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灰仙

這布囊就是錢袋子,鬼婆子管不起這件事兒,說的不假。

其實回了李家村之後,幾乎我們都得靠著苗光陽。

鬼婆子和我二叔基本沒什麽用處,隻能是被驅使著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兒。

他真跟著,不但幫不了多少忙,反倒是這把老骨頭會折進去。

我緊緊攥著錢袋子,深深地對著鬼婆子鞠了一躬。

鬼婆子卻擺擺手,他又深吸了一口煙,搖頭道:“讓你爹自殺是我的主意,可如今這樣子,不管是被人算計也好,巧合也罷,我勉強能幫一點算一點。”

“劉水鬼往來也給何家村撈了不少屍,得把他安穩接出來。”話語至此,鬼婆話音透著幾分沙啞歎息。

我鄭重地點頭,讓鬼婆子放心,我肯定會全力想辦法去做。

鬼婆子低頭,將剩下的小半截煙一口抽完,煙頭丟在地上。

接著他才起身,一邊咳嗽,一邊自言自語:“這死丫頭,還不醒。”他這話,讓我心裏頭咯噔一下。

紙人許卻微眯著眼睛瞥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噤聲的眼神。

我身體微微僵硬,選擇了閉口不言。

可等會兒何雉要是不走,我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了……

鬼婆子剛給了我這麽大的幫助……

我要是幫著何雉說話,肯定得讓鬼婆子失望。

隻是,我又需要何雉撿到的東西……

正當我心頭徘徊不定的時候,鬼婆子已經將何雉的房門推開了。

開始,鬼婆子動作還正常,門開了一部分之後,他明顯手頭的動作,力氣大了不少。

“砰!”的一聲,門直接就被狠狠推開!並且還重重地撞擊在牆上反彈回來。

明顯,鬼婆子氣憤而又驚怒。

我抑製不住眼底的疑惑和茫然,紙人許狹長的眼睛,微眯成了一條縫,他又給我做了個眼神,還微微搖了搖頭。

我一眼便看得出來,紙人許是不讓我開口說話。

再接著,他便放下紙紮,起身匆匆朝著何雉那房間走去。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紙人許先我一步到門前,不過這時,鬼婆子已經出來了。

他麵色陰沉,整張臉都是拉**來的。

紙人許瞥了一眼房內,他的眉頭頓時也緊皺起來。

“這……”紙人許就隻是說了這麽一個字。

鬼婆子閉了閉眼,重重地吐了口濁氣,說道:“我這孫女心性頑劣,她是怕我用哭喪棒抽她,已經先跑了。紙人許,讓你見笑,我便不在這裏多留了,她腿傷,走不了多遠。得把她帶回去,好生管教。”

紙人許嗯了一聲,點點頭。

鬼婆子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說道:“李陰陽,陰生子的命重,另外,你娘可能沒在懸河,而是跟著你,那人有可能會來找你。”鬼婆子這話,卻讓我心裏頭又是咯噔一下。

本來我還擔心,我眼神會不會讓鬼婆子看出什麽破綻。

他這話卻讓我驚駭不已,神色也變化不止。

緊跟著,鬼婆子便不再多說別的,匆匆地朝著院外的方向走去。

這樣子,就像是他知道何雉要去什麽地方似的……

紙人許目光卻落在我身上,他這眼神若有所思,我反倒是覺得有點兒不自在。

片刻之間,鬼婆子便消失在院子和前鋪的門口……

我極力定了定神,將繁雜的思緒從我腦中拋開。

鬼婆子說那話,還當真是有跡可循。

按照苗光陽的分析,那人是想要抓我,從而來引出我娘,我爹隻是他附帶取的凶屍。

現在他沒得手抓到我,憑借他的本事,要能直接抓我娘,根本就不需要等我回村。

很明顯,他單純靠自己,肯定不足以抓到她。

之前我到懸河其他地方出事兒,我娘都會出現,她肯定是一直跟著我沒錯。

那這樣一來的話,要麽那人會來找我,要麽他就還會在李家村守株待兔?!

想到這裏,我心頭更是突突狂跳。

若是前者,或許我都能想辦法對付他,若是後者的話,他在得手之前肯定哪兒都不會去,我更是有機會回去救人!

正當我思索之間,紙人許忽然說了句:“他走了,你出來吧。”紙人許話音落下的同時,便有“吱呀”的聲響傳來。

被打開的房門,竟是紙人許的,從屋內出來的何雉,身上竟然披著一層紙紮。

這便是普通的紙紮了,頭部的位置也被弄破了。

此時何雉的眼中,明顯有喜色,還有微微的畏懼,看著院子出口的方向。

“你應該經常逃走?他好像知道要去哪裏找你,隻不過這一次你沒去。”紙人許又說了句話。

何雉吐了吐舌頭,她一瘸一拐地扶著門框走出來。

但她隻是笑笑,卻不多說話了。

等到了我身邊之後,何雉就拉著我的衣袖,也不鬆開。

我正想開口,紙人許卻先我說道:“東西不用現在給……”

話語之間,紙人許側頭看的是苗光陽的房門,又說了句:“陰陽,你給何雉盛一碗槐花粥,滋陰補氣,對傷勢有好處。”

我點頭,扶著何雉去了木桌旁,她坐在了之前鬼婆子的椅子上。

槐花粥已經熬好了,鍋裏頭咕嘟咕嘟沸騰的粥,粘稠軟糯,濃鬱的香氣飄散在院內。

我盛出來三大碗,分了一碗給何雉,另外便是我和紙人許的。

咯咯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我才瞧見老雞已然到了我旁邊,它脖子一晃一晃,明顯是要吃粥。

我啞然失笑,本來壓抑的心情稍微舒緩了一點兒。

桌角旁有它的碗,我給打了一勺粥,老雞脖子前後搖晃著,翅膀還微微煽動。

紙人許也過來吃粥,一時間,院子裏頭便是喝粥的吸溜聲響。

飽腹之後,我覺得精氣神更好,苗光陽受傷最重,隻是他這會兒休息的明顯過久了……

猶豫了一下,我才問紙人許,要不要去將苗光陽叫起來。

紙人許沉凝了一下,說道:“風水先生,有風水先生的規矩,他會自己出來,咱們再溝通,他應該還在……”

忽然間,紙人許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微眯著眼睛,盯著前麵的地麵。

我瞳孔也驟然緊縮一下。

院子的地上,竟然竄過一隻起碼有小臂長的耗子,那耗子皮毛發白發灰,尾巴都是禿嚕的,它箭射一般,朝著苗光陽的房間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