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比我還補嗎
我驟然往後一跳。
頭撞在了牆上。
手裏的酒壇子從手中滑落。
我的心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慢動作一樣。
酒壇子從兩米多高的床鋪上掉下去，摔在冰冷的瓷磚上，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碎成片片。
清澈的酒水在地上蔓延開來，酒香味中帶著一股獨特的清香在整個宿舍散開。
地上卻沒有常五爺的影子。
眾多瓷片之間，隻有一截斷掉的烏黑蛇尾，露在外麵，即便沒有看到血花，卻依然讓我一陣心驚。
我心下不由一顫——常五爺……難道出事了？
那條全身是血的大蛇浮現在腦海，向外翻的血肉和破碎的鱗片簡直觸目驚心。
那夜常五爺喝了我的血，必然是傷重未愈，又遇到急事。
不由得，心口沒有來由的絞痛。
痛得我直不起身，隻能用手用力的捂著，呼吸都變得困難。
常五爺，那個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老年蛇，那個強悍到讓我以為無人可及的蛇仙，也會出事……
“唔唔唔……咯咯……”
一陣沒有任何規律，又伴隨著詭異讓人心寒的磨牙聲從對麵傳來打斷了我的出神。
抬起頭，對麵的燕子一隻手朝上一隻手朝下，手臂扭曲到正常人無法做到的地步，像個癲癇發作的病人一般劇烈的抖動著。
那段含糊不清的聲音就是她發出的。
漆黑的宿舍裏，我全身汗毛倒豎，卻還是忍不住喊了一句：“燕子！”
蒼白的眼眸驟然一翻，一雙帶著乞求的黑眼珠緊緊的盯著我。
她還有意識！
或者，這正是她正在和體內的那個東西做對抗。
隻不過，隻是一瞬，黑眼珠一滾，又變成了無神的蒼白。
她抖動的更厲害了，身子幾乎扭成了一個麻花，有骨骼破裂的聲音隱隱傳來。
我克服著恐懼爬過去，幾乎是帶著淚水，用力掰著她已經扭曲了的手臂和身子。
黑色和白色的眼球在我麵前不斷的變幻，就像是燕子的身體裏正在進行一場看不到的鬥爭。
她的身體比剛剛更扭曲了，小拇指外翻，肩膀錯位，有一隻腿直接甩到了身子的側麵。
就在我的正前方，她的脖子用力仰著，已經能看到脖子上根根突出的青紫色血管，像是想要努力掙脫頭上的鐵盒子。
可她沒有成功。
突然，一切靜止了下來。
我帶著哭腔大聲喊著：“燕子，燕子，燕子你醒醒！”
一隻手，冰涼的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蔓延全身。
鐵盒子上的那張照片，笑了。
我知道自己想要掙脫已經晚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我聽到了一聲冷哼。
帶著不屑、倨傲、冷漠，這聲音的主人恍若站在高山之巔俯瞰眾生一般。
黑色的長袖從麵前拂過，燕子的身體就像是一根斷了線的風箏從我麵前飛過，直接摔倒了她對麵自己的**。
鐵盒子落在地上，上麵的照片裂成了兩半在空中飄**。
我看到，照片上剛剛還在笑的臉上此刻充滿了驚恐。
照片落在地上的酒水上無火自燃。
一聲幾乎要撕破耳膜的“吱”聲一閃而過。
照片成了灰，鐵盒子裏摔出一隻碩大的灰毛老鼠，看那樣子已經咽氣了。
一切發生的飛快，我甚至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常，常五爺？”
我帶著哭腔向四周看著。
就在我以為沒有人回答我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淡淡開口：“嗯。”
淚水，在這一刻自眼中蜂擁而出，止都止不住。
從小聲的哭泣轉為嚎啕大哭。
我用力捂著自己的臉，哭的昏天暗地，將剛剛的恐懼、擔憂全部哭了出來。
一隻手，輕輕地將我攬入懷中。
寬闊的臂膀和清淡的味道讓我全身一顫。
“我去蛻了層皮。”
我聽到常五爺的聲音，帶著點點無奈。
可他的手，那隻細長又好看的手卻慢慢的移到了我的頭上，一下又一下，輕柔的撫摸著我的頭發。
我用力擦了兩把淚水，帶著朦朧的淚花抬起了頭。
黑衣颯爽，長發如墨，一雙好看的丹鳳眼輕輕上挑，金色的眸子矜貴冷傲。鼻子不大不小卻鼻梁高聳，唇色略淡帶著點點冷意。
隻不過，由於此刻我淚眼朦朧，看到的畫麵就像是蒙了一層紗，看不清晰。
我一時愣在了當地。
這……就是常五爺嗎？
“看夠了嗎？”
常五爺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不悅。
我趕忙低下頭，掩飾住此刻兩頰的緋紅，瞬時用力擠了擠眼，將眼中的淚水全部擠出，擦幹抹淨好看個清晰。
隻不過，等我在抬起頭的時候，常五爺已然不見。
環顧四周，見他長袍披散，長發垂胸遮住半邊俊臉，正在低身查看燕子傷勢。
“你最好……叫個救護車。”
過了片刻，常五爺抬頭看我。
我愣了一下：“你還知道救護車？”
常五爺毫無表情，就這麽憑空的消失了。
雖然有不少的問題要問，但看著此刻滿地的狼藉還有**奄奄一息的燕子，我還是先收拾起了殘局。由於要急著到宿舍收拾東西，所以還是敲響了羅盈所在的宿舍門，讓她今晚去醫院陪燕子。
等到燕子被送去了醫院，聯係好了她的家裏人，又將宿舍打掃了幹淨，我發現——那隻老鼠不見了！
“常五爺常五爺，不好了！那隻老鼠不見了！”
我焦急的在宿舍裏轉圈圈。
“我吃了。”
過了許久，常五爺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閃出。
“吃，吃了？”我結結巴巴的問道。
“嗯，大補。”常五爺答得理所當然。
我一時之間，有些傻眼了，順帶帶著些語無倫次：“比，比我還補嗎？”
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說了一句有些歧義的話，瞬時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麻煩了，肯定是最近血流得多還沒補上，腦子都秀逗了！
“沒有你補。”
這聲音平緩，不帶絲毫冷意。
我的臉瞬間就紅了。
姚倩倩，你到底在琢磨些什麽！
感覺著發燙的臉頰，我用力閉了下眼睛，伸出手想要再給自己的額頭一個爆栗。
突然，冰涼的手指握住我的指尖，十指相觸如同觸電一般。
身後，寬闊的臂膀緊緊將我環在中間。
“你身上好熱，能讓我抱一會嗎？”
不知為何，我感覺常五爺呼出的氣息，好像比平日裏要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