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凶殺房裏招魂

一開始,我覺得有可能是窗戶沒有關緊,於是我站起身來,認真地檢查了一下。

窗戶關得很嚴密,沒有一絲風透進來。

但是屋內依舊有冷氣,而且涼風吹在我的臉上,我感覺就像是被冰冷的爬行動物的舌頭舔了一樣,那感覺真是毛骨悚然。

難道是空調開關壞了,看著是關閉的,其實還在送冷風?

我強自鎮定,搬了一根凳子,站上去,伸出手來,在中央空調的出風口探了探。

沒風,確實沒風,空調確實是關閉了的。

這一下,我發毛了,感覺自己真是觸了黴頭,那所謂的三衰八難也許就是真的。

不過,我雖然害怕,但是並沒有失態,想了想,我走到窗戶口,拉開了窗簾,而且還把窗戶玻璃推開了。

我聽到外麵風聲呼呼的,樓下的樹葉也在搖曳,但不可思議的是,這個房間卻一絲風都沒有吹進來。

我伸出手去,卻又感受到了風的流動,而且外麵的空氣,比房間裏高了起碼10度!

這個地方,不知不覺,就像凍庫一樣寒冷!

我強迫自己冷靜地思考眼下的問題,而且盡量用所謂的“科學思維”——

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有風流動,很大的概率是冷熱不均造成的,也就是說,這個房間裏之所以會有空氣流動,就因為這房間裏有溫度差。

而根據目前的情況,最有可能就是房間裏有東西,它的溫度很低,以至於造成整個房間的溫度變低,並且在冷熱交換的過程中,造成了空氣的流動。

可是,這個溫度很低的東西是什麽呢?

我慢慢在房間裏踱步,看似漫不經心地這裏摸摸,哪裏碰碰,可是結果讓我有點失望,因為並沒有物品顯得特別冰冷。

我看向了房門緊閉的臥室,這道門是被我關上的,不為別的,老實說,就是因為害怕。

無意間我摸了摸那臥室的房門,發現那門非常冰!

找到了,原來寒氣就來自於臥室!

臥室是凶殺案的第一現場,難道說,真有所謂的鬼魂在裏麵嗎?

這個想法讓我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眼睛也變得有些脹痛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那些奇怪的東西,自從上一次看了陽華那小子的符籙之後,我的“第三眼”好像是瞎了一樣。

明明很害怕,但就像鬼使神差一般,一股力量在驅使我去推開門,看看這臥室裏到底有什麽貓膩。

我在心裏安慰自己:見怪不怪,其怪自敗。而且,就算是有什麽東西,那也不是那一頁小小的門可以擋住的。

如果三衰八難必須要讓我承受一些什麽東西,那就來吧。

我將手放在門把手上,那銅製的把手就像冰塊一樣寒冷。

“叮咚!”

“叮咚叮咚!”

就在我準備一把扭開房門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清脆的門鈴聲,倒是將我嚇了一跳大的。

我放開了門把手,走到房門麵前,在貓眼裏看到一個扁平的後腦勺,門口那人似乎張望著什麽,半天都沒將正麵對準貓眼。

“誰?”

我問道,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變調。

“你爹。”

這沙雕。

我打開門,陽華跳了進來,他背了一個雙肩包,裏麵鼓鼓囊囊的,看來準備了不少。

“開個門都磨磨蹭蹭的,害我以為你死在裏麵了。”

進來之後,陽華不由分說地就將身上的短袖T恤脫了下來。

“你這是……熱?”我感覺這小子廋得就跟一圓規似的,排骨一棱一棱的幾乎可以冒充腹肌,怎麽好意思當著我脫衣服。

陽華從背包裏拿出了一件黑色的長袍套上了,那長袍拖地,將他整個人都罩住了。

我忍不住問:“你穿壽衣幹嘛?”

陽華露出了一個夏蟲不可語冰的譏諷表情,拉開長袍讓我看,那裏麵全是層層疊疊的黃色符紙,上麵也畫了朱紅色的符文。

“啥東西,道家的防彈衣?”

“嘿嘿,為了畫這些靈符,我差點精元枯竭,真沒想到,我會有為你精盡人不亡的一天。”

“滾,你這是來跳大神嗎?你準備的這些有用?”

我對他上一次在停車場丟的那個楊萎符印象太深刻了。

“開玩笑,怎麽可能沒有用?為了替你解局,我已經齋戒七日,在來之前,我已沐浴焚香,拜請三清六禦眷顧,今天夜裏,嘿嘿,我們要拘魂。”

使勁扯,還齋戒七日,我告訴他不過才幾個小時而已。

“拘魂?玩這麽大?你懂不懂啊?”

陽華不置可否地悶哼了一聲。

我又問:“拘魂跟勾魂有什麽區別嗎?”

