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意外重生
“耗子哥,耗子哥,你醒醒啊……”
一個女人的聲音哽咽著傳來,陳浩都耳朵裏灌滿了水,所以這聲音聽上去朦朦朧朧。
陳浩的心裏一沉,不由得懊惱了起來:
“娘的,老天爺這是要跟我作對到底,這都死不成……”
他清楚的記得,就在剛才,他縱身一躍,跳進了縣城北郊深不見底的玉龍湖。
他一心求死,因為這三十多年窮困潦倒的人生,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他那相依為命的母親丁桂蘭患了心衰撒手人寰之後,這個世界對陳浩來說,已經沒什麽留戀的了。
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蒙著一層水霧,一切都顯得恍恍惚惚。但他還是看得出來,眼前是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半袖襯衣緊貼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隱若現。
“耗子哥,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嗚嗚嗚……”
女人一下子撲了過來,把陳浩緊緊的抱住,圓鼓鼓的胸脯頂在陳浩的胸前,陳浩覺得一陣陣的憋悶。
他抬手抹去眼睛上的水霧,努力的環視四周,這才發現,眼前的場景完全變了,這根本不是自己跳水自盡的玉龍湖。
身後是一出池塘,眼前是一片草地,草地的盡頭是一處古樸的村落,甚至能清楚的聽到村子裏雞鳴犬吠和女人打罵孩子的聲音。
陳浩一臉的茫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跳的是縣城北郊的玉龍湖,怎麽眨眼就到了個古老的村子裏?
“難道我死了,這裏是黃泉路?”
陳浩自言自語的說道。
“耗子哥,剛才是你救了我,你沒死,幸虧你沒死,不然的話,我該怎麽向我陳伯伯和桂蘭姨交代啊,嗚嗚嗚……”
女人雙手捧著陳浩的肩膀,搖晃著說道。
陳浩仔細的看去,眼前的女人特別的眼熟。
“張燕?”
沒錯,就是張燕,陳浩想起來了,十幾年前,自己還在劉家鎮的時候,意外的遇見婦女主任王蘭花的獨生女張燕失足掉進了村子南麵的池塘裏,是他顧不得許多,跳進池塘把她救了上來。
他再次的環視四周,沒錯,這就是劉家鎮當年的樣子。
天上的太陽明媚,炙烤著濕漉漉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黏糊糊的,一切如此真實。
“等等,你剛才說陳伯伯和桂蘭姨?現在是哪年?幾月幾號?”
陳浩眉頭緊鎖,緊張的問道。
“耗子哥,你肯定是被水灌懵了,陳伯伯和桂蘭姨是你爸媽啊,現在,是97年,8月5號啊……”
“97年,8月5號?”
難道這是重生了?他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尖銳的疼痛告訴陳浩,沒錯,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自己真的重生了。
重生這種事情,隻在陳浩無聊的時候看的網文小說中出現過,沒想到,居然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十幾年前的所有回憶,瞬間在陳浩的腦子裏湧現,他猛地想起了什麽。8月5號的下午他在水塘裏救了張燕,傍晚被王蘭花請去家裏吃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晚飯還沒結束,便傳來消息,鄰村的小煤窯發生了瓦斯爆炸。
陳浩的繼父陳國權被砸斷了脊椎,在醫院裏住了三天,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繼續,還欠下許多的債,最終還是走了。
處理完後事的第二天,陳浩的二叔,也就是繼父陳國權的弟弟陳勝利,便醉醺醺的上門,大罵陳浩母子是掃把星,克死了他哥陳國權,又說這宅院是他們陳家的,絕不會留給陳浩母子這外姓人。
就這樣把他們母子趕了出去,他們母子才在後來的十幾年裏,遭受了那麽多的磨難。
抬頭看看天空,太陽老高,看樣子也就三點多鍾,現在這個時間繼父陳國權應該就要去上班了。
想到這些,陳浩呼的一下跳了起來,撒腳如飛的往家跑去,他要阻止繼父去上班,這樣就會逃過一劫,後麵的一切悲慘的遭遇,便不會發生。
“看來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給我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陳浩心中激動,一口氣跑到了家門口,果然,一切都是十幾年前的樣子。院門打開著,繼父陳國權正推著那輛破舊的二八自行車,頭戴紅色的安全帽,穿著滿是煤灰的工作服,從院子裏走出來。
陳國權是聾啞人,這麽多年來,他們之間的交流僅限於並不規範的手語。
陳浩焦急的比劃著:
“爸,今天別去上班了。”
陳國權注意的卻是陳浩渾身上下全都濕透,以為是出了什麽事,眉頭緊鎖,一臉擔憂的比劃著問陳浩這是咋搞的。
陳浩沒心思跟他解釋,索性按住了自行車把,使勁的拽到一邊,
“爸,下午別去上班了,礦上會有瓦斯爆炸。”
“瓦斯爆炸”這四個字對於他們之間交流的手語來說,是個生僻詞,所以陳浩不知道陳國權是否能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他隻能抓著他的胳膊不放,努力攔著他。
陳國權終於明白陳浩是攔著自己不讓上班,他右手的三根手指撚動了兩下,又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又在陳浩的肩頭拍了拍,兩隻手的大拇指相對著彎曲了兩下,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
陳浩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自己得去上班賺錢,好給他討個老婆。
陳國權推著自行車執意要走。陳浩的心裏特別的焦急,他了解陳國權性格執拗,不知道該用什麽辦法來跟他說清楚這件事,不過無論如何他總得攔住他,不能讓他上班。
可此刻,唯一能跟陳國權說清楚這件事情的丁桂蘭又不在家。
陳浩左右的張望,注意到拴在牆角驢棚的那頭大黑驢。
這頭大黑驢,肚子圓鼓鼓的,已經懷了驢駒子,再有個十天半個月的就該生產了。此刻正低著頭,悠閑的啃著扔在他腳下的青草。
“看來,隻能委屈你了。”
陳浩轉身來到牆角,順手摸起掛在一旁牆頭的鐮刀,一刀便砍斷了拴著毛驢的繩子。又用鐮刀的木柄,使勁的抽了一下毛驢的屁股。
陳浩這一下子打的不輕,毛驢疼的啊啊的叫喚了起來,頭一低,蹬開四蹄,朝著院門外邊飛奔而去。
002、火燒驢棚
受了驚的毛驢呼的一下從陳國權的身旁經過,把他撞了一個趔趄。自行車脫手,摔到了一旁。
他掙紮著爬起身,抬頭一看跑的是自家的那頭大黑驢,來不及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揮動雙手哇哇的喊叫著,在後麵緊追了出去。
這頭大黑驢是陳國權的心頭肉,平時是家裏下地幹活的主力。現在肚子裏有了驢駒,陳國權更拿他視若珍寶。挺著個大肚子就這麽跑了,那怎麽了得?
陳浩站在院子門口,看著陳國權追著那頭大黑驢跑進了南麵的樹林。心裏還是不踏實,他知道大黑驢特別聽繼父的話,很快就會被繼父牽回來,到時候繼續上班,說不定還來得及。
一不做二不休,陳浩毫不猶豫的從懷裏掏出火柴,刺啦的一聲劃著一根,一揮手,把燃著火苗的火柴,扔到了驢棚地上的幹草堆裏。
草早已幹透,見到明火立刻燃燒了起來。驢棚頂也是用幹草搭建的,火勢迅速的蔓延,等陳國權一臉驚慌的牽著大黑驢跑進院子的時候,整個驢棚都已經燃燒了起來。
火苗上下亂跳,幹柴和木頭架子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陳國權嚇壞了,趕緊把黑驢栓到院門外的樹上,哇啦哇啦的喊叫著,摸起一旁的掃帚,衝上去救火。
左右的鄰居發現了火情,也趕緊來幫忙。陳浩摸起他一把鐵鍬,假裝跟著滅火,實際上卻再添亂,就這樣折騰了大概兩個多小時,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驢棚的火才被撲滅。
時間耽擱了,陳國權的班上不成了,這正和陳浩之意。他一邊跟鄰居道謝著送他們離開,一邊看著滿臉黑灰的陳國權傻笑。
重生前的很多年,他曾一直嫌棄這個繼父又矮又窮又醜,但現在看著他好好的活著,心裏感覺特別的踏實。
陳國權並沒看到火是陳浩放的,以為隻是意外,站在驢棚的廢墟前歎氣。
正在這時,院子外麵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焦急的呼喊聲:
“浩子,陳浩,你爹他上班去了麽?”
話音未落,一個中年女人急匆匆的跑進了院子。正是陳浩的親娘,丁桂蘭。
丁桂蘭下午的時候,去了鄰村辦事,所以到現在才回來。
當她衝進院子,看見陳國權正蹲在驢棚前的時候,雙腿一軟,噗通的一生癱坐在地上。
陳浩趕緊跑過去,把她攙扶了起來。
“娘,這是咋了?”
“你爹,你爹他沒上班……沒上班就好……”
丁桂蘭滿頭汗水,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我爹剛要上班,家裏的驢棚突然起火了,就沒去成……”
既然成功的阻止了陳國權去上班,躲過了這一劫,陳浩改變未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就沒必要說出自己重生的實情,畢竟這種事,很難解釋的清楚。
“謝天謝地,看來這都是天意啊,大黑驢啊大黑驢,是你救了我們的家啊。鄰村的小煤窯……小煤窯出事了,瓦斯爆炸,炸死了十幾口子人啊,你爹,他命大,他命大啊……嗚嗚嗚……”
丁桂蘭驚魂未定,嗚嗚的哭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這場災禍終於躲過去了。陳國權躲過了一劫,大難不死,理應吃個喜,慶祝一下。
陳浩去了村口的小賣店,買了兩條魚拎了回來,丁桂蘭把魚收拾幹淨,燉在了鍋裏。
燉魚的味道在院子裏飄散開來的時候,陳浩正在院門口弄劈柴。
現在好了,一切已經改變,他的心裏高興,開始盤算著接下來應該做點什麽,徹底的改變命運。
他一邊劈柴,一邊哼著歌,心中的興奮溢於言表。
“你爹呢?他上班了沒?”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陳浩抬頭一看,陳勝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
他雙手背在身後,嘴裏叼著煙卷兒,兩人雖然相距有六七步遠,可他一開口說話,一股惡臭的酒氣便撲麵而來。
剛才,礦上發生瓦斯爆炸的消息你在村子裏傳播開來,所以很顯然,陳勝利來到家裏,開口就問陳國權是否去上班,目的是為了確認一下,陳國權是否死在了礦難裏。
當年陳勝利那副無情的嘴臉,再一次在陳浩的眼前浮現,他的心裏生起了一股厭惡之情。
看著陳勝利醉醺醺的樣子,陳浩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覺得應該戲弄一下這個家夥,出一出心裏的那口惡氣。於是他裝出了一臉的茫然,答道:
“我爹,上班去了啊,今天是晚班……”
聽陳浩這麽一說,陳勝利的臉上劃過一絲狡黠的表情。他提著鼻子聞了聞,嗅到了屋子裏飄出來的燉魚的味道,嘴裏冷笑了兩聲。
他轉過身,抬起腿來,咣當的一下踹開了院門。走進院子,衝著屋子破口大罵:
“丁桂蘭,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掃把星,礦上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我哥他生死未卜,你還有心思在家裏大魚大肉的。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個女人根本不顧我哥的死活……”
他大聲的喊叫,驚動了左鄰右舍,人們紛紛的圍攏了過來,探頭探腦的往裏麵張望。
聽見聲音走出屋門的丁桂蘭,一看是陳勝利,嚇得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平常隻要陳勝利喝多了酒,便會經常上門來吵鬧。丁桂蘭是個弱女子,性格內向,少言寡語,麵對這樣的事情,她不會爭辯,隻會默默的流眼淚。
每次都是陳國權衝到他們的麵前,張開雙臂嘴裏哇啦哇啦的喊著把他們母子護住。
可此刻陳國權並不在家,驢棚燒毀了,晚上露水重,不能把懷孕的黑驢就那麽拴在院子裏,萬一著涼動了胎氣,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陳國權暫時把黑驢送到鄰居家的驢棚裏寄養。
陳國權沒在家,陳勝利又一臉的凶相,所以丁桂蘭自然有些害怕。
這一切都已經在陳浩的意料之中,畢竟在他之前的那一世是都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了。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但那一天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現在仍舊記憶如新。
他手裏拎著劈柴的斧子,一閃身攔擋在了陳勝利和丁桂蘭的中間,皺著眉頭衝著陳勝利說到:
“你要幹啥?”
003、當麵討債
陳勝利長得人高馬大,平時並不把陳浩放在眼裏。見他手裏拎著斧子,氣便不打一處來:
“咋?你小子想造反不成?還想拎著斧子劈我?礦上發生了瓦斯爆炸,我哥哥分明就是你們娘兒倆克死的,現在你又想砍了我,然後穩穩的得我們家的家產?你們娘倆的如意算盤打的不錯呀。”
陳浩心中不禁冷笑,果然連台詞都和當初一模一樣。
一些熱心的鄰居聽到院子裏的吵鬧,紛紛的趕來,有人伸手去拉陳勝利,打算告訴他陳國權沒去上班,所以躲過了一劫。
可此刻的陳勝利正在氣頭上,尤其看到陳浩拎著斧子擋在他的麵前。
他印象中的陳浩膽小懦弱,從不敢跟自己大聲說話。於是越是有人拉架,他越來勁,躍躍欲試的往前闖,根本沒心思聽鄰居們的解釋。
陳浩冷笑了兩聲,提高了嗓門,衝著陳勝利說道:
“礦上剛剛發生瓦斯爆炸,你怎麽就知道我爹一定死了?再說了,就算他真的出事兒了,你這個當兄弟的是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去礦上看看?你倒好,反倒先衝到我家來了,是不是覺得我爹沒了,你就可以霸占這宅院了?你心裏是不是暗自的高興著呢?”
還沒等他開口分辨,陳浩又說到:
“你是不是先打算到我家來探聽一下虛實?如果我爹真的上班死在了礦難裏,你就立馬頭一個衝到小煤窯去,奪走我爹的死亡賠償金?我看如意算盤打的好的不是我們,而是你這個當兄弟的!”
這番話在陳浩的心裏已經憋了十幾年,如今他終於有機會當麵說出口。陳勝利心裏的打算被他一下子戳中,一時之間張口結舌,臉色發黑,像是塗了墨的紅紙。
都是一個村子裏住著,平時陳勝利的人品咋樣人們都看在眼裏。聽陳浩這麽一說,他們開始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
陳勝利的臉上實在掛不住了,爭辯不過陳浩,他便打算動粗,可就在他張牙舞爪的剛要撲到陳浩的麵前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哇啦哇啦的喊叫。
陳浩的繼父陳國權三步兩步的衝了過來,一下子擋在了陳浩和陳勝利的中間,他展開雙臂,臉上帶著憤怒,嘴裏哇啦哇啦的喊叫著。
他的突然出現,把陳勝利嚇了一跳,他哎喲哎喲的叫喚了一聲,腳下一軟差點趴在地上。
“哥……你……你咋……你咋沒上班?”
“咋?我爹沒上班躲過這一劫,讓你失望了是不是?”
陳浩冷冰冰的問道。
這麽多年來,陳勝利之所以總是借著酒勁來鬧,心裏惦記的就是他哥哥陳國權的這個宅院,這房子雖然破舊,但卻是一處不錯的宅基地。
原本陳國權是個老光棍,早晚這院子也是陳勝利的。丁桂蘭帶著陳浩嫁過來之後,他們母子倆自然成了陳勝利的眼中釘。所以這麽多年來,他才三天兩頭的借著酒勁上門來鬧。
陳勝利知道他哥陳國權今晚是夜班,所以當他聽說小煤窯發生了瓦斯爆炸之後,第一反應是心裏的竊喜,所以才趕緊上門。
陳浩這一番話,正說中了他心裏的短處。他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伸手指著陳浩大聲的嗬斥到:
“行啊,你小子翅膀硬了啊,敢跟我比比劃劃的,我看你是沒把你我二叔我放在眼裏啊……你這個沒良心的狼崽子……”
陳浩眯著眼睛,冷笑道:
“良心?這麽多年來,你三天兩頭的上門來鬧,一直恨不得我們這個家散了,好得了這點家產,你摸摸你自己的心口,你的良心呢?”
前一世,陳浩一家受盡了陳勝利的欺負,既然重生了,決不能再受一點委屈。
陳勝利被陳浩懟的啞口無言,惱羞成怒,揮著巴掌就朝陳浩撲了過去。
“你小子這是翻了天了,看我不教訓教訓你!”
可還沒等他的巴掌碰到陳浩的臉,一直攔在中間的矮小的陳國權哇哇的大喊著,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使勁的推了他一下。
陳勝利沒防備,身子往後踉蹌了兩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摔的不輕,疼的他呲牙咧嘴,酒勁也醒了一半。掙紮著怕起身,看著陳浩怒目橫眉,手裏還拎著那把劈柴的斧子。哥哥陳國權也眉頭緊鎖,伸著雙臂護著陳浩。
這麽多年來,這父子倆還是第一次如此反抗,陳勝利心裏未免有些打怵。
“陳勝利這小子也太過分了,都是親兄弟,何必鬧成這樣!”
“是啊,把老實人都給逼急了,我看他這是自找的!”
圍攏在院門外的鄰裏們小聲的議論,陳勝利聽了,臉上更掛不住了。
他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指著陳國權道:
“陳國權啊陳國權,我看你是被這倆外姓人給迷惑了,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連你親弟弟都打,好好,既然你跟我動手,我就不怕和你撕破臉,把欠我的一千塊錢還給我,打今天起,咱就誰都不認識誰!”
欠陳勝利錢的事陳浩當然記得,上個月,丁桂蘭突然犯了心口疼的毛病,整夜整夜的出虛汗,呼吸困難。到縣城的醫院一檢查,是冠心病,需要住院打針。
陳國權親自去找陳勝利,雙手比劃著哀求了好一陣子,陳勝利才答應借了九百塊錢,但條件是,上秋賣了糧食,要還一千。
後來陳國權死了,陳勝利就是拿著一千塊錢的債做借口,才搶占了這破舊的房子。
陳浩暗下決心,既然老天爺給了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就決不能讓陳勝利得逞。
丁桂蘭見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心裏十分的難過。他趕緊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陳勝利的麵前:
“他二叔啊,這都怪我不好,錢是給我看病花的,我們肯定還,可還得請你容上一段時間,等上了秋,我們賣了糧食一定還!”
陳勝利一臉的得意,拍打了兩下身上的塵土,撇著嘴說道:
“等賣了糧食?就你們家那三畝地能賣多少錢?不行,這錢馬上就得還!”
004、驢棚下的寶貝
陳勝利不依不饒,丁桂蘭麵露難色,委屈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流淌了下來:
“他二叔,現在讓我們到哪去弄錢呀?看在你和我們家國權是一奶同胞的份上,就多容一段時間吧……”
陳勝利得理不饒人:
“一奶同胞?都要動手打我了,還提什麽一奶同胞?還錢!”
陳勝利咄咄逼人,丁桂蘭說不出話了,用手捂著胸口,慢慢的彎下了腰,臉色變得煞白,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陳浩一看嚇壞了,趕緊扔掉了手裏的斧子,一個箭步衝到跟前,把她扶了起來。伸手在丁桂蘭的口袋中摸出一個小塑料瓶,倒出幾粒藥片,塞進了她的口中。用手幫她拍打後背。
過了一會兒,丁桂蘭的臉色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陳浩站起了身,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牙齒咬得咯吱吱吱響,衝著眼前的陳勝利說:
“好,不就是一千塊錢麽,五天,五天之內我肯定還你!往後咱們就恩斷義絕,誰也不認識誰!”
陳勝利哈哈的笑了,
“五天?這可是你說的,五天就五天,到時候如果還不上,就拿你們家的房子做抵押!”
“一言為定!”
陳浩不服不憤。
“各位鄉親可都看著呢,咱們吐個唾沫是根釘,說好了五天,到時候可不準耍賴!”
陳勝利說完,得意的離開了。
圍觀的人們也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著,紛紛散去了。
父子倆把丁桂蘭攙到屋子裏,給她倒了一碗溫水喝下,丁桂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抓著陳浩的胳膊說:
“兒啊,你咋能就答應了他呢,礦上出事兒了,你爹的班上不成,又沒有工資,7天,到哪兒去弄這一千塊錢呀……”
陳浩一邊用手幫丁桂蘭拍打後背,一邊微微的笑著說:
“媽,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要不然……要不然賣了這頭大黑驢吧……”
丁桂蘭說著,扭頭看著陳國權。陳國權仿佛明白了丁桂蘭的意思,衝著她一個勁的搖頭。
然後轉身下地,摸起鐵鍬,去清理火燒過後驢棚的廢墟了。這頭大黑驢是家裏的唯一指盼,陳國權拿他視若珍寶。現在又懷了孕,怎麽舍得賣掉呢?
丁桂蘭唉聲歎氣,陳浩卻麵帶笑容,他早已在心中暗暗發誓,這一輩子肯定不能再讓爸媽再受一點點的委屈。
他一邊幫丁桂蘭捶打後背,一邊說到:
“媽,你放心吧,兒子我和原來不一樣了,我一定會想辦法賺很多很多的錢,讓你和我爸過上好日子。這一千塊錢,根本算不了什麽,你們就不必操心了……”
陳浩看上去胸有成竹,可心裏其實是沒有底的。重生後的家境和上一輩子一樣的貧窮,盡管陳浩早已知曉未來十年將要發生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之中,等同於未卜先知,可短短的五天讓他弄來一千塊錢,還是有難度的。
不過他相信老天爺既然給他了這個重生的機會,一定會在關鍵的時候柳暗花明。
外麵的天已經徹底的黑了,陳國權扯了一根電線接了燈泡掛在高杆上,把驢棚的位置照亮,正掄著鎬頭刨著驢棚裏被埋在地下的那幾根被燒了半截的木樁。
陳浩走到他的跟前,接過他手中的鎬頭,用手比劃著對他說:
“爸,你歇一會兒吧,我來幹……”
陳浩往手心裏吐了兩口唾沫,用力的刨了起來,一邊刨心裏一邊琢磨到底該怎麽弄到那一千塊錢。今天當著眾人的麵開口許下了承諾,如果不兌現的話,二叔陳勝利肯定不會給留情麵。
老天爺啊,老天爺,你多少給點指引?
