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親眼目睹神猴吸走靈魂
我能理解關天娜的想法，過去，也有許多51地區的調查員因為各種原因離開，但他們的結局大多淒慘無比。
江湖是個大染缸，一旦踏進來，幾乎沒有希望全身而退。
“我去見那個掮客，你暫時置身事外，不要有任何擔心。”
我把所有壓力扛在自己肩膀上，不會牽連他人。
正因如此，我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才會越來越強悍，進步也越來越快。
“這是個巨大漩渦，其實，我們不該卷進去，不然的話，隻怕凶多吉少。”
無知者無畏，而關天娜知道畏懼，才能幸存至今。
我搖搖頭：“無論如何，來到塔國，我就要把現存的所有疑點查清楚，直到無法前進為止。”
關天娜苦笑一聲：“那是51地區調查員的職責，不是你我的職責。我們的目標是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為了組織犧牲自己……”
我很清楚，這是關天娜的選擇，而不是我的。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無法指責任何人，每個人都有奮鬥的方向，也有放棄的理由。
既然已經決定來到薩瓦市，我的調查方向就會清晰指向卡洛斯的那個“夢”，直到把被鎮壓者解放出來。
“葉開，你最好能給瑪索打個電話，向總部請示。作為51地區調查員，這件事必須……”
關天娜沒有說下去，其實她也很清楚，就算請示，瑪索也會尊重我的選擇。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在51地區，同樣遵循上麵的規律。
我已經向總部請示過，即將趕往玉壺瀑布。
現在，薩瓦市的掮客見麵計劃，就在玉壺瀑布旁邊，一切跡象表明，混亂大戰即將開始。如今，兵臨城下，卻按兵不動，那我又何必趕到這裏？
“我們分頭行動。”我微笑著告訴關天娜。
我聯絡那個掮客，對方給出了一個手機號碼。
當我登錄總部服務器搜索這個號碼的時候，得到的隻是一個空****的頁麵，沒有任何通話記錄。那就證明，這是個僅僅使用一次就會被丟棄的新號碼。
我撥了那個號碼，接電話的是個聲音十分年輕的女孩子。
對方很爽快，半小時後就可以見麵，隻要雙方覺得可行，她會馬上支付訂金。
我離開酒店，乘車去博物館，暫時跟關天娜分開。
就在博物館的大廳裏，我見到了這個神通廣大的掮客，一個梳著滿頭麻花辮的亞裔女孩子。
暗網人物極少碰麵接頭，真正出現在台前露臉的，隻能是不知轉換過多少層的代理人。
我們坐在博物館一角的茶吧裏，迅速完成了彼此熟悉的過程。
“任務很簡單，你隻要幫助我的客戶探索玉壺瀑布四周的一係列山洞，不管洞中找到什麽，擁有權和版權都屬於客戶，你隻拿那些傭金。”
“關於捕捉猴子的計劃呢？”
女孩子笑起來：“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不該說，就是我們的保密法則。既然你是跟隨者，就應該明白，你的作用是什麽，千萬不要越俎代庖。”
我瞬間明白，女孩子也不想卷入太深，僅僅做個掮客而已。
按照我提交的簡曆，女孩子又問了幾個簡單問題，立刻表示，同意我加入這次行動。簽訂合同後，可以預付一半作為訂金。
這個女孩子有一雙明如燦星的眼睛，當她認真地正視我的時候，我就能感到，她的目光如同兩支火炬，將我內心隱藏的部分全都照亮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可以隨時退出，隻不過扣除傭金而已。薩瓦市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隻適合大冒險家進駐。我希望你做好準備，金主這邊的行動方式十分大膽，上路的每一步，都是對生命的極限考驗。”
