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泯恩仇
“你......”無雙手的手這次是徹底地顫抖了起來，打在桌子上啪啪作響。
第一王一把接過了榔頭，一邊用反麵將手上的鐵絲去掉，一邊說道：“我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十年，你呢？”
他將榔頭丟在了一旁，拍了拍無雙手的肩膀，說道：“不過，再強的人熬不過歲月，我老了，你還年輕。當年的你可是讓我失去理智了，我感覺那個時候的你是我所見最強的牌手。”
他站起身，從胖叔手裏接過李麻子送的吃食，林林總總地擺了一桌子，他將喝了一半的老窖打開，又自顧自地去廚房拿了兩個杯子，倒滿了酒，又將無雙手還空舉在半空的手放下。
接著啪地一巴掌打在了無雙手的臉上，他登時回過神兒，他繼續死死地盯著第一王。第一王卻是將酒杯放在了他的麵前，輕輕一碰，說道：“十幾年前，我輸給了你，今天我贏了你，我這輩子最大的心病了了，也希望你了了，喝喝酒吧。”
說罷，一揚脖子，喝下去一半。
無雙手顫抖地將酒杯拿起來，撲地一下將酒潑在了第一王的臉上，“憑什麽？隻是打牌，你有什麽權利砍我的手？”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悄悄地將菜刀和榔頭全部藏在了身後，這兩個火藥桶誰炸了，今天我都是個說不清楚。我有點羨慕昏死過去的胖叔，沒了第二證人呐。
我狠狠地在胖叔身上踹了一腳，他像一隻死狗，但我發現他下麵的眼睛是半睜開的。
死胖子，早醒了，在那兒給我裝死！大爺的！
卻看第一王並不惱怒，反而是又拿起杯子倒了一杯酒，說道：“你和我過招兒的時候，我便知道你是有人派來和我作對的，那個人是誰？”
“哈哈哈！”無雙手不怒反笑，說道，“你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吧？！我是孤兒，我從小就被人教授牌技，在蜀地犯了事兒，聽朋友勸，來西境投奔賭檔，當年的我想投奔賭王，但他沒見我，你是我的選擇之一，我隻是亮亮牌技，沒想到你卻砍了我的雙手！你知道我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無雙手的眼中露出了複雜之色，第一王呼地站了起來，他說道：“你不是賭王的人？”
“你身邊就是探道的人，你可以讓他們調查啊？”無雙手戲謔地說道。
其實不用調查，明眼人都能判斷出來，這件事兒發生之後，賭王將這個人放在了霍爾果十幾年，如果他是賭王的人，那賭王肯定要加以重用，亦或者給他一筆錢讓他消失，哪兒會像現在這般看他落寞如此。
這麽說來，第一王當年的行為就是一個笑話。
第一王愣愣地站了起來，今天他是來興師問罪，看無雙手慘敗並且說出幕後黑手是誰的，卻沒想到成了一個笑話。我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內心是一個什麽感覺。
假如當年的第一王和無雙手珠聯璧合，可能西境的賭王真的要隱退了，本就有一個比自己強的哥哥，還多了一個比哥哥手段還強的無雙手，賭檔的規矩比的就是技術，當回到賭桌時，高下瞬間便分出來了。
哪知世事難料，兩個最強的人開打，賭王莫名其妙地成了那個摘桃子的人，大概他知道了結局也是哭笑不得吧。
第一王走到了窗外，不知在看什麽。
無雙手想說什麽，卻是怎麽都開不了口，他顫抖著手端起了杯子，一口幹完了所有的酒。他抓起食物胡亂地塞進了嘴裏。那架勢就是吃飽了砍人的神態。
半晌兒，第一王轉過了身，他的臉上有一絲落寞，一絲愧疚，但轉瞬即逝。
他突然說道：“無雙手，老哥哥對不起你呀！”
無雙手愣住了，他嘴裏塞滿了東西，轉頭看向了第一王，第一王一步一步地走回了桌子上，他坐下，一絲笑從喉嚨裏發出，很短，他說道：“我錯了！為當年的錯付出了十幾年的代價，這還不夠，兄弟！以後......我養你。”
他慢慢地舉起了手，放在了桌子上，朝著身後伸出了另一隻手，臉也慢慢地轉向了我，這......這是要幹嘛？
第一王說道：“今天我就把手還給你！”
我的天，他要榔頭，我猶豫幾秒，覺得他們不會打起來了，將榔頭遞了過去。
第一王接過，將榔頭遞了過去，說道：“我們不賭了，我輸了，來吧！”
無雙手接過了榔頭，他的嘴裏還塞滿了肉，他猛地舉起，朝著第一王放在桌子上的手砸了下去，啪地一聲，桌子塌了，食物掉了一地。
我的心跟著顫了一下，第一王當真不是凡人，一錘下去不吭不哈。我急忙上去，想包紮一下，卻發現那一錘根本沒有砸到手上。
無雙手的榔頭掉在了地上，他一下坐在了地上，撿起了地上的花生米往嘴裏塞，我看得到他的淚在眼圈兒裏打轉，卻是沒有落下，片刻，他拿起酒咕咚咕咚地灌下。
第一王上去想接過酒瓶，無雙手卻是沒有撒手。
第一王站起身，走到門口，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對不住了！我出來了，一切還有我！”
說罷，打開門，轉身出去了。
無雙王還坐在地上吃著，胖叔也是呼地一下跳了起來，話也不說地出了門。
我也輕輕地鞠了一躬，說道：“無雙手前輩，你慢慢吃，我們改天見！”
之後逃也一般地出了門。
樓下，第一王站在雪地裏足足一個小時，才上了車。
天已經暗淡，並不明亮的路燈亮了起來，風停了，雪卻還沒停，飄飄搖搖地落下，真的如同鵝毛一般，這樣的雪景我也很少見過，至少在哈密沒見過。
“大王，咱們去吃點東西吧？”胖叔笑臉相迎。
第一王，說道：“送我回去吧。”
我見他很沉默，琢磨了半晌兒，還是開口，說道：“第一王先生，我想請教一下，為什麽你三次都能贏？其中，我發的第二次，我知道原因，那是您算計我。第一次和第三次呢？”
我本以為他會沉默，沒想到他笑了，說道：“你知道打牌如果不用技術，贏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運氣，而對賭徒來說，這叫牌浪，隻要抓好牌浪，什麽都不懂的人也可以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