突然,隻聽得當啷的一聲,鎬頭仿佛刨到什麽堅硬的東西,震的陳浩兩個虎口一陣陣的發麻。
他又用鎬頭來回的試探了兩下,果然又發出嘩啦嘩啦的金屬的聲音。
他心中納悶,蹲下身子,用兩手清理掉腳下的浮土,發現下麵是一塊生鏽的鐵片。
他用力的把鐵片拽了出來,借著燈光仔細的看去。
這塊鐵片有一巴掌多寬,一尺多長,有些分量。一麵厚實一麵鋒利,看樣子像是一個半截大刀。斷口處,還有一個大拇指粗細的孔洞,應該是被什麽東西猛烈撞擊留下的。
背麵刻著幾個字——白馬山,下麵還有半個字,但看上去應該是“趙”。
看來這應該是戰爭年代的大砍刀,那個孔洞應該是子彈留下的,很有可能就是這顆子彈,將這把砍刀射成了兩段。
看著眼前的這半截大刀,陳浩的大腦飛速的旋轉,前一世那十年的記憶,猶如放電影一般在他的眼前迅速的流轉。
他想起來了,當年被趕出家,他帶著母親在縣城打工,曾經在一個私人建設的戰爭博物館裏打零工,就曾看見玻璃的展示櫃裏有半截大刀。
當時他聽人說起過,這砍刀的主人就是這博物館的老板,是當地有名的富豪。他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是個有名的獵戶,後來組織了一夥人對抗入侵的鬼子,憑著一把砍刀砍的鬼子聞風喪膽。
後來鬼子放了冷槍,打在了刀背上,刀被打斷,卻也保住了他的一條命。
所以博物館裏展出的隻是這把刀的另外半截。這老板曾放出話去,說如果誰能找到另外半截砍刀,他願意花重金買過來,把這把刀重新拚在一塊,也算了了他父親臨終的心願。
想起這些陳浩眼前放光,他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就說老天爺不會負我,發財的機會來了!哈哈哈哈……”
他這怪異的舉動驚動了坐在一旁休息的陳國權,向他投來疑惑的眼神。
第二天的清晨,陳浩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找了一塊嶄新的紅布,把這半截砍刀仔細的包裹起來,揣在懷中上了通往縣城的大客車。
劉家鎮距離縣城不遠,也隻有五六十裏地的樣子,大客車逛**了好一陣,終於到了終點站。
下車之後,陳浩舉目四望,這座不大的縣城,的確是當年的樣子。
舊日重現,一切都是當年熟悉的樣子,被二叔陳勝利趕出家門之後,陳浩帶著母親離開劉家鎮來到縣城打工,十幾年來受盡苦累。
所有苦楚記憶猶新,陳浩心裏一陣酸楚。
005、老板趙洪川
陳浩努力的平穩心情,眼下最要緊的,是要先找到那個將要建設博物館的老板。先弄到第一筆錢,把家裏的房子保住。
他憑著記憶,懷揣著那半截砍刀,徒步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走到了縣城的南郊。眼前的一片空地上,一群工人和幾輛車正在忙忙碌碌。
他記得這裏就是博物館的位置,看來現在還沒有建成。
他拽了拽衣襟,挺了挺胸膛,大步的朝那邊空地邊的一幢二層小樓走去。
“站住站住,這是工地,不能隨便進,你是幹啥的?”
走到門前的時候,被一個保安模樣的人攔住。
“請問這是趙老板的工地麽?是不是要建一處博物館?”
陳浩禮貌的說道。
那人撇著嘴,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著陳浩。看他的穿著打扮像是鄉下人,不屑的說道:
“是趙老板的工地,不過我們這不招工了,趕緊走趕緊走……”
很顯然他是把陳浩當成來找活的民工。他那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令陳浩有些不爽。
“我不是來找工的,我找你們趙老板有重要的事情。”
陳浩努力的克製,臉上仍舊保持著微笑,他隻是不想節外生枝。
沒想到那人卻得寸進尺,
“我們老板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你個臭民工,找我們老板能有什麽事兒?滾滾滾,別在這礙事……”
說著伸手來推陳浩,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刹車的聲響。陳浩扭頭看去,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了他的身旁。
車門一開,司機跳了下來,畢恭畢敬的拉開了後麵的車門,從裏麵走出了一個人。
這人看上去五十來歲的樣子,個子很高,略微肥胖,腦袋上一根頭發都沒有,被太陽照的閃閃發亮。
陳浩想起來了,前一世他曾不止一次的在報紙和電視上見過,這人就是他要找的趙老板,本地有名的富豪,趙洪川……
機不可失,陳浩壯了壯膽,大聲的喊到:
“趙總,趙總,我找您有事,很重要的事……”
那保安一下子竄了過來,伸開雙臂攔住陳浩,大聲的嗬斥:
“趕緊滾,別鬼叫鬼叫的,你個鄉下人,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滾!”
陳浩沒心思跟他計,他想起了那半截大刀上刻著的字。於是衝著已經走進院子的趙洪川的背影大聲的喊到。
“趙總,白馬山!”
趙洪川突然停住了腳步,猛地扭過頭來,重新上下打量陳浩,
“讓他進來……”
他衝著那保安吩咐到,
“啊?”
那保安一愣,不敢違逆趙洪川的意思,趕緊把剛要踹過來的腳縮了回去。
陳浩趁機爬起身,往前跑了幾步,來到趙洪川的麵前。趙洪川問道:
“你叫什麽?從哪來?你怎麽知道白馬山?”
陳浩記得,前一世在博物館裏打零工的時候曾了解過,劉家鎮南麵的那一片連綿的山地,幾十年前,就叫白馬山。
不過現在還知道這個名字的,多半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像陳浩這樣年紀輕輕的能說出這個地名,顯然不尋常。
“趙總,我能跟您到您的辦公室去說麽?我有重要的東西給您看。”
既然已經成功的引起了趙洪川的興趣,陳浩心裏便有了底。
趙洪川點了點頭,
“好,跟我來吧……”
那保安見趙洪川答應了,一臉的尷尬,不過他還是打算不遺餘力的表現一番,於是趕緊追上來,對陳浩道:
“那啥,等會,想進趙總的辦公室得先搜身,萬一你圖謀不軌呢?”
說著伸手就要去拽陳浩。趙洪川雙手背在身後往裏走,頭也不回的說:
“滾!”
那保安以為是在說陳浩,頓時來了精神,一下子挺起來胸脯,一臉的一的指著陳浩說:
“聽到沒,我們趙總讓你滾呢!”
趙洪川扭過頭,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不耐煩的道:
“我是讓你滾!”
那保安一愣,頓時不知所措。
陳浩冷笑著白了他一眼,快步的跟上趙洪川,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院子,上了二樓辦公室。
趙洪川的辦公室十分的寬敞,屋子的中間,擺著一個巨大的紅木茶台,上麵擺著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茶台的旁邊,擺著幾把根雕的椅子,做工精巧細致。
四周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名人字畫,靠近窗子的位置,有個同樣巨大的辦公桌,上麵摞著一堆文件。辦公桌的後麵,有一個紅木的展櫃,擺著幾樣瓷器,看樣子就知道價格不菲。
就在展櫃的正中間,擺著一樣東西,看樣子至少有兩尺多長。用黃色的綢緞遮著,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坐吧,說說,你是怎麽知道白馬山的?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
趙洪川示意陳浩坐下,一個年輕漂亮的穿著職業裝的女子款款的走過來,半蹲在茶台前,手法熟練的給他們分別斟了茶。然後知趣的轉身出去,並且輕輕的關了屋門。
陳浩不禁再心中暗歎,雖然重生的現在隻不過是九十年代的中期,雖然整座城市乃至整個國家,還剛剛處於經濟發展的初期階段,但眼前這個趙洪川的辦公室,就已經十分的氣派了,即便放在十年後,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看來這世界上的有錢人,很少是一夜暴富。他們的財富一定是經曆了很多年的積累。
“上輩子窮困潦倒,既然老天開眼讓我重生了,這輩子我一定想辦法變成有錢人,也過上趙洪川這樣的日子!”
陳浩咽了一口唾沫,心裏暗暗的發誓。
“趙總,我身上都是土,就不坐了。我這次來,是想給你看看這個。”
陳浩說著,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摸出那個用紅布包裹著的半截大刀。
這東西始終貼身揣在懷裏,因為陳浩知道,這半截刀對自己十分都重要,是自己重生到這個世界上改變命運的敲門磚。
趙洪川接了過去,打開紅布,當他看到這半截刀都第一眼,便立刻愣住了。幾秒鍾之後,他忽地站起身,大步走到辦公桌後麵的展櫃前,掀開了擺在中間的那東西上的黃綢緞。
綢緞下麵擺著的,是另外半截大刀。兩半對在一塊嚴絲合縫,上麵都幾個字是“白馬山趙一刀”……
006、兩萬塊錢算個屁
看到自己帶來的半截砍刀和趙洪川的櫃子中間擺著的那半截合並的嚴絲合縫,陳浩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之所以如此擔心,並不是對自己前世的記憶沒信心,而是前世遭遇的失敗太多了,事情不到最後關頭,就有出現紕漏的可能。
趙洪川站在櫃子前,盯著這把完整的砍刀,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就這樣站了很久。然後往後退了兩步,畢恭畢敬的三鞠躬,自言自語道說:
“爹,您當年的大砍刀,終於找回來了,現在兩半終於合在一塊了,您老在天之靈,也可以放心了……”
說完,抬手在眼角抹了抹,轉回身,一屁股坐在陳浩對麵的沙發上,立刻換做一副嚴肅的表情,上下打量陳浩兩眼。
陳浩心中暗想,此人情緒管理如此的厲害,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如果靠上這棵大樹,未來一定會有很多的好處。
於是他禮貌的答道:
“我老家是劉家鎮的,我們家修驢棚,挖地基的時候,在地下挖出來的。”
陳浩臉上帶著微笑,說起話來不卑不亢。
“劉家鎮……”
趙洪川眯著眼睛思索了一陣,點了點頭,
“你們鎮子的南麵,是不是有一大片的山?村子中間,對,村部的對麵,有一塊大石碑,遼代的。”
“對對對,趙總說的一點都沒錯,就是您說的這個劉家鎮。”
“那就對了!”
趙洪川一拍大腿,索性站起身來,在屋子裏來回的踱了幾步,突然在陳浩麵前停住,伸手指著陳浩問道:
“你們劉家鎮南麵,是不是有一大片的群山,都不大,但一座連著一座的,中間有兩座高一點的,看上去像是馬鞍子!”
“對對,是這樣的……我聽老人說,那裏在原來,叫白馬山。”
趙洪川的眼睛一亮,索性坐在了陳浩的身邊,道:
“我爹年輕的時候,就在白馬山占山為王,這把刀,就是他當年帶著幾十號兄弟對付小鬼子時候用的,就憑這把刀,不知道砍死了多少小鬼子。看見這彈孔沒,當年小鬼子拿他沒辦法,就放冷槍,一槍打中了大刀,刀斷了,保住了我爹的一條命……所以我爹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找到這半截大刀。”
陳浩心裏高興,這完美的和前世自己的回憶對上號了。看來這次重生沒白來,一切都曾發生過,自己等同有了未卜先知都本事,這本事,一定要好好的利用。
趙洪川站起身,來到那張紅木的辦公桌前,打開抽屜,在裏麵拿出一個牛皮紙的信封。放到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然後身子往後仰,道:
“小夥子,這個,是給你的,你幫我和我爹都了了一個心願,這算是一點意思。”
陳浩低頭看了看,信封圓鼓鼓的,沒封口,隱約的可以看見裏麵裝的都是錢,而且都是百元的大鈔。看厚度,至少有兩萬。
陳浩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兩隻手抖了一下。
兩萬塊,在現在這年代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劉家鎮裏最有錢的電工劉耀宗家,充其量也隻是個萬元戶。
去年他們家蓋了三間瓦房,十分氣派,也就才花了六千多塊。兩萬,別說是還陳勝利的1000塊錢,就算重新蓋一套新房,再娶個媳婦也綽綽有餘。
陳浩此行的目的就是這個,就是衝著趙洪川給他的賞金來的。
但就在剛才陳浩走進趙洪川的辦公室的一瞬間,他改變了主意。兩萬雖多,但卻買不下趙洪川辦公室的一副紅木的茶台。
但陳浩,卻不想和他兩清,因為陳浩明白,眼前這個趙洪川能帶給自己的,絕對不是這區區兩萬塊錢能衡量的。
於是他站起身,拿過紙袋認真的打開。一遝票子就在眼前,陳浩努力的忍著,沒讓口水流出來。
他在裏麵數了兩千塊,然後把剩下仔細裝了回去。往趙洪川的麵前推了推,微笑著說道:
“趙叔,麻煩您,能借我一張紙和一支筆麽?”
這一係列的動作,出乎趙洪川的意料之外,在他認為,這世界上的所有人,沒有不愛錢的,如果不動心,那就是錢還不夠。
“紙筆?”
他疑惑的問道,陳浩點了點頭。
趙洪川揮手喊來助理,送來了紙筆。
陳浩彎下腰,刷刷點點的寫了一陣,然後抬起頭,畢恭畢敬的把這張紙,遞到了趙洪川的麵前。
趙洪川摸出眼鏡戴上,拿著這張紙讀到:
“欠條……今與趙總借款1990元整,兩個月後如數奉還,特立此據為證。借款人:陳浩。1997年8月7日。”
趙洪川一臉的不解,抬頭看著陳浩。
陳浩先是給趙洪川鞠了一躬,然後畢恭畢敬的說道:
“趙叔,這半截大刀,本來就是您的東西,我隻不過是湊巧發現了而已,給您送來是物歸原主,我怎麽能要您的錢呢?但實不相瞞,我的家裏遇上點過不去的坎,所以急需要用錢,所以十分冒昧的從裏麵拿了,希望您能允許。”
“哦?”
趙洪川愣了一下,一臉好奇的問道:
“那樣的話不應該是2000麽,怎麽欠條上寫了1990?”
“大刀是您的,我不能收任何的錢,但來回的車費,是為了給您送大刀花費的,我覺得這10塊錢是我應得的,所以是1990……”
陳浩仍舊不卑不亢,臉上始終帶著微笑,他一字一句的說著,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特別的真誠。
“哈哈哈……”
趙洪川聽了,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伸手指著眼前的陳浩道:
“你小子還真有點意思,哈哈哈,不錯不錯,現在這時代,像你這樣做事有板有眼的人不多了,小子,我喜歡你!”
說著,把欠條和剩下的錢收了起來,扔進了抽屜,道:
“小子,你知道麽?這兩萬塊錢,足以讓一個窮苦的人為之瘋狂,欠條和錢我給你留著,十天之內你要是後悔了,隨時可以來拿。說實話,我真的不信這世界上沒人愛錢!”
007、以後咱們恩斷義絕
大客車翻過劉家鎮北麵山,進了村子的時候,已是傍晚。太陽懶洋洋的臥在西麵的山頭,把天邊的雲彩點燃。
陳浩走進家門,寄付陳國權正在驢棚前幹活,丁桂蘭在屋子裏做晚飯,蒸汽從屋門裏飄出來,向上一卷飛上了屋簷,便不見了蹤影。
陳浩脫掉外衣,挽起袖子,直接到驢棚跟陳國權一起幹起了活來。丁桂蘭見他回來,連忙用圍裙擦了擦手,走了出來。
“孩子,去縣城辦的事咋樣了?那東西賣了嗎?”
他一邊說,一邊拾起陳浩搭在旁邊牆頭的外套。伸手撣掉上麵的塵土。
“沒賣,找到主人家了,送給了人家……那本來就是人家的東西。”
陳浩用鐵鍬用力的戳了一下地上的泥巴,甩到新蓋的驢棚頂上。陳國權蹲在上麵,用泥抹子一下一下的抹平。
丁桂蘭歎了一口氣:
“你們爺倆就別幹了,沒有那1000塊錢,再過幾天這房子就是老二家的了,到時候你們幹了不也是白搭麽……”
說著她低下頭,伸手抹起了眼淚。
陳浩慌忙扔下手裏的鐵鍬,跑過去攙扶住丁桂蘭。柔聲的勸慰道:
“媽,這事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你的心髒不好,可千萬別跟著著急上火。”
丁桂蘭搖了搖頭,
“我咋能不著急呀,也都是我不好,我的身子骨不爭氣,要是不得那個病,不花那麽多錢,咱家的房子也不至於……”
看著丁桂蘭難過的樣子,陳浩心如刀割。他暗暗的咬牙,自己爹娘所遭受的這些苦難,早晚都會還回去,一定盡快讓他們倆過上有錢的寬裕日子。
接下來的幾天,陳浩一直留在家裏跟陳國權一起修驢棚,從沒有出去過。
驢棚是第四天下午修完的,父子倆剛洗手準備吃飯,陳勝利的閨女陳小娟來串門,嘴上說是閑著沒事溜達。
可實際上陳浩心裏明白,明天就是他和陳勝利約定還錢的日子,陳小娟是受她爹的指派,來探聽虛實的。聽說陳浩這幾天一直在家裏幹活,都沒出去,她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陳小娟走後,丁桂蘭長籲短歎,拿出一些大兜子,開始收拾行李。陳浩攔住丁桂蘭,笑著衝他說道:
“媽,別收拾了,這房子誰也得不去,就是咱們家的,不光如此,我還要翻蓋這幾間房,蓋得寬寬敞敞的,讓我爹和你在裏麵享福……”
第二天上午10點,村部的院子裏擠滿了人,都是各家各戶的村民代表,除了來看這件事的熱鬧,更是因為村長說,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跟大家夥宣布。
陳勝利早早就來了,從口袋中掏出一盒煙卷兒,嬉皮笑臉的給坐在前麵桌子後麵的老村長和楊會計以及幾個村幹部遞煙。
“陳國權他們家怎麽還沒來人?”
幾個人小聲的議論。
“他們不是說好了今天還陳勝利1000塊錢,肯定是沒弄到,沒臉來了。說不定這會兒在家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呢……”
“欠債還錢還不是天經地義?要怪就怪他們家倒黴,還有那個陳浩,真是年輕氣盛,說兩句軟話又不丟人,何必搞成這樣!”
正說話的功夫,村部的院門口腳步聲響,人們紛紛扭過頭,果然是陳浩一家三口走來了。
陳勝利見了,高高的仰起了頭,嘴巴差點撇到耳朵根子上去,趾高氣揚的說道:
“咋?一家三口都來了?要我看呢,不如老老實實的在家收拾東西,省得搬家的時候忙不過來……”
他滿臉的譏諷,那副樣子趾高氣揚。
丁桂蘭聽了,慌忙往前邁了一步,彎下腰就給陳勝利鞠躬:
“他二叔啊,看在咱們都是一家人的麵子上,你就再容我們一段時間,眼看著就要上秋了,等我們家收了糧食,賣了之後,第一時間就把錢給你送去!這房子我們都住了十多年了,現在讓我們搬走,可去哪住啊……”
丁桂蘭情真意切,眼圈通紅。
“別別別,別來這一套,親是親,財是財,這可是那天你的兒子當著人麵,拍著胸脯保證的。今天要是給不上這1000塊錢,你們就趕緊回去搬家,你們去哪住關我什麽事?”
丁桂蘭還想哀求幾句,被陳浩伸手拉住。他走到陳勝利的麵前,帶著不屑的笑容說道:
“不就是1000塊錢嗎,沒問題,不過咱們得讓村長給立個字據,錢給你,往後咱們倆各不相幹,你再也不準到我們家去鬧!”
陳浩說的不緊不慢,臉上不怒不惱。卻引起了陳勝利的哈哈大笑,
“得了吧,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你小子有幾斤幾兩,難道我不知道?今天你要是能拿出1000塊錢,不但房子我不要了,我還當著大家夥的麵,給你鞠躬道歉…”
陳勝利始終撇著嘴,一臉欠揍的模樣。
“好了好了,大家夥安靜一些,安靜一下……”
老村長咳嗽了兩聲,抓起麵前的話筒,大聲的說道。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今天有兩個事要說,第一個是陳國權哥倆的事,他們說好今天是還錢的日子,要這兒讓大家夥給做個見證。”
說完,目光朝向了陳浩。陳浩邁了一步走到主席台前,抓著話筒,衝著陳勝利說:
“還錢沒問題,錢就在我手裏,你這就給我寫字據,往後我們家這三間瓦房,房前屋後的幾棵樹,再也與你無關,你不能再到我們家來胡鬧。從此咱們兩家恩斷義絕,你不是我二叔,我爹也不是你哥哥!”
此話一出,人群嘩然,有的人讚同陳浩的說法,他們都親眼所見,這些年陳勝利有多麽欺人太甚。
還有人說陳浩在吹牛,1000塊錢哪是那麽容易拿到的,他們家窮的底兒朝上,這是幾乎全村人都知道的事實。
“好,寫就寫,不過依我看寫的也是白寫,你根本拿不出這1000塊錢。這房子就是我的。”
008、震動全村
一千塊錢,在這個時代不是小數目,村子裏在編的正式老師,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400多。瓦斯爆炸之前,那些拿命換錢的下井工人 ,一個月的薪水頂多六七百。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陳國權一家窮的底朝天,陳浩這小子向來懶惰,這麽多年也沒出門打工賺過錢。
“寫就寫,不過,寫了也是白寫!”
陳勝利一臉的興奮,仿佛他思慮已久的陳國權家的那幾間房,已經到了手。
楊會計已經準備好紙筆,按照剛才他們說的,刷刷點點的寫好了字據。把筆交給了陳勝利,等著他簽字。
陳勝利簽好了自己的名字,起身對陳浩一伸手:
“錢呢?拿不出來吧?”
陳浩不慌不忙,拿起字據看了看,抬頭對陳勝利說:
“錢我不能直接給你……”
陳勝利一聽,直接變了臉,
“陳浩,你啥意思,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你逗我玩呢啊……”
陳浩不急不惱,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道:
“就憑你這揍性,我要是直接給了你,說不定你往後會搖頭不認賬,我現在把錢先交給楊會計,然後,楊會計把錢給你,你就沒法耍賴了。”
說完,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從口袋中掏出了一遝錢……
嶄新的百元大鈔,都是連號的,十張。一千塊錢,不多不少。
陳勝利傻了眼,嘴巴張的老大。就連站在陳浩身後的丁桂蘭和陳國權,也都完全沒想到。
陳浩回來那天親口說的,那半截大刀沒賣,隻是送歸原主了。可這麽多錢,到底是從哪來的?
楊會計數了數,抬頭衝著大夥說:
“正好一千塊,一分不少,陳勝利啊,來,現在這錢給你,剛才寫的字據正式生效!往後你們兩家互不相欠,你呀,也別再到人家去鬧了,這麽多年了,也都夠夠的了。”
陳勝利一臉木然的接過這一千塊錢,搞不清楚這短短的五天,陳浩到底從哪弄來的這麽多錢。
其實當初之所以肯借給他們家這一千塊錢,並不是因為兄弟之情,而是他算準了陳國權一家很難還上這筆錢,到時候這宅院肯定就是他陳勝利的。
現在這如意算盤被打破,回想起剛才自己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別提多尷尬了。
“陳浩,你哪來的這一千塊錢!”
陳勝利問道。
“不就一千塊錢麽,我想賺也就是分分鍾的事……”
陳浩撇著嘴巴說到。
“吹牛!有本事你再拿出一千來我看看!”
陳勝利臉紅脖子粗,已經語無倫次了。
陳浩哈哈的笑了,
“不就是一千塊錢麽,不過沒必要證明給你看,你這種凡夫俗子,這輩子也就隻能盯著這千八百塊了。”
老村長見事情差不多了,站起身來打圓場。陳勝利心裏不服,但也隻能這樣。
楊會計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道:
“咱們就說第二件事,咱們村的三荒子前陣子再瓦斯爆炸中死了,他是外來戶,沒兒沒女沒親沒故,人死了,房基地村裏收回,他在東山腳下有一畝開荒地村子裏打算拍賣出去,看看誰家想要,出價高者得。”
說完,楊會計環視四周。在場的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但過了許久都沒人站出來。因為大家夥都知道,那塊地是三荒子開荒的,土質不好,位置偏遠,靠著半個山坡,水分保持不住,所以無論種下什麽莊稼,產量都很低,就算是三荒子自己,也兩年沒種了。
陳勝利站了起來,滿臉帶笑,對楊會計說:
“楊會計,那塊地其實沒啥用,也不值錢,你看看要是價格便宜的話,我就免為其難的買下吧。”
陳浩聽了,心裏暗笑,他知道,陳勝利買下是想把那塊山坡地的四周圈起來養牛。
“勝利啊,那你開個價,看看能出多少。”
楊會計問道。
“哎呀,那塊地,其實我買了也沒啥用,就尋思著幫村委會解決個難題,我看,就200快吧。再多我就不要了。”
楊會計眉頭一皺,200塊,一畝地,這的確太少了。他環視四周,
“還有誰想要麽?”
