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渣爹作孽

第025章 渣爹作孽

陳秋生敘述,陳秋霞偶爾補充。他們拉拉雜雜地說了兩遍,陳秋娘總算搞清楚今日發生了什麽事。

今日,她離家去*鎮之後,渣爹陳全忠就回來了。不是平時那樣賭錢輸了,喝得醉醺醺地回來的。而是被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押著回來的。

據說,這一陣子,陳全忠沒回家,都是吃住在五裏鎮的賭坊。他上一次賭博輸光了之後,就回家來把陳秋娘打得半死,逼陳柳氏將最後的家當交出來。然後,他就帶著家裏僅有的幾錢碎銀子、兩串銅錢、七八貫鐵錢以及從陳柳氏那裏搜過來的一個鐲子出發。

這一去就是半個多月,陳全忠起初還贏了一些,後來又全輸光了。賭坊老板也是認識他的,覺得陳家雖然敗落了,以前好歹也是大戶,肯定還私藏有油水,也就答應借錢給他。

陳全忠一心想要翻本,卻在起起伏伏、來來去去的輸贏裏,把借的錢又輸光了。那賭坊老板一心以為他肯定還有油水,於是又借了錢給他。

這麽反複三次後,那賭坊老板就讓他先還清之前的錢。陳全忠哪裏還拿得出錢,就說再借一次,翻本了就還錢。

賭坊老板不依,陳全忠說回家拿錢還給他。開賭坊的都不是省油的燈,表麵上是答應陳全忠回家拿錢,暗地裏也喊人跟著他。結果正如賭坊老板所料,陳全忠不是回柳村,而是往別處跑。

這賭坊老板認定陳全忠是想跑路不還錢。陳全忠大喊誤會,冤枉。結果賭坊裏有附近王村的貨郎,對陳家情況頗為熟悉,就在一旁說他哪裏拿得出錢呢,他們陳家敗落得不成樣子,他那瘸腿的老娘都餓得頭暈眼花,五個孩子都快餓死了。

“好你個陳全忠,你敢騙大爺,還敢跑路。你也不打聽打聽大爺是混哪行的。”賭坊老板一聲令下,賭坊打手就是一頓暴打。

其實,誰都清楚,這賭坊不外乎借高利貸給賭棍,賭坊手段高妙,期初讓人贏錢,撩撥起人的興趣與激情,再出千什麽的讓人輸,再讓人贏,最終的目的是讓人輸光,將這些外借的錢贏回去。

這時候,麵對輸光的人,再借錢給他,或者催借錢者還錢還利息。若是借錢者還不了,就會露出猙獰的麵目,用各種暴力恐嚇打壓。

當然,暴打隻是一種手段,目的還是最終榨出油水來。這榨出油水的人,幾乎就不再被賭坊重視了。

所以,賭坊老板在暴打了陳全忠,目的也是為了榨出陳家最後的油水。

陳全忠被打得鼻青臉腫,說實在拿不出錢了,還執迷不悟地懇求賭坊老板借點錢給他翻本。賭坊老板狠狠地啐了他一臉的唾沫。並撂下狠話,若是陳全忠不還錢,直接就將他雙手剁了。

陳全忠怕死,立刻就嚇得跪地上,說他老娘先前是費貴妃的奶娘,一直在宮裏,肯定還有私藏的,懇請不要剁他的手,讓他回家去求他老娘拿錢。

這費貴妃美名遠播,莫說是蜀中,就是北地南方也是知道的。昔年後蜀後主孟昶對這才貌俱佳的女子是寵溺無比,各種賞賜肯定少不了。而作為費貴妃的奶娘,又在宮裏伺候費貴妃多年。誰都不相信這柳家老婆子沒私藏。

而賭坊老板肯定是知道陳柳氏身份的。畢竟,陳家曾在五裏鎮居住。來曆啥的,都是街坊鄰裏的,肯定清楚。

陳秋娘一聽賭坊的手段,頓時就明白這其實就是賭坊老板設的圈套,目的就是想到陳柳氏昔年的身份肯定有油水榨的。

可惜賭坊老板失算了,陳家已在那一場兵亂中財物損失無數,之後,陳全忠與人豪賭,輸盡了家財。陳柳氏私藏的零零碎碎也在他的吃喝賭博裏悉數耗盡。

陳全忠在被暴打之時,情急撒謊說陳柳氏有私藏。賭坊老板就大喇喇地讓人押著他回柳村來拿錢。

陳全忠被揍得一臉豬頭,被人押著到了家門口,一見到陳柳氏就喊她拿錢。陳柳氏老淚縱橫,拄著拐杖氣得直發抖,吼道:“天殺的,作孽。哪裏還有錢,哪裏還有錢。家裏都揭不開鍋了。”

“娘,我欠了人錢,你不給,他們要剁了我這雙手。你忍心看我這樣麽?”陳全忠語氣裏有些哀求。

陳柳氏抹淚,嗚嗚地哭,說:“全忠啊,你作孽啊。什麽不好沾,去沾賭博。你看看幾個孩子,都好幾頓沒吃飯了,快餓死了。你將來有什麽臉麵去見你媳婦啊。”

“娘,我一定改的。你先幫我還了這錢吧。”陳全忠隻一味懇求陳柳氏要錢。

陳柳氏抹了抹淚,痛心疾首地說:“我那點棺材本,你全都拿去了。連這家裏渡難關的錢,你也全部摳走了。哪裏還有錢,你說哪裏還有錢?”

