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黃家神將

所謂天要讓你亡,必先讓你狂。

王東生現在就已經幾近癲狂,一個人在院子當中瘋狂嘶吼,連滾帶爬,像是有人正跟他撕打,可是從始至終根本就隻有他一個人。

街坊都被他喊出來了,卻沒有一個人敢進院子,隻是滿麵驚駭地圍在門口往裏張望。

我扭身跑到我爹身邊,把我剛才看見的東西告訴爹,然後擔憂地道:“我瞧著王東生的樣子有點古怪,朱寡婦好像並沒有近他的身,他咋會像中邪了一樣呢?”

爹搖搖頭,歎道:“人心如果在地獄,在哪都是地獄。他早就為了錢瘋了,隻不過表麵裝得正常,現在一被刺激,心裏的魔障就被釋放出來,自然就成了這樣了。”

這麽說,王東生自己就已經成魔了。

我心裏一歎,說不清是惋惜還是什麽,總之心裏反而沉甸甸的,隻回頭去看王東生,卻看見賈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摸到了王東生附近。

王東生現在狀如瘋魔,靠近他說不定要被他瘋狂攀咬,我眼角狂跳,張嘴就要喊賈山回來。

可還不等我張嘴,賈山已經身子一躥,朝著王東生撲上去,手裏不知道從哪摘下來的麻繩一抖,就要把王東生捆住。

可王東生雙眼赤紅如血,反應也是敏銳非常,早瞧見了賈山的身影,此刻嘴裏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不知道從哪摸出個打火機,啪地一下打著了火,桀桀獰笑地丟了出去。

轟!

滿地的汽油遇火就著,賈山和王東生瞬間就被火海包圍,熊熊火焰騰起兩米高,連裏頭的人影都看不清。

“賈山!”

我額角青筋暴跳,恨不得搶身上去把賈山給救出來,可我爹卻趕緊抓住我,拚了命地把我往外拖。

“我要救賈山!”

“你去你也得被燒死!”

“放開我!”

我死命地掙脫,終於一把掙開了我爹的手,撒腿就衝到了火焰近前。

灼人的高溫烤得臉皮生疼,我不敢再往前走,隻能在外頭高喊:“賈山!你聽到了回答我!”

“我沒事兒!等我先教訓這個王八蛋一頓再說!”

呼呼作響的火海中,賈山的聲音傳出來,隨之響起的還有王東生的痛呼。

聽上去應該是賈山在揍他。

我稍微放下點心,想到剛才潑汽油的時候王東生周圍是沒被潑上的,心裏才安定了些,轉身準備去找能滅火的東西。

就在這時,火海裏忽地響起了賈山的痛呼聲,旋即是一聲慘叫。

“小王八蛋,想打我,下輩子吧!你就老老實實被燒死,去給那臭寡婦作伴兒吧!”

“小包!別進來!王東生好像被鬼氣附體了!”

王東生桀桀怪笑,賈山痛呼著朝我示警,可我卻根本看不清裏頭的情形,不禁心急如焚,一聽這個就再也顧不得其他,把衣服往頭頂一蒙,貓腰就要往火海裏衝。

就在這時,我胸口原本就發熱的護命五字猛地一下變得滾燙,燙得我忍不住嘶了一聲,身形一個踉蹌,隻覺得胸腔裏有什麽東西拚了命地往外衝,身體根本不受我控製一樣猛地朝後一仰。

下一秒,一股極大的旋風從我周圍憑空而起,呼啦啦卷起好幾米高,把周圍的火焰盡數卷進風中,形成了一道通天徹地的火龍卷,宛如一條火龍在天地之間蜿蜒盤繞。

我麵前的火焰被旋風盡數吸空,在火海中形成一道壯闊的門。我一眼就看見了門裏的賈山和王東生,王東生一張臉極盡猙獰扭曲之態,正死死按住倒在地上的賈山,準備把他拖進火海裏活活燒死。

他已經不像一個人類,一雙眼睛裏甚至泛出了跟鬼嬰一樣的灰白之色,臉上蛛網一般密布的青筋也在青灰色的皮膚下麵若隱若現,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頭出自忠王地宮的活屍妖獸。

我身體雖然失去了控製,但是意識卻十分清醒,就在我吃驚地思考王東生到底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的時候,我身體之中一直在試圖往外衝的這個東西終於成功突破了我身體的桎梏。

我眼睜睜看見一個矮小結實的虛幻身影從我的身體之中霍然迸出,這身影遍體金色,一身軟甲,手握一把金色線條組成的青龍偃月刀,縱身躍上半空,踏在火龍卷之上,俾睨天下,持刀在手,高高舉過頭頂,瞅準了王東生一刀掄下。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我還沒等反應過來,這一刀已經裹挾著淩厲的刀氣,攪動火焰,狠狠劈在了王東生的頭頂。

“啊!”

王東生慘叫一聲,被這道金色刀氣整個罩在裏頭,金色刀氣宛如銀河倒灌一般衝刷洗練他的身體,連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出無數細小的裂縫。

他的身上開始不斷溢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這些黑氣像是有生命似地朝上遊走,最終又在金色刀氣的洗練下灰飛煙滅。

這些說來遲緩,可發生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一刀之下,無數黑氣轟然逸出,又被霎時剿滅,化為無形。

那金色的武將收刀,轉身朝我看了一眼。

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張臉滿是金黃色的細毛,一雙眼睛卻是烏黑發亮,頭上兩個小小的圓耳朵一抖,分明是一隻黃皮子的腦袋。

隻一眼,他便將身一扭,化為無數金色的細密光束,從火龍卷上陡然一躍,朝我胸膛正中轟然砸落。

我身子一鬆,竟然重新獲得了對身體的掌控。

顧不得歡喜,我趕緊定睛去看場中。

這一場旋風卷起的火焰隨著黃家武將的離開轟然消散,院子裏燒起的大火沒了助力,也隻剩下寥寥幾處火苗還在燃燒,早沒了剛剛那股子凶險。

天上陡然幾道雷電劃過夜空,隨著轟隆隆一陣雷鳴,開始下起了濛濛的細雨。

王東生就這麽僵硬地站在當中,雙目直勾勾地盯著頭頂的蒼穹,還保持著剛剛被劈了一刀之後的姿勢。

賈山傻傻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東生,半晌才撐著胳膊從地上爬起來,湊近了王東生,伸手一推。

王東生的身體往後一仰,活似一尊硬邦邦的雕塑,轟然倒下。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