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小天才
“那你自己有沒有往相反的方向想呢?”
林宇在聽到陳北玄的話以後,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審訊有什麽問題,反而反問道:
“如果他就是算準了我們有可能認為你的供述毫無價值,因此才決定不救你以便混水摸魚呢?”
其實林宇知道,自己這個反問全是漏洞。
如果陳莫真的是按他這麽想的,那麽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完全不可控。
畢竟,警方認為陳北玄的供述毫無價值的可能性,比認為他的供述有價值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因此,陳莫如果真如此想,那就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寄希望於警方的突發奇想,結果可想而知。
林宇雖然知道這一點,但還是拿這話詐起了陳北玄。
他的想法很簡單,無論陳北玄即將供出的事有沒有價值,都比不開口說話強。
想判斷一個人的供詞有沒有問題,也得這個人有供詞才行。
在林宇的循循善誘之下,陳北玄招架不住,開始說起了陳莫和自己的故事。
“我自從認了這對養父母以後,日子比孤兒院時過得要好多了。
盡管我從未真心把他們當過我的親生父母,但因為陳莫能給我優渥的生活,所以我一直都違心的喊他‘爸爸’。
這個情況持續至今,使我從一個孤兒成為了一個養尊處優的人。
我知道自己不學無術,而且遊手好閑。
什麽工作都不做,全指著家裏的錢過日子。
但是,陳莫的錢夠多,即使我一輩子不工作,他也養的起我,所以我去不去工作又有什麽關係呢?
誰知道,好日子還真有過完的時候。
就在我以為我能這麽醉生夢死的過完一生時,陳莫找到了我。
他告訴我,他有件事想讓我去辦。
我從來不替他辦事,因為我知道我在他心裏就是他親兒子的替代品。
他在利用我滿足心裏上的需求,我也在利用他滿足生活上的需要。
所以,我們一直很默契的沒有向對方提出過任何超出這兩者範圍外的要求。
可是,他似乎準備打破這個平衡。
我不想打破這個平衡,所以在他把要求說出口前就拒絕了他。
他被我趕出了家門,然後我就後悔了。
因為第二天,我的信用卡和銀行卡就都被凍結了,我手又沒有現金,手機裏的錢也所剩無幾。
他用這種卑鄙的方法逼我再次和他見麵。
見麵以後,他問我考慮的怎麽樣了。
我當時很生氣的質問他為什麽要凍結我的卡,根本就沒考慮他向我提出的要求。
可是,他就那樣很冷靜的聽我咆哮完,然後淡淡的說:‘我不聽我的,你就得餓死。’
我慫了。
我知道我不能失去我現在的生活,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一樣。
所以,我決定聽一下他到底想讓我幹什麽。
結果,他說出來的話差點把我嚇死在當場。
他說讓我殺了我的養母陳蘭芳!
他居然讓我殺人!
他以為他那幾個臭錢就能讓我走上絕路!