人們紛紛搖頭。
“我出400!”
陳浩突然站起身,一揮手說到。
話音剛落,丁桂蘭趕忙伸手拽了他一把。
“浩子啊,你瘋了啊,400塊,咱麽哪來那麽多錢啊,再說,那塊地……”
陳浩笑著打斷她,低聲道:
“媽,這事你別管了,相信我,肯定不會吃虧的!”
在場所有的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陳浩剛剛瀟灑的掏出一千塊錢的事,人們還沒想明白。這小子怎麽就又有錢買一塊沒用的地了。
陳勝利更嚇了一跳,沒想到陳浩這窮小子敢跟自己競價。
他氣往上撞,覺得陳浩這小子是故意卷他的麵子,於是站起身,道:
“我出500!”
“哇,500……”
人群一片嘩然。沒想到陳勝利這麽精打細算的人,也會出這麽高的價格。並且500塊,早已超過這塊地最高的價值。
陳勝利撇著嘴巴,看著陳浩,趾高氣昂。
陳浩笑了,再次伸出手,道:
“我出一千!”
話音一落,再次在人群種扔下一顆重磅炸彈。整個村部裏一下子沸騰起來。紛紛把目光投向陳浩,剛才這個全村最有名的窮鬼,最扶不上牆的爛泥,一下子掏出一千塊錢,就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這次一開口,又出價一千要買一塊沒用的荒地,全村的人再次被驚的掉了下巴。
轉念一想,這小子肯定是故意搗亂的,他肯定掏不出這一千塊。
於是他指著陳浩的鼻子道:
“小子,這是拍賣,不是你胡鬧搗亂的地方,這一千塊錢,你出的起麽?”
陳浩笑眯眯的走到楊會計麵前,伸手再懷裏摸出一遝錢。再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把錢遞給了楊會計。
009、空手套白狼。
東山那塊坡地,也就陳勝利養牛用的上,給200都不少了。好家夥,陳浩一下出了一千。
陳勝利徹底懵了,伸手指著陳浩道:
“你小子故意跟我作對是不是?”
陳浩一攤手:
“剛不是跟你說了,我拿出一千塊就分分鍾的事,不過,實話跟你說,我就這麽多了,你要是出一千零一,這塊地就是你的。”
陳勝利當然不會出,500都是他為了治這口氣才肯喊出來的。於是他一甩手,氣鼓鼓的走了。
陳浩出一千塊錢買下一塊破地的事震動了全村,人們都覺得這小子是前兩天被水灌傻了。但也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覺得,陳浩這小子這幾年雖然幹啥啥不行,但家教嚴,人品正,算是個好孩子,說不定人家有什麽自己的想法,想要好好種地過日子呢。
村部開完會之後陳浩沒回家,去了村西找了發小楊大誌。楊大誌是楊會計的兒子,也是全村唯一讀過高中的。前幾天高考成績出來,他落榜了,這幾天一直悶在家裏,不肯見人。
陳浩苦苦勸他,說金子到哪都發光,讓他別往心裏去,還告訴他說,我陳浩要幹一件大事,誠心的希望兄弟你能跟著我幫我。
就這樣,整整勸了一整個下午,楊大誌的臉色才多少的舒展了一些。
不過他心裏明白,陳浩這隻是讓他開心,從小一起長大,陳浩有幾斤幾兩他心裏還是清楚的,根本幹不出來什麽大事。
但他不知道,陳浩的確在謀劃一件大事,這件事,不是他自己一個人能幹的,他需要幫手。
前世經曆了那麽多,讀過很多名人的傳記,他知道,再有本事的人,想成大事,也不是自己能行的,自己衝鋒陷陣的戰士是當不成將軍的。將軍身邊要有人,需要人才,沒錯,楊大誌就是個人才。
他天生遺傳了他爹楊會計擅長算賬的本事,並且是個忠誠的老實人,心裏從沒有什麽其他的鬼主意。這樣的人,就算放在十年後,也並不好找。
陳浩手插在褲兜裏,哼著歌,回到家看到桌子放在炕上,飯菜都擺著,丁桂蘭和陳國權卻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便問道:
“爸媽,咋不吃飯啊,這不都涼了麽?”
丁桂蘭終於把他盼回來了,趕緊伸手把他拽到跟前,緊張的問道:
丁桂蘭希望陳浩給出肯定的回答,要真是賣掉半截大刀,老板給的錢,那還好辦,雖然一千塊錢買下那塊地完全就是浪費,但好歹也沒拉下饑荒。
“不是,我不是說了麽,半截大刀本來就是人家祖上的,我隻是物歸原主,怎麽能要人家的錢呢,這兩千塊錢,是我跟老板借的,還打了欠條呢……”
陳浩不急不躁,一臉的輕鬆。
丁桂蘭的身子一下子癱了,差點從炕邊掉到地上去,幸虧陳浩手疾眼快,一把扶住。
伸手幫忙捋順丁桂蘭的後背,蹲在她的膝前,柔聲說到:
“媽,你放心,我自有安排,這錢雖然是借的,但我有信心在一個月內,就徹底的還上,還能賺個翻倍。上輩子你和我爸這麽多年為了我沒少受苦,我發誓,這輩子一定讓你們過上有錢人的日子。”
陳浩深情的說,想起前世的種種,心裏一酸,眼圈紅了。
“上輩子?”
陳浩光顧著激動,差點把自己轉世的事說出來,丁桂蘭不解,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以為他是發燒了在說胡話。
第二天上午,陳浩去找楊大誌,先帶著他到村部對麵李海靜的理發店一起剪了個頭發,然後又去隔壁陳豔春的裁縫鋪,兩人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服。
量完尺寸,陳浩對陳豔春說:
“豔春姐,過幾天我的廠子要做一批工作製服,這活就交給你做吧,到時候連這兩套衣服一起結賬。”
“你的廠子?”
這句話一出口,楊大誌和陳豔春都有點懵。前天還是個窮小子,今天開口就是他的廠子,廠子在哪呢?
陳豔春搖了搖頭,尋思這小子估計魔怔了。楊大誌也暗暗的後悔,尋思我咋就被這個說話不著邊的小子給忽悠了呢?
“沒錯,我的廠子,過幾天就要開工了,我著急做這兩套衣服,也是急著要去縣城,跟一些領導什麽的聯絡聯絡關係,好盡快組織生產。”
陳豔春一臉茫然,陳浩這小子她再熟悉不過,就是個沒啥追求的窮小子,怎麽突然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可轉念琢磨了一下,回想起昨天在村部陳浩麵不改色的掏出兩千塊錢的樣子,覺得這小子應該是找到了什麽賺錢的門路,或者靠上了什麽有錢的大人物。所以願意相信他一次,便點頭答應了。
陳豔春的手藝好,幹活也快,兩套西裝,第三天就做好了。
陳浩帶著楊大誌,換上新衣服,紮上領帶,又用同樣的話術,到鎮子裏魏三的鞋店賒了兩雙皮鞋。然後兩人坐上大客車,直奔縣城。
大客車上都是劉家鎮的熟人,看著他們兩個西裝革履的樣子,都覺得好笑。平日裏什麽樣子大家心裏都有數,突然打扮成這樣,在人們的眼裏,好似小醜。
“帶你去買個廠子,回頭讓你當會計兼副廠長。”
楊大誌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
“又開始說胡話了。”
兩人在縣城的南郊下了車,直奔一個老舊的平房區。這裏住戶多半都是縣城電廠職工家屬。大部分都已經搬遷到城裏的樓上了,剩下的人不多了。
東拐西拐,來到一戶人家的門口,陳浩伸手敲了敲門。
“誰呀……”
院門打開了一個縫隙,一個麵色憔悴的中年男人,探出頭來。
“裴礦長是吧……”
那人一愣,咣當的一下關上了門。陳浩隔著院門說到:
“裴礦長,你的煤礦發生了瓦斯爆炸,你需要錢來擺平事情,我們是來給你送錢的……”
院子裏的裴礦長沉默了一陣,嘩啦的一聲再次打開門,上下打量陳浩和楊大誌,一臉疑惑的問道:
“你們……是怎麽知道我躲在這的?”
010、我未卜先知
裴礦長上下的打量他們,一臉的疑惑,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年紀都不大,而且穿的西裝革履,不像是壞人。
進院之後的陳浩左右四望,這個院子實在是太小了,眼前的房子老舊不堪,有幾塊玻璃已經碎了,上麵釘著破塑料,風一吹嘩啦嘩啦的作響。
“裴礦長,住這地方委屈你了……”
裴礦長還不知道他們的來頭,不過陳浩的這句話倒是說到他的心坎上。他正是鄰村小煤礦的老板,一場瓦斯爆炸,死了那麽多人,他幾年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
不過幸虧他上麵有人,暫時幫他說了兩句話,先把他人放出來,目的是讓他抓緊做善後的賠償。
可補償款並不是一個小數目,他花光了所有的家底兒,但還是差了很多。每天要債的登上門,他隻好跑這兒租了一間小的平房,來圖個安靜。
“還沒請教二位是……”
陳浩笑了,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來幫你。我知道你有一個帆布廠,我想把它買下來……”
這話一出口,首先發蒙的並不是裴礦長,而是跟在陳浩身後的楊大誌。前兩天在陳豔春那做衣服的時候,他說自己手裏有個廠子,當時的楊大誌還覺得這小子是發瘋了,在滿嘴胡謅。
現在他才明白,這次來真的是來買廠子的。不過,一個廠子可不像是一塊地那麽簡單,區區千八百塊就能買得下來的。
楊大誌並沒作聲,就這麽靜靜的聽著,他想看看陳浩到底還能搞出什麽幺蛾子。
裴礦長再次上下打量陳浩,
“我的確是有個帆布廠,可平常也不對外,生產的都是一些帆布的帳篷、雨布和麻袋什麽的,都是供我自己的煤礦自產自銷,現在我的煤礦沒了,這個廠子也就沒用了,你買它幹什麽?”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覺得這個時候你把帆布廠賣給我,對咱們倆來說都是好事。你急於用錢來擺平事情,我圖個低價。”
裴礦長低下頭猶豫了一會兒。抬頭問道:
“那你能給多少錢?”
“你的廠子我知道,有一條生產線,七間廠房,2000平的院子。按理說這個廠子至少值15000塊。”
煤礦長點了點頭,雖然15000塊並不多,但好歹也能夠救救急。現在自己人躲起來了,廠子裏早已停工,閑著也是浪費。
他剛要點頭,陳浩伸手拉住了他,笑著說道:
“不過現在我隻能給你8000塊……”
沒想到陳浩的話裏有轉折,裴礦長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那你是啥意思,是打算趁火打劫了?”
陳浩笑著搖頭道:
“我怎麽會趁火打劫你呢,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而且平時對我們家挺照顧的,我隻是想幫你而已。雖然給的價格很低,但你得聽我把話說完。”
裴礦長一臉的茫然:
“我對你們家挺照顧的?你到底是誰?”
“回頭我會告訴你我是誰的,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記得你還有一個車隊,出了事兒之後他們都停工在家,你欠了他們很多的工資。你之所以躲起來也是怕他們找上門。”
這番話再一次說到了裴礦長的心理,他開始警覺了起來,眼前這個看上去不到20歲的年輕人竟然知道這麽多。
“8000塊錢把廠子先賣給我,剩下的7000塊錢算我欠你的,然後咱們做一場合作,把你的車隊整個租給我,我帶他們找活幹。第一個月他們賺的錢我用來還你,以後每個月賺的錢咱們五五開,這是個長期的活,目前看至少能幹五年。這樣你的車隊盤活了,而且還有持續的進賬,我相信你的危機很快就會扭轉過來。你是個有本事的人,隻要無債一身輕,再想賺錢翻身,那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這一番話雖然簡短,但完全打動了裴礦長,他皺著眉頭繃著嘴唇猶豫了好幾分鍾,然後使勁的點頭,一臉堅毅的說道:
“好!你說的不錯,那我就賭一次,8000塊錢把我的帆布廠賣給你。”
說著他伸出了手:
“一手交錢,一手做合同,這事咱們就這麽定了。”
身後的楊大誌簡直聽傻了眼。在他印象中的陳浩是一個內向又懦弱,而且沒有什麽追求的人,從沒有想過他會說出如此有道理的話,就連自己這個差點考上大學的高中畢業生,都覺得他說的這番話特別的有說服力。
不過轉念一想,即便8000塊錢是這個廠子的半價,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這可以算是劉家鎮裏最有錢人的全部家底兒。而陳浩隻是個窮小子,就連身上的這身行頭都是賒欠來的。
“錢我不會欠你的,不過今天不行,你等我三天,這三天你提前做好合同,三天之後我來送錢咱們簽約。”
“你不會是誆我吧,讓我怎麽相信你?現在上門討債的很多,我好不容易躲在這兒圖個清靜,三天之後你會不會帶著債主上門?”
陳浩站起了身,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要是想帶債主來,今天就直接帶來了,何必再誆你三天?再說我剛才不是說過嗎,你對我們家一直很照顧,我這個人知恩圖報,所以這次一來是我自己想買下這個廠子,但主要也是為了幫你。”
“你到底是誰?我怎麽照顧你的家了?”
“你記得陳國權嗎?他是個啞巴,個子又矮,身子又瘦弱,你願意收留他在你的礦上打工,而且給他發的工資和正常人一樣,這足以證明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心地善良的人就應該有好報。”
“你和陳國權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的繼父,我是他的兒子,我叫陳浩。”
裴礦廠恍然大悟,難怪陳浩對他的帆布廠如此了解,原來是自己手下員工的兒子。不過他還有一件事弄不明白,自己躲得如此隱蔽,陳浩是怎麽知道的?
陳浩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起身往外走,邊走邊對他說:
“你知道為什麽礦難那天,隻有我繼父沒上班嗎?是我沒讓他去,因為我未卜先知!”
011、夕陽下的美女
陳浩帶著楊大誌走出了小胡同,伸手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坐上車之後,楊大誌仍舊一臉的茫然,他始終歪頭看著陳浩的臉。陳浩扭頭問他道:
“咋啦?咋一直這個眼神看著我,難不成你暗戀我?不過你沒機會了,我喜歡的是張燕。”
楊大誌這才緩過神來,扭頭呸了一口:
“你惡心不惡心啊!我就是覺得你好像變了一個人,神神叨叨的好像個大仙似的!你跟我說你到底是怎麽知道裴礦長藏在這兒的?”
陳浩撇了撇嘴,
“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未卜先知呀!”
其實隻有陳浩心裏明白,在前世,他的繼父陳國權也死在了礦難之中,後來裴礦長傾盡家裏所有的財產,賠償了大部分之後,還是欠了很多錢,為了躲債才藏了起來。
但躲了沒多久,被一大群債主在這處搬遷的平房區找到了,當時這件事特別的轟動,還上了新聞和報紙。
不過這番話不能跟楊大誌說,說了他也無法相信。
“就算你未卜先知,你買那個帆布廠有什麽用啊?人家裴老板建這個廠子是為了自產自銷,現在煤礦沒了,帆布廠生產出來的產品還能賣給誰呀?”
陳浩轉過身,雙手扶著楊大誌的肩膀,一臉嚴肅的說道:
“兄弟,這事我自有安排。我之所以找你跟我一起來,是因為第一你為人靠譜而且有文化,這個廠子未來的所有經營流水歸你管,我是絕對放心的。二來咱們全村上上下下這些同齡人裏,隻有你瞧得上我。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中我就是一個沒有上進心的爛泥巴,不過現在我準備把自己糊上牆,而且要抹得漂亮。所以全靠你幫忙了。”
“好吧,我答應你。”
陳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開心的笑了。
“那麽下一步咱們需要幹啥?買下帆布廠的8000塊錢你從哪弄?”
陳浩扭過頭望著窗外,車子開的飛快,路邊的風景正在迅速的飛逝。
“三天之後自然有人送來,到時候你跟著我把這錢收下,記好賬就行。”
跟著陳浩進了縣城的這一趟,楊大誌始終雲裏霧裏,仿佛踏在棉花堆上,總感覺兩腳空空的踩不踏實。
回去的路上陳浩給他買了一套記賬的本子和筆,讓他先休息兩天,第三天到村部等他,算是正式上崗。
他們回到劉家鎮的時候,又是當天的下午,早上他們倆穿著西裝革履,打扮的人模狗樣進城的事兒早已傳遍了整個劉家鎮。
陳浩當場掏出2000塊錢,打了陳勝利的臉,買下一塊沒用的破地的事兒,已經讓村子裏的人對他產生了好奇之心,都以為這小子是瘋了。如今又做出如此不凡的舉動,人們紛紛猜測他到底想幹什麽。
第二天的傍晚,陳浩吃過晚飯,穿著寬鬆的背心褲衩,正站在院門前背著手朝著東山腳下那塊破地張望。隱隱約約的看到小路對麵的樹林裏有人影晃動。
此刻太陽已經偏西,整個劉家鎮被夕陽的餘暉染成橘紅的顏色。借著霞光,陳浩看到那個人的臉上紅撲撲的,原來是張燕。
他左右張望,附近沒人,趕緊快步的走到樹林裏,來到張燕的跟前。
張燕低著頭,情緒有些低落。
陳浩側著臉仔細看了看他,發現她的眼角含著淚水,問道:
“燕子,你這是咋了?”
不問還好,一問他的眼淚滴滴嗒嗒的流淌了下來。
陳浩看不得女人哭,於是被她弄得慌亂了起來,更不知道該咋哄哄她。隻能這麽默默的站在她身旁。張燕哭了一陣,用手抹抹眼淚抬起頭:
“浩子哥?上次在大客車上,讓你受委屈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陳浩趕緊勸慰道:
“沒事沒事,我根本沒放在心上,你也別往心裏去。”
本來這隻是一句安慰的話,沒想到一出口,張燕又哭了。
“浩子哥,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你救了我的命,我總想著報答你,可是……”
張燕說不下去了,她的臉頰緋紅。看到他一臉害羞的樣子,陳浩的心裏高興了起來。
前世陳浩一直暗戀張燕,但他隻知道張燕對自己是有好感的,但卻從來沒有勇氣來跟張燕直接表白。剛才張燕的這一番話已經十分的明了,原來她對自己也是有意思的。
“浩子哥,可是,過幾天我媽就要逼著我去跟王德順他……正式的相親了……我怕……”
“那天在大客車上我不是跟你說了麽,這事就交給我,我不會讓王德順那小子得到你的。因為……”
陳浩猶豫了一下,索性直接說了,
“因為那小子就是個渣男,他吃了碗裏的,還惦記著鍋裏的,他這一輩子會招惹很多女人,所以你不能嫁給他。”
這一番話,說的張燕一臉的茫然,
“浩子哥,你咋知道這些的?怎麽聽你說話,好像是算卦的一樣?”
陳浩嘿嘿的笑了,道:
“總之,你相信我,20號,我肯定會踩著七彩的雲朵去救你的……”
“踩著七彩的雲朵去救你”,這句話是周星馳的電影《大話西遊》裏的經典台詞,可在97年,這部電影剛剛上映,城裏看過的人都不多,更別說生在鄉下的張燕了。
但她仍舊能感覺到,這句話特別的浪漫也特別的溫暖。一時間羞得滿臉緋紅。
“浩子哥,那20號,你可千萬要來救我……”
陳浩使勁的點頭。
夕陽、樹林、美人,這場景實在太美好了,陳浩特別想伸出雙臂擁抱張燕,不過,他還是忍住了,他知道,張燕老實本分,不像是十幾年後城裏那些女子那樣隨便,今天張燕的舉動等同於跟自己表白一樣,這已經很難得了。
第二天,陳浩早早的爬了起來,仔細的洗漱打扮,穿好了前幾天賒來的西裝和皮鞋。
丁桂蘭不解的問道:
“浩子,你這是要幹啥去?”
陳浩笑著道:
“媽,一會有人來給咱們送錢……”
012、獅子大開口
陳浩穿著西裝革履,頭發梳的油光鋥亮,雙手插在西褲的褲兜裏,吹著口哨,一路瀟灑的朝村部走去,一路上招惹了很多村民的注意,很多人在背後悄悄的議論,有人說陳浩這小子肯定是發財了,這才短短的幾天,變化這麽大。
可有的人卻撇著嘴說,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能發什麽財?那些錢肯定不是正道來的,早晚是塊病。
這些話陳浩都聽的清楚,但他隻是裝作沒聽見,在心裏暗暗的嘲笑,這世上的人情冷暖,真的是如此的真實。
前世他總覺得,大多數人都是好人,都是善良的,隻不過是自己倒黴而已,但現在看來,恰恰相反,大多數人都是虛偽的,這世界上所有的善良其實都是奢侈品。
來到村部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前停著一輛綠色的吉普車。
楊大誌手裏拿著陳浩那天給他買的賬本和筆,早已在門口等候。他爹楊會計在裏麵跟縣城來的客人談話,他穿成這樣,不敢讓他爹看見。
“怕啥,現在不一樣了,你是咱們廠子的副廠長,咱們辦的是公事,走,跟我進去……”
一進門,果然看到辦公室裏坐著兩個人,他們同樣穿著西裝革履,一看就是大城市裏來的人。
楊會計一眼看到自己的兒子楊大誌穿成這樣,不由得眉頭一皺,低聲的嗬斥:
“你咋穿成這樣,這有正事呢,你來幹啥……”
楊大誌嚇的低頭,不敢說話。
陳浩笑著解圍:
“楊會計,你的兒子現在是我們廠子的副廠長……”
此話一出,屋子裏的楊會計和老村長都一愣,
“啥?你的廠子,還副廠長?”
“沒錯!我剛剛盤下了一個廠子,這兩天正在過手續,馬上就正式投產了。大誌有學問,人老實,主要是楊叔您的兒子,你做了一輩子的會計,辦事認真,賬麵上絲毫不差,我就是覺得,虎父無犬子,所以我看好大誌受了您的熏陶,一定是個人才!”