女孩子嘴角輕輕上翹，露出甜蜜而深邃的微笑。
“我隻要錢，不關心別的。你的懸賞通告裏說，要捕捉猴子，才激起了我的興趣。好了，現在大家達成一致，隻做事，不說話。”
我刻意隱藏自己，不再細問。
實際上，我在懷疑，這個女孩子是一位讀心術高手。我們近距離麵對麵坐著，她就有機會讀懂我的腦部活動。
這不是什麽好兆頭，而對方的掮客身份，也值得懷疑。
“你對猴子感興趣？”女孩子歪著腦袋，略帶頑皮地追問。
我點點頭，迅速編織了另一套富有邏輯性的謊話：“我曾經做過一段動物園管理員，也曾跟街頭賣藝者有過交集，所以對於猴子的聰明程度有極深的認識。金主說捕捉猴子，我自以為能夠在行動過程中大顯身手，才會毛遂自薦。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塔國的動物保護法相當完備，捕捉猴子後——尤其是珍稀品類的猴子，幾乎不可能通過正常渠道運送出去，這一點相當難纏。”
我明顯感覺到，當我開口講話時，女孩子眼睛裏射出了澄澈而冷冽的光芒。
兩道光芒如同透明的冰劍，一寸一寸延伸過來，透過我的眉心，直刺進來。
很快，冰劍化為冰索，沿著我的頭頂脈絡向下，迅速進入體內，侵擾五髒六腑。
現在，我越發肯定，她是讀心術高手，剛剛說到“簽訂合同”之類，僅僅是表麵現象，目的是讓我放鬆警惕，然後趁機讀取我內心的真實想法。
讀心術是心理學超高境界之一，我受過這方麵訓練，才會有這種防範意識。不然的話，普通人在讀心術大師麵前，從頭腦到心靈，全都是不設防城市。
我默默地深呼吸，讓自己的心情進入絕對的平靜狀態，心跳從每分鍾七十二次下降到三十次。
當我的心理活動頻次降到最低，就能達到太極拳之中“不可借微力、一羽不能加”的柔軟地步。
對方眼中射出的冰劍、冰索仿佛一架極其微型的直升機，試圖降落在我腦海深處進行搜索。
當我內心達到柔軟、無力、低沉、死寂的地步，她的直升機麵對的就是一片死海，得不到任何反饋。
“金主透露過，他要抓的不是普通猴子，而是神猴。所以這一次，比普通的探險行動更凶險。你了解塔國的猴子，但你了解神猴嗎？”
女孩子很沉得住氣，當她開口說話時，雙眼冰劍的力度，沒有絲毫減弱，始終保持穩定。
我全力控製住自己的精神狀態，不給對方留下任何探索的縫隙，同時，溫和地回應：“神猴並不存在，既然是‘神’，那就隻會存在於神話之中。在塔國境內，跟神猴有關的傳說太多太多了，據我所知，根本沒人存在那種奢望，想捕捉神猴，那簡直是……異想天開。”
女孩子甜甜地微笑起來，一瞬間，眼中冰劍消融，不複存在。
“那是你的看法，江湖上有些大人物，能夠憑著一己之力改變世界，不是你能想象的，比如這一種——”
她取出手機，調出一段視頻，然後放在我麵前。
那段視頻很短，隻有一分鍾，拍攝地點是一個現代化的小會議室，內容為五個人正在開會，會議室遠端的大屏幕上，顯示的是商業項目策劃書。
大約在三十五秒左右的時候，會議室內產生了突然的變化。
大屏幕的內容瞬間切換，出現了一隻壓在石縫裏的猴子。隻有看過《西遊記》，並且對孫猴子被鎮壓的內容極度熟悉的人，才會在第一時間想到，這幅圖片的含義是“猴子被鎮壓”。
與此同時，視頻的背景音變成了一種含混不清的動物叫聲。或者，是一種神秘教派的誦經聲，我雖然聽到了聲音，卻完全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五個人一起站起來，指向大屏幕。
接下來的過程，我曾在小雷提供的翡翠集團慶功宴視頻中見過，五個人的指尖上突然閃出了一道人形影子，影子被大屏幕吸引，最終脫離了人體，進入了大屏幕。
