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原來是我太自私
繞過那片地方，我們繼續前行。
我不由自主的回頭望向那片被層層樹枝掩蓋住的空地，總覺得有悲鳴自其中傳來。
到底是什麽東西，占了這連綿不絕的大山？
往前的路，一片枯槁。
再也沒有看到一絲的生機。
就像是從陽間走到了陰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陰冷灰暗，空氣中都透著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常五爺突然停了下來。
他目光灼灼盯著前方，全身散發著一股冷氣，薄唇微微抿著，金色的眸子裏仿佛有血光顯現。
“怎麽了？”
冷風從四麵八方襲來，讓人無處可躲。
我抬起手臂擋著風，順著常五爺目光的方向看去，見在碩大的月亮之下，在一棵參天大樹之上，倒吊著一個人。
紅衣似火，短發飄揚，滿臉的血跡幾乎遮擋住了他的容貌。
“常六！”
我幾乎破了聲，抬腿就要向前奔去，卻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抓住了手腕。
那隻手，正在微微的顫抖，掌心微涼。
“陷阱。”
簡短的兩個字裏帶著強製按下去我慍怒，就像是海嘯來臨前平靜後退的水麵，當海水噴張時必然掀起驚濤駭浪，攪碎萬物。
“常六怎麽辦？”
雖然隻是短短幾天的接觸，我卻已經將常六當做了自己的朋友，或者說是弟弟。
“沒死。”
常五爺的聲音更加低沉。
“我要你的血。”
常五爺看向我，目光沉靜，但金色的光芒比之前更盛。
我想也沒想的將自己的手指伸到了常五爺的麵前。
溫柔的觸感自指尖傳來。
刺痛之後，清清淡淡是吮吸感自手指傳遍全身。
常五爺低著頭，月光在他的睫毛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場在慢慢的變化。
那是力量的積攢。
“不要出圈。”
指尖的溫度驟然消失，剛剛還在麵前的常五爺也突然不見。
我看向腳下，光圈閃著金色的光芒，似有股股暖意將我罩住。
我捂著手指，抬頭看去，尋找著常五爺的身影。
黑色的衣袍在風中翻滾，黑色長發如潑墨般散開，那條身影像是遊龍一樣奔向常六。
“常五爺，別……”
常六虛弱的聲音，似乎風一吹就能散了。
我深吸一口氣，在心中焦急的祈禱。
“他們很快就要死了。”
突然，一道聲音在耳後傳來。
我就要回頭，卻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緊緊按住了臉頰。
“不要回頭，所有看過我真身的人，沒有一個活著的。”
我心裏一個激靈——常五爺的金圈，竟然對這東西沒有一點的作用，他如此輕易的就能穿過金圈來到我的身後！
我感覺到五隻纖細的手指上有如鋼鉤一樣尖銳的指甲，就在我的皮膚上輕輕的劃動：“他受了重傷，你知道嗎？”
“是你傷了常六！”我微微昂著頭，心想著就算是打不過這東西，此刻也不能輸了氣勢。
“我說的是那條小黑蛇。”言語中帶著笑意。
我能感覺到他離得我更近了，尖銳的指甲在我的下巴上輕輕地摩挲著，帶出點點寒意。
“強行蛻皮治愈傷口，可是很損道行的。”
“好像，蛻皮後也沒有好好的修養吧，嘖嘖，竟然連五髒六腑都在向外滲血。”
“如果是我，一定會找一個地方好好的休養生息，絕不來這裏蹚這渾水。”
身後男人的話一句接著一句，一句比一句讓我心驚。
常五爺之前確實是傷的很重，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怎麽會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愈合？
我怎麽之前都沒有想到這些？
還有那次蛻皮……如果現在細想，也充滿了刻意。原本，常五爺是要好好養傷的，怎麽突然間就開始蛻皮了？要知道，蛻皮必然是要找一個安靜安全的地方，怎麽會就在酒壇中……
因為，當時我遇到了燕子從老家帶回來的那個保家仙……
想到這裏，淚水從我的眼角慢慢的滴落。
原來常五爺，是為了我。
那麽這次呢？
這次，還不是我一定要讓常五爺來這裏幫燕子？我什麽時候想過常五爺一次又一次的受傷？
我可有問過常五爺在對上周奶奶的時候有沒有受傷，又經曆了什麽……
我一直認為常五爺是強大的，是無敵的。
可……他也有血肉之軀，也會受傷。
他也有強弩之末需要靠我的血增強力量的時候。
明明，在燕子帶來的保家仙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常五爺已經因為力量不濟強行吸食了我的血。
我為什麽……就沒有想到呢！
“我怎麽，那麽的自私……”
淚水順著我的眼角不斷的滑落，模糊了我的視線。
身後，那人“嘻嘻嘻”的笑了起來，放在我脖頸間的手驟然收了回去。
“開始吧。”
陰損的聲音越飄越遠，最後消於無形。
我突然有些害怕了，這人離開了我這裏，必然是去常五爺和常六那邊！他到底要做什麽！
如今身負重傷的常五爺，恐怕沒有一點勝算。
我心中後悔非常，抬起頭，尋找著常五爺的身影。
隻可惜，隻是這一會的功夫，就連掛在樹上的常六都消失不見。
“常五爺！常五爺有危險！那個東西知道你受傷了，知道你受了很重的傷！這一切都是陷阱！”
我焦急的喊著。
風聲像是回應我的哭喊，尖銳如哨，更像是一聲聲的嘲笑。
我不敢出常五爺的金圈，隻能在圈內焦急的張望。
山林就像是一張血盆大口，靜待著它的獵物。
突然，鏗鏘聲在遠處傳來，還有指甲在玻璃上摩擦的讓人全身顫栗的聲音。
可，我什麽也看不到。
“小小蛇仙，竟然敢傷我！”
一聲怒喝傳來。
“看我殺了你的人，還如何囂張！”
正在這時，我感覺有股充滿著惡意的冷風正直衝我而來。
扭頭看去，一截枯木直衝我的胸口。我想要閃躲卻全身不能動彈。
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一道身影擋在了我的前麵。
黑色長發掃過我的鼻尖，淡淡青草氣息拂過。
我看到麵前的身影晃動了一下，像是站不穩。
黑色的長袍上，一團**暈開。
我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手指上被染成了殷紅的顏色。
“如果需要犧牲，你還願意救他們嗎？”
常五爺之前的話驟然出現在我的腦海。
原來從一開始，他說的就不是我，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