盡管楊會計覺得陳浩在滿口胡謅,但這兩句對自己的吹捧倒是十分的受用。
更何況今天縣城來的人就是來找陳浩的,剛才已經和他們聊了來意,說是縣城的地質隊發現劉家鎮的東南山坡上發現有黃金礦石,這兩天要正式打巷道做最終的勘探。陳浩花一千塊錢買下的那塊破地,是最佳的施工地點。
楊會計和老村長這才明白那天開村民大會的時候,為啥陳浩肯花一千塊錢的天價,跟陳勝利搶下那塊地。心裏都納悶陳浩這小子是咋知道這一切的。
他們猜想陳浩這小子,一定是背後有高人幫忙,所以剛才他說他盤了個廠子,也不是沒可能的。
縣城的人就在眼前,所以正事要緊。縣城來的人主動起身,跟陳浩握手,自我介紹到:
“我叫宋真誠,是縣裏地質隊的,主要負責這次探礦工作。”
陳浩微笑,禮貌的說道:
“我叫陳浩,浩海帆布廠的老板。”
浩海帆布廠?楊會計和老村長悄悄對視一眼,啥時候又出來個浩海帆布廠?不過外人在,他們沒多言語。
“幸會幸會,我就開門見山,這次來……”
宋真誠的話剛說了一半,陳浩笑著擺手,示意他坐下,道:
“您是看好了我的那塊地,想花錢征用,對吧!’
宋真誠點了點頭,笑到:
“看來陳老板是個爽快人,爽快人就好辦事,我就直說了,我們知道這塊地您是花了一千塊錢,剛剛買到手的,當然,我們不會隻給您一千作為征用的補償的,我們還是對您的這塊地做了很科學的評估,所以願意出8000塊,永久的買下來。您看……”
8000塊!
屋子裏所有的人都徹底的震驚了,陳浩來之前,宋真誠跟趙村長他們說了要征用那塊地的事情,但沒說過價格。楊會計他們以為充其量給個一千大幾,頂多2000塊錢的樣子。即便如此陳浩也賺了一倍,他們還在心裏暗暗的琢磨,陳浩這小子怎麽就知道這塊地要征用?之前可是一丁點的風都沒傳出來過。
前兩天還是個窮小子,沒到一周的時間就徹底的鹹魚翻身。
始終站在陳浩身後的楊大誌也一臉的懵,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個價格,陳浩前兩天答應裴老板8000塊錢買下他的廠子,今天縣城來的人就直接開價8000,這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回想起那天陳浩信心十足的樣子,仿佛對這一切已經未卜先知。他想起來了,曾經問過陳浩是如何知道裴老板藏在那個平房裏的,陳浩的回答就是未卜先知。
楊大誌上了十幾年的學,他相信這個世上沒有什麽神靈,可這是怎麽做到的?
所有人都等待著陳浩的回答,所有人都相信陳浩不會拒絕,可萬萬沒有想到陳浩去搖了搖頭。
“我的那塊地沒打算賣,我們公司今年計劃進軍養殖業,我已經買了幾十頭奶牛,用不了半年的時間,我就能收回所有的成本,一年之內盈利不止8000塊吧,您給這麽點錢,您覺得我劃算嗎?”
宋真誠原本是笑吟吟的,他根本沒有看得起劉家鎮的這些農村人,以為8000塊錢足以讓一個人瘋狂,但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不到20歲的小子,竟然拒絕了他。
不過他沒死心,仍舊保持著微笑,
“陳老板,有句俗話說的好,帶毛的不算錢,養殖業這種事兒風險太大了吧,我勸您還是把這塊地賣了,也圖個省心是不?更何況采礦,這是國家的大事,咱們總要股權集體的利益吧……”
陳浩笑了,
“您說的沒錯,我正是顧全集體的利益今天才來跟您談,否則我就不來了。這塊地我也不多要,15000,少一分咱們免談……”
013、讓你後悔死!
“我的天……”
聽到15000這個報價,楊會計和老村長實在忍不住驚呼了出來,更令他們感到驚訝的是,整個過程陳浩一直特別的淡定,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心虛,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楊大誌早已驚得張大了嘴巴,左手拿著賬本右手拿著筆,整個人僵硬在那裏,仿佛一尊雕像。
而眼前的宋真誠卻皺起了眉頭,他的眼神中有露出不安。
“陳廠長,有句話我可能不該說,這次勘探金礦是國家行為,征用這塊地的不是個人而是政府,您是打算跟政府抗衡嗎?”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麵沉似水,語氣特別的重,他搬出政府來壓陳浩,他覺得陳浩一定會乖乖的就範。
可陳浩的臉上仍舊帶著自信的微笑,沒有絲毫的慌張,越是如此,宋真誠越覺得沒有底。
陳浩站起身,衝著宋真誠擺擺手道:
“宋先生,咱們說官話之前,我覺得有些私立的話咱們應該單獨聊。至於我為什麽報價15000,我覺得您的心裏應該比我還有數。”
院門口圍攏著一群人,有人已經傳出風去,說是現場有人要買陳浩的那塊地。估計能開價格一千四五百,他們都在暗自感歎陳浩這小子到底有兩下子,兩三天的功夫就賺了幾百塊錢。所以他們都是來看熱鬧的。
陳浩望著門口的那些人,又看了看身旁的宋真誠,壓低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說道:
“宋先生,我知道你們內部的預算就是15000,可您給我開價8000,那7000塊錢你想怎麽用,就不必我多說了吧……”
陳浩的話音一落,宋真誠的額頭上立刻滲出了汗珠。此刻他已經徹底的敗了,心裏的防線完全崩潰。
“這……你是怎麽知道的……”
陳浩笑了,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宋先生,我這人不貪心,咱們明麵上開價15000,我讓我的會計給你開15000的收條,私底下你留下2000,算是我的一點心意。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咱們都不吃虧……”
陳浩說完,從西裝的上衣口袋裏摸出手絹遞給了宋真誠,宋真誠的手開始顫抖,接過了手絹擦了擦汗。
其實最令他感到害怕的,並不是陳浩揭出了他的老底,而他覺得眼前這個不到20歲的年輕小夥子是那麽的高深莫測。雖然他的笑容中還略帶稚氣,可稚氣中卻有殺氣,他不敢不從,隻能見好就收。
“陳老板,看來您是個高人啊,在下佩服佩服,那就按您說的辦!”
陳浩微微的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走吧,那咱們回屋談……”
說著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了村部的辦公室,進門的時候,陳浩無意間朝著村部的院門口看了一眼,隻見陳勝利背著手,假裝悠閑的走了進來。
“楊會計,老村長,我和陳老板已經談妥了,就按照他的報價,15000塊。不過村裏這邊一些土地轉讓的手續,還得麻煩您幫忙做一下……”
剛才報價8000的時候,楊會計和老村長已經徹底的懵了,此刻又聽說改成了15000,不由得張口結舌。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陳浩身上,看著他的一副笑容很悠閑的樣子,都在心裏琢磨,這小子到底是怎麽了,原本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怎麽這幾天變化這麽大,拿1000塊錢賺了15000,14倍的利潤,這簡直神了。
楊會計感覺到渾身麻木,血液一個勁的往腦袋上湧,他機械地打開抽屜,翻出那塊地的地契,按照流程開始做轉讓手續。
手續很快做完,陳浩簽字按手印,轉身把手續交給了身後的楊大誌。抬頭對宋真誠說:
“宋先生,我手頭還有點別的事情要忙,字我已經簽完了,剩下的事情就由我的會計全權代理,現在時間還早,讓我的會計坐您的車到縣城裏把錢款交接了吧,這樣你也好早點開工……”
宋真誠連忙點頭哈腰,站起身伸出手,打算跟陳浩握手。可陳浩就假裝沒看見,摸起了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
宋真誠一臉的尷尬,不過又沒有別的辦法,隻好站起身跟陳浩以及老村長告辭。
陳浩這才懶散的起身,送他們出去,悄悄的拽著楊大誌在他的耳邊低語了一番,又在他的口袋中塞了一樣東西。
楊大誌看了看陳浩,一臉的慌張,陳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兄弟,就按我說的辦,一切你放心,出事兒我兜著!”
就這樣,在村部裏裏外外這些人的注視中,楊大誌跟著宋真誠上了吉普車,一溜煙的去縣城了。
陳勝利背著手,目送車子走遠,這才轉過身,看著站在老村長身邊一臉得意的陳浩,撇著嘴,酸溜溜的問道:
“大侄子,你可以呀,怪不得你花1000塊錢跟我搶那塊地,聽說你這轉手就賺了四五百?不過二叔的勸你一句,人還得多開眼界,區區幾百塊錢,犯不上這麽得意……”
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一個勁的懊悔。他後悔當天拍賣的時候,如果自己多出了100塊錢,陳浩肯定就跟不上了,那麽這錢應該就是自己賺。
“四五百?二叔,你看我像稀罕那四五百塊錢的人嗎,你問問楊會計那塊地我賣了多少錢?”
陳勝利一聽,心裏有些驚訝,難道這小子把那塊地賣了2000?他把目光投向了楊會計?
“15000……”
楊會計還沒有緩過神來,他心裏還在琢磨著,15000塊錢,他當了半輩子的會計也沒見過這麽多。
“啥?15000!”
陳勝利心裏知道,楊會計這人從來不說謊,也不開玩笑,他說15000就一定是15000。
他的眼前開始發黑,心髒通通的跳個不停。
伸手指著陳浩道:
“難怪你想著那天非要跟我搶那塊地,原來……原來……”
陳浩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幫著陳勝利捋順了一下後背,在他的耳邊說道:
“二叔,跟你說句實話,我當時隻有1000塊錢了,那天如果您多出一塊錢,那塊地就是您的了,不過我心裏清楚,您是念咱們叔侄情,故意把地讓給我的……”
014、安排的妥妥的
陳勝利被氣得差點吐血,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他不想再看到陳浩,扶著牆頭,搖搖晃晃的回了家。
圍在院門口的那些人聽說陳浩那塊地賣了15000,立刻炸開了鍋。前幾天還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巴,眨眼的功夫就成了整個劉家鎮的首富。
他們開始奔走相告,把這事當成神話傳說來傳播。
陳浩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裂開嘴笑了。
其實並不是他有多麽神奇,而是這一切他前一世都經曆過。
前世陳勝利花200塊錢買下了這塊地,轉手換了8000。宋真誠從中間貪了7000塊錢的好處費,一年之後事發被抓了起來。
這些事情陳浩記得清清楚楚,他不需要太動腦筋,隻需要一個合適的時間節點,把其中那個主角換成自己,那麽一切便可以唾手可得。
當然他承認,這其中有賭的成分,如果出現一丁點的紕漏,可能這事就不能成。無論是當初跟趙紅川借2000塊錢,還是買下這塊地,乃至於跟陳豔春賒欠兩身西裝,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這場賭博能夠勝出的基礎之上。
如果其中的一個環節崩塌,那麽剩下的都會**然無存。
不過陳浩並不害怕,老天既然給他重生的機會,一定就是讓他逆天改命,鹹魚翻身。一個死都死不了的人,還有什麽可怕的!
他轉身對老村長說:
“老村長,等錢拿回來了,我給村裏捐1000塊錢。你看咱的村部都破成什麽樣了,拿這錢修繕修繕,這些年多虧著你們照顧,我總想著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
老村長是個感性的人,聽他說出這番話,心裏一陣陣的感動,眼窩不由得濕了,抓住陳浩的手說道:
“浩子啊,你有這份心,就已經十分難得了。我不問你是怎麽在幾天之內搞成這樣的,你肯定有你自己的道行,不過我以長輩的身份囑咐你幾句,不管你往後要幹啥,總記得錢要正道來正道去,人窮點不怕,可心不能歪……”
陳浩知道這是老村長的好意,也正如他剛才所說的,這麽多年來老村長對她們這個破碎的家沒少照顧。每次陳勝利到家裏來鬧得歡的時候,都是老村長出麵喝止,知恩圖報,這是理所應當的。
陳浩雙手插進褲兜,仍舊像來是一樣,吹著口哨溜溜噠噠的往家走,一群好奇的人們和頑皮的孩子遠遠的跟在他的身後,剛才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劉家鎮,人們都在背後裏議論紛紛。
此刻的陳浩在他們眼中,再也不是那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了,儼然一個超級富豪。有的孩子曾經因為之前跟陳浩一起玩過而感到驕傲。
回到家中的時候陳國權和丁桂蘭正站在門口,他們也早已聽到了這個消息,不過他們並沒有相信,始終認為是村裏的人跟他們開玩笑。
“浩子,聽說你賺了不少的錢?”
丁桂蘭拽著陳浩的胳膊進了院子,回手緊緊的關上了院門,低聲問道。
陳浩點了點頭,
“是的,那塊地賣了15000……”
丁桂蘭的眼前轟的一下,閃出了不少的金星,仿佛被人猛擊了一下後腦勺。
“哎呀媽呀,15000……”
陳浩轉過身,一手拽著丁桂蘭,一手拽著陳國權,一臉真誠的說道:
“爸,媽,之前的我太不懂事了,不求上進,渾渾噩噩的過日子。現在不一樣了,我說過肯定讓你們倆過上有錢人的生活,讓你們倆享福。”
一家三口進了屋子,陳浩讓她們坐下,對丁桂蘭說道:
“媽,實際到手的是13000,我要還縣城的趙老板2000,還要花8000塊錢去做事,手頭要留1000塊錢做流動資金,給村裏捐了1000,這樣的話還剩1000。等楊大誌把錢拿回來,這1000塊錢你拿去看病!”
丁桂蘭抬手捋順了一下擋著眼睛的頭發,擺手道:
“不看病,看什麽病!前兩個月不是看了一次嗎,都花了1000多塊呢。你現在已經好了!”
陳浩一臉嚴肅的道:
“媽,你必須聽我的,上次您的病沒去根兒,所以現在必須趁早看,如果耽擱的時間久了會不好治的!讓我爸跟著你一起去,家裏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然會安排好……”
下午的時候,宋真誠派人開的吉普車,把王大治送回了劉家鎮。楊大誌緊緊的摟著一個皮包,裏麵鼓鼓囊囊的,不用問裝的肯定是錢。
下車之後見到陳浩,他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陳浩注意到,他的臉色煞白,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兩隻手還在不住的顫抖。
陳浩被他這副樣子逗得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以後你是我的財務總監,過手的錢何止百萬千萬,區區一萬多塊就把你嚇成這樣?”
楊大誌咽了口唾沫說:
“可別百萬千萬,我這都受不了了,你得讓我緩緩先……”
陳浩把王大治拉到一旁低聲的問道:
“我跟你交代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楊大誌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小的隨身聽,塞到陳浩的手中。
“現場的談話都錄下來了,不過回來車上都是他的人我沒機會試聽,不知道效果怎麽樣。”
陳浩笑了,把隨身聽塞進口袋中:
“這東西我會有大用處,至於錄音的效果不重要……”
陳浩拿出了1000交給丁桂蘭,剩下的錢仍舊放在楊大誌手中,他們倆先是給陳豔春結算了兩套西裝的錢,又去了鎮上魏三的鞋店結了賬。
魏三兒上下打量陳浩,嬉皮笑臉的說道:
“陳浩兄弟,聽說你賺了大錢……以後可別忘了照顧我的生意啊!”
說了給陳浩遞過了一支煙。
陳浩接過煙,湊過去點著了火,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抬頭對魏三說:
“三哥,有個事兒我還得求你……”
“哎呦陳浩兄弟,看你這個客氣勁兒,您現在是有錢的大老板,跟我怎麽能談得上借呢……”
“把你的桑塔納借我用一周,回頭我給你加滿箱油,再買兩條煙……”
015、周文王的徒弟
魏三這人是出了名的“人精”,這麽多年幹的都是一些看眼色見風使舵的事,前兩天陳浩帶著楊大誌來賒欠兩雙皮鞋的時候,他故意讓楊大誌親手簽的字,尋思著要是他們給不起皮鞋的錢,到時候可以拿著字據去找楊會計。
“浩子啊,看你說的,咱倆的關係誰跟誰啊,其實我呀,早就看好了你是個成大事的人,不信你打聽打聽,咱家鞋店開了這麽多年,誰能在我這賒過賬啊。行了行了,啥煙不煙的,隻要不嫌棄我的車子破,盡管拿去開,就當自己的,千萬別跟我客氣……”
魏三的兩片嘴唇飛薄,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嬉皮笑臉的把鑰匙塞進了陳浩的手裏。
“三哥,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啊……”
陳浩帶著楊大誌,跟在魏三的身後,去了鞋店後麵的院子。
一邊走,楊大誌一邊小聲的問陳浩,
“浩子哥,你借車幹啥?再說了,我也不會開車啊。”
陳浩笑了,
“我來開……”
“你?你啥時候學會開車的啊……”
再楊大誌的印象中,陳浩連六家鎮都沒怎麽出去過,怎麽可能會開車。
但他不知道,陳浩是重生回來的。在前世,陳浩曾經開過一年的出租車,沒黑天沒白天的忙,因此還落了哥腰椎間盤突出的毛病。
陳浩坐上駕駛室,發動了車子,搖下車窗跟魏三揮手告別,踩離合,掛擋,加油門,一氣嗬成,車子在院子裏畫了個完美的弧線,便駛了出去。
看陳浩如此熟練的樣子,楊大誌徹底的服氣了,他覺得陳浩這小子,突然變的特別的神奇。
陳浩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帶著楊大誌直接去了鎮子裏的供銷社,買了一張不知道多少年沒賣出去的舊掛曆,反複的翻看了一遍,把其中一張畫著孔子的小心翼翼的撕扯了下來。
扭頭問楊大誌:
“你看,這是誰?”
“孔子啊,你買這個幹啥?”
“不對,這是周文王。”
楊大誌一臉的懵逼,
“這,明明就是孔子啊,下麵這不是有一排小字麽。”
陳浩一伸手,刺啦的一聲,把那排小子撕掉了,得意的笑著道,
“我說他是周文王,他就是周文王。”
然後把這張畫卷了起來,交給楊大誌,道:
“交給你個任務,我記得你家牆上掛著一個大畫框,一會回去,你把畫框騰出來,把這個裱上,明天我有大用處。”
“啊?這,有啥用處?”
楊大誌雲裏霧裏,他絞盡腦汁,用盡了他這念的這十二年的書所學到的文化,也沒想明白陳浩這是要幹啥。
“別問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兩人沒有直接回家,又開車往南而去。
“這又要去哪啊?”
楊大誌已經放棄了猜想,這兩天他已經習慣了陳浩的行事作風,天上一腳地下一腳,別人是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麽的,索性直接問。
……
鎮子的南麵山溝裏,有一處村落,村子不大,但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叫左青蓮,平常給人家看看風水,斷斷陰陽,靠這個騙點錢花來過日子。在這一代,多少還是有點名氣的。
楊大誌讀的書多,當然討厭這種迷信的東西,但陳浩要來,他也沒辦法。
進了大仙的院子,陳浩大聲的開口喊道,
“左青蓮,出來接師傅了。左青蓮!”
剛喊了兩嗓子,屋門猛的一開,一個中年的女人,腰裏綁著一串鈴鐺,頭上纏著一根紅布條,左手拿著一把菜刀,右手拿著一把黃紙,從屋子裏跳了出來。
“呔,哪裏來的妖孽,敢直呼本大仙的名諱,看我不做法請了老仙附體,收了你這妖孽。”
看著左青蓮這一副神經兮兮的打扮,陳浩憋不住笑了。伸手一指,
“別跟老子裝相了,我告訴你,我是周文王的土地,是下凡來給你指點迷津的,還不趕緊叫師父?”
“大膽!你……”
左青蓮一臉的怒氣,可她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見陳浩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五十塊錢的鈔票,衝著她搖晃了兩下。
她的表情立刻變了,嘴角往上挑,眼睛眯成一條縫,到嘴邊的話立刻換了內容。
“大膽!你這個周文王的徒弟,有啥事直接吩咐就行了,何必親自來呢?”
她這句話的前半部分滿是憤怒,像要吃人一樣,後半部分卻客客氣氣,像個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如此大反差的轉變,豆的楊大誌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兩位上仙,有啥事咱們屋裏說,屋裏說……”
左青蓮一邊說著,一邊接過陳浩手裏的50塊錢。
“不了 我們還有急事兒,今天來交給你一個任務……”
說著陳浩轉身從楊大誌的手中接過那卷畫,遞到左青蓮的手中:
“今天晚上你找個畫框,把我師父的畫像好好的裱上,再準備好你那些行頭,明天上午8點,我派車來接你,帶你去給我師父做個請神位的儀式……這千萬不能出錯,否則的話我師父怪罪下來,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好嘞好嘞!”
左青蓮畢恭畢敬地接過了這幅畫,展開來一看,
“這不是孔子嗎?”
她的話音剛落,陳浩一瞪眼睛,大聲的嗬斥道:
“大膽,我說這是我師父周文王,他就是周文王!”
左青蓮嚇得一哆嗦,慌忙點頭哈腰的賠不是:
“你看我這老眼昏花,沒錯沒錯,是周文王……”
安排完之後,陳浩帶著楊大誌,開車離開了左青蓮的村落。
車上,陳浩對楊大誌說:
“得了,你家的畫框省下了……”
看看時間還來得及,陳浩開車到加油站加滿油,兩人一路風塵,直奔縣城裴老板藏身的小地方。
兩人開車回到劉家鎮北麵山梁的時候,太陽剛剛偏西,那是看著手裏的合同,搖頭感歎道:
“浩子哥,你這就成了陳廠長了……”
陳浩笑著說道:
“這僅僅是剛剛開始,大頭還在後麵……”
016、接手帆布廠
晚上陳浩把車直接放在了楊大誌家,他家在村子的最西麵,這樣不會讓更多的村裏人看見。盡管重生之後的陳浩並不想做一個低調的人,但這輛車他自有用處,並不想提前的引起什麽波瀾。
第2天早晨,陳浩又換上了那身西裝,皮鞋擦得油亮,路過村部對麵理發店的時候,還進去讓李海靜給他做了一個造型。
這才溜溜達達的去了楊大誌家,兩人開上那輛桑塔納,去南村接上了大仙兒左青蓮,直奔鄰村的帆布廠。
車子停在了廠子門口,卷起一陣塵土。陳浩讓大仙兒先在車裏等著,他和楊大誌來到了廠子門口。
廠子門口圍著幾個人,他們有的坐在地上,拎著罐頭瓶子喝水,有的靠著牆頭,一聲不吭的抽煙。他們都穿著製服,看樣子應該是廠子裏原來的工人。
他們看見兩個穿著西裝革履的人來了,紛紛的站起身,擋住了門口。
其中一個領頭的往前走了兩步,上下打量陳浩兩眼問道:
“你是哪來的,要幹什麽……”
陳浩並沒有搭理他,而是伸手整理了一下領帶,朝院子裏張望兩眼,回頭對楊大誌說:
“院子裏太亂了,回頭安排兩個工人打掃一下衛生,看那雜草長的,都快有半人高了……”
楊大誌點頭,從懷裏摸出本子認認真真的記上。
“問你話呢,你們到底是幹啥的?”
那人見陳浩沒搭理他,心中頗為不悅,索性抬起了胳膊,攔住了陳浩。
“我是這廠子的廠長……”
陳浩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胳膊。
廠長兩個字一出口,那些人都呼呼啦啦的圍了上來,氣氛立刻顯得緊張了起來,楊大誌本來就膽兒小,看到眼前的陣勢,趕緊往後縮了縮。
“這廠子是裴礦長的,現在他落了難,你們誰也別想落井下石。我們就認識裴礦長,其他人一律不好使……”
“對,對,除了裴礦長,誰都不好使!”