大約十五秒之後，大屏幕內容重新切換為商業計劃書，而這五個人一直保持著站立姿勢，一動不動，直至視頻結束。
“請看，如果金主想要捕捉的是那隻猴子，你有沒有什麽建議？”
親眼目睹“猴子吸走靈魂”事件，我隻能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回應對方。
“剛剛發生了什麽？金主捕捉那隻石縫裏的猴子，有什麽目的？”
女孩子歎了口氣：“我隻是中間人，無法給出答案。剛剛的問題，也是金主剛剛問的。”
她輕輕敲了敲右耳上扣著的銀色耳機，同時轉頭，向四麵巡視。
我明白了，金主此刻能夠看到我們，並且實時發出指令，讓女孩子給我觀看視頻，然後提出問題。
“除非把大山撐開，才能把它抓出來。不然的話——哦對了，進行微爆破，將壓住猴子的縫隙弄得寬一些，就能把它拖出來。”
女孩子笑了，畢竟我提出的都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案，沒有技術含量，任何人都能想出來。
“金主說，能夠想出辦法的，另有一大筆獎金。不過，說起來你大概不會相信，所謂的‘擴充洞口、增大體積’並不容易實現，因為……因為那個洞口的硬度超過想象，即使是微爆破，也根本不奏效。如今的情況，仿佛是……仿佛是……”
女孩子停下來，右手按著耳機，輕輕皺眉，應該是通訊信號出現了問題，她短時間內無法聽清楚金主的聲音。
我再次觀看視頻，並將畫麵停止在三十五秒的位置，然後放大到極限，仔細觀看大屏幕內容。
猴子的確是被“壓”在縫隙裏的，如果按照普通猴子的身體比例計算，那道縫隙的高度不到半尺，恰好卡住了猴子的脖頸，讓它無法向前，也無法後退，但同時又能保持呼吸暢通、轉頭靈活，沒有任何生存問題。
根據科技資料顯示，世界上最堅硬的岩石也不無法抵抗微爆破的力量，因為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物質之間的對抗。
或許隻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教派中的“點石成金術”或者“化地為金術”，一旦將岩石變成了金子，那麽，那道石縫四周的岩石性質產生了改變，任何物理手段就都束手無策了。
在神話中，西方如來佛祖鎮壓孫猴子，用的就是“大山搬運、符籙生根”之術，符籙變成了一道繩索，把大山跟孫猴子捆綁在一起，變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麽，孫猴子要想脫困，必須先把符籙揭開，化解“神力”，然後才能以凡間之力，將大山掀翻，重回江湖。
“須彌山與芥子……大山是須彌山，而猴子是芥子，金主要做的就是推翻須彌山，讓神猴再度出世。”
女孩子與金主的通訊恢複正常，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如果見到金主，將會了解更多內幕，但隨之帶來的一定是穿幫危險。
任何江湖組織都不會聽任51地區指揮，他們懼怕的是，一旦探索行動取得了巨大進展，51地區就會上演黑吃黑的遊戲，把利潤吞掉，將合作夥伴殺人滅口。
這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51地區完全惡魔化，實在是令人非常無奈的事。
“這種行動計劃，無異於與神對抗，成功的可能性能有幾何？”
這是我的真實疑問，畢竟要想做到這一點的話，無異於在天地對弈之中，強行勝天半子，逆天命而行。
普通人做不到，當世沒有幾個大人物能做到。
“金主有辦法，而且有信心。作為追隨者，聽他命令就好了。”
女孩子的回答模棱兩可，同時將耳機摘下來，證明金主對她的遙控指揮已經結束。
