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丹王的兩難境界
我不想介入不丹的國事，更不想介入不丹王、孔雀妃的家事，這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尷尬的做法。可惜，如果我不給孔雀妃幫忙，剛剛從“夜叉降頭”中掙脫出來的孔雀妃，就會有生命危險。
此刻拉她一把，等於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前輩，你想怎麽做？”
不丹王沉默了幾秒鍾，傲然回答：“我從不相信什麽降頭術，那是違背人類物理學真理的事，以訛傳訛，毫無意義。我在麻省理工學的就是現代物理跟理論物理學，如果相信這些唯心主義的東西，豈不可笑？”
我唯有苦笑，對方為了給自己壯膽，公然否定降頭術，恰恰是唯心主義的表現。
就在他身邊，發生了降頭術傷人的事件，而且被傷害的是自己的愛人孔雀妃。
如果沒有“夜叉降頭”，他跟孔雀妃之間，又怎麽會出現巨大隔閡？
“前輩，存在即合理，現實已經發生，你又何必掩耳盜鈴？”
對於我的詰問，不丹王無語。
之所以打這個電話，我就是希望不丹王能夠幡然醒悟，把孔雀妃接回去，以最合理的方式，解決正室原配與小三之間的矛盾。
身為一國之君，他有足夠的物質條件，能夠有條不紊地解決一切。
說句不公平的話，很多國君在男女之事上，道德都有虧欠，但總能熬到順利換屆，保全自己家族的名聲。
“我意已決，不用相勸。”
沒料到，不丹王竟然固執己見，不肯聽從我任何的勸告。
“孔雀妃馬上回到不丹國，你怎樣應付？如果龍象家族的古老降頭術應驗，你又該怎麽辦？前輩，我必須說明一點，絕對不要掩耳盜鈴，那隻會讓事情無法繼續——”
不丹王猛地打斷我：“那有什麽？別人中了降頭術，能夠求白龍王的克製，一夜之間，恢複正常，連亂雲大人中的那麽恐怖的降頭術，都有解決辦法，何況是我？我不相信，龍象家族會如此狠毒，對我下超級降頭……”
我隻能沉默下來，給不丹王時間，讓他想清楚辜負孔雀妃的嚴重後果。
聽筒中沉默了，隻剩下不丹王粗重的喘息聲。
他提到亂雲大人，當然是因為他在孔雀妃身邊布設了線人，加德滿都發生的所有情況，他都一清二楚。
我隻是感歎，不丹王不見棺材不掉淚，如此固執，最終結局，隻怕無法承受。
“好了，葉開，謝謝你的忠告。我還是覺得，一切聽從天意。如果孔雀妃回來，請告訴她，我不會讓……離開。”
他沒有告訴我那個女人的名字，但那根本不是秘密。
“前輩，如果孔雀妃回去，不丹國震動，你和那位朋友都處於降頭術的高度威脅之下，瞬間生不如死，你又該如何？”
我把這件事的最壞結果告訴對方，等待對方回答。
過了足足三分鍾，不丹王才艱難回答：“我也有朋友認識白龍王，就算……就算龍象家族在我身上下了降頭，我也有辦法找到白龍王治病。”
“前輩——保重。”
我沒有再說什麽，隻能送上遙遠的祝福，希望不丹王麵對恐怖災難時，能夠始終咬牙堅持，像孔雀妃這樣，在極度煎熬中挺下來。
這種結果，似乎在孔雀妃意料之內。
我簡要告訴她通話實情，孔雀妃掩著紅唇笑起來。
“他就是這種性格，不到最後，絕不認輸。這一次，為了這個決定，他一定會付出巨大代價。葉開，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想兵不血刃、雲淡風輕地解決問題，偏偏遇見了這樣‘癡情’的男人。唉，我本將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溝渠？”
我隱隱約約感到，龍象家族的降頭術，最後隻會報複在那個女人身上。
不丹王固執，能夠抵抗龍象家族的報複，但卻無法接受自己另一個女人受苦受難。
打蛇打七寸，女人的報複隻要開始，就會讓不丹王終生後悔。
我的腦海中始終盤旋著三件事，除了孔雀妃，還有亂雲大人和白菲事件。
亂雲大人中的降頭消除，與女降頭師達成和解，對於金小九來說，是最大的慰藉。
此刻，她其實可以帶著金取幫的人馬，護送亂雲大人離去。同時，司空摘星的使命達成，也可以走了。
沒料到，我剛剛告別孔雀妃，踏上電梯，就接到了金小九的電話。
“葉開，能不能現在就見你一麵？我覺得，我覺得……我覺得有些事變得更麻煩了，相當相當麻煩……我能預感到它會發生，沒想到發生得這麽快。”
她的聲音相當慌亂，我不但能感覺到她在渾身顫抖，並且能想象，她鼓起勇氣打這個電話的時候，五官麵貌都在因恐懼而扭曲，以至於每句話都說不清楚。
“好，我回房間，你過來吧。出現任何事，都不要急，不要怕。”
我保持淡定，安慰對方。
幾分鍾後，金小九進了我的房間，戴著墨鏡和口罩，把臉部遮擋得嚴嚴實實。
我親自給她沏茶，故意不問原因。
三分鍾後，她冷靜下來，終於開口：“亂雲大人的降頭解了，我當時有短暫的狂喜，但隨即有了隱憂。一些事不會這麽容易結束，總要有個尾巴。如果處理不當，就會爆發新的危機。我曾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她告訴我，這件事沒完。降頭術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始終瞄準報複目標的弱點，連續一針見血，讓對方即便沉淪地獄，化為惡鬼，也會恐懼萬分，懊悔自己當初犯下的錯。葉開，現在，降頭術已經報應在我身上，亂雲大人遭受的降頭之苦，已經……”
金小九強裝鎮定，說到這裏，突然間掩麵而泣。
這的確是個巨大的壞消息，我找不到一個字，能夠安慰對方。
亂雲大人中的降頭有多惡劣，隻有親眼看到他的人，才能明白。
那種可怕的“消失”，不是人類能夠接受的。同樣，煉製這種降頭的過程，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好，既然這件事惹上了，恐懼也沒用，隻能認真麵對。有白龍王在這裏，總會有辦法。”
不知不覺，我下意識地采用了不丹王的說法，依靠白龍王，萬毒可解。
隔著口罩，我能感受到金小九的痛苦。
“葉開，我該怎麽辦？”
我微笑著，一字一句地說：“亂雲大人怎樣麵對降頭威脅，你就照樣麵對。隻要不死，總要麵對，不是嗎？”
當下，我的兩側太陽穴發脹，一個頭兩個大。
雖然我沒有被降頭術威脅，但已經陷入了降頭術帶來的麻煩與恐懼之中。
人類的聰明才智，有時候根本沒有用在正地方，隻會用在殺戮和內訌上。
“如果……發生那樣恐怖的事，我不會再活著，隻會選擇自戕。可是，可是我最遺憾的是，還沒有品嚐過愛情這杯美酒的滋味。葉開，如果你能——”
我不動聲色地搖頭：“金小姐，沒有如果，隻有堅強麵對。不能心存僥幸，而是要認清現實。”
愛情猶如麻醉品，可以暫時讓人忘掉降頭的威脅，但是，一旦降頭爆發，愛情就變成了雙刃劍，傷害男女雙方。
我知道金小九要的是什麽，但誰都給不了，包括司空摘星和阿飛在內。
這一次，所有人要經受的考驗，跟不丹王過去經曆的，完全一樣。
不丹王沒有經受住降頭術的考驗，其他人也未必能超過他。
人性經不起考驗，可是現在，考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