周圍的人們七嘴八舌的附和著,有人甚至舉了舉手裏的鐵鍬,向他們眼前這兩個穿著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示威。
看到眼前的場景,陳浩的心裏頗為欣慰。看來平時裴礦長對他們不錯,所以他們才能如此的忠心耿耿。
眼前這幾個人雖然對自己十分的不友好,但一旦他們認準了自己,那將是得力的幹將。
他回手從楊大誌的手中,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跟培廣場簽署的文書,高高的舉在麵前衝著人們說道:
領頭的那個人一把奪了過去,衝著陽光仔細的看了好一陣子。陳浩注意到他的手有些顫抖,他回頭衝著人們說:
“兄弟們,我們白等了,姓裴的把我們賣了!”
人群又是一陣**。
“礦上出了事兒,我們不離不棄的在這守著,他卻把我們賣了,姓裴的也太不夠意思了!”
“我還有一個月的工資沒發呢,他就把廠子賣了!”
人們七嘴八舌的吵嚷了起來。
領頭的那個人從身後的人手中接過鐵鍬,一下子橫在當中,怒目橫眉的對陳浩說道: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不是跟裴礦長簽了文書,裴礦廠不露麵,你們誰也別想進去!”
“對,對!”
人們又跟著隨聲附和了起來。
楊大誌悄悄的伸手拽了拽陳浩的衣襟,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他小聲的說道:
“要不咱們先撤吧,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呀,回頭別再出點什麽事兒!”
陳浩不慌不忙,衝著楊大誌笑了笑。
然後轉過身對領頭的那個人說:
“你叫什麽名字?”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怕你打擊報複,我叫白俊華,是這兒的車間主任!”
陳浩點了點頭,
“不錯,裴礦長口口聲聲跟我說的兄弟就是你呀?”
陳浩這番話一出口,那幾個人麵麵相覷,仿佛感到十分的意外。
楊大誌也一臉的茫然,過手續的時候他就在場,從沒聽說過裴礦長提到什麽白俊華。不過他已經習慣,跟著陳浩這兩天,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空手套白狼,陳浩的話,至少有一半是假的。
“煤礦長說過我的名字?”
白俊華一臉意外的問道。
陳浩搖了搖頭,裝作一臉深沉的樣子,從口袋中摸出一根煙點著,叼在嘴中抽了一口,
“裴哥跟我說,這廠子明明值15000,但他願意8000賣給我,唯一的條件是,讓我好好對待廠子裏這幫兄弟,還囑咐我找一個叫白俊華的,說這個廠子就交給你,讓你帶著兄弟們跟我好好幹!”
陳浩說完,假裝仰起頭看著遠處,還故意抬手抹了抹眼角,實際上卻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瞟了一眼這些人。
很多人已經低下了頭,白俊華的眉頭緊鎖,眼圈紅了。
陳浩覺得,現在正是火候,於是從懷裏又掏出一支煙,塞到白俊華的嘴中,給他點燃,說到:
“裴哥對我們家有恩,現在他出事兒了,我是特意買下這個廠子,目的不是為了奪走他的產業,就是想周濟他一把。裴哥是個講究的人,他落難了,我怎麽可能看熱鬧。”
陳浩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連他自己都差點信了。
身後的楊大誌也感覺鼻子一陣陣的泛酸,若不是他心裏明白這是陳浩在胡說八道,肯定會忍不住感動的掉下眼淚。
“既然是陪礦長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大家夥閃開……”
人們往兩旁閃去,中間騰出了一條路,就這樣在這些人的注視下,陳浩帶了楊大誌走進了院子。
廠房隻有幾間,院子有2000多平,地麵上長著一些雜草,肯定是這兩天停工之後人們沒有心思收拾,才冒出來的。
不過廠房裏麵卻收拾得幹幹淨淨,所有的生產機械都擦得明明亮亮,看得出來這群工人對廠子、對裴老板,還是有感情的。
陳浩把所有人召集在廠子的院子門前,端了一把板凳,他踩在上麵,衝著人們揮揮手道:
“我今天宣布兩件事兒……”
017、有請周文王
陳浩站得高,那些人仰麵朝著他,於是陳浩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張臉,每一雙眼睛。
從這些眼睛之中,他看到了有人在期盼,有人在懷疑,還有人不屑。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
“第一件事,我接手廠子之後,你們所有的人每個月的工資加50塊錢……”
人群立刻一片嘩然,他們每個月的工資也不過400多塊,所以50塊錢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小數目。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不到20歲的樣子,出手卻如此的大方。
不過有的人卻心中懷疑,總覺得這有點不現實,說不定這人隻是信口開河的忽悠人,到時候不兌現也說不定。
於是有人開口問道:
“之前我們還有一個月的工資沒發呢……”
陳浩的心裏早已有數,於是他揮了揮手說:
“雖然那是在我經手之前欠你們的工資,按理說與我無關,但是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差你們多少工資,回頭到楊會計那兒登記。把欠你們的錢分成12個月,每個月補償一些,一年之內徹底補完!”
“太好了!太好了!”
有幾個人甚至歡呼了起來,剛才緊張的氣氛立刻一掃而光。
可白俊華卻始終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他衝著人們揮了揮手,人們立刻安靜了下來。白俊華抬頭問道:
“咱們這家帆布廠,生產的帆布和雨布麻袋什麽的,主要是給煤礦用的,基本不怎麽對外。現在煤礦出事了,咱們廠子靠什麽活下去?如果廠子活不下去的話,你承諾給我們多少工資,不還都是一句空話?”
這群人之中,隻有白俊華是有些腦子的,他這麽一說,人們才覺得有道理,再次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陳浩。
楊大誌站在一旁,也看著陳浩,其實白俊華問的這一番話,也是他心中的疑惑。這兩天他跟著陳浩,經曆了大起大伏,他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人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都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陳浩笑了,從椅子上跳下來,衝著人們說道:
“這也是我要宣布的第二件事。實不相瞞,我不是凡人,我是周文王的徒弟……周文王你們知道吧,擅長演算卜卦,不說前知500年後知500載,也是差不多的。至於這個廠子我是算著的能賺錢,所以才來接手的……”
“兄弟們,動手,把那麵牆給我清掃出來……”
他伸手指著車間裏的一麵牆。白俊華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還是摸起掃帚過去清掃了幾下。
陳浩讓楊大誌到車裏把左青蓮請了進來。
左青蓮穿著大黃色都道袍,手裏捧著一副玻璃的畫框走進來,她個子不高,人長得又消瘦,畫框又高又大,把她擋在後麵隻露出了一個腦袋,樣子十分滑稽。
陳浩吩咐白俊華,幫忙把這個畫畫工工整整的掛在了牆上。人們不知道這到底是在幹什麽,小聲的議論著。
“還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知道礦上的陳國權嗎?就是那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白俊華點頭,他經常去礦上送貨,聯絡一些相關的事宜,對礦上的那些工人他都很熟悉,自然知道那個陳國權。他更知道像陳國權那樣的又聾又啞的人,長得又瘦又小,幹起活來沒有別人出貨。
但裴礦長之所以願意用他,就是看他可憐,想幫他的忙而已。
“你們知道瓦斯爆炸那天,為什麽隻有陳國權一個人沒去上班嗎?”
人們又一次安靜了下來,這件事情他們背地裏議論了很久,有人說這是陳國權有神仙保佑,所以才大難不死躲過了一劫。
“陳國權是我的繼父,我是他的兒子,我叫陳浩!”
陳浩兩個字一出口,現場一片嘩然。
這兩天陳浩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窮小子,僅僅三四天之內,就賺了足足15000塊,成了劉家鎮的首富這件事,早已傳得很遠。
人們對此都津津樂道,都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人物,才有如此的手段。
沒想到就是眼前這個不足20歲的毛頭小子,更沒想到他就是那個又窮又矮的啞巴的兒子。
“我算準了那天會出事兒,所以讓我爹別去上班,才躲過了這一劫。”
人群又發出一陣驚呼。
“難怪,我就說這事有些懸吧,看來真是有神仙保佑……”
“看來他真是周文王的徒弟呀,我聽收音機封神榜裏講過,周文王就擅長算卦,什麽事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是啊是啊……”
站在陳浩身後的楊大誌,看著他一臉正經的胡說八道,實在是忍不住了,噗嗤的笑出了聲。
人們紛紛的朝他投過來詫異的目光,把他嚇了一跳,臉騰的一下尷尬的紅了。
他連忙給自己打圓場道:
“這兩天我一直跟著陳廠長,我可以證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如有神助,肯定是有神仙保佑。”
說完這句話,他開始在心中暗暗的唾棄自己,好歹也是上了十幾年學的大學漏子,怎麽能說出這樣違心的話。
左青蓮聽陳浩把話說到這兒,知道是在他出場的時候了。於是從身後背著的兜子裏拿出了拂塵和桃木劍,。
先是畢恭畢敬的點燃了三炷香,插在相框的下麵,然後手舞足蹈的蹦跳了起來,口中哼哼唧唧的念念有詞。
至於念的是什麽,沒人能聽得懂。
人們紛紛向後閃退,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吭聲,就這樣左青蓮折騰了好一陣,才收住了神通。搖頭晃腦的對陳浩說:
“周文王老仙兒已經告訴我了,讓我傳話給你們,以後他老人家沒事就守在這兒,保佑著大家夥,隻要你們聽陳廠長都,就保證讓你們賺大錢……”
陳浩瞪了他一眼,心中暗罵,這個左青蓮倒是胡說八道,周文王就周文王,還什麽老仙兒!
018、你們必須相信我
這一番操作下來,整個廠子裏的人安靜了很多,他們都把目光投向了陳浩。
陳浩心中高興,看來廠子裏的事基本已經擺平了,當然他知道有些人是將信將疑的,不過這種事情人們都抱著那種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態度。
而且他們實在解釋不了,為什麽陳浩這個窮小子能突然間幹出這麽大的事兒,相信他一定有特殊的道行。
楊大誌在附近找了一張桌子,把賬本工工整整的擺在上麵,那十幾個工人排成隊伍,紛紛前去登記還欠多少工資。
陳浩伸手摟住了白俊華的脖子,把他拉到了一旁,問道:
“咱們廠子就這些人嗎?還有沒有其他的工人沒來的?”
白俊華思索了一下說道:
“工人還有幾個,礦上出了事兒,廠子又停產,他們不能在這幹耗著,總得想辦法掙錢養家……”
陳浩點了點頭,對白俊華說道:
“我交給你個任務,抓緊聯係這些原來的工人,三天之內讓他們回來上班,實在不回來的也不強求。咱們這兩天就要安排生產……”
“好,一會兒我就騎著自行車,挨個的上門去問!”
陳浩看得出來,這個白俊華應該是個能幹事兒的人。裴礦廠是個玲瓏剔透的生意人,相信他的眼光不會錯。
“陳廠長,還有個人不知道該不該找……”
“你是說王德順?”
其實剛才進來的時候,陳浩就注意到這些人之中沒有王德順。在前世,張燕被家裏逼著嫁給了王德順,等同於從陳浩的手中奪走了摯愛。所以陳浩對王德順萌生了不少的恨意,對他自然也有些了解。
“聽說他這兩天要相親,所以在家收拾屋子。不過這個人……”
陳浩當然知道王德順沒來的原因。因為眼看就要到20號,那是他和張燕相親的日子。
陳浩追問道,白俊華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就有話直說吧,這個人我覺得就不必找回來了。他之所以能到這來上班,是因為他在鎮政府大院有點親戚關係,裴礦長之前是不願意得罪人,所以才把他招過來給他了一個車間副主任當當,可這小子什麽都不幹不說,還整天的胡搗亂,經常散布一些負麵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的。我的意思是,如果陳廠長你能擺平鎮政府大院的關係,那就沒有必要用他……”
這番話正說到陳浩的心裏,他看著眼前的白俊華,越來越覺得他是個人才。
他撇著嘴不屑的笑了:
“我在鎮政府大院沒關係,不過我在縣城有關係,所以不用顧及這些,他如果來上班的話,副主任的職位肯定抹掉,讓他幹點基礎的零活,幹不好就走人!”
“好勒!”
白俊華的臉上舒展出輕鬆的笑意,陳浩看得出來,想必王德順這小子在廠子裏工作的這段時間,沒少給白俊華氣受。
陳浩一臉嚴肅的又對白俊華說: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把人手給我弄齊,再花一天的時間重新檢修機器清理衛生,四天之後正式生產,先給我來3000條麻袋,500張雨布,再來50個帳篷。”
白俊華點頭答應,不過心中還是有疑惑,他不知道這麽多東西生產出來,是要賣給誰。
不過他已經見識了陳浩的本事,自然不敢多問。
折騰到中午的時候,登記的活基本忙完了,楊大誌粗略的算了算,欠13個人一個月的工資,大約是6000多塊的樣子。
他頗為擔心,陳浩剛才直接答應了要補償他們工資,可現在手頭的錢是有數的,6000塊錢,算是一筆巨款。
可陳浩卻滿不在乎,開著車帶著楊大誌,先是送走了左青蓮,然後回到了劉家鎮。
把車又放到了楊大誌的家裏,楊大誌還有一件事兒始終不明白,現在身邊沒有外人,他才小聲的開口問道:
“你為什麽要搞一個什麽周文王,還做什麽法事?”
陳浩笑了,拍著他的肩膀一臉正經的說:
“管理一兩個人靠感情,五六個人靠關係,可要管理一個廠子十幾個人,未來可能會有更多的人,靠的是信仰。你得給他們一個理由來相信你,哪怕這個理由是並不存在的。我這兩天所做的事兒本來就傳的很神,現在我搬出來我是周文王的徒弟,他們就算不信我,也會相信周文王。所以,人就好管了……”
楊大誌恍然大悟,雖然陳浩的這番辦法是野路子拿不上台麵,不過他必須承認,這法子的確管用。
“那人們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到時候怎麽辦?”
“到時候他們就賺到錢了,人們最大的信仰就是錢!”
楊大誌徹底的服了,此刻他才明白,陳浩之所以能幾天之內賺到這麽多錢,是有道理的。
陳浩嘿嘿一笑,說到:
“看風景!”
說完伸手拍了拍楊大誌的肩膀,把手插進褲兜裏,一個人溜溜噠噠的回家了。
當天下午的時候,幾輛大型的卡車沿著劉家鎮西北麵的山梁開了進來,車上拉著各種各樣大型的機器,還有足足200多號工人。
劉家鎮的人們祖祖輩輩過著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耕種生活,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聲勢浩大的工程隊,更沒見過這些奇形怪狀的機器。
都感覺到十分的好奇,紛紛的從家門裏走出來看著眼前的熱鬧。一群孩子嘰嘰喳喳跟著車隊奔跑,不顧車輛在地上碾壓卷起的煙塵弄他們滿身滿臉。
車隊直接開進了東麵的山坡,分成了好幾夥,其中的一夥兒便開始在陳浩賣給他們的那塊地上,設置機器挖洞鑽孔,開山鑿石。
到底是現代化的機器,幹起活來十分的迅速。而且這些工人是三班倒,即便天黑之後,也有工人在輪流著幹活兒。在山坡上點起了幾盞燈,照如白晝。
陳浩回到家之後舒舒服服的睡上了一覺,這兩天雖然每件事都辦得相對順利,可陳浩心裏明白,他幾乎是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但凡是有一點的紕漏,有一個步驟不順利,他的這場計劃便會徹底的落空。
019、送真愛去相親
白俊華的確是一個能托付的人,隻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把那幾個工人都找了回來。現在廠子上上下下,都是原班的人馬,機械都擦得幹幹淨淨,隨時都可以開始生產。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陳浩現在需要的是時間,他在等一個機會,而且這個機會他算準了就在眼前。
20號的那天,陳浩早早的起床,再次打扮的幹幹淨淨。又去李海靜那重新做了一遍頭發,弄得油光鋥亮。
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晴朗的天,不知從哪兒飄來了兩朵烏雲,烏雲迅速的擴散,眨眼的功夫便遮住了太陽,整個劉家鎮暗淡了下來,一場大雨仿佛隨時都會來。
陳浩從楊大誌家取了車,直奔村部的門口。
到了村部門口的時候,已經劈裏啪啦的掉起了雨點兒,陳浩注意到有幾個人正躲在村部對麵李文麗的小賣店門口的屋簷下避雨。
其中的一個,是電工劉耀宗的媳婦劉玉梅。她穿著一件紅色碎花的上衣,藍色的的確涼褲子,踩了一雙小皮鞋。頭發上還別著一朵小花。
她身形肥胖,衣服的扣子緊繃,仿佛隨時都要蹦開的樣子。
她的旁邊站著一對母女,正是村部的婦女主任王蘭花和她的獨生女張燕。
王蘭花抬頭看看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轉身對劉玉梅說:
“這日子選的,也太不湊巧了,早晨還好好的,這咋就下起了雨……”
張燕一臉的憂鬱,伸手拽了拽王蘭花的衣服:
王蘭花正跟劉玉梅說話,聽張燕這麽一說,回頭瞪了她一眼,一甩胳膊說道:
“你當這是鬧著玩的?人家那邊提前幾天就做好了準備,你說不去就不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是啥!臭丫頭!”
張燕挨了一頓訓斥,不敢再吭聲了。
劉玉梅趕緊嘻嘻哈哈的笑著打圓場:
“沒事的沒事的,天氣預報都沒說今天是陣雨,一會就停了,再說了不是有句老話嗎,好事多磨。依我看啊這是吉兆,今天這門親事,估計十有八九能成呢!”
王蘭花一個勁兒的點頭應承:
“是啊是啊,我看王德順那個孩子就不錯,前兩天還帶著我們家燕子去縣城買了一套衣服,人家是誠心誠意,咱們也得講究點。”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不過每個人都看著天氣,心裏犯著愁。
其實到鄰村的王德順家算不上太遠,順著村口這條大路翻過北麵的山梁,大概也就三四裏地的路程。可如果真的下起雨,那簡直是寸步難行。
正說話的功夫,隻見一輛灰色的桑塔納開了過來,咯吱的一聲停在他們麵前。
她們正在納悶這到底是村子裏的誰,居然開上了小轎車,車窗降下,陳浩從裏麵探出頭來,滿臉帶笑的衝著她們說:
“蘭花姨,這是要出門吧?走吧走吧,這麽大的雨我送你們去吧……”
其實王蘭花對陳浩還是心存戒備的,平時看得出來,陳浩的心裏是惦記著她們家燕子,而且張燕對陳浩也有些意思。
不過她總覺得陳浩家裏又窮又不上勁,根本配不上他們家的燕子,所以始終在中間阻攔的不同意。
前兩天陳浩舍命救了他們家的燕子,王蘭花他多少還產生了一點好感,不過恩情歸恩情,婚姻歸婚姻,這是兩碼事。
她本想拒絕,可目前又沒有別的辦法。
“蘭花姨,是帶燕子去相親吧,走吧走吧,上我的車我送你們去,也算是給燕子撐點兒門麵!”
這句話倒是說到了王蘭花的心裏,王德順的家他多少了解過,條件還不錯,而且王德順又是帆布廠的車間副主任,好歹算個小領導,王蘭花總覺得低人家一頭。
不過她又琢磨著,既然陳浩知道張燕是去相親還願意開車送,可能是已經在心裏放下燕子了,畢竟這兩天他有了錢,估計是看上更好的女孩了。
既然如此索性上車,陳浩一腳油門,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中,駛向了西北麵的山梁,隻用了大概不到十幾分鍾的功夫,就到了王德順家。
夏天的雨果然不靠譜,車子停在王德順家門口的時候,雲朵飄到了一旁,太陽露出了笑臉,雨暫時的停了。
王德順正站在門口等他們,車窗降了下來,當他看到裏麵坐的是王蘭花母女的時候,臉上立刻笑開了花,趕緊小跑著迎了上來,幫他們打開車門。
可當他看到從駕駛室上下來的是陳浩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他當然清楚的記得,前兩天在大客車上,就是眼前這個小子試圖坐在張燕的身旁。
看他們說話的樣子好像還認識,這讓王德順的心理十分的不安。
於是他的臉沉了下來,
“怎麽是你?”
劉玉梅慌忙上前說道:
“這都是俺們村的,這不是剛才下了點雨吧,特意求人家的車來送一趟……”
當著介紹人和王蘭花的麵,王德順自然不好使臉色,治好引著他們進了屋子。
屋子裏的人很多,都是王德順的七大姑八大姨。他們圍在一起磕著瓜子,喝著茶水,張燕母女都進屋來了,沒一個人下地迎接。
他們東拉西扯的聊了些家常,張燕低著頭,也不吭聲,陳浩就坐在一旁,悠閑的喝著茶水。
一個尖嘴猴腮的女人湊了過來,臉上衣服假笑,道:
“我是德順的三姑,家裏的事,基本我就能做主,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說著,她看了一眼張燕,又看了一眼劉玉梅。屋子裏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玉梅啊,咱們平時關係不錯,你給我們家德順介紹對象,是好心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可沒說這閨女沒爹啊,缺一腳的家庭,可是帶著晦氣的,再說了,這閨女,可沒你說的那麽俊啊……”
這話一出口,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可王德順的三姑卻不管不顧,又說道:
“我們家德順,在廠子裏是個車間副主任,燕子沒工作吧,這門不當戶不對的……”
020、陳廠長,你怎麽在這兒啊
萬萬沒有想到,王德順的這個三姑如此的尖酸刻薄。也可以看得出來,正如她所說的,王德順的這個家是她說了算。
前兩天在大客車上,還對著張燕獻殷勤的王德順,此刻也低著頭不敢吭聲。
王蘭花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但畢竟她是劉家鎮的婦女主任,與眼前這個盛氣淩人的三姑不同,素質限製了她發揮的餘地,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流氓會占據上風。
屋子裏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王蘭花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好一臉無奈的看著劉玉梅。
劉玉梅的臉也青一塊紫一塊的,一方是劉家鎮的婦女主任,另一方是家境不錯的王德順,劉玉梅原以為,她在中間隨便牽個線搭個橋這門親事就成了,可萬萬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竟然搞成這個樣子。
張燕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實在是忍不住,眼圈一紅,眼淚流了出來。
那個三姑完全不知道收斂,看到張燕哭了,她更來了精神頭,撇著嘴,一臉不屑的說道:
這話說的更過分了,坐在一旁的陳浩原打算先看看熱鬧,在關鍵的時候再站出來,但現在他實在忍不住了。
砰的一下站起身,一把抓起張燕的手:
“燕子,咱們走,何必受這個窩囊廢的氣?”
他這舉動,讓屋子裏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王德順的三姑見了,當時立起了眼睛,
“你是幹啥的?一個破司機,這是有你摻和的份兒嗎?”
陳浩轉回身,衝著那個三姑道:
“你這個當三姑的都摻合的來,我這個救命恩人有什麽不能摻和的?她的命都是我從池塘裏拚死救上來的,你們誰都沒有權利當著我的麵欺負她!”
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為之震驚。尤其是被他拉著手的張燕,更有她的母親王蘭花。
劉玉梅見了,慌忙起身打圓場,
“有啥話好好說,好好說,這都不是外人,何必搞成這樣呢,讓別人看了笑話……”
她本是好意,可那個三姑卻看不出眉眼高低,衝著劉玉梅撇著嘴說道:
“還怕別人看笑話?笑話已經出了!我們家相親給孩子討老婆,你們這邊非搞出什麽一個救命恩人來,這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你們還有臉怕人家笑話?”
她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
“德順啊,要我看這事兒出的好,要是等你將來把這個丫頭娶進了門,成了你的媳婦兒,她在背地裏跟人家東搞西搞的,給你戴上一頂綠帽子,那才是後悔來不及呢!”
