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二爺
我狐疑的回頭看,可是燈下黑,再加上我們這邊的燈都開的擴散光,範圍大卻沒有多強的穿透力,根本看不到那邊。
我用胳膊碰了碰一旁的小何,給他說了情況,他扭頭向那看了下,卻也搖搖頭,而後從旁邊禿子手下那要了一把步槍,看了一下膛線,“63自動步槍,夠老的家夥,報廢好久了吧。”
那人無奈的笑了笑,抱怨道:“這年頭能搞到這種貨色就不錯了。”
小何頂著準星瞄了一眼,“越南來的,這批是問題槍啊,槍管與機匣等部位連接都有精度差問題啊。”
說完他扭開手電,告訴我讓我在這等他,他要過去看看,我忙拉了他一下,從打進入這間墓室我就覺得不對勁,讓他一個人過去實在有些擔心,雖然我可能是這幫人裏麵最菜的,但是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他點點頭,把手電交給我,讓我在後麵照亮,他自己拿著步槍小心翼翼的靠過去。
石門隻被我們推開了一條縫,就算手電光照過去也是黑漆漆的。我倆走到門口,小何衝我點點頭,當先一個矮身竄了出去,我隨後也跟出去,我倆四處找了一下,可是前前後後看了個遍也沒有什麽發現。
我鬆了口氣,看來是那個家夥看錯了。說完轉身的一瞬間,一張長滿白毛的臉就那麽憑空的出現在我眼前,我與它隻見大概隻有一拳的距離,幾乎差點貼上,那張白毛臉就在這時“綻放”開來,好像張開了一張大嘴,就在這時,那張怪臉突然“啪”的一聲爆裂開來,大片的粘稠汁液濺了我一臉。我胃裏一陣收縮,顧不得別的彎腰嘔吐起來,小何過來拍了拍我後背,“沒事吧。”
我一邊咳嗽一邊問他:“是個啥東西?”
小何蹲在那拿槍把扒拉幾下,“好像是個蜘蛛,不過個也忒大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著急道:“不好。”
隨即我耳裏就聽見漆黑的墓道中傳來一種讓人發毛的淅淅索索的聲響,不用看我也知道什麽,這墓裏的蜘蛛不僅個頭大的離譜,而且似乎具有敏銳的嗅覺,可以聞到同類的體液,一旦傷了一隻就會招來大量的蜘蛛同類。
小何也立馬反應過來,攙起我快速跑回門內,大聲招呼道:“良子叫二爺,快走。”
雖然良子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出於對自己人的信任,他還是立馬兩短一長敲了三聲外槨,提醒二爺外麵有變。
禿子那幫人也都端起槍列開了戰鬥隊形,不得不說這幫家夥還都挺專業,不是一般的匪類可以比的,不過想想身後那些東西,恐怕再多一倍的人多擋不住,我一邊跑向紅棺一邊揮臂喊道:“擋不住,趕快走。”
小何看良子那邊還沒撤下來,著急道:“趕緊的,再不跑來不及了。”
良子無奈的都快哭了,指著紅槨道:“二爺不出來啊。”
小何皺眉問會不會出了什麽事,自打二爺進去後槨內發出的異響就安靜了下來,小何咬咬牙,“算了,我進去看看。”
禿子那邊已經響起了劈裏啪啦的槍聲,成百上千的小蜘蛛從門縫湧了進來,如同海浪一般一片接著一片,那些蜘蛛小的隻有手指肚大,大的有一個拳頭,子彈打過去直接淹沒在麵,根本沒有效果,而且那些蟲子非常迅速,直接跳到人身上,當頭那人已經被海潮般的蜘蛛撲倒,他殺豬似的在裏麵叫起來,來回打起滾來,可是聲音越來越小,也逐漸停止了掙紮。
禿子一邊組織人後退,一邊讓人取出炸藥,咬牙切齒的道:“給老子崩了這些蟲子。”
“澆汽油,放冷焰火。”
這個時候,二爺一隻手扒在槨邊上翻了出來,良子驚訝的叫了一聲:“二爺,你怎麽了?”我轉頭看過去,也不由得驚訝的合不攏嘴,隻見他臉色蒼白,像是大病初愈一樣,一隻手還捏著一個青銅牌子,隻聽他焦急的道:“快走,裏麵的東西壓不住了,良子過去告訴彌勒,那些蜘蛛怕火,用汽油把路封上,何,你們拿冷焰火開路,走左邊的石道。”
二爺看了一眼趙顧身邊昏迷的老何和山貓屍體,一咬牙對趙顧道:“把山貓屍體留在這吧。”
彌勒那邊的兩個手下取下汽油桶,其中一人剛把蓋子擰開,就被一隻白毛花背的大蜘蛛撲倒,緊接著無數的小蜘蛛便蜂擁而上。我一看,不好,那種神出鬼沒的大個蜘蛛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嘴上長滿了獠牙,一口就把那人的臉咬了個對穿,撕下一塊肉來,那人疼的來回打滾,沒幾秒就徹底淹沒在蟲海裏麵。
