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公主的救贖

蘇長青有些奇怪:“你從小就幻想得這麽詭異麽?前後版本還能聯起來,就哲學而言出現了兩個自我,後一個埋葬了前一個。”

“你居然把這上升到哲學高度,我那時可不懂哲學。”

“我也就是順嘴拍馬屁,別太當真。”

“如果這麽算的話可不止兩個。”丁嘉洛神神秘秘往太和殿邊上的巷道看了一眼,然後湊過來鬼氣森森道:“當年我一再複活了許多次,每個生命都隕落在坑道裏,死了就換個公主繼續挖,努力了一百多年才挖通地道,現在要不要帶你去看看入口?”

這一通胡說八道很出蘇長青意料,明朝要真給她這麽瞎整,公主恐怕都不夠用了。

一陣風吹過有點冷,丁嘉洛大大的眼睛透徹發碧:“去不去?”

就像前兩天傍晚,蘇長青心裏有鬼總以為見了鬼,冷不丁還真被她又唬了一跳,反應過來哼了兩聲:“你個學哲學的怎麽也熱衷於鬼話連篇。”

丁嘉洛咯咯笑個不停:“我看到你瞳孔收縮了,膽小鬼。”

“是,我還被你嚇得**一緊。”

“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這個概念不錯,可以試著寫出來。”

不得不說八九十年代小姑娘能編這麽狗血的劇情不容易,再加上點你死我活的宮鬥、要死要活的愛情,基本齊活。

“不過窮數世之力挖出宮這設定有硬傷,太費勁太沉重,真要挖通皇宮外的金水河還不淹死你個土撥鼠,而且故事線太長也不容易展開。”

丁嘉洛搖頭擺尾像隻魚:“挖準點,正好和水麵齊,然後遊走了。”

“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下水道?這麽大的皇宮下麵肯定有下水係統,靈活利用事半功倍,另外最好別整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不容易過審。”

丁嘉洛看著蘇長青:“胡笳和你說過我喜歡編劇?”

“沒有,這麽說你一直就喜歡寫東西?”

“其實我原本就想考編劇的,表演不是我的強項。”丁嘉洛歎了口氣:“那時還小,不敢堅持自己的想法。”

旭日中丁嘉洛的臉上泛著淡金黃的光,有些惆悵。

蘇長青鼓勵道:“你現在世界觀更紮實了,想寫隨時可以提筆,如果真寫得好,哪天咱們工作室有錢了就可以拍。”

丁嘉洛眼睛一亮:“真的?我開始為工作室寫劇本?”

蘇長青點點頭:“試著寫寫看,反正開拍之前我也不給錢。”

一個影視工作室的靈魂是故事,沒有故事導演拍個屁,其他人也都開不了工。

所以好的工作室都有大量劇本儲備,重量級導演的拍攝計劃能排到數年後。

丁嘉洛振奮起來:“那我這個劇的主題定什麽,自由?”

蘇長青直搖頭:“古裝戲引入追求自由這類概念未免太扯了,你當這是白宮大逃亡?大明朝的女人沒有男人哪來的自由,主題還是愛情吧,奸情也行,公主愛上年輕才俊小白臉或者嬪妃愛上顧命大臣老情男。”

丁嘉洛頻頻點頭:“對,然後為了愛開始挖地道。”

這娘們不挖地道活不下去了。

蘇長青順口提示:“為愛瘋狂這種設定得小心,男女情愛不容易說理,處理不好就像控製不住下半身,所以這段愛情要有個能夠引起共鳴的理由,不能挑戰任何底線,牛郎織女本沒有愛情,故事講得好就有了,你得好好編個開頭。

反派、賤人必須有,他們是合理性的源泉,不過重頭戲還是得放在如何挖坑道上,要利用好原有的下水係統,調查、研判、搞到地圖,一步步提升整個故事的智慧,把鬥智鬥勇玩溜,反正越高智商越懸疑越刺激越好。”

“結局呢?悲劇還是喜劇?”

“當然喜劇,誰願意在這種狗血劇裏受教育,非現實的劇就得輕鬆點,觀眾買票不是去看男女主最終被亂箭射死的,最後必須得逃出生天。”

“這是全劇的**。”

“沒錯,畫麵我都有了,傾盆大雨的黑夜裏公主開始逃亡,她爬過自己挖的地道進入下水道,結果差點被暴漲的雨水淹死,關鍵時刻終於被衝入金水河,她掙紮著遊上岸,跌跌撞撞逃入黑暗。

公主跑啊跑,確認安全逃離後情緒崩潰,跪在積水裏麵對暴雨狂風、麵對閃電雷鳴展開雙臂,自由……愛情……我特麽來了……

大明公主的救贖。”

丁嘉洛聽得兩眼熠熠生輝:“這畫麵太震撼了,奧斯卡金像獎水準。”

“光逃走還不夠爽,必須得帶走宮內最珍貴的財寶,揚帆出海逍遙法外,讓封建反動派望洋興歎。”扯淡完了蘇長青強調:“我是隨便亂說的,情節細節你得自己掂量,反正弄一個高智商美女智勇雙全叛出皇宮的故事。”

丁嘉洛和大多數剛畢業的學生一樣,對人生方向的任何調整都充滿期待,興奮之餘躍躍欲試:“我晚上就開始寫大綱,弄好了給你看。”

“沒問題。”

“有問題我隨時向您請教?”

“沒問題。”

“杜導家有電話麽?”

“沒有,幹什麽?”

“沒電話我怎麽隨時請教?”

“你這隨時打電話的想法很奢侈,勞動人民目前配合不了。”

丁嘉洛湊近了小心翼翼道:“或者您出麵給杜導家裝部電話吧,錢由我來出,算您孝敬未來嶽父母的。”

這娘們和父母有仇吧,這麽糟蹋家裏的錢,為了打電話方便就隨便給別人裝電話。

蘇長青哭笑不得:“誰和你說我和杜可可是一對了?”

丁嘉洛有些驚訝:“你們不都同居了,整天出雙入對的。”

“我們是關係很好的同班同學,她不忍心見我住地下室才好心收留,沒想到她爸爸更是和我一見如故情同手足,引為畢生僅有的知己,就差結拜兄弟了,你說我這麽體麵的人能泡兄弟女兒麽?什麽亂七八糟孝敬嶽父母。”

丁嘉洛恍然大悟:“我誤會了。”

“你誤會個屁,如果我和杜可可真是一對,你冒名裝部電話然後整天找人家未婚夫算怎麽回事,一個編劇得通達人情世故,不然寫出來的東西也荒唐可笑。”

蘇長青有些納悶,這丁嘉洛討好的意思很明顯,為什麽?

她很熱情,很喜歡往他身邊湊,但看眼神顯然又不太像看上他了。

不知這不差錢的大小姐在玩什麽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