我把手機推到她麵前，問了一個看似閑聊實則非常重要的問題：“這猴子有什麽用？值得付出那麽大代價營救？如果隻是要它的身體基因，通過穿刺。采樣的手段，豈不也能實現？”
女孩子笑起來，眼中的戒備之意漸漸消融。
“你的確很聰明，一句話就切中要害。金主是要救出猴子，而不是利用猴子，這兩者之間天差地別。你的方法，不過是將猴子當成猴子，而金主的做法，卻是將猴子當成了家人、朋友一樣，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它救出來。好了，如果你想加入，我們現在就簽訂合同？”
我毫不猶豫，堅決地點頭。
女孩子從挎包裏取出兩份紙質合同，條款羅列非常清晰，除了傭金之外，還有一筆喪葬撫恤金，同時也有完備的人身保險條款。
按照合同的字麵解釋，這次的捕猴行動很可能發生傷亡事件。那麽，一旦行動失敗，保險公司就會執行理賠程序，不讓我這種雇工遭受嚴重損失。
我認真地簽字，同時記住這些合同的文字、紙張、味道特征。
這其實都是追查女孩子來曆的必要線索，為了調查真相，我必須極盡一切手段接近對方，借此找出幕後金主。
“好了，二十四小時內，訂金到你賬戶。隨時保持手機暢通，再聯係。”
女孩子收起合同，起身離開。
我知道，此刻金主還在博物館內，一直遠程監督我的動靜。
現在，我不打電話，也不離開，隻是捧著茶杯出神。
我必須讓對方覺得，讓我加入，是一件毫無風險的事。
現在，我在腦海中重溫那段視頻，“猴子吸收靈魂”一事，已經是鐵定的事實。
最可惜的是，凱西和卡洛斯都死了，我無法獲知他們究竟知道多少“移魂”的精髓內容。
如果這種“猴子吸走靈魂”的事情可以無限複製，那全球任何一次會議，都有可能出現參會者丟失靈魂的咄咄怪事。
這實在太可怕了，比當年最瘋狂的“埃之博拉”病毒更瘋狂。
埃之博拉隻是殺人，而移魂玉壺和吸走靈魂的猴子，卻是要將人變成行屍走肉，從而控製一切。
我取出手機，調出《西遊記》那本小說，重溫孫猴子被如來佛祖鎮壓的情節。
五指山就是如來佛的一隻手，孫猴子一個筋鬥雲能夠飛出十萬八千裏，卻始終沒有逃脫如來佛的手掌心。
那次佛魔交戰的結果，就是孫猴子一敗塗地，如來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揮掌之間，將孫猴子由天庭打落人間，以大山鎮壓，不死不生，不得逃脫。
書中還有一段情節，孫猴子被鎮壓後，幾次發功，要將大山掀翻。當然，他的一身本領來自於東海菩提老祖，的確能夠與天庭、西方如來佛祖對抗，隻要積蓄力量，持續發功，一定能夠掀翻五指山。
為了防止大山崩塌，如來佛祖親手書寫符籙，貼在五指山頂上，孫猴子就再也無計可施，隻能老老實實，被鎮壓了五百年。
我認為，那位不露麵的金主要想救出猴子，就必須找到符籙，將它揭下來，才能實施計劃，最終開鑿大山，救出猴子。
在我的全力觀察下，博物館二樓西側站著的一個女人，漸漸進入我的視線。
她站在一幅抽象畫前麵，背對著我，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拎著皮包，低頭觀看畫作。
我之所以懷疑她，是因為她的手機屏幕一直亮著，似乎是在進行自拍，但角度卻對準了茶吧這邊。
另外，她在那裏站了約四十分鍾，這對於普通的博物館參觀者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繼續等待，直到她離開了那幅畫，我才迅速追上去，並且在她即將走出博物館的時候，一路飛奔過去，將她攔下。
“對不起女士，我得檢查你的手機，裏麵應該是拍到了不恰當的東西。現在，請交出手機。”
我的行動簡單直接，因為對方已經露出馬腳，我必須善加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