另一個家夥一看不妙,顧不上手上的汽油,撒腿就跑,我心道糟糕,要是擋不住這些蟲子,無論逃到哪去都沒用,沒一會肯定會被它們追上,到時候大家就要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就在這個時候,隻見一人滿身火焰的衝向被蟲海淹沒的汽油桶,原來是良子看見那個人棄了汽油桶,不得已用火折子點著自個衣服衝了過去。大片的蜘蛛畏懼火光被逼退,良子趁這個時候脫了火衣就地一滾翻過去,而後一腳將那桶汽油踢到,抽出火折子就要點,可是一道白影閃過,良子手上的火折子就被一隻白腿蜘蛛粘了去。
我一看一下就認出了那隻白腿蜘蛛,就是當初趴在良子身後那隻,最後被它逃走了,沒想到這隻畜生一直跟著我們,關鍵時刻奪走了火折子。
沒了火,剛剛散退的蜘蛛又都撲了上去,成群的蜘蛛跳到良子身上,疼得他滿地打滾,趙顧把老何交給我就要衝上去,可是卻被二爺一把拽住,二爺衝他搖搖頭,我一愣,隨即便對他大聲道:“你幹什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嗎?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不去我去。”
小何一把拽住我,對二爺道:“二爺,讓我去試試吧。”
良子被蟲海圍住,幾次想站起來都被成片的蜘蛛撲倒,我看到他臉上都已經爬滿了蜘蛛,那些小東西沒有毒性卻可以麻痹人的神經,而且數量巨大,就算一人一口都能把人啃成骨頭渣子。
小何也歎了口氣,拽著我的胳膊,衝我痛苦的搖搖頭,又問道:“二爺,現在怎麽辦。”
二爺看向湧過來的蟲海,皺起眉頭,就在這時,那邊蟲海中突然伸出一隻傷痕累累的手臂,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不用二爺說,小何已經端起了步槍,紅著眼眶道:“兄弟,走好。”
這邊“砰”的一聲槍響,那邊蟲海中同時爆發出一片火焰,高溫將滿地的小蜘蛛燃燒的劈裏啪啦作響,同時地上也燃起一道火牆,暫時將那些蜘蛛阻隔開來。
良子抓住了那桶汽油,並且用最後一口氣,為我們標出了他的位置。
禿頭這時也反應過來,連忙帶人跑進左邊的石道,我也被小何拽著渾渾噩噩的跟了上去,不記得跑了多久,我們在一處轉彎停了下來,二爺摸著墓牆,用力一推一塊石磚,在我們側麵的牆上洞開一扇小門,他帶頭鑽了進去。
我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好半天才恢複過來。老何也在剛剛恢複了意識,正虛弱的坐在我旁邊,見我喘勻了氣,對我道:“看見你無恙我就放心了,我這一把老骨頭扔在這沒事,要是連累了你,可真就沒臉見二爺嘍。”
一提二爺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冷著臉道:“你們這麽為他賣命,值得嗎?”
老何掏出那包皺皺巴巴的白沙,彈了半天沒拿出來,我接過手幫他抽出一支,點著吸了一口給他遞過去,“受傷了就少抽點。”
老何深嘬一口,仰在石壁上眯眼道:“真是老了,年輕那會跟著二爺,這樣的土洞怎麽不來個三進三出,現在倒好,還要拖累後輩。記得那年在山西,趕上那邊一個村子鬧瘟疫,你不知道那時候條件有多差,一個人鬧病,死一村子,所以村裏人不管男女老少,發現病了的,都鎖到村頭的一個黃土屋裏。”
“那晚正好我倆路過,二爺聽見屋裏還有聲,我們破門而入,在死人堆裏發現一個奄奄一息的娃子,那娃子也算命大,被二爺領回來後躺了半個月就活蹦亂跳的滿地跑了,小娃子懂事,拿二爺當親人,二爺也把他當半個兒子,小何他們也就是從那個時候一起長起來的,後來又都在這一個鍋裏耍大勺。曹兒啊,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嗎,有的人命中注定要背負一切。在這條道上,一聲二爺大過天,那些我們不願見到的,他也不願見到,可是隻因為他是二爺,這一切就要他來抗,相信我,他心裏的悲傷不會比你少一點,二爺,不僅僅是一個稱呼。”
聽完老何的話,我有點迷糊,又有點懂了。我望向二爺,那個一直沉穩冷峻的老人雖然還是筆挺的站在那,可是我卻感覺他在剛剛那一刻蒼老了許多。興許真的是我經曆的太少,我很難想象的出,在他的肩上擔著什麽樣的擔子。二爺,或許真如老何所說,他不僅僅是一個稱呼,更像是一條路吧,一條千裏走單騎的路。
我迷迷糊糊的醒來,低頭看了一眼表,我們在這個石室已經停留了幾個小時,為了打發時間,我把這幾天發生的事簡單記錄一下,想著有點什麽萬一也算遺書了吧。
我叫曹儺送,沒想到第一次敲棺就碰見這種情況,二爺說這個鬥太凶,我們,可能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