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上吊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們三個已經從靈樞館的前門繞到了後牆巷子裏。

整個靈樞館靜悄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麵館老板他們說得沒錯,整個靈樞館都被封禁了,房前屋後不少人把守著,來回來去地巡邏。

裝作附近的街坊閑聊天,我們仨在巷子邊的石墩子上坐了半個多小時,確定這個路段的安保是五分鍾一趟。

掌握了這個規律,我們的一顆心就安穩了不少。

趁著一班安保剛剛過去,我朝賈山使了個眼色,賈山會意,左右看看無人,一貓腰一伸手,身子往上一躥就攀上了牆頭,腳在牆上一蹬,猴子似地就上去了。

朝院子裏頭望了望,他朝我和胖丫比劃了個一切安全的手勢,縱身跳了下去。

我一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見他順利進了院子,頓時鬆了一口氣,扭頭去看胖丫。

時間還寬裕,胖丫也不耽擱,和我一起到了牆根下,朝我微微頷首,深吸一口氣,足尖一點,身子宛如燕子抄水一般拔地而起,連牆磚都沒碰一下,就無聲無息地落進了院子。

整個過程如絲般潤滑。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也趕緊攀著牆頭上了牆,目光往下一掃,見賈山和胖丫都在底下,從牆上看整個院落,花木扶蘇,樹蔭靜謐,竟然好像根本無人居住一樣,不禁心裏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算整個靈樞館都被封了,不能出入,可沒聽說在院子裏限製了眾人的行動,怎麽這裏倒好像是人人都被關了禁閉似地。

然而此刻不是仔細琢磨這個的時候,我抬腿下了牆,三人匯合,往前院摸去。

這後院和前頭的房子之間,就是一個狹長的花園,說是花園,也不過就是種了些花木,把房屋和院牆分隔開,繞過幾棵正在開花的灌木,就是出園的小門,過了小門,就到了正院。

我們仨把身子隱藏在小門旁邊一株茂密的木槿後頭,扒開枝葉往正院看去,隻見正院各個屋子都點了燈,窗戶上映出屋中的影子,像是大家都在各自收拾東西似地。

“別是都在準備跑路吧,說起來我白天瞧見淨明的時候,這小子臉上可沮喪了。”賈山唏噓道:“八成是問的那個什麽藥材沒問到答案。”

胖丫嘖嘖兩聲,“那完了,剛麵館裏他們都說三天內交不出答案就要認定是靈樞館庸醫害人呢,這要是定了罪,這裏的人可一個都跑不了。”

我正要說話,東廂房的一個角落裏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門,從裏頭走出一個身影來,手裏端了一盆水,嘩啦一下潑在了院子裏。

“淨明你再往我窗戶底下潑水,我削你你信不信!”

隔壁的窗子“啪”地一下就被推開了,探出一個雞窩腦袋來,對著淨明大聲嗬斥。

另一扇窗也被打開了,裏頭的人哈哈笑了兩聲道:“師兄你何必怪淨明,他也不是第一天做廢物了,從前老師寵著他,咱們不好說啥,這下連老師都知道他沒用了,你又何必落井下石呢。我要是關鍵時候掉這麽大的鏈子,我自己羞也羞死了,不用別人說,我自己就上吊了。”

倆人嘻嘻哈哈地調笑幾句,掃了站在院中呆若木雞的淨明,終於覺得無趣,雙雙關了窗戶。

院子裏重新恢複了安靜。

淨明吸了吸鼻子,暮色太濃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也能感覺得到他的沮喪,站了一會兒,他抱著水盆,默默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朝賈山胖丫使了個眼色,三人順著房簷,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淨明的房間門口,趴著窗戶往裏看。

淨明坐在燈下,麵無表情,臉上還帶著些許淚痕,像是在發呆,眼睛卻隻盯著桌上一個紙包,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解下腰帶來攥在手裏,邁步上了桌子。

我一愣,旁邊賈山已經輕聲道了句“不好”。

還不等我和胖丫反應過來,淨明已經踮起腳,把腰帶一把甩上了房梁,兩頭拽齊,打了個死結,脖子一仰就把腦袋套上去了。

我吃了一驚,裏頭“咣當”一聲,淨明已經踹翻了桌子,整個人**秋千一樣掛在了房梁上。

胖丫剛要尖叫,賈山已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左右看看無人察覺,我趕緊推開門,衝進去救人。

“他自己要尋死,你還救他幹啥?”賈山拽著胖丫進了屋,反手小心地鎖上門,一邊過來幫忙一邊問。

我抱著淨明的腿,讓賈山踩著凳子上去把腰帶解開,又和胖丫小心地把淨明弄到裏頭**躺好,這才抹一把汗道:“他要是死了,這事兒咱們問誰去?”

“你可真是愛管閑事,這小子想死你幹啥攔著,本來這事兒和咱們也沒啥關係,哪有上杆子管閑事兒的。”賈山撇嘴。

我伸手探了探淨明的鼻息,見呼吸還算平穩,這才放下心來,瞪了賈山一眼道:“這事兒表麵上看是和咱們沒關係,可是人家一審問就會知道咱們之前在這住,結果大早上的沒打招呼就走了,咱們前腳走,這人後腳就死了,保不齊就要追查過來。”

“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不是咱們幹的,咱們可不怕查。”賈山隨手抄了一把凳子坐下,不屑地道。

“咱們是不怕,可是你不覺得奇怪麽,這事兒發生了大半天了,那家的家屬卻隻是把這裏給封了,不去追查病人的死因和凶手,卻要跟趙神醫打賭,賭一包藥材能不能猜出是啥,這不是太奇怪了麽?”

“你這麽一說,難道這家是惡意栽贓?”胖丫恍然,旋即又疑惑道:“可是這和咱們能有啥關係?”

我搖頭歎道:“我總覺得這事兒沒有這麽簡單,如果真是衝著趙神醫來的,高老道是他師兄弟,說不定本來也在這個計劃裏,隻不過被咱們湊巧跑了。你們想,如果咱們沒有走,那現在咱們會在哪?”

“你們也會在這裏被圍住,根本不能離開。”

**的人輕輕咳嗽了兩聲,啞著嗓子虛弱地道。

我嚇了一跳,扭頭正好對上淨明疲憊的雙眼。

“我真沒想到,你們竟然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