她這番話極具煽動性,王德順的臉掛不住了,前幾天在大客車上,他曾注意到張燕悄悄把眼神飄向眼前這個男人,那時候王德順的心裏就已經結了疙瘩,所以看眼前的陳浩他特別的不順眼。
有三姑撐腰,他天不怕地不怕,砰的一下站起了身,往前衝了兩步,一把抓住了陳浩的衣領。
“我們家的事兒,哪有你插嘴的份?”
陳浩滿腦子想的都是前世自己心愛的女人,就是硬生生的被眼前這個家夥奪走,前仇舊恨,積累到了一塊。
他抬起左手來,一抓王德順的腕子,身子向下一沉。王德順便疼得唉呦唉呦的叫喚了起來,他順勢一推,王德順的身子向後蹬蹬的倒退了幾步,正撞到了他三姑的懷裏,兩個人站立不穩,撲通撲通的仰麵朝天倒在了地上。
他三姑一咕嚕爬起身來,伸手扯掉了腦袋上的發卡,頭發一下子蓬亂了起來,他還伸出兩手揉搓了幾下,大聲的呼喊著:
“哎呀媽呀,殺人了殺人了!”
完全是一副潑婦的模樣。
“你完了你完了,你是不知道我大侄子是幹啥的,他是帆布廠的車間副主任,幾十號人都歸他管,信不信待人找上你的家門,拆了你的王八窩!”
陳浩笑了:
“哎呦,倒是個不小的官呢,管幾十號人啊?那我倒是想請教一下,你這車間的副主任歸誰管?”
其實說到帆布廠的事兒,王德順心裏是有些上火的,他這兩天聽說了,廠子已經被一個叫陳浩的人買去了,又聽說車間主任白俊華騎著自行車到處找那些老工人回去上班,可他等來等去,始終沒見他來找自己。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家在鎮上有人,想必那個新來的廠長也不敢開除自己。
於是他一挺腰身,硬氣了起來。
“我歸誰管?實話告訴你,在帆布廠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新來的廠長陳浩,都得給我幾分麵子,親自上門來請我回去上班!”
他這話一出口,屋子裏的人感到驚訝的反倒是劉玉梅、王蘭花和張燕。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到了陳浩的身上。
陳浩笑了,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這點我相信,新來的廠長陳浩一定會上門求你回去上班的,不過,請你回去可不是讓你再當什麽副車間主任,而是讓你回去掃廁所,倒垃圾,幹最髒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資,要是幹的不好的話,隨時都會被開除,讓你小子滾蛋!”
雖然陳浩的心裏充滿了恨意,不過他這番話是笑著說的,言語中滿是鄙夷和調戲。
王德順的確是個沒心眼的家夥,根本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反而撇著嘴問道:
“你以為你是誰呀,敢這麽說!”
正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了一陣自行車鈴聲,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德順啊?王德順,在家嗎王德順?我是白主任,白俊華呀……”
王德順一聽,來了精神:
“你看,我說的怎麽樣,我們廠的車間主任親自來請我了!”
說話的功夫,門簾一挑,進來的果然是白俊華。
他剛要跟王德順說話,扭頭看見了陳浩,趕緊滿臉帶笑,點頭哈腰的對陳浩說:
“陳廠長,你怎麽在這兒啊……”
021、250元的工資,符合你的氣質!
“陳廠長?”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自然包括劉玉梅和王蘭花。正在低頭流淚的張燕,也慌忙的抬起頭,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的看著陳浩。
他們都知道,這兩天陳浩出盡了風頭。沒到一周的功夫,從一個窮困潦倒的窮小子一下子賺了一萬多塊錢,變成了整個劉家鎮這百十來戶裏的首富。
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怎麽就搖身一又變成了陳廠長了。
那個帆布廠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雖然不大但也不算小,好歹也有幾十號工人。
而如今沒想到,這個自己特別不看好平時老是又窩囊的家夥陳浩,居然是什麽廠長?
王德順的臉一下子綠了,他趕緊把白俊華拽到一旁,低聲的問道:
“白主任,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白俊華搖頭,一臉的茫然:
“沒認錯呀,這就是買了咱們廠子新來的廠長陳浩啊……”
“他……是新來的廠長?”
“沒錯,前兩天接手的,還給咱們全廠子的人每人漲了50塊的工資,這兩天就要重新複工生產了。”
王德順的心裏一沉,他知道白俊華這人做事認真,不會撒謊。看來眼前這個與自己有過過節的年輕人,的確是新來的廠長。
如此一來,屋子裏的形勢立刻發生了轉變。王德順軟了下來,他愣在原地,看著眼前的陳浩,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那個三姑倒是肉爛嘴不爛,爬起身來,指著陳浩說道:
“你是新來的廠長又怎麽樣?你敢動我們家德順試試?你不知道我們家在鎮裏有人嗎?實話告訴你,就算換八十個廠長,也沒人敢把我的侄子開除掉!”
有三姑撐腰,王德順這個沒心眼的家夥也跟著硬氣了起來,他拔起了胸脯,看著眼前的陳浩。
陳浩點了點頭,故意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原來這樣啊,原來你們家在鎮裏有人啊?這簡直太可怕了,你說的沒錯,我不敢開除你們家的王德順。不過還是想給他換換工作崗位……正好,廠子裏的廁所沒人掃,垃圾沒人倒,不如你就幹這個活吧,一個月的工資降到250,這數字配得上你的氣質,這也算給你鎮裏的親戚留點麵子了吧!”
說完他再次拉起張燕的手,另一隻手給它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動作頗為曖昧,柔聲的說道:
“燕子,我把你從河裏救下來,不是讓你受這種垃圾的氣的。一個區區的倒垃圾的配不上你,就算你要嫁,怎麽也得嫁個廠長之類的,咱們走!”
這番話說的太直白了,就連給人家當了一輩子媒婆的劉玉梅,見過各種各樣的大場麵,聽了之後都覺得臉上發燙。
陳浩拍了拍白俊華的肩膀:
“王德順的事就這麽安排,他如果自己不想幹那是他的事兒!”
說完之後,不顧眾人驚詫的目光,拉著張燕的手,邁步往外就走。
此刻的張燕臉紅的像蘋果,尤其聽了陳浩最後那句話,她感覺到渾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冒,任憑陳浩就這麽拉著胳膊, 仿佛被洗腦一般,傻傻的跟在陳浩的身後。
事已至此,王蘭花也隻好歎了一口氣,衝著王德順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路上,王蘭花一聲不吭,盡管她也感覺到,王德順一家實在是太過分了,明明早就說好的事,半路冒出個什麽三姑,如此的盛氣淩人,將來自己的閨女嫁過去,肯定也會吃虧。
看著眼前開車的這個年輕人,她的心裏也犯起了合計。
之前之所以反對閨女張燕跟陳浩來往,一來是嫌棄他們家窮,更主要的是他了解中的陳浩,是個懦弱又懶惰的家夥,十八九歲,年輕力壯,正應該是挑大梁過日子撐起一個家的時候,可他卻一事無成。
可這幾天,陳浩東變化簡直太大了,不但奇跡一般的賺到了那麽多的錢,還搖身一變,成了什麽廠長,手下管著二十幾號人。和之前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的閨女和陳浩是相互喜歡的,尤其是陳浩不顧生死的救了張燕的命。
既然兩個孩子願意,自己也沒必要做這個壞人。索性由他們去吧。
陳浩開車把張燕母女和劉玉梅分別送回了家,並且安慰了張燕幾句,便駕車離開了,他要去一趟縣城,把趙老板的兩千塊錢還了。
雖然兩人約定的是一個月,而且現在陳浩剛剛接手廠子,百廢待興,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但陳浩更知道,是時候再給趙洪川加深一下印象了。
前世的陳浩雖然一事無成,但他倒是有個不錯的習慣,那就是喜歡看書,平時不上班的時候,多半的時間都泡在圖書館了。前世他沒辦法改變窮困潦倒的局麵,隻有通過讀書來消解心裏的苦悶。
他記得一本書上說過,人與人之間的第一印象,平均隻能保存七天左右。對陳浩來說,趙洪川是一棵未來可以依靠的大樹,所以,要抓緊強化印象。
他先是開車到了廠子,工人們正熱火朝天的幹活,白俊華早已經騎著自行車回來了,見到陳浩第一句話,便是小聲的問:
“陳總,我出現的,還算及時吧,嘿嘿……”
陳浩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原來他是故意挑這個節骨眼去的。看來前兩天自己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太準確,這小子還是有點城府的。
他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直接去了辦公室,給趙洪川掛了個電話,問他下午是不是方便,自己想親自上門去還錢,電話裏的趙洪川先是一愣,旋即哈哈的笑了,道:
“好,那你來吧,下午兩點,八大幌飯店,我等你……”
022、都是大佬
八大幌飯店,就在縣城解放大街和新華街的交匯處,雖然算不上是最大的,但曆史悠久,據說是清朝末年開的,是本地最有名的老牌飯店。
趙洪川在二樓訂了一間包房,約了縣裏的幾個主管。他們剛剛落座,陳浩便趕到了。
“趙總,您好……”
趙洪川上下打量眼前的陳浩,不由得笑了,伸手指著他道:
“小夥子,幾天沒見,你變化不小呀,哈哈,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
人們都把目光聚集到陳浩的身上,看眼前這個小子不到20歲的樣子,在他們的麵前還算是個孩子,可從陳浩的眼神中,卻看到了難得的成熟。
“這個是小陳,就是他幫我找到了我爹當年遺失的半截大砍刀,算是了結了我的一份心願。”
“哎喲喲,難怪老趙你最近的心情這麽好,看來都是這個小兄弟的功勞呀!”
人們隨聲附和,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小陳,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交通局的吳局長,這位,是地稅局的侯局長,這位是銀行的宋行長……”
陳浩想到跟趙紅川吃飯的一定不是凡人,但他沒想到都是什麽局長行長之類的級別,這都是縣城裏響當當的人物,別說自己是個普通的鄉下小子,就算縣城裏一些有頭有臉的人,也未必有趙洪川的本事,能把這些人都聚在一起。
他心中暗暗高興,看來自己前陣子給趙紅川送那半截砍刀的時候,放棄了2萬塊錢的感謝費,是值得的。
趙洪川這人的能量無限,靠著這棵大樹,一定好乘涼。
陳浩一一點頭,禮貌的跟這些人打招呼,不過他並沒有坐下。
而是從隨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信封,雙手持著,畢恭畢敬的放在趙洪川的麵前。
“趙總,這是我前陣子跟您借的1990塊錢,我還你2000,那10塊錢算作利息。”
趙洪川一愣,旋即哈哈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小子還真送來了,說實話,那2萬塊錢都應該是你的,所以這點錢我沒指望你能還我。”
陳浩禮貌的微笑,慢條斯理的說道:
“說句心裏話,看見那2萬塊錢的時候我心裏也動搖了,不過我更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是我的不能貪。那半截砍刀本來就是您的東西,我是物歸原主,怎麽好意思拿您的感謝費呢。這兩個千塊錢是我開口問您借的,有借有還,給您送回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陳浩說完,微微的低著頭,目光並沒有直視趙洪川。
趙紅川看了看宋行長,哈哈的笑道:
“老宋啊,你們銀行放出去多少貸款?有多少筆爛賬,你看看,如果人人都像小陳這樣,估計你們就賺翻了呀!”
宋行長點頭稱是,上下仔細的打量了陳浩兩眼。
“年紀輕輕,辦事就這麽講究,未來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其他的人也隨聲附和,跟著誇讚了幾句。
趙洪川扯了扯身邊的凳子,對陳浩說:
“小陳,你坐下吧,咱們一起喝兩杯……”
“不不不,我就是特地來還錢的,沒想到正巧遇上各位在這吃飯,我就是個小人物,哪有坐下的資格。各位慢慢吃,我先告退。”
說著他假意要走,趙洪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臉上仍舊帶著溫暖的笑:
“小陳,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別看這幾位又是什麽局長又是什麽行長的,可在我眼裏他們都是我的兄弟。你呢,做人講究,辦事利落,又這麽講究契約精神,我跟你是一見如故,咱們這也算是忘年交吧,你也算是我的兄弟,今天呢,咱們這是一場家宴!你就別客氣了,坐下坐下,聽大哥的……”
一句“大哥”,讓陳浩的心裏感到一陣陣的激動,他激動的是自己賭對了。
前世,他曾在趙洪川建的戰爭紀念博物館裏打工,博物館本就是一個公益的機構,根本沒有多少盈利。他記得後來趙洪川的生意賠了錢,日子過得很難,但每個月還是給博物館裏的員工照常發工資,一天不落,一分不差。
所以他覺得趙洪川一定是個講究的人,這才借著找到大刀片的機會,故意來跟他接觸。
“既然各位這麽看得起我,我就不推辭了。”
說著陳浩便坐在了椅子上。
趙洪川十分高興,跟眼前的這些人講述了那天陳浩來送半截砍刀的時候,拒絕了自己2萬塊錢好處費,又特別認真的寫下欠條借了2000的事情。
人們紛紛挑起大指,都說現在這個時代,辦事如此講究的人不多了。
銀行的宋行長對陳浩頗感興趣,扭頭看了看他,問道:
“我特別好奇一件事兒,聽老趙說上次你來送東西,來回的路費都不夠,既然你手裏沒有錢,是怎麽在這短短幾天之內就賺足了2000來還錢的呢?”
陳浩被他這麽一問,感覺頗不好意思,
“我隻是賭了一把,用趙總借給我的錢買了我們村子裏最不被人看好的一塊地,現在這塊地被縣裏的地質勘探部門征用了,他們給了我15000塊。”
“15000塊!”
盡管眼前桌子上這一圈坐的都是大佬級別的人物,但他們看到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夥子輕輕鬆鬆的賺到了15000塊,也感到特別的驚訝。
“那村子裏的其他人,為什麽就沒想到買那塊地呢?”
宋行長繼續問到,人們的目光都聚集在陳浩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陳浩禮貌的笑笑,
“利潤的產生,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市場不平衡,另一種是信息不對稱。我利用的是第二點,村裏的人們沒人知道那塊地將要被征用,而我事先打聽到了。所以當時拍賣的時候沒人跟我爭,我用很低的價格把它買了過來。”
“說的好!這小子深諳投資經商之道,我看將來是個人才啊!”
宋行長帶頭鼓起掌來,其他的人也隨之附和。
023、有錢人的圈子
八大幌飯店,就在縣城解放大街和新華街的交匯處,雖然算不上是最大的,但曆史悠久,據說是清朝末年開的,是本地最有名的老牌飯店。
趙洪川在二樓訂了一間包房,約了縣裏的幾個領導。他們剛剛落座,陳浩便趕到了。
他站在門口,畢恭畢敬的跟趙紅川打招呼:
“趙總,您好……”
趙洪川上下打量眼前的陳浩,不由得笑了,伸手指著他道:
“小夥子,幾天沒見,你變化不小呀,哈哈,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
人們都把目光聚集到陳浩的身上,看眼前這個小子不到20歲的樣子,在他們的麵前還算是個孩子,可從陳浩的眼神中,卻看到了難得的成熟。
“這個是小陳,就是他幫我找到了我爹當年遺失的半截大砍刀,算是了結了我的一份心願。”
“哎喲喲,難怪老趙你最近的心情這麽好,看來都是這個小兄弟的功勞呀!”
人們隨聲附和,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小陳,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交通局的吳局長,這位,是地稅局的侯局長,這位是銀行的宋行長……”
陳浩想到跟趙紅川吃飯的一定不是凡人,但他沒想到都是什麽局長行長之類的級別,這都是縣城裏響當當的人物,別說自己是個普通的鄉下小子,就算縣城裏一些有頭有臉的人,也未必有趙洪川的本事,能把這些人都聚在一起。
他心中暗暗高興,看來自己前陣子給趙紅川送那半截砍刀的時候,放棄了2萬塊錢的感謝費,是值得的。
趙洪川這人的能量無限,靠著這棵大樹,一定好乘涼。
陳浩一一點頭,禮貌的跟這些人打招呼,不過他並沒有坐下。
而是從隨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信封,雙手持著,畢恭畢敬的放在趙洪川的麵前。
“趙總,這是我前陣子跟您借的1990塊錢,我還你2000,那10塊錢算作利息。”
趙洪川一愣,旋即哈哈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小子還真送來了,說實話,那2萬塊錢都應該是你的,所以這點錢我沒指望你能還我。”
陳浩禮貌的微笑,慢條斯理的說道:
“說句心裏話,看見那2萬塊錢的時候我心裏也動搖了,不過我更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是我的不能貪。那半截砍刀本來就是您的東西,我是物歸原主,怎麽好意思拿您的感謝費呢。這兩個千塊錢是我開口問您借的,有借有還,給您送回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陳浩說完,微微的低著頭,目光並沒有直視趙洪川。
趙紅川看了看宋行長,哈哈的笑道:
宋行長點頭稱是,上下仔細的打量了陳浩兩眼。
“年紀輕輕,辦事就這麽講究,未來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其他的人也隨聲附和,跟著誇讚了幾句。
趙洪川扯了扯身邊的凳子,對陳浩說:
“小陳,你坐下吧,咱們一起喝兩杯……”
陳浩慌忙的擺手,假裝拒絕:
“不不不,我就是特地來還錢的,沒想到正巧遇上各位在這吃飯,我就是個小人物,哪有坐下的資格。各位慢慢吃,我先告退。”
說著他假意要走,趙洪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臉上仍舊帶著溫暖的笑:
“小陳,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別看這幾位又是什麽局長又是什麽行長的,可在我眼裏他們都是我的兄弟。你呢,做人講究,辦事利落,又這麽講究契約精神,我跟你是一見如故,咱們這也算是忘年交吧,你也算是我的兄弟,今天呢,咱們這是一場家宴!你就別客氣了,坐下坐下,聽大哥的……”
一句“大哥”,讓陳浩的心裏感到一陣陣的激動,他激動的是自己賭對了。
前世,他曾在趙洪川建的戰爭紀念博物館裏打工,博物館本就是一個公益的機構,根本沒有多少盈利。他記得後來趙洪川的生意賠了錢,日子過得很難,但每個月還是給博物館裏的員工照常發工資,一天不落,一分不差。
所以他覺得趙洪川一定是個講究的人,這才借著找到大刀片的機會,故意來跟他接觸。
“既然各位這麽看得起我,我就不推辭了。”
說著陳浩便坐在了椅子上。
趙洪川十分高興,跟眼前的這些人講述了那天陳浩來送半截砍刀的時候,拒絕了自己2萬塊錢好處費,又特別認真的寫下欠條借了2000的事情。
人們紛紛挑起大指,都說現在這個時代,辦事如此講究的人不多了。
銀行的宋行長對陳浩頗感興趣,扭頭看了看他,問道:
“我特別好奇一件事兒,聽老趙說上次你來送東西,來回的路費都不夠,既然你手裏沒有錢,是怎麽在這短短幾天之內就賺足了2000來還錢的呢?”
陳浩被他這麽一問,感覺頗不好意思,
“我隻是賭了一把,用趙總借給我的錢買了我們村子裏最不被人看好的一塊地,現在這塊地被縣裏的地質勘探部門征用了,他們給了我15000塊。”
“15000塊!”
盡管眼前桌子上這一圈坐的都是大佬級別的人物,但他們看到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夥子輕輕鬆鬆的賺到了15000塊,也感到特別的驚訝。
“那村子裏的其他人,為什麽就沒想到買那塊地呢?”
宋行長繼續問到,人們的目光都聚集在陳浩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利潤的產生,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市場不平衡,另一種是信息不對稱。我利用的是第二點,村裏的人們沒人知道那塊地將要被征用,而我事先打聽到了。所以當時拍賣的時候沒人跟我爭,我用很低的價格把它買了過來。”
“說的好!這小子深諳投資經商之道,我看將來是個人才啊!”
宋行長帶頭鼓起掌來,其他的人也隨之附和。
正說話的功夫,服務員推開了屋門,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手裏端著一杯酒,臉上帶著卑微的笑,點頭哈腰的走了進來。
024、爭不過你,就把女兒嫁給你!
一聽說有200塊錢,劉玉梅的心裏立刻樂開了花。她之所以當媒婆,就是為了吃完男方吃女方,逢年過節的還有紅包拿。
不過他看準了陳勝利是一心想把這事辦成,也知道陳勝利之前這麽多年看不上陳浩,如今臉色轉變的這麽快,圖的就是陳浩的錢。
名義上說是將來把自己的家業都留給陳浩,實際上是想從陳浩身上搜刮點東西出來。
於是她故意拿捏了一番,假裝做出為難的樣子:
“勝利大哥,不是我不幫忙,這事兒實在是不好辦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陳浩那小子看上的是王蘭花的閨女,再說還是他親手把燕子從河裏救上來的。倆年輕人情投意合,要是想把這事辦成,那就得拆開那一對兒,這是折壽的事啊……”
陳勝利明白她的意思,心裏暗罵,劉玉梅這個家夥真是貪心不足。不過他也知道,劉玉梅在保媒拉纖這件事上是頗有些手段的,這件事情想做成,還非她不可。
於是隻好滿臉陪笑,壓低聲音說:
“200隻是個定金,等他倆事成的那天,我再給你300!”
一共500塊錢,這並不是一個小數目。劉玉梅做了這麽多年的媒婆,也從沒有人給過這麽多。她心中高興,臉上掩飾不住,嘿嘿的笑著,用手拍著胸脯說:
“這事兒雖然有難度,但我劉玉梅是誰呀,哪有我成不了的事兒?您就等著好消息吧,包在我身上了!”
兩個人一拍即合,劉玉梅索性跟陳勝利回了屋子,陳勝利直接給了他200塊錢,劉玉梅看著坐在一旁洗衣服的娟子說:
“勝利大哥,這兩天沒事的時候,你讓娟子常去陳浩家,讓他們多見見麵,培養培養感情,有句話叫啥來著,對,日久了生情,我再從中活動活動,這事就八九不離十了……”
第二天的上午,陳浩早早的起床,跟楊大誌一起開著車直接去了廠子。所有的機械都已經檢修完畢,庫房裏的原料都已經重新點過數目。
白俊華帶著工人們已經正式開工,機械轟隆隆的響了起來,整個廠子又重新恢複了生機。
陳浩和楊大誌回到了辦公室,楊大誌對陳浩說,
陳浩搖了搖頭,
“我打算把它買下來,咱們手頭沒有一輛車,辦起事來實在是太不方便。”
聽他這麽一說,楊大誌的腦袋嗡了一聲。一輛桑塔納不是小數目,就算這輛二手的也得好幾千。
他知道陳浩的性格,他說要買就一定會買。不過他更知道,手裏的錢不多了。
賣地到手的錢實際隻有13000,買廠子花了8000,給村裏留了1000塊錢的捐款,家裏留了1000塊的看病錢。又還給趙老板2000塊錢的欠款,刨除這兩天的東西的零花,他手頭的錢都不到1000塊了。
廠子生產需要流動資金,一個月後又需要大筆的錢發工資。這個廠子雖然轟轟烈烈的幹了起來,但是前麵卻有一個巨大的窟窿等著。
就好比在一條獨木橋上,並要蓋一座高樓出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轟然倒塌。這個時候買車,簡直不可思議。
陳浩看出他的緊張,不由得笑了:
“你怕個啥?我心裏有數。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
正說話的功夫,就聽院門口有人吵嚷,陳浩探頭隔著玻璃窗的望去,原來是門衛的老王攔住了一輛吉普車,跟著從車上下來的一個人爭吵。
陳浩和楊大誌出去查看,這才發現被老王攔住的,原來是王德順。
今天的王德順和那天相親的時候不同,他的胸脯挺著,一臉的傲氣,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仿佛這天下沒有他怕的人。
老王見陳浩出來,連忙解釋:
“陳廠長,前兩天員工登記的時候,沒有他的名字,可他非要闖進來!”