“你不給,他們會剁我手的。”陳全忠強調。押他來的人也凶神惡煞地表示這是真的。

陳柳氏搖搖頭,說:“兒啊,這家的底子,你是清楚的,是真的沒有錢了啊。你這大半年,都給敗光了啊。”

陳全忠看陳柳氏不給錢,立刻就麵目猙獰,說:“你別裝了,你以後就對那抱來的死丫頭好,為她藏私。你以為我不知道?那些年,家裏好過,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你快點拿出來。不然,我把那丫頭賣了。”

“你還是人麽?你咋能忘恩負義呢?”陳柳氏大聲控訴,傷心欲絕,鼻涕眼淚一起抹了一臉。

“少廢話,若不是她。我們一家好端端生活在青城縣,怎麽可能來五裏鎮。不來五裏鎮,我媳婦怎麽會死?”陳全忠也是大聲嗬斥。

“你,你,你自己的過錯,還推給秋娘。老娘沒錢。你也不能賣了她。”陳柳氏大叫,“你賣了她,我就死給你看。”

“你最好準備錢。不然,我就賣了她。”陳全忠惡狠狠地說,將家裏的壇子罐子翻了個遍,也將陳秋娘給兩個幼弟熬的粥潑灑了出去。

陳全忠最終什麽都沒找到,最後就抓著陳柳氏的胳膊,連拖帶拽地扔到了屋外的柳樹下,發狠地說:“你最好拿出錢。不然,我就賣了她,或者我去衙門告密。”

“你敢,你敢。”陳柳氏顧不得臉上的傷,就那麽吼著。

陳全忠又被賭坊的打手帶走了。陳柳氏又傷了腿,陳秋生和秋霞嚇得都不敢哭,等到一行人走了後,才去扶起陳柳氏,祖孫三人抱頭痛哭。

“爹說要把姐姐賣掉。”秋霞嗚嗚地哭。這一年的生活變故,幼小的她也是感覺到的。而大姐是主心骨,是安全感。聽爹說要賣掉大姐,陳秋霞十分害怕。

“奶奶不會讓他把你大姐賣掉的。不會的。”陳柳氏止住哭,安慰兩個孩子。這才吩咐陳秋生去請萬三娘過來。

萬三娘磨蹭半天,倒是來了,還沒等陳柳氏開口,就首先說:“老嬸子,你的意思我知道。可是,過了這村沒這店。你不懂麽?我表妹剛派人快馬傳話來說了,朱家老太爺崩了,新家主表示那玉戒指不再是朱家信物。你們愛咋處理,咋處理,就當是還清了當年你對朱家老爺子的救命之恩。人家表示你們跟朱家沒有任何關係。朱家是不會讓一個不祥的女人進家門的,哪怕是做丫鬟婆子。”

“三娘,老嬸子求你,你跟你表妹說說,先前是我不好,讓她幫幫我。秋娘還那麽小......”陳柳氏抹著老淚。

萬三娘一陣語氣不耐煩地數落,說:“老嬸子,不是我說你。她是個不祥的,看你家先前多好,全忠是多麽老實忠厚的人,如今變成啥樣子了?你為了這麽一個野種,不祥的,值得麽?好了,我沒必要騙你,剛才的話,就是我表妹托我給你說的,那就是朱家的態度。”

萬三娘說完這話,也煩陳柳氏一味下跪請求,立刻就嫌惡地回去了,閉門不出。

陳柳氏靠在門口,抱著陳秋霞和秋生哭了好一會兒,才叮囑兩人千萬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姐姐,省的她恨爹爹。

“那爹要賣掉姐姐。姐姐會知道的。”陳秋生問。

“秋生啊。你去請村長來,奶奶請村長幫忙。到時候,你爹拿到了錢,就不會被賣掉了。”陳柳氏吩咐秋生去找村長。

結果村長正在接待那群捕快,以及張家來的打獵隊,沒空來陳柳氏這裏,就讓秋生跟陳柳氏說,等他忙完了,就親自過來。

陳柳氏無奈,就千叮萬囑兩個孩子不能讓大姐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更不能讓她知道爹要把她賣掉。說是家不和,萬事不興。

“後麵的事,大姐都知道了。”陳秋生拉拉雜雜敘述完,便丟了這麽一句。

“嗯。”陳秋娘繼續燒火熬粥。心裏卻在琢磨這有什麽好隱瞞的,再說了,陳全忠鬧得全村皆知。難道還瞞得住麽?她真的老糊塗了麽?

“反正,爹說奶奶要不拿錢,就要把大姐賣掉,或者要去官府告密啥的。大姐,奶奶好像真的沒有錢了。怎麽辦?”陳秋生一直以小男子自詡,要保護家人。可這一刻,麵對可能失去一直以來所依靠的大姐這一事實,他的聲音還是不住地顫抖,神情十分害怕。

陳秋娘卻是因陳秋生這總結性的話一愣,去官府告密。難道她陳秋娘或者陳柳氏,還身背命案,或者通敵叛國啥的了?

她還正在想,就聽得村裏的狗叫得此起彼伏的,附近有上百人在跑,腳步聲密匝匝的,訓練有素。

姐弟三人一時愣住,就聽得有人在喊:“柳郎中,柳郎中,快點救人,快點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