我拒絕了他。
我雖然混蛋,但還沒混蛋到不知道殺人犯法的地步。
我告訴他,違法犯罪的事我不能答應他。
哪怕他真的斷了我的糧,讓我上街去討飯,也比一輩子擔驚受怕,甚至直接被抓去挨槍子強。
他看我說得很堅決,於是改變了主意。
他告訴我,不需要殺害陳蘭芳,隻需要替他把陳蘭芳送到指定地點就行了。
我再次拒絕了他。
因為把陳蘭芳送到他的手裏,就等於把羊送進虎口裏。
警方要查,我也一定會變成幫凶,還是得坐牢。
我本以為拒絕他兩次以後,他就會放棄,然後徹底把我掃地出門。
我當時已經藏好了我的私房錢,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然後想要找個好去處,以便能夠棲身。
誰知道,他再次找到了我,說出了他改進後的計劃。
我隻需要讓陳蘭芳脫離警方的視線,換一家警方想不到的醫院,讓她享受剩下的時光就行了。
這個主意我勉強接受了。
畢竟,給病人轉院又不犯法,就算你們查出來,我也不過是個毫不知情的倒黴蛋而已。
就算陳莫真的讓陳蘭芳出了事,你們根本不會有證據證明我是在犯罪。
因此,我答應了他,並按約定前往了醫院。
我不知道他用什麽手段調走了一直守在門口的警官。
總之,等我到病房的時候,門口沒有人看守。
我摸進病房裏,背起陳蘭芳就走。
我給她蓋上厚被子,外麵套了曾病號服,使人看不出我背的是什麽人。
就這樣,我一路來到了住院部的一樓。
在那裏,我見到了陳莫。
他告訴我,他在醫院花房後麵運貨的門那邊安排了一輛麵包車,可以用來將陳蘭芳運走。
所以,我就如約把人帶到了花房。
但是,即使陳蘭芳病得不輕,體重已經輕了不少,但加上一床被褥,仍讓我背得十分艱難。
我一路走一路歇,堪堪趕到花房的時候,就被你們追上了。
我躲在草叢裏,想要蒙混過關,哪知道追我的警官很警覺,和我比起了耐心。
我的耐心不如他,於是決定扔下陳蘭芳落荒而逃。
陳蘭芳畢竟什麽都不知道,即使警方把她帶回去,事情也算不到我的頭上。
我的算盤打得響,卻沒想到你們警方的本事更大。
沒等我喘口氣,你們就把我給逮住了。”
陳北玄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似乎說出自己的這些心事,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你能認罪,我很欣慰。”
林宇將口供整理出來,然後遞到了陳北玄麵前,看著他在上麵簽上了大名。
結束審訊以後,顧峰和林宇二人都沒閑著。
他們立刻回到刑偵隊,並召開了會議。
會上,顧峰把林宇拉上了台,由他來串連兩個嫌疑人的供詞。
被趕上架的林宇沒做準備,隻能硬著頭皮拿著自己的筆記本走到了台前。
在顧峰的鼓勵下,他開口道:
“根據我們目前所獲得的陳楠璿和陳北玄兩個嫌疑人的口供,我們可以確定,陳莫就是從江城大學盜取了鈴蘭提取液的那個人。
但是,我們尚無法確定他要殺害陳蘭芳以及殺害劉天宇的動機是什麽。
雖然據我推斷,他想殺陳蘭芳是因為要滅口,但我們卻暫時沒有掌握陳蘭芳到底知道了些什麽才會遭此橫禍。
我建議我們接下來的調查便以此為方向,找出陳莫的殺人動機,從而破解案件中的謎團。”
林宇的話雖然簡短,但是內容卻很豐富。
在座的警官們在聽完他的話以後,都開始仔細思考起了陳莫的動機。
可是,所以閱讀過卷宗的警官們都驚訝的發現,他們的確找不到任何一點陳莫與劉天宇之間的關係,更找不出陳蘭芳所知曉的秘密。
會場內的討論聲很大很嘈雜,但林宇和顧峰聽了近十分鍾,也沒有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兩人知道,恐怕今天這次會議是討論不出什麽了。
散會以後,林宇來到了顧峰的辦公室。
在那裏,羅君欣已經等了他們許久了。
作為一名隨警記者,刑偵隊的內部會議她無權參與,隻能在這裏等待著兩人回來,並向她轉述會上的情況。
林宇簡單的把自己在會上的發言說了一遍,然後提出了那個有關陳莫動機到底是什麽的問題。
讓他沒想到的是,羅君欣在聽到這個問題以後,立刻說出了她心中的答案:
“劉天宇或許和陳莫沒什麽關係,但當年那個死去的校花卻不一定!”
她一語驚醒夢中人,讓林宇突然醒悟過來。
劉天宇要散布的,是蕭成芳讓他散布的消息。
蕭成芳的目的是為了讓警方重啟當年校花案件的調查。
一旦調查重啟,當年案件的有關人員就必然要被警方一一追查。
如果陳莫真的是當年的涉案原因之一,那麽他用殺死劉天宇的方式來阻止消息的傳播,就完全說得通了!
“你真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天才!”
林宇誇了羅君欣一句,然後轉頭對顧峰道:
“咱們把當年案件的卷宗再調出來看看吧!雖然之前我對這個案子還爛熟於心,但是過了這麽久,細節我都快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