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木山

我和老張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去木山的老家一趟,畢竟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俗話說得好,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雖然看樣子現在老張正在幫我,但是經曆了這幾次的事,我不得不對老張也多個心眼兒。

特別是這種時候,我現在沒有任何辦法,隻能一直被老張牽著鼻子走,所以對他也要格外留心。

木山的老家就是本省的,雖然在農村,但也不是特別遠。

農村的條件並沒有城鎮那麽方便,坐出租車跑那麽遠也太過奢侈,所以我隻能和老張坐班車。

遠離了市區的喧囂,農村的景色總能讓一顆浮躁的心平靜下來。

我望著窗外的景色失了神,不知不覺中眼睛已經濕了。

我呆呆的問老張:“我們能找到木山嗎?他真的有辦法嗎?”

老張沉默了許久,其實他明白我的言外之意。

我還能活下去嗎?

是啊,我一個什麽世麵都沒見過的毛頭小子,來到人世間走一趟,連個女朋友都沒談過,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走了,擱誰誰都不甘心。

其實老張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也沒有把握,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過他還是安慰道:“總會有辦法的!”

除此之外,我們一路上便再也沒有說過別的話了。

到了下午四五點,我們總算到了木山的老家,老張隻聽木山說過他的老家在哪,但是卻不知道具體位置,所以隻能沿路打聽。

一連問了十幾個人,總算是找到了木山的家裏。

雖然這是農村,但是現在社會福利也好了,挨家挨戶都是二層小洋樓,再不濟也得是白灰刷一遍牆,看上去也還可以,但是木山的家卻實在是破敗不堪。

木山的家還是純土牆,房上的瓦片各式各樣,可以看出來是縫縫補補了好幾次,有的地方還長滿了雜草。

老張敲了敲木山的家門,一塊兒牆土直接落在了他的腦袋上,老張隨手扒拉了一下,繼續敲門。

沒過多久,一個矮小而且臃腫的老太太來開了門。

老太太看樣子六七十歲,比我外婆還要老的樣子。

老太太的聲音沙啞,而且帶著很濃重的地方口音:“你倆是拉過?找啦過啊?”

老張學著老太太的口音說道:“窩是木三的胸滴,窩們想問一哈子,木三在這地麽?”

老太太看了看我倆,沒多說什麽,帶著我們走進房子。

房子裏很暗,農村家庭,下午還並沒有完全黑下去,所以也並沒有開燈,不過老太太見我們來了還是打開了燈,燈泡的燈光昏暗,依稀能看到屋內發黴的牆壁和掛滿房梁的蜘蛛網。

老太太帶我們來到裏屋,一進門我便聞到一股濃重的尿騷味,我本想捂上鼻子,但剛一抬起手,老張便捏住了我的手,並且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此作罷。

隨後老太太指著牆邊的床說道:“木三就在咧!”

我和老張走到床前,一股更刺鼻的味道撲麵而來,衝的我有些頭暈,但最後我還是強忍了下來。

我朝著**看去,差點被嚇死,大白天活見鬼了,看了半天才看出來是個人,並非是我糟踐人,真的是他已經沒了人樣。

**躺著一個不太像人的人,他的半個臉已經縮成一小團,粉紅色的肌肉表露在外,很顯然是被燒傷的,沒有嘴唇,一眼就能看到牙齦,右眼的位置並不見眼睛,隻剩下一個肚臍眼一樣的褶皺,頭上也全是被燒傷的痕跡,沒有一根毛發。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木山。

木山現在還沒睡,他艱難的翻了一個身,將身體麵向我們,這時候我才察覺到他隻有一隻手臂,他艱難的開口,但是說出來的都是啊啊嗚嗚之類的,一句也聽不清。

這時候老太太搬來凳子,示意我們坐下,老太太沙啞的說道:“自從那次大火之後,他就消失了一年多,回來的時候幾乎是爬著回來的,他一隻手被燒沒了,一條腿也斷了,就連臉也被燒沒了半邊,本來還能說幾句話,但是這幾年拖下來,就連說話也說不清了。”

我看著已經沒了人樣的木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木山這裏什麽也問不出來了,沒辦法隻能去老謝家碰碰運氣了。

臨走的時候,老張給老太太塞了五千塊錢,雖然非親非故,但是好歹同事一場,看到木山這個樣子,他的心裏也不會好受。

木山和老謝雖然是老鄉,但是他們兩人卻離得有段距離,現在天色已晚,想要找過去怕是有些不方便,於是我便和老張在鎮上找了一間旅館。

夜裏我翻來覆去,無論怎樣都睡不著覺,一口氣抽了半包煙也沒有絲毫睡意。

我在身上摸索著,翻出了昨天的那瓶藥,喝了點藥總算有了些睡意。

這時我猛的睜開眼睛,背後驚出一身冷汗,今天早上老張跟我說我是遇到了鬼打牆,所以遇到了假的木山,而那個掃地的老大爺說我和大金牙在演話劇,那麽老張的猜測多半是對的,那這個藥瓶卻一直在我身上,這該作何解釋。

現在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大金牙那狗日的還沒跟我說實話,還在糊弄我,而且他還會一些類似幻術的東西,至於他給我這瓶藥的目的我不得而知。

第二種是老張和那個掃地的老大爺串通好了糊弄我,至於目的我想不明白。

第二種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要是真的話那就更可怕。

我喘著粗氣,渾身直冒冷汗,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到最後抽煙的手也抖了起來,既有麵對死亡的害怕,也有一隻被蒙在鼓裏的氣憤。

“去他媽的,到底是誰在搞鬼!”我怒不可遏的錘了一拳床板,這時候門外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我打開門,老張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外,有些木訥的說道:“今天那個老太太剛來了電話,木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