“拘魂,拘的是死人之魂,不過死亡時間不能超過了七天;勾魂,勾的是活人之魂。”

“你要拘唐佳麗的生魂嗎?”

“不然呢,如果你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就隻有找她來問一問了。”

我歎了口氣:“如果真有所謂的生魂的話,我想,應該不需要你去拘,她已經來了。”

“在哪裏?”陽華見我盯著他的後背,頓時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咆哮著跳轉了回去,“啊!在哪裏?”

瑪德,這小子,隻一瞬間,就被打回了原形,穿上道袍不再有仙風道骨,而是變成了一個猥瑣神棍。

我搖了搖頭,指了指那臥室門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在那臥室裏,”

“你怎麽知道,你用了第三眼?”

“沒有,你沒來,我開門怕它跑了,你摸摸那門,連門把手都那麽冰冷,那不是有陰物嗎?”

聽我這麽說,陽華從懷裏摸出了一樣東西,表情痛苦地說:“這次消耗太大了,記住,除了那一千塊錢,你多欠我一個療程的六味地黃丸。”

那是一個小小的瓶子,他倒出了一些後來他稱之為牛眼淚的東西塗在了眼皮上。

塗上之後,陽華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淡起來,確實是陽氣損耗很大的樣子,所以當他問我要不要塗一點的時候,我果斷地拒絕了:“我不要,拘魂是你的事,我不需要。”

陽華伸出手去摸了摸門把手,然後一旋將門推開了,還別說,穿上了道袍之後,這小子的膽子確實是大了那麽一點。

他在門口站定了,然後走了進去。

我也跟著走了進去,我認真看陽華的目光,結果他目光遊離了一陣,然後定定地看著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咋的,那鬼在我的臉上?”

“是啊,糊了你一臉!”陽華罵了這一句,然後指著中央空調說,“這房子有寒氣?這就是你說的寒氣?你自己不關冷氣,卻在這裏冒充高手,來指點鬼物激揚文字了。”

是嗎?

我並沒有羞愧,因為我記得自己是關了冷氣的。

於是我走過去,試圖將那冷氣關掉,但是沒有用,那冷氣關不上了。

這房間有點古怪,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之前我打開了窗,可是那窗外的風根本就吹不進這房裏來。

我把這個事情跟陽華說了,然後又過去打開了房門,房門和窗戶形成了南北通透,此時外麵的風很大,按理會有風進來,可是依然如故,外麵的風根本就吹不進來。

“咋回事?”

我問道,看了看陽華。

塗了牛眼淚的陽華不僅眼神衰,就連臉色也很慘。

他什麽都沒說,而是過去將房門和窗戶都關了起來。

我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但是我也沒多問,這個時候,行動比話語更重要,我也隻能相信這個神棍了,所以不想再去打擾他。

他從雙肩書包裏摸出了一把一尺長的桃木劍,遞到我的手裏說:“拿著這劍,如果有東西來了,拿劍砍,如果沒用,咬破食指血塗在劍上,再砍!”

“如果還是沒有用呢?”

陽華剛剛說到“砍”字的時候還殺氣騰騰,被我反問了這一句,士氣頓時就低落了,連眉毛都耷拉了下來,無奈地說:“那你最好求三清六禦眷顧,還有你祖宗顯靈,讓它有用。”

說到這裏,他還反問了我一句:“你的第三眼真的沒看到任何東西?”

我搖了搖頭,旋即明白了過來:“難道你看到什麽了?”

陽華說:“別問了,無知無畏是最好的。我要聚魂了。”

當時我聽岔了,以為他說的是“拘魂”,但其實他說的是“聚魂”,一字之差,二者差別卻是巨大的。

說著,他從兜裏開始掏東西。

一些長了銅綠的古錢幣,後來他告訴我,那是五帝錢。

一共有二十八枚五帝錢,他反麵朝上擺在地上,看起來是胡亂丟在地上的,但是他後來告訴我,那是按照天上二十八星宿排列擺放的,他在家裏演練過幾百回了,閉著眼都能排。

這個陣,就叫作二十八星宿聚陰陣。

接著,他讓我把所有的燈都關了,而且把窗簾也拉上。

燈滅了之後,房間一片漆黑。

“哢嚓!”

他打著了打火機,然後在地上逐一點了七根白色的蠟燭。

後來他告訴我,這是臥龍的七星續命燈。

我當時就覺得他怕是三國群英傳玩魔怔了。

但他煞有介事地解釋,人死後有魂無魄,魂屬陰,魄屬陽,人死之後,陰陽相隔,不得接觸,但有了這續命燈,七魄就可以寄托在七根蠟燭上,在蠟燭熄滅之前,就能讓唐佳麗再次和陽人溝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