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暴風雨來前的寂靜安詳
過了許久，小黑貓又往前走了幾步，柔軟的小爪子一路向上，直接爬到了我的身上。
我下意識的伸出手，將它抱在懷裏。
小黑貓像是十分開心，用小腦袋瓜蹭了蹭我，柔軟的皮毛在我的皮膚上輕輕摩擦。
那柔弱無骨的感覺撩動著我的心，我的眼睛都跟著亮了起來。
“常五爺，這個好養嗎？”
常五爺麵無表情的走過來，將小黑貓從我懷裏拎了過去。
“不好養。”
常五爺淡淡開口。
不知為何，總覺得常五爺的這句話不夠有說服力是怎麽回事？
正在我考慮要不要和常五爺撒個嬌什麽的把小黑貓留下來的時候，突然感到耳邊一癢。
輕輕回頭，金色的眸子裏閃著微光，唇緊緊的靠著我的耳輪。
“隻有我能在你懷裏。”
聲音清淡好聽，卻帶著粘稠的欲望。刷的一下，我的老臉一紅，但也滅掉了想要養小黑貓的念頭。
“我聽見嘍。”
常六在旁邊嘻嘻哈哈的笑著。
我甩給他一個大白眼。
“是什麽？”
常五爺回過頭，看向在地上舔爪子的小黑貓。
小黑貓優雅的放下了爪子，尾巴晃了晃翹了起來，身體往後一坐，雙手在胸前一揣，儼然一副農民揣的感覺……
“半妖。”
黑毛淡淡開口，聲音帶著點電音，仿佛從異世界來的。
“半妖？”
我簡直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旁的常五爺眉頭也皺了起來。
“怎麽可能，而且，趙瑩瑩……就是一個白骨精，說我身上已經聞不到人味了，完全都是妖的味道。”
我蹲下身子，看向小黑貓。
“不會錯的，我說半妖就是半妖。半妖本來就不是人，雖然身體裏有一半人的血脈，終究是妖，怎麽會有人味呢？”
小黑貓一本正經的說道。
“常五爺，他說我不是人。”
我哭喪著臉看向一旁的常五爺——我怎麽就不是人了呢？
常五爺看向我，給了我一個“稍安勿躁”的微笑，隻是一瞬間我就感覺到了冰雪融化春暖花開，被治愈了。
“為何我與常六感覺不到她身體的變化。”
常五爺看向儼然一副大師相的黑貓。
“那是因為，她身上的血脈變化應該與你們有關。所以才會感覺不到她身體的變化。就像是，自己永遠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黑貓慢條斯理的說道，一邊說又一邊舔起了爪子。
“喂喂，你這麽說我就有點迷惑了。這麽重要的事情和常五爺有關是肯定的，但是我可和嫂子沒啥關係啊。”
常六迅速的擺了擺手，儼然一副“這不關我事”的樣子。
我白了常六一眼——出息。
“我覺得，可能和你們遇到的某個事件有關，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畢竟，人變成半妖的事情我見過不少，可以說是五花八門。有什麽人吃了妖怪的內丹啊，妖怪愛上了人類把人類換了心髒啊，妖怪把自己的精血給了人類啊……”
黑貓開始舉例子。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等會，你剛剛最後一個說妖怪把自己的精血給了人類？這個精血有什麽作用？”
我有些心虛的看向常五爺——那啥，黑三爺的精血在我身體裏的事情，我好像還沒有告訴常五爺呢。
為什麽這時候看常五爺，突然感覺他的頭上略微有點綠？
明明我不應該心虛的啊！我和黑三爺明明是清白的。
“精血作為妖怪的本命之源，內丹作為妖怪的法力之源。如果一個妖怪的精血和一個人類的精血融合在一起，那麽這個人類的生命將與其鏈接，永生永世不得分離。”
常五爺深邃的眸子看向我，因為光影問題他的半張臉在陰影之中。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被看穿了，好像常五爺已經將我的五髒六腑血脈流向都看了個清楚明白。
“我招了……”
低下頭，我歎了口氣，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但這件事情，我真的是躺著也中槍的受害者啊。
“之前不是黑三爺把我抓走了嗎，當時你來救我之前，黑三爺有三滴精血流入了我的體內。所以，前陣子在紅九娘的空間裏，黑三爺感受到了我的危險，進入空間救了我。”
我越說聲音越小。
我感覺到常五爺的身上突然開始冒冷氣，眼睛也在掉冰碴子。
“我本來出來就想給你說的，但是不是又去找你，然後又見到了紅九娘，一番事情下來，我……我就給忘了。”
“哎呀，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能忘了啊！”
常六在旁邊急的抓耳撓腮，就好像身體裏有別人精血的那個人是他不是我。
我的頭低的更厲害了，我突然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沒我想的那麽簡單。
常六在旁邊轉來轉去，一會歎息一會跺腳的。
而小黑貓，竟然直接不知道在哪裏掏出了一包瓜子，坐在地上吃了起來。
“我說啊，你們也別太當回事。其實你看我幹這一行很久了，雖然說也是種族天賦鬧得，天生吃這一行的飯。但是，幹一行愛一行，我這些年真是在這一行裏感覺到不少的快感。每次有人找我去鑒定身份呢，都是因為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有的是生出來的孩子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崽，有的時候是長大了的孩子突然變幻了樣子要追根溯源。一般隻要是感覺有問題的十有八九都是被綠了。所以我說啊，見多了也就不見怪了。你這雖然不是什麽孩子，但是從我剛剛聽的事情來看，也是差不多的。畢竟精血這東西，哪有什麽妖能隨便給出去……”
小黑貓還沒說完，常五爺直接一揮手，掀了小黑貓手裏的瓜子。
小黑貓這才感覺到自己剛剛遇到八卦得意忘形了，趕忙趴在地上，乖順的“喵”了一聲。
常六也不敢踱步了，站在旁邊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我抬起頭，看到常五爺正在一步步向我走來。
他的眸子比平日裏看起來更金，也更冷。四周仿佛有冰淩在不停的落下，溫度已經降低了許多。
“常五爺……”
我小聲喚了一句。
“可有辦法？”
就在我以為常五爺會毀天滅地的時候。他突然看向旁邊的小黑貓，淡淡問道。
聲音沒有絲毫的情感，也沒有絲毫的波瀾，如同暴風雨來前的寂靜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