王德順伸手指著老王的鼻子說:
“老子是這的車間副主任,才幾天沒來,你就連我都不認識了?你這狗眼看人低的家夥!”
老王的脾氣暴躁,聽他開口罵人,就要往上闖,被陳浩伸手攔住。上下打量王德順兩眼道:
“你是想通了回來上班的?”
王德順的嘴巴一撇:
“沒錯,我當然是回來上班的。”
陳浩不急不惱:
“那好,老王啊,你就讓他進來吧,以後他就是咱們這掃廁所的。你帶他到庫房裏去領掏糞勺子和挑糞桶,讓他立刻上崗幹活,要是耽擱了就扣他工資。”
老王本來一臉怒氣,聽他這麽一說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可王德順卻一臉的傲氣,嗬嗬的冷笑了兩聲:
“嗬嗬,你以為當個廠長就了不起?老子實話告訴你,我不但回來,而且還就要當這個車間主任。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老子讓你這廠子開不下去!”
陳浩本不想多搭理他,那天出了一口氣之後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這事就此完結,本也不是什麽深仇大恨。
可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找上門來,而且口出狂言。
“那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本事讓我的廠子開不下去!”
“哼,你等著!”
王德順朝著地上啐了一口,轉身回到吉普車的跟前,頭探到車窗裏跟裏麵的人說了兩句話。
車門嘩啦的一開,有個身著製服的人走了下來,看樣子應該是稅務局的。
他們手裏拿著公文包,戴著黑眼鏡,大搖大擺的走到陳浩的跟前:
“你就是陳浩吧!”
陳浩點了點頭:
“沒錯我就是!”
“營業執照稅務登記手續都齊全嗎?”
楊大誌見狀轉身回到辦公室裏,把所有的手續都掏了出來,拿到那兩個人的麵前。
“手續早就辦全了……”
那人看了看,的確沒什麽毛病。立刻改變了口風:
“這是我們王所長的侄子,王所長說了,你們給安排好了,以後稅務上的事兒我們不找你麻煩。”
陳浩冷笑了一聲:
“我們手續齊全,該交的稅一分不差,不該交的你們也一分拿不走,你們能找到我的什麽麻煩?”
025、惹不起的人物
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明白,這個稅務局的是王德順找來的。廠子的人也都知道,王德順這小子在鎮政府大院裏有靠山,連原來的裴礦長都給那人幾分麵子,所以才安排王德順進廠來上班。
他這個副主任當的,根本就是德不配位。整天遊手好閑,一丁點有用的活不幹,但架子卻特別大。雖說是副主任,但白俊華都不敢跟他大聲說話。
廠裏的人挨了他的欺負,找裴礦長去告狀,裴礦長也不敢拿他怎麽樣,這樣一來,他便飛揚跋扈,好似是這廠子裏的一隻癩蛤蟆,令人感到惡心討厭,又避之不及。
白俊華把陳浩拽到一邊,低聲說:
“陳廠長,這肯定是王德順那小子找來的,他在鎮政府有靠山,你鬥不過的,不如咱們就說兩句小話,把他留下來就得了,給他升個職,當個副廠長啥的。認慫不丟人。”
陳浩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這表情把白俊華嚇了一跳,和陳浩接觸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有如此的目光,不屑中透著冰冷。他趕緊閉上嘴巴,往後退了兩步。
陳浩的心中有些不悅,他明白剛才白俊華的這一番話,明顯是激將法。他是最不希望王德順回來的,如果王德順不回來,他便是這廠子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心中不禁暗暗的慨歎,看來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剛接手廠子的那天,白俊華留給陳浩的第一印象,是特別的負責認真,人又樸實。現在看來這個人還是有些城府。
但現在廠子剛剛開始,百廢待興,正在用人之際,更何況白俊華在管理廠的這方麵是頗有能力。人有些小心眼兒,小算計,也可以理解。
那個穿著製服的辦事員,聽陳浩的口氣生硬,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轉身回到車上,拿出紙筆,刷刷點點的寫了一些什麽,又掏出公章戳上。
王德順在一旁看著心裏高興,拿起這張紙舉到陳浩的麵前,一臉得意的說道:
“看懂了嗎,你說賬麵沒問題就沒問題?現在稅務局要查你的賬!馬上停業整頓,接受調查!”
上麵的紅色的公章顏色鮮豔,王德順得意洋洋。
陳浩的嘴一撇,一把把那張紙從他的手裏奪了,三下兩下的撕個粉碎,一揮手摔在他的臉上。
“廠子是老子的,你說查就查?你到底是誰!”
“我看你是真狂啊,居然敢撕毀公文,你這是犯罪,懂嗎?”
見陳浩仍舊不服不憤,王德順惱羞成怒。指著陳浩的鼻子大聲叫嚷。
“你說我犯罪,你是什麽身份敢衝我指手畫腳,你有稅務稽查的執法權嗎?冒充國家機關人員,你這才是犯罪!”
王德順說不過陳浩,氣得臉色通紅。
伸手指著陳浩的鼻子:
“你給我等著!”
陳浩趁他不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手腕向下一壓,王德順立刻疼的哎喲哎喲的叫喚,身子隻能向下矮,撲通的一聲跪在了陳浩的麵前。
他大聲的喊叫著:
“哎呀,殺人了!殺人了!二叔救命啊,二叔救命!”
他扭頭衝著那輛吉普車,痛哭流涕的哀求。
車門一開,走下來一個人。那人拽了拽衣襟,撇著嘴,一步三搖的走進了廠區的院子。
“誰呀,是不是想造反?敢當著我的麵動手打人?公然阻礙國家機關人員執法,我看你是……”
他滿臉的憤怒,三步兩步的走到了院子中間,可他的話剛說了一半,一眼就看見了正掰著王德順手指頭的陳浩。
他先是一愣,剩下的半句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原本擰著的眉毛瞬間散開,換做一副笑臉,說了一半的話立刻轉了彎:
“你敢動公然阻礙國家機關人員執法,我看你是心裏沒鬼啊,既然這樣,那賬麵肯定差不了,就不用查了。嘿嘿嘿,陳浩兄弟,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他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變了臉,把現場所有的人都逗笑了。
隻有王德順和他剛才那個辦事員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
王德順掙脫了陳浩的手,跟頭把式的躲到了那人的身後,
“二叔,就是這小子,前兩天我相親的時候,他到家裏胡鬧,還把三姑給打了。就是他買了這個廠子,還要讓我去掏糞,你得給我撐腰出氣啊,查封了他的廠子!”
他的話音剛落,那個人瞪了他一眼,回手就是一個嘴巴。
這一下打的結實,發出一聲脆響,王德順滴溜溜的轉了兩圈,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出現一個通紅的手印。
“二叔!你不是說好給我出氣的麽,怎麽動手打我呀?”
那人抬腿又踢了他一腳,大聲的罵道:
“ 滾,誰他媽的是你二叔!我看你就是個地痞流氓,誰不知道你在這廠子裏遊手好閑的胡混了這麽多年,虧的陳總英明,看穿了你的嘴臉,讓你留下掏糞那是給我麵子,要是換做旁人早開除了!你不知道感恩,居然跑這鬧事,還不給我快滾!”
王德順被罵的一臉懵逼,灰溜溜的躲到了一邊。
那人轉過身,又換回笑臉,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伸出肥碩的爪子,握住了陳浩的手。
“哎喲喲,你看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我早就聽說有個青年才俊買下了這個廠子,今天是特地登門拜望,沒想到您就是趙紅川趙總的兄弟啊,真是失敬失敬!”
此刻陳浩也已認出了他,正是那天在八大幌飯店跟趙紅川吃飯的時候推門進來敬酒,卻沒人搭理的那個家夥。
沒錯,就是他,鎮裏稅務所的王建國。
陳浩把手抽了回來,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原來你就是王德順口口聲聲說的鎮裏的靠山啊。”
王建國聽出他話裏帶刺,慌忙解釋:
“不是不是,我怎麽可能給這個混賬王八蛋當什麽靠山,我跟他不熟,不熟!”
躲在一旁的王德順聽了,這才明白,原來眼前這個陳浩居然認識他的二叔王建國常提起的趙洪川趙總,看來是小瞧他了,這是一個他惹不起的人物。
026、你是我大哥
看眼前的情形,王德順心裏明白,自己惹的是個狠角色。看來大勢已去,再留在這隻能自取其辱。
他灰溜溜的從地上爬起來,垂頭喪氣的往外走。
陳浩看了,假意笑著說道:
“王德順,咋這就走了?我給你留的工作你不要了?別別別,這個場子上上下下可離不開你,廁所的糞如果不抓緊掏幹淨,大家夥兒就得全都憋著。你可是個重要的角色呢!”
王德順心裏這個恨啊,丟了這個工作不說,還被當眾羞辱了一番。他轉過頭,咬牙切齒的看著陳浩。
“老子不幹了還不行麽?”
陳浩雙手一攤,對王所長說:
“你看看,你這個大侄子也太不給我麵子了!我好心好意給他留一份掏糞的工作,他就這麽拒絕我!”
王建國一聽,三步兩步走到王德順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硬生生的把他扯到了陳浩的麵前。
“王德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陳總不計前嫌給你留了一份工作,你竟然敢挑三揀四!今天這活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要是敢惹陳總生氣,當心老子打斷你的腿!
王德順欲哭無淚,現在他已經知道陳浩是個不好惹的角色了。本打算就此離開,可沒想到他的二叔居然為了拉近跟陳浩的關係,把自己給賣了。
陳浩看他委屈巴巴的樣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當年自己也是受了二叔陳勝利的欺負,怕的大氣兒都不敢喘。
眼前這王德順雖然可氣,但跟自己其實沒有什麽太深的仇恨,給人留一條後路,也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更何況稅務所的王建國是他的二叔,雖然自己有趙洪川在背後撐腰,但縣官不如現管,閻王好見,小鬼難擋,別看王建國現在對自己點頭哈腰,說不定日後會背地裏給自己下什麽絆子。
這事兒適可而止,大家都好過。
於是他笑著揮了揮手,衝白俊華說,
“行了行了,你帶王德順到車間裏,讓他給你當個學徒下手,幹點零活。看在王所長的麵子上,掏糞的活就別幹了,回頭我再雇個人。”
王德順抬起頭看著陳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大度,心裏升起一陣陣的感激。趕緊點頭哈腰的跟白俊華到車間裏去了。
王建國衝著陳浩挑起了大拇指,
“陳總看著年紀不大吧,可真是年輕有為,大肚能容啊。也說不上是為什麽,我看著你就感到親切,總覺得你像我那失散多年的親生雙胞胎表弟。選日不如撞日,不如現在咱們去鎮裏聚仙閣飯店,我做東,咱們好好喝兩杯,拜個把兄弟啥的!”
對於眼前這個王建國,陳浩半隻眼睛都看不上他。相比之下,他甚至不如那個王德順。王德順頂多是有些仗勢欺人,心理對人的瞧不起都寫在臉上。可眼前這個家夥,嘴上笑嘻嘻,心裏一定有兩把刀。
陳浩沒有拒絕,便帶著楊大誌坐上他的吉普車,一起去了鎮裏的飯店。
他並不是願意跟這個家夥吃飯,隻是暫時自己的事業剛剛起步,不想得罪太多的人。
酒席宴上,王建國一個勁的給陳浩倒酒,問陳浩道:
“陳總,敢問今年你貴庚?”
“19歲!”
王建國挑起大指,
“果然是青年才俊!佩服佩服。你今年19,我今年49,你正好比我大30歲,那麽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親兄弟!大哥,咱倆這就拜把子!”
楊大誌實在聽不下去,嘴裏的一口菜噴了出來,弄得到處都是。
陳浩也使勁的憋著,不過還是笑出了聲。
“得了得了,您年長,您是我大哥。”
“哎呀,哎呀,那多不好意思,那我就愧領了。”
一頓飯吃了很久,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陳浩拒絕了王建國派車相送,反正這裏離廠子也不遠。索性和楊大誌兩人慢慢的溜達,也算是透透風,涼快涼快。
“這個人好歹是個局長,怎麽這麽點頭哈腰的,一看就不像是好東西。我真弄不明白,你為啥要跟這樣的人拜把兄弟。”
陳浩撇了撇嘴,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水氣,
“這世上有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最不能得罪的不是君子,而是小人。說實話,這人我也看不上,不過沒必要卷他的麵子,未來還用得著。等有一天用不上了,再一腳把他蹬了,什麽把兄弟不把兄弟的,都是屁話!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聽了陳浩的這一番話,楊大誌悄悄的打量著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發小,怎麽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對了,這兩天廠子正常生產了,沒事的時候你都在廠子裏盯著點,尤其是那個白主任白俊華。”
“白俊華?他這人挺老實的呀,廠裏的業務也熟悉,辦事也認真負責。”
楊大誌聽出了陳浩話裏的意思,明顯是對白俊華不完全信任。他納悶的問道。
陳浩冷笑了兩聲。
“你不覺得他做事太周到了嗎?剛才在現場,他一個勁兒的用激將法激我,想讓我趕走王德順。那天相親的現場,他特別及時的出現給我撐腰。他明知道那天王德順在相親,還故意上門去找他回去上班。你不覺得這太刻意了麽?”
聽陳浩這麽一說,楊大誌恍然大悟。
“所以你故意留下了王德順是為了製約他?而不是真正的給那個什麽王所長麵子?”
楊大誌驚詫的說道。
陳浩笑了,伸手拍了拍楊大誌的肩膀道:
“這世界上,除了我的爸媽之外,我最相信的人是你!其他的,都不在我的眼裏。”
楊大誌心裏一陣陣的感動,雖然眼前這個陳浩做起事來總好像在到刀尖上跳舞,讓這個管錢的楊大誌心裏不踏實。不過回頭看去,這些天來每件事他都做成了。
“這小子為啥有這麽大的變化?”
楊大誌百思不解。
027、不講武德
不知道誰把陳浩在廠房裏供奉周文王的事兒傳到了劉家鎮,一些愛嚼舌頭根子的婦女便說,早就看出陳浩這小子不是凡人,看來果然有神仙在背後指點。否則的話怎麽有可能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從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巴變成了有錢人,還當了廠長。
平日裏那些瞧不起陳浩一家的人,在街麵上遇見了丁桂蘭或者陳國權,都會笑臉相迎的打招呼。
這讓丁桂蘭有些不適應,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廠子裏的事陳浩自然不必擔心,畢竟有楊大誌在那裏看著。他可的確是他爹的兒子,跟老楊會計一樣辦事認真。每天下班之後都會跑到陳浩家裏,跟他匯報一天廠子裏的情況,包括全部的開銷,就連小到3毛5毛他都一筆不落的記上。
不過他總是擔心,這些東西如果生產出來了該往哪賣。
每次提起這個,陳浩就伸手拍著他的肩膀說:
楊大誌當然不信什麽周文王,聽陳浩這麽一說他心裏更沒底了。
傍晚,吃過晚飯,陳浩蹲在院子門口,望著東麵山坡上那熱火朝天的工地,聽著那隆隆的機械聲,心裏在盤算著什麽。
“浩子哥……”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陳浩扭頭看去,原來是他二叔的閨女陳曉娟。
雖然他二叔白勝利不是個東西,兩家也已經鬧掰,不過陳浩對陳小娟倒沒有什麽壞的印象,隻知道這個丫頭從小沒什麽心眼兒,平日裏傻乎乎的。
“浩子哥,給你吃……”
說著,她掏出一個小塑料袋,遞給了陳浩。陳浩接過來一看,裏麵都是扒好的瓜子兒。
抬頭看了看陳小娟兒,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有一塊發黑,肯定是瓜子嗑多了弄的。
“這些都是你嗑的?”
陳浩舉著那袋瓜子問道:
“嗯嗯,是我嗑的!”
陳曉娟使勁的點頭。
“你弄這個幹啥,拿回去你自己吃吧……”
陳浩皺了皺眉頭,說道。
陳曉娟的確有點缺心眼,根本看不出陳浩的語氣中有不耐煩的成分,見陳浩不收,她有些著急:
“浩子哥,這個你必須得拿著,我爹都說了,你要不拿的話他就打我……”
“啊?你爹?”
陳浩嚇了一跳,前兩天剛剛當著全村人的麵打了陳勝利的臉,怎麽一轉眼他就派他的閨女親自嗑瓜子送來?難不成這裏下了耗子藥?
想到這他一抖手,那個小塑料袋掉在了地上,嗑好的瓜子仁灑了出來。
陳曉娟一看就急了,慌忙蹲在地上伸手去撿,嗚嗚的哭著流出了眼淚。
“你咋給扔地上了,你咋給扔地上了!嗚嗚嗚,我爹要打我的,我爹要打我的!”
他哭的陳浩心煩,趕緊彎腰幫她一起撿,可沒想到陳小娟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使勁的攥著就是不鬆開。
“放開,你這是幹啥?”
陳小娟一臉的認真:
“我爹說了,得先給你拉手,然後擁抱,再親嘴……”
說著陳小娟伸開雙臂,就要去抱陳浩。
這可把陳浩嚇了一大跳,猛地向後一竄,躲在一棵樹後,抱著樹幹探著頭來一臉驚詫的看著她:
“我說你是不是瘋了?我爸是你大伯,我是你哥!”
被陳浩掙脫,陳曉娟有些委屈,撇著嘴巴說道:
“我爸說了,咱倆沒有血緣關係,還讓我給你當媳婦兒!”
陳浩的腦袋嗡了一聲,感覺已經變成了兩三個大,此刻他已經明白陳勝利這小子安的是什麽心,心裏暗暗的罵道:
“他媽的,這小子可真不講武德,他這輩子爭不過我,就想霸占我的下一代。真是一點臉都不要!”
可麵對眼前這個傻妹子,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的確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隻好使勁的衝她揮手:
“那地上這瓜子兒,還沒撿完呢!”
陳小娟一根筋,指著地上的瓜子說道。
陳浩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趕緊把她拽了起來,
“沒事兒沒事兒,這個不用撿,下一場雨明年就長出更多瓜籽來了……”
他隻想把陳小娟騙走,便隨便糊弄她。陳曉娟皺著眉頭思考了一陣說:
“不對呀,這瓜子是炒熟的,怎麽可能再長出瓜籽?”
陳浩實在沒辦法,於是又說道:
“炒熟的瓜子,長出來的就是炒過的瓜子兒,明年還省事兒了呢,行了行了別撿了,快回去吧!”
聽陳浩這麽一說,陳小娟高興了,舉著雙手歡呼了起來:
“明年這裏長出熟瓜子兒,就省得我炒了,炒瓜子弄得一身黑,弄得一身黑……”
正說話的功夫,隻見一個人沿著村裏的小路,朝陳浩的家門口走來。
那是一個中年的女人,身形有些肥碩,上身穿著一件紅底白花的“的確良”半袖。下身穿著一條藍褲子,腳下蹬著一雙小皮鞋。
頭發梳的油光鋥亮,還別了一朵小紅花。嘴唇磨得通紅,正嘎巴嘎巴的嗑著瓜子兒。
離陳浩還有十幾米的距離,一股廉價的大友誼雪花膏味便迎麵撲來,嗆著陳浩咳嗽了兩聲,差點吐出來。
不用細看就知道,這人是媒婆劉玉梅。
她看見了陳浩和小娟正在門口說話,便好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故作神秘的嘿嘿笑了起來,眼神挑了幾下,對陳浩說:
“哎呦哎呦,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們倆這親哥熱妹的,你們倆打小兒就一塊長大,可真是青梅竹馬呀,這將來要是成了一家人,那可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呢!還別說,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你們倆般配!”
陳浩聽了,差點惡心的吐出來,心中暗罵:
“你是什麽時候瞎的,怎麽能看出我們倆般配?”
正說話的功夫,丁桂蘭紮著圍裙手裏捧著簸箕,從院子裏走出來。劉玉梅趕緊上前搭話:
“老嫂子呀,我給你道喜了,我給你道喜了!”
他這一番嬉皮笑臉的樣子,把丁桂蘭嚇了一跳。
“我有什麽喜事啊?怎麽突然給我道起喜來!”
劉玉梅假裝捂著嘴,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說:
“我是受人之托,給你們家小浩說親來了!”
028、亂點鴛鴦譜
丁桂蘭正為陳浩的婚事犯愁,按照劉家鎮這一帶的風俗,男孩到了十八九歲,就應該找合適的姑娘定親了,不然下手晚了的話,好的閨女都被別人家挑走了。
之前丁桂蘭也知道,自己的兒子陳浩跟婦女主任王蘭花的獨生女張燕關係不錯,還有幾次見到他們倆偷偷的在小樹林說話。
前兩天陳浩大鬧張燕相親現場的事兒,丁桂蘭早就聽說了,她嘴上責怪了陳浩一頓,可心裏卻樂開了花。
就算劉玉梅今天不來,她還打算抽個時間去找劉玉梅,讓她趁熱乎中間給牽個線搭個橋,把這事定下來就算了。
所以看到劉玉梅,丁桂蘭自然十分高興,趕緊把她請進了屋子,摘掉圍裙沏茶倒水。
陳浩好說歹說的把陳曉娟兒哄回了家,然後順路往東走,打算去山坡的工地看看。
“嫂子呀,我是給您道喜來了,你看咱們家浩子年齡也到了,長得又俊又有錢,好幾家的閨女惦記著他呢,我精挑細選的幫您選了一個,人家女方說了,早就看中了咱們家陳浩……”
劉玉梅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起話來眉飛色舞。
丁桂蘭聽了樂得合不攏嘴,趕忙給續了一杯茶水,湊到跟前問道:
“到底是誰家的姑娘啊?”
劉玉梅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推了一把丁桂蘭到:
“看把你這當婆婆的急的,嗬嗬嗬。我就跟你說吧,這個閨女長得好看,跟咱們家浩子關係又好,兩人算是青梅竹馬。人家女方家裏在咱們劉家鎮也算是有頭有臉,普通家的閨女也配不上咱們家浩子不是?說不定現在倆人暗地裏都許了終身呢,咯咯咯……”
丁桂蘭一聽,立刻想起了王蘭花的閨女張燕。張燕和陳浩,是從小一起玩到大,正佩得上青梅竹馬這個詞兒。張燕她媽是劉家鎮的婦女主任,的確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看來劉玉梅說的就是她,不過丁桂蘭的心裏還不踏實,於是追問道:
“你說的天花亂墜的,到底是誰家的閨女呀?”
劉玉梅故作神秘,壓低的聲音說道:
“我呀,先跟你賣個關子,看你有沒有這份心,如果你覺得行我這兩天跟女方說一下,咱們商量個日子,讓他到咱們家認認門!”
