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瘟神

可羅陰婆卻直勾勾的瞅著門外,真當外頭站了個人似的!

嗚咽的風吹著,就像是鬼哭。

兩扇門吱呀吱呀的來回晃動,難聽的刺耳。

突然間啪嗒一聲!

碗裏頭的筷子倒了下去!

我被嚇得打了個激靈。

羅陰婆冷不丁的回過頭,幽幽道:“從現在起,到冬至那天,這娃子都不能靠近勞什子的懸河。”

“劉水鬼,你去把那些靈堂都拆了,人活著就擺靈堂,咒人早死,心腸怎麽那麽惡毒?”

我爹低頭,匆匆走出屋去,去清理村民擺給我的靈堂。

羅陰婆指了指另一側房間,喊我去睡覺。

並且她告訴我,隻要打今兒起,我夢不到那死女人,熬到過了冬至,過了二十二這個坎兒就好了。

我呆呆的聽不懂,隻能照她說的去做。

回到房間裏頭上床躺下。

那老雞則是趴在我胸口,依舊一動不動。

頭半夜,我睡得當真是安穩很多,沒再做噩夢。

隻是後半夜,卻聽見有人在低聲絮叨。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羅陰婆杵在窗戶跟前,稀稀拉拉的花白頭發,她瘦小傴僂的背影,顯得很是單薄。

紙糊的窗戶上,印著個黑乎乎的人影子。

絮叨聲正是來自羅陰婆。

“活人陽關道,死人奈何橋。”

“你放不下心,娃子也不該早死,你再來找他,他死了也不會跟你走。”

紙窗上的影子一直在顫抖,哽咽的啜泣聲傳進屋內。

我心頭憋悶的慌,像是要窒息了一樣……

不曉得什麽時候,羅陰婆又到了我床邊。

她皺巴巴的臉瞅著我,嘴皮子嗡動:“娃子,天黑看窗要見鬼,婆婆給你守夜呢,好好睡覺。”

我眼皮子開始打架,意識逐漸模糊……

再之後,一夜無夢。

等我醒來時,刺目的陽光照射進屋內。

老雞和羅陰婆都不在房間裏。

嗤嗤的磨刀聲傳入耳中,我翻身下床,腳步都平穩了許多!

進了前屋,我爹坐在門檻上磨刀,手頭一柄卜刀被他磨得鋒銳無比。

羅陰婆在木桌旁閉目垂頭,像是在小憩。

“爹……”我小聲喊了一聲。

我爹抬頭,臉上驚喜不少:“精氣頭好了不少,有羅陰婆在,熬過冬至就沒事兒了!”

我其實心頭疑惑更多,為什麽過了冬至就沒問題了?

冬至那天,是我二十二歲的生辰……

羅陰婆慢吞吞抬起頭,她幹巴巴道:“不是太容易,”

“人話難勸惡鬼,這家裏頭的窗戶就是一張紙,攔不住她。”

我爹臉色一僵。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臉上還有點兒黑氣……

我心頭也不安至極,正要開口說話。

我爹卻先不安的開了口,問羅陰婆那怎麽辦?不可能讓她害了陰陽。

話音至此,我爹臉上有了狠意,卜刀也舉起來了不少。

“收起你那個念頭,雖然你鬥得過水裏頭大部分東西,但不包括這一個。”羅陰婆冷不丁的又說了一句。

我爹明顯垂下頭,他圓臉上沮喪了不少。

停頓半晌,羅陰婆才繼續道:“打今兒起,娃子跟著我去住,老婆子接陰了一輩子,什麽鬼祟沒見過?”

我爹再抬頭,眼中又有了幾分驚喜。

我又覺得聽到了一些陌生的詞匯,接陰?

不過羅陰婆已經起身,朝著屋外走去。

爹瞪了我一眼,喊我跟上。

我趕緊跟著羅陰婆身後頭,她朝著村子方向走去。

以前我們住在村內,可村民太仇視我,甚至夜裏頭給我家門口潑糞,爹就將住處搬到了村外兩百多米,懸河邊上的一個牙口。

可即便是住在村外,我出事兒,村民還是愣生生的過來給我送靈堂!

順著小路往前走,左邊則是一條寬闊無比的大河,那便是懸河!

李家村是漁村,靠水吃飯。

我爹作為撈屍人,方圓三十裏都是他的地界,隔三差五就外出撈屍。

否則的話,憑他這麽幫襯李家村,我們早就餓死了。

不多時,我們就到了村口。

路兩側院落密集,村民大多在縫補漁網,臨近的相互閑拉家常,顯得格外嘈雜。

我們剛進村,頓時整條路都安靜了不少。

羅陰婆往前走著,我緊跟著她身後。

村民們厭惡,抵觸的目光,讓我臉火辣辣的燒。

忽然間,呼哧一聲破空聲。

我驚慌抬頭,卻來不及閃躲,黑影一晃,一根木棍就就砸在了我腦門兒上,疼的我悶哼一聲。

咒罵聲入耳!

“瘟喪!你都要瘟病瘟死了!進村搞錘子!還想害死幾個人嗎?!”

距離最近的院門口,一個瘦高瘦高的村民,他手頭還有一根棍子,滿臉凶相的又要砸我。

頓時,其餘村民也都紛紛開始罵我,說我喪門星,癆病鬼,趕緊死在村外,不要來村裏頭讓大家染上晦氣。

我臉火辣辣的燒,捂著額頭,心裏頭難受的不行。

其實我沒做過啥壞事兒,就是因為他們見不慣我是個本來該死的人。

我爹好事做盡,也沒能改變他們態度……

羅陰婆徑直走到了那院門口,她擋著,頓時那村民沒敢扔棍子了。

“給李陰陽道歉。”羅陰婆盯著那村民,冷不丁地說道。

那村民眼中抵觸,厭惡:“死人婆,你莫來摻和李陰陽和劉水鬼一家的事兒,他們這是坑咱們全村呢,你要管他,仔細你遭他瘟死!”

我手攥緊了衣角,關節都發白了不少。

羅陰婆眯著眼睛,依舊盯著那村民。

“我這是在救你命,不然的話,你怕是過不了今夜!”

“跪下!給這娃子道歉!”羅陰婆的聲音陰惻惻的,瘮人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