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懸一線
做完這些,高老道像是耗費了不少力氣,不但額角青筋隱現,腦門子上的汗珠子也像不要錢似地劈裏啪啦往下掉,衣服的領口都被打濕了。
我不禁有些擔心。
張靜怡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去,她整個頭部往後仰到了極限,嘴巴和眼睛都掙得極大,超出了正常可以理解的範疇,這個角度看上去簡直好像整個眼球都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一樣。
她的嘴裏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隻有鼻腔裏的喘息和胸口劇烈的起伏才能看出她還活著。
我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可卻一點聲音都不敢出,生怕打擾了高老道。
高老道在張靜怡心口上留的這團灰氣此刻正不斷旋轉著,把身體裏破碎的灰氣慢慢吸引過來,漸漸和它凝為一體。
這導致這團灰氣越來越大,已經漸漸堵塞住了張靜怡的心竅,甚至有從心口往外溢出來的趨勢。
我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我爹可說過,若是人的心竅被徹底堵住,那麽周身氣脈不能流通,縱然人還能走能笑能說能鬧,也已經是個死人了。
高老道卻遲遲未動,似乎是在等待什麽。
我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沒敢發出來。
高老道驀地動了。
他雙手飛快地結了一個手印,口中疾疾念了一句咒語,隨後大喝一聲,一股無形的力量頓時從他身體上轟然砸出,在這個小小的屋子裏掀起一陣巨大的狂風。
屋子裏的灰塵被一下掀起來,我差點都被這大風刮飛,好在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門把手,又死命地蹲在地上靠著牆壁,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屋子中央的大床有黃符守護,倒是絲毫沒有變化。
高老道身上的衣服被大風吹得獵獵翻飛,宛如天神降臨一般,整個屋子在我眼中都被璀璨奪目的金光充滿,我甚至無法分辨這些金光是從哪來的。
我心裏不禁掀起驚濤駭浪。
有這樣實力的高老道,卻被一隻九尾貓輕易打飛了,那九尾貓的實力得可怕到什麽程度?
或者說,高老道對付九尾貓的一道咒術就要拿出這樣的實力來,那九尾貓得可怕到什麽程度?
這事兒越想越讓人後背發涼。
場中此刻已經呈現出膠著的狀態來,張靜怡心口上盤踞的灰氣已經將全身的碎片都聚攏完畢,徹底占據了張靜怡的心竅,甚至還從她身體之中探出足有四指高,和金光對峙。
金光雖然氣勢驚人,卻始終無法對灰氣造成任何影響,隻能從漫天金光中不斷分出絲絲縷縷的光束,一圈一圈地纏繞上凸出身體的灰氣,試圖將灰氣拔出張靜怡的身體。
可這談何容易。
灰氣雖然在心竅上量滿自溢,導致溢出了體外,可主體深深紮在心竅之中,宛如一顆千年老樹的樹根,在地下盤根錯節,哪裏那麽容易就被拔出來。
這種無形世界中力量的博弈卻讓張靜怡吃盡了苦頭,她整個人已經在劇痛之下失去了知覺,心竅的長時間堵塞也讓她宛如窒息一般不斷開闔嘴巴,活似一條缺水窒息的魚。
這樣下去,就算最終拔除了咒術,張靜怡也要完了。
我把頭埋在臂彎裏,躲避刀削一般的狂風,隻露出一隻眼睛看著高老道,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按在胸口上,在心裏不住地祈禱,希望護命五字可以給予我解決這困境的辦法。
那邊高老道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他頭上汗如雨下,劈裏啪啦地掉在地板上,又迅速被無形的狂風吹幹,蒸發得無影無蹤,整個屋子裏的金光似乎正在飛快燃燒他的力量似地,隨著汗水越出越多,高老道也已然是強弩之末,身形都搖晃起來。
我心裏大急,恨不得自己衝上去做點什麽,可惜卻自顧不暇,什麽都做不了。
就在我攥著門把手的手支撐不住狂風的搖曳馬上就要脫把的時候,高老道也終於耗盡了最後一次力氣,整個屋子裏的金光驟然熄滅,同時高老道慘叫一聲,整個人被一股無形大力朝後掀翻,一頭撞在了身後的牆上,又軟軟地滑落在地。
**的張靜怡也並不好過,整個身體在這個瞬間被一股力量托舉到了半空中,旋即又重重摔在了**。
整個屋子裏的風霎時終止,空餘一些散碎灰塵,紛紛揚揚地飄灑下來。
高老道咳嗽兩聲,嗆了一口血,麵色淡如金紙,朝我無力地抬抬手,虛弱地道:“快,快上前去,用你的銀針在他膻中穴周圍刺上三根,放出血來,等血珠從黑轉紅,再拔了針,就算是好了。”
我一聽,哪裏還敢耽擱,從兜裏摸出我爹給我的銀針袋,抽出三根銀針來,一個箭步就躥上床去,按住昏迷不醒的張靜怡,扒開她胸前的衣服,認準膻中穴的位置,深吸一口氣,手上捏住一根針,往高老道說的位置蹭蹭蹭就紮了三根針。
說來也奇了,三根針一下去,張靜怡竟然口中呻吟一聲,有了反應,我又驚又喜,忙低頭看去,見銀針旁果然如高老道所說溢出黑色的血來,正沿著張靜怡雪白的皮膚往下緩緩滑落,勾勒出一道不祥的墨痕。
張靜怡心竅中的灰色氣息被三針一迫,終於掙動起來試圖轉移陣地,然而三針封住了它的退路,將它強行留在心竅之中,又用心頭血不斷泄去它的力量,讓它根本逃無可逃。
灰色氣息終於慌了,在心竅之上不住地掙紮,最後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竟然整團往上一提,硬生生從張靜怡的心竅之中拔出了根腳,縱身朝我麵門上撲來。
這東西竟然要改換宿主!
我大驚失色,想躲卻來不及了,灰色氣息在我眼中越來越大,幾乎填滿了整個視野。
可高老道遠在幾步之外,哪裏能救?
我心裏嗚呼哀哉,心想難道我康小包今日就要栽在這裏,從此跟這張靜怡一樣成為一個對那老叫花子垂涎三尺的花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