賈敲門報告,“丁先生,外麵有人找您。”
“今天還真忙……”丁夜隨口嘀咕著,旋即問道,“來者說名字了嗎?”
“沒說。”小賈微微搖頭,突然話鋒一轉,“不過,他說是您的老朋友,您一定很想他。”
“好,知道了。”丁夜點點頭,側頭透過窗戶,看了看不遠處的運河畔,長長地呼了口氣。
此時的運河畔,正如電話中神秘人林驚天所說的,發癲的百姓已經停止了投河的動作。
警察局和撈屍隊的人,正將發病的百姓和溺死的屍體拉走,現場得到了有效控製。
在鹽運碼頭正門口,站著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正麵朝運河,背對著大門。
“請問您是?”丁夜來到鹽幫大院門口,十分客氣地問。
“老丁,連我都不認識了?”突然,那身影轉過身來,朝丁夜做了個鬼臉。
丁夜愣了一下,旋即驚喜道,“老,老關?!”
這位被丁夜驚呼為老關的,就是剛才在運河畔飛身搭救小女孩的那位。
他叫關連海,和丁夜是生死之交,曾經是前清藍翎侍衛,清朝滅亡後渡海去了日本。
藍翎侍衛也是清朝武官名稱,正六品,一般都是滿洲八旗中的上三旗擔任。
關連海是正白旗,光緒十八年的武進士。
此人不僅武藝超群,更是一個幽默開朗的人。
但是,就是因為這份幽默,當年差一點要了他的性命。
前清光緒三十四年,關連海因為無意中和老佛爺開了個玩笑,被慈禧太後打入了死牢。
幸虧當年慈禧和光緒一同辭世,新皇帝溥儀登基,關連海才被免除死刑。
直到宣統皇帝退位,“忤逆之臣”關連海才被釋放,然後東渡去了日本,從此杳無音訊。
丁夜詢問關連海,“老關,你怎麽突然從日本跑回來了?”
關連海嘿嘿一笑,“老丁,你哥我這次從倭國回來,就是專程來找你的。因為,哥想你啊!”
“少來!”丁夜白了眼嬉皮笑臉的關連海,他太了解這個朋友了,就喜歡滿嘴跑火車。
“咳咳,老丁,哥這次回來,真是找你有正事兒,這事兒不能在正了。”關連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
丁夜一愣,有些不解,“說來聽聽,什麽正事兒能讓你關連海遠渡重洋來找我。”
關連海湊到丁夜耳邊,“哥在日本福岡開了個偵探所,尋思找你合夥,一起把偵探所做大做強。至於占股,保證不讓你吃虧,你六我四,咋樣?”
丁夜歎了口氣,直接拒絕,“就這?我在中國遊覽大好河山挺好的,不去不去。”
“咳咳,老丁,你先別急著拒絕呀。”關連海嘿嘿一笑,“你看哈,你有能力,我有人脈,咱倆雙劍合璧,肯定發大財!賺夠小日本的錢,然後回到偉大祖國,光宗耀祖啊!”
丁夜不想再聊這件事,幹脆岔開話題,“中午一起吃淮揚菜吧,富春茶社請你。”
關連海擠眉弄眼,拽了拽丁夜衣角,“老丁,你再好好想想!”
“對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丁夜問道。
關連海拍了拍自己胸脯,一副牛皮哄哄的樣子,“哥是誰啊?那是日本福岡第一華人偵探!找你還不輕鬆?轟動一時的櫻花會館殺人案,知道是誰破得不?是哥哥我!東京火車站無頭屍案,知道是誰破的不?是哥哥我!北海道滑雪場冰屍案,知道是誰破得不?”
丁夜白了眼關連海,接過話茬,“是哥哥你!”
“對嘍。”關連海挺直腰板,點了點頭。
丁夜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我說老關,你能不能改改你這吹牛皮的毛病?你要是破了這麽多案子,早就在日本發大財了,還能來找我跟你去福岡?趕緊說實話!”
關連海眼睛翻了一下,撇了撇嘴,從兜裏掏出一張報紙,遞給了丁夜。
這是一份《淮陽時報》,頭版上的大標題寫著“運河清淤挖出白毛血屍,末代鎮渠使丁夜現身降服”。
很顯然,關連海是通過報紙的報道,順藤摸瓜,找到的丁夜。
“哎呀,不好了!”突然,丁夜猛然想起了什麽,“老關,富春茶社去不成了。”
關連海一愣,“什麽意思啊?”
丁夜沒有回應,瘋了一般跑出鹽幫碼頭,然後坐上了一輛黃包車,很快消失在街角。
關連海一臉發懵,看了看身後的小賈,“他幹嘛去了?”
小賈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關連海叉著腰,透過大門望著丁夜離開的方向,眉頭微蹙嘀咕著。
“這個丁自戀,抽風的毛病還沒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