看劉玉梅的這副樣子,丁桂蘭斷定他說的是張燕無疑,心裏一個勁的高興。這門親事要是說成了,把張燕娶進門當兒媳,丁桂蘭覺得這是祖墳冒了青煙了。
於是使勁的點頭,
“那就太好了,玉梅呀,這事就托付給你了……”
說著他捧著劉玉梅的雙手,高興的搖晃著。
劉玉梅故意咧咧咧嘴,拉了一個長聲……
“可是吧,這個……這個……”
一邊支支吾吾,兩個手指頭一邊來回碾動,丁桂蘭看了,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玉梅妹子,你別急,先等著……”
說完她轉身去了對麵的屋子,在炕席下麵摸出鑰匙,打開了牆角的紅漆箱子。在最下麵一層翻出一個布包,一層一層的展開,摸出了一張百元的票子。猶豫了一下,把其他的放好,重新鎖上了箱子,又回到了屋子裏。
把手裏的100元塞進了劉玉梅的手中:
見到了錢,劉玉梅的嘴裏樂開了花。拍著胸脯衝丁桂蘭打包票:
“嫂子呀,這事你就放心,隻要你這邊跟浩子商量好,那邊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說完,把這100塊錢塞進縫在褲腰內側的暗兜裏,掩著嘴巴嘿嘿的笑著,一邊嗑著瓜子兒,離開了陳浩的家。
第二天的上午,陳浩開車帶著楊大誌到了工廠,白俊華立馬上前匯報。自從陳浩答應給工人們漲工資之後,人們的群情振奮,這兩天加班加點的幹活,陳浩交代的任務再過一兩天,也就完成了。
陳浩十分高興,伸手拍了拍白俊華的肩膀,對它豎起來大拇指。
不過他注意到白俊華的眉頭皺了一下,便問道:
“是不是有什麽別的事情?”
說著他朝白俊華後麵的廠房裏看了一眼,看到王德順穿著工作服,帶著一副髒兮兮的白手套,手裏拿著扳手,正撅著屁股擰機械下麵的螺絲。
他臉上和工作服上沾滿了機油,再也沒有往常那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陳浩點了點頭,看來人隻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吃不了的苦。
“陳廠長,咱們這批活快幹完了,可是原料也快用光了。到時候交了任務,工人們就沒活幹了,你看這……”
“原材料用光了就再進貨呀,進了貨繼續生產,我跟你說,我師父周文王給我托夢了,說最近這麻袋和帳篷還有雨布肯定會有大用處……”
陳浩聽了扭頭看了看楊大誌,楊大誌雙手一攤,麵露難色,他們身後不遠還有很多幹活的工人,楊大誌並沒有說出賬上已經沒有多少錢的事實。
陳浩看出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說道:
“你們盡管幹活,缺了什麽原材料需要用多少錢進貨,直接報給我就行,用不了多久,大概三天,我肯定把進貨的錢給你們弄回來!”
楊大誌看了看白俊華,白俊華又看了看楊大誌。
陳浩知道他們倆的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麵不敢相信,又一方麵又不能不信,畢竟之前這些日子,陳浩說的每一件事都應驗了。
廠長發話,他們隻能照做,於是楊大誌和白俊華轉身,就往車間裏走。
正在此時,突然聽見廠房外麵傳來一陣隆隆的車聲,陳浩扭頭看去,幾輛大型的翻鬥貨車,停在了門口。
有幾個人紛紛的從車上跳了下來,推開站在大門口攔住他們去路的門衛老王,大跨步的走了進來。
領頭的那個來到白俊華的麵前,撇著嘴說:
“白主任,你也不夠意思呀。看這樣子你們已經生產了,裴老板肯定給你們結了工資了吧!平時咱們稱兄道弟,關鍵的時候你咋不知道想著兄弟我?”
那個大高個說著,衝著身後那幾個人揮了揮手:
“兄弟們,看看院子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咱們往車上搬!”
那幾個人應了一聲,紛紛的擼著胳膊挽著袖子往車間裏麵衝。門衛老王看不過去,在屋子裏摸出一把鐵鍬,大聲喊叫著朝這幫人衝了過來。
老王畢竟年歲大了,哪是那幾個人的對手,其中的一個人隻是輕輕的一推,便把他推了一個四仰八叉。
陳浩見了眉頭一鎖,伸手把白俊華擋在身後,衝著領頭那個大個大聲的喊道:
“你們想幹什麽!光天化日的想動手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人冷哼了兩聲:
“王法?你跟我講王法?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這廠子是裴老板的,我不管他賣給了誰,他欠我的錢我就找廠子要!”
此刻,車間裏的工人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也紛紛的抄起了扳手和鐵鍬,跑了出來。
陳浩見事不好,趕緊把手臂一橫,攔住身後的工人道:
“住手,你們都往後退,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往前衝!”
別看陳浩的年紀不大,但身上卻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氣,他的一番命令發下去,人們紛紛往後退了半步。
陳浩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大高個兒,見他麵對二十幾號的工人麵無懼色,心裏暗暗稱讚,看來是條漢子。
“你就是吳彪吧,車隊的隊長,手下有十幾號兄弟,每人都有一輛拉礦的大翻車。”
吳彪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一下子報出自己的名號,於是他納悶的問道:
“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是白俊華告訴你的吧!”
陳浩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笑容道:
“我就是陳浩,這家廠子就是我從裴老板的手裏買來的。”
這幾個人聽了,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他們聽說有個叫陳浩的買了陪老板的廠子,現在已經開始生產,所以特地跑來要賬的,萬沒有想到,這個廠長竟然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
“你就是陳浩?”
吳彪驚詫的問道。
“沒錯,我就是陳浩。你的名字不是白俊華告訴我的,是裴老板親自跟我說的,他還囑咐說,廠子可以便宜賣給我,但是有個要求,凡是跟他幹的兄弟如果前來投靠,讓我一定好好的收留,帶著你們掙錢!”
站在身後的楊大誌聽了這番話之後,又在心裏暗暗的笑著。
那天過手續的時候,他也是跟著去的,陪老板根本什麽都沒說,顯然陳浩這小子又在順嘴胡謅,忽悠眼前這些人。
這番話的確起了作用,吳彪聽了之後,眼圈頓時紅了。
陳浩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覺得應該趁熱再繼續的煽煽情,於是往前湊了兩步,伸手撣了撣吳彪肩頭的塵土:
“裴老板出事之前,你們跟著他沒少賺錢吧,咱不能好的時候念人家的好,壞的時候就翻臉不認人。虧的裴老板還惦記著你們,咱們做事得講良心。”
“我們都拖家帶口,總得吃飯,陳老板他把廠子賣給了你,拿了錢怎麽不想著給我們補發工資!”
“對呀對呀,他拿了錢,怎麽就一聲不吭的跑了?”
有人帶頭,自然便有人跟著起哄。陳浩眉頭一鎖,回手在一個工人的手中奪過了一把凳子,砰的一聲立在麵前的地上。把那人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拎著凳子動手。
陳浩邁步踩在了凳子上,居高臨下衝著人們說道:
“裴老板拿了我買他場子的錢不假,可你知道他的錢用在哪兒了嗎?礦上出了事兒死了人,他砸鍋賣鐵賣了所有的家產,加上我給他的錢,用來給那些死去的人發撫恤金了!”
此話一出,人們麵麵相覷。
“沒錯,他欠你們幾個錢兒暫時給不上,可欠你們的隻是工資,大不了你們這個兩個月日子過得緊巴點,可那些死去的工人呢,家裏的頂梁柱都沒了,人家的日子早塌了,相比起你們,更需要錢的是她們!”
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廠子裏的職工都覺得鼻子泛酸。
“你們都好好的活著,有這條命在還怕賺不到錢?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我和裴礦長是兄弟,他的事我自然不能不管。往後你們願意跟著我的就留下,我手頭現在有一個大的工程,我帶你們賺錢!”
這番話說完,院子裏鴉雀無聲,那幾個司機互相對視了幾眼,都把目光看向了領頭的吳彪。
吳彪眉頭緊鎖,猶豫了一會兒,抬頭看著站在凳子上的陳浩,
“陳廠長,我們能信得著你嗎,你真的能帶我們賺到錢嗎?”
白俊華見時機到了,總該上去替廠長說幾句話。於是便湊過來道:
“老吳啊,別的你不熟悉我你還不熟悉嗎?要是陳廠長不靠譜,我早就帶著我這幫兄弟走了,你現在看看車間裏,活幹得正熱火朝天,隻要有活幹就有希望。再說了……”
說著他一揮手,讓身後的工人閃開一條路,他拽著吳彪的胳膊走到車間的門口,指著對麵牆上那幅畫像道:
“再說了,咱們陳廠長是周文王的徒弟,能掐會算,未來的事都在他心裏頭跟明鏡似的,他就是神仙,跟著神仙混你還怕攢不下道行?”
“神仙?”
這番話說的吳彪將信將疑,白俊華又故作神秘的說道:
“實話不瞞你說,你知道陳廠長他爹是誰嗎?就是礦上那個啞巴陳國權?這次瓦斯爆炸的時候,他正當班,可就是硬生生的被陳廠長攔住沒來上班,才躲過了一劫,人家早就算出來那天礦上會出事兒!”
吳彪和身後的那些司機徹底被唬住,他們紛紛對視,小聲的議論。
吳彪長長的輸了一口氣:
陳浩笑了,衝著吳彪說道:
“你要是覺得心裏不踏實,我可以先證明給你們看……”
030、三天之內必有雨
“證明給我們看?怎麽證明?”
別說吳彪喝他的那些兄弟,就連陳浩身後,白俊華帶領的那些人,也都想知道,這到底該怎麽證明。
之前關於陳浩種種神奇的傳聞,也隻是傳聞而已,所以人們都希望親眼見證。於是人們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陳浩的身上。
陳浩環視四周,忍不住笑了,
“我又不是變戲法的,你們這麽看著我幹啥。哈哈”
說完,陳浩轉過身,麵對廠房的大門,目光聚焦到對麵牆壁上掛著的“周文王”畫像上,收起了笑容,麵色變的嚴肅了起來,微微仰起頭,閉上眼睛,雙手平伸,深呼吸了兩口。
他這一套神叨叨的舉動,也的確唬住了院子裏的人,人們雖然不知道他這是在幹什麽,但都摒住了呼吸,院子裏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十幾秒之後,陳浩睜開眼睛,轉身對吳彪說:
“這樣,你帶兩個兄弟,去南麵的河套拉輛車沙子來,去兩輛車就夠,其他的車可以停在場子裏。”
“拉沙子?弄那個幹啥?”
吳彪一臉茫然。
陳浩笑了,
“我斷定,25號必有一場大雨,咱們廠子的地勢低窪,所以要灌砂袋,防止雨水倒灌。”
“大雨?不能吧……”
吳彪抬頭看了看天,天空瓦藍瓦藍的,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咱們這都接連旱了幾年了,你看這天,哪有一丁點下雨的意思啊。”
“是啊,是啊……後天就是25號,天氣預報說這周都沒雨……”
聽陳浩這麽一說,人們紛紛質疑。
就連站在陳浩身後的白俊華和廠子的工人,也覺得這事有點玄乎。
隻有楊大誌站在原地一動沒動,臉上也沒有特殊的表情。
他看上去輕鬆,可心裏卻早就懸了起來。回頭想想,陳浩這陣子做的這些事,沒有一件是穩穩妥妥板上釘釘的,都好像是在鋼絲上跳舞,沒到最後一秒鍾,都讓人心裏沒底。
可這次,他居然神神叨叨的假裝掐算起未來的雨水天氣了,總感覺越來越離譜。這要是預測失敗了,別說吳彪他們,估計就連白俊華他們也都不會再相信陳浩了。
之前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弄到的這一切,肯定就會散了架子。
楊大誌雖然心裏吊著,但臉上卻表現的異常平靜,其實他比誰都明白,陳浩說出去的話,決定的事,誰都拉不回來。
隻能盼望著牆上掛著的冒充周文王的孔子老先生能保佑吧。
陳浩不慌不忙,對吳彪說到:
“兄弟,你就按照我說的辦,要是我算錯了,你們這些人的工資,不必再去找裴老板,我陳浩自掏腰包,一分不差的給你們結算!”
“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君無戲言,何況這麽多人都聽見了……”
“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兄弟們,走,跟我走一輛車,咱們去拉沙子。”
吳彪一揮手,身後的人紛紛響應。陳浩卻伸手攔住了他,道:
“可如果應驗了呢?”
陳浩的臉上一直帶著微笑,讓人感覺,好像他所說的一切,都有絕對的自信。
“要事應驗了,我和我身後這幫兄弟,還有我們用全部家底買的這些車,以後都聽陳廠長調遣,誰要說個不字,老天爺在上,我……”
他伸出三根手指,就要發誓,被陳浩一把攔住,
“兄弟,別,別這樣,裴老板跟我交接這個廠子的時候特意跟我提到了你,說你是個做事認真又講義氣的人,讓我不管怎樣,不要虧待你。所以如果應驗了,我有個想法,那就是咱們衝北殼頭,拜個把兄弟,以後有福同享。”
說這番話的時候,眉頭微皺,目光鑒定,一臉的嚴肅。
吳彪是個感性的人,被陳浩的這一番舉動感動。使勁的點了點頭。
大手一揮,按照陳浩吩咐的去做了。
楊大誌悄悄的搖了搖頭,隻有楊大誌最清楚,陳浩這不是第一次拿裴老板的囑咐來收買人心了,其實當天交接的時候,看著陳浩手裏的那8000塊錢,裴老板的眼睛都冒藍光,根本沒提到任何人。
吳彪帶兩輛車去拉沙子,其他的車就停在廠子門外那一片空地上。
陳浩又吩咐白俊華,準備300麻袋,再安排兩個人,一會拉沙子的車回來後,幫忙灌沙袋。
白俊華按照陳浩的囑咐吩咐下去。人們各司其職,整個廠區繼續開始忙碌。
陳浩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兩隻腳翹在桌子上,悠閑的哼起了小曲。
見楊大誌進屋,笑著說到:
“大誌,給我弄杯茶唄,剛才白話了半天,口幹舌燥啊。”
楊大誌假裝慍怒,
“吹牛撒謊容易口渴,是不是,要弄自己去弄,我得抓緊收拾東西回家,要是再跟著你,少不了受牽連。”
“哈哈,我不信你忍心拋下我一人不管。要不咱倆剪刀石頭布,誰輸了誰去沏茶。”
陳浩說著,伸出手掌。
楊大誌被他這舉動弄笑了,
“我可說你什麽好呢?有時候看你做事,雷厲風行,膽大又果斷,像是個運籌帷幄的大帥,可有時候你又特別離譜,順嘴胡謅,又好似個街頭的混混,咱倆認識十九年,我發現我是越來越不了解叫了。”
陳浩把腳放下, 一本正經的低聲說到:
“對待什麽樣的人,就得用什麽樣的辦法,有人講道理,有人吃江湖。摸準了他們的胃口,才好辦事。”
楊大誌更納悶了,眼前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夥伴,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
兩個小時候,裝滿沙子的兩輛大翻車回來了。白俊華帶著人,跟那些司機一起,裝滿了三百個麻袋。剩餘的沙子對方在門外的高處。
人們按照陳浩的吩咐,用沙袋在廠房周圍幾個地勢低窪容易灌水的地方堆砌起防洪的堤壩來。
忙完一切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
陳浩看了看時間,衝著楊大誌吩咐道,
“大誌,你帶人去鎮裏,置辦點羊肉片青菜麻醬啥的,大家夥都累壞了,咱們就在廠子裏涮一把火鍋。”
031、根本沒有下雨的意思
聽說陳廠長要請大家夥吃火鍋,整個廠區都沸騰了起來。這段時間工人們加班加點的忙,人們的精神緊張。
更何況他們看著生產出來的麻袋、雨布和帳篷對方在倉庫裏那滿滿登登的樣子,心裏也沒底。
裴老板出事之前,廠子正常運轉,生產出來的這些東西供給裴老板的煤礦用,也都沒用過這麽大的量,現在煤礦沒了,都不知道陳浩能把這些東西賣到哪去。
所以,大家夥都想借著這頓火鍋,好好的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楊大誌把陳浩拉道一旁,壓低聲音說,
“你知道我口袋裏還剩多少錢麽?不到700塊了。你倒好,大手一揮就要請客,請這麽多人吃一頓火鍋需要多少錢你心裏有數沒?”
聽他這麽一說,陳浩皺起眉頭,一臉的茫然:
“不到700?不對我,我前幾天不是給你一萬五麽?就賣地的錢,怎麽這就剩不到七百了呢,你這賬是咋管的,咋錢越來越少呢?”
“啊?你說啥,一萬五?給那個宋真誠回扣兩千,買廠子八千,還趙老板兩千,村子裏你捐了一千,給你家裏留了一千,去掉零散花銷,你自己算算錢都去哪了……”
楊大誌有些生氣,跟他爹老楊會計一樣認真實在做事較真,你可以說我別的不好,但不能質疑我的賬目。
陳浩看著他那眉頭緊鎖,一臉認真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逗你玩呢,這你都看不出來,哈哈,這世界上除了我爸媽,我要是不信你,就沒人能相信了。要不這樣,為表誠心,咱倆拜個把兄弟。”
楊大誌假裝慍怒,
“滾滾,我不跟你拜把兄弟,你到處跟人結拜,你的把兄弟裏什麽人都有,我可害怕有朝一日,受了你們的牽連。”
說歸說,楊大誌還是去招辦了,裏裏外外三十多號人,一頓火鍋吃下了四百多塊,可把楊大誌心疼壞了。
陳浩看出了楊大誌的心思,坐到他身邊,指著那些吃的正熱鬧的人們,小聲道:
“咱廠子和車隊都是剛接手,所以現在最要緊的,是人心齊。你看這多熱鬧?所以這頓飯,別說400,就4000也值得。這時代,別管你咋聰明,咋能幹,沒人支撐你,是不行的。”
第二天上午,人們又在陳浩的帶領下,拉了車沙子,又灌了三百麻袋的沙包。讓吳彪帶著車,楊大誌親自坐鎮,給鎮裏沿街的那些地勢低窪的商鋪送去。
臨行前陳浩認真的囑咐,這些沙包,是免費贈送給他們的,分為不收。但要在每家每戶都說明,這沙包是浩海帆布廠贈送的。要把帆布廠的名字,盡可能的宣揚出去。
人們按照陳浩的吩咐分頭去幹活了,一直折騰到下午三點,才陸陸續續的回到廠子。
明天就是25號了,可這天空仍舊萬裏無雲的,人們的心都懸著,要是不下雨,這豈不是白折騰了。
其實無論是吳彪,還是白俊華,都希望陳浩掐算的準,誰不希望跟著一個有真本事的人,穩穩當當的賺點錢?
下午5點的時候,天還是晴朗的一絲風都沒有。人們都有些喪氣。
眼看就到下班的時間了,陳浩給所有的人開了個大會。
“明天會下一場大暴雨,咱們廠子地勢太低,所以要抗洪,我希望沒什麽特殊情況的,明天最好都在崗。”
說著,環視四周。
“有沒有家住北梁北麵的?有的話舉手我看看。”
有兩三個人舉手示意。
“你們要是惦記著家裏,明天就給你們放一天假。如果沒什麽惦記的,最好今晚住在廠子裏,因為明天要是雨太大,北梁那條大路估計會被大水衝垮,你們想上班都來不了了。”
那幾個人猶豫了一下,紛紛表示願意住在廠裏。
“那好,咱們就早點下班回家,都注意安全,明天咱們要打一場大仗,不過你們放心,一切都在我和我師父周文王的掌握之中。”
散會下班,人們三三兩兩的離開,背地裏都在小聲的理論,陳廠長弄得緊張兮兮的,可這天,怎麽看也不像是要下大雨的樣子啊。
安排好廠子的事,陳浩拽著楊大誌開著魏三的桑塔納直奔劉家鎮東山的勘探隊。
見到宋真誠的時候,他正在食堂裏吃晚飯,見到陳浩和楊大誌,趕緊起身。
吩咐廚房的大師傅炒再炒兩個菜,他要招待朋友。
陳浩和楊大誌也的確餓了,也不在乎形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宋真誠坐在對麵看著,趁著陳浩放下筷子伸懶腰的時候,問道: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陳廠長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吧。”
陳浩打了個飽嗝,摸起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巴,說到:
“我是來幫你忙,給你救急的。”
“啊?幫我的忙?救我的急,哈哈……”
宋真誠笑了起來,
“你看看,我這諾大的勘探隊,幾天的功夫在東山上打了五條勘探巷道,這些機器都是外國進口的,就這場麵,你覺得我能需要你救急麽,再說,你能救我什麽急?”
所以,他的臉上露出明顯的不屑。
陳浩喝了一口水,呼嚕呼嚕的漱口,竟然咕咚的一聲把漱口水咽了下去。宋真誠不由得皺皺眉。
“我手裏有兩千四百條麻袋,還有兩百張雨布,五十頂帳篷,我覺得你現在特別需要,所以我想高價賣給你!”
陳浩話音一落,宋真誠實在憋不住哈哈的笑了。
“我要那麽多麻袋幹啥,還要高價賣給我,你是不是一著急都把實話說出來了。哈哈。”
陳浩搖搖頭,
“這東西,你一定用得著,現在要,是一個價格,要是等明天你急需要的時候,肯定比現在還要貴,你信我的,下手要趁早,還能省一筆錢。”
032、滾開,我煩死你了
宋真誠實在是不想跟眼前這個家夥打交道,他覺得這個小子看起來人畜無害,可實際上他就是一根長滿了毒刺的藤蔓,一旦粘上就甩不掉,肯定會刺的你渾身上下都是傷。
上次在村部,跟他交易那塊地的時候就已經體會到了。
明明是7000塊錢的好處費,硬生生的被他搞的隻拿下2000塊錢。
雖然2000塊錢也不少了,但對這個貪得無厭的宋真誠來說,他看中的是少賺的5000。
他總覺得少賺的錢等同於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來的一樣。
想到這些他心中有些生氣,便收起了剛才對陳浩的那番客氣勁兒,換做了一副不耐煩的嘴臉。
“行了行了,你還有沒有正事兒?要是沒有的話趕緊走,我可沒心思搭理你。”
陳浩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摸起麵前的茶缸,仰頭喝了一口,發現裏麵的水剛才已被他喝光。
陳浩看到宋真誠的麵前還有一個水杯,便趁其不備拿起,放在嘴邊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我靠,那是我的水杯……”
一切都晚了,宋真誠再嫌棄也晚了。
陳浩提著袖子抹了一下嘴巴,從懷中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名片,扔在了宋真誠的桌子上:
“這個你留著,關鍵時候能用得著。”
宋真誠瞟了一眼,上麵的名頭寫著“浩海帆布廠總經理陳浩”,後麵是一串電話,這名片居然破成這樣,還是他媽的手寫的!
他不禁撇著嘴笑了,
“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廠長?就你這副模樣,我真想不出你那個廠子到底是個多麽破爛的作坊。”
雖然他言語譏諷,可陳浩並沒有生氣,咧開嘴笑道:
“到了關鍵的時候,你就不會嫌棄我的破作坊了。名片收好,別弄丟了。”
陳浩說完帶著楊大誌轉身就走,宋真誠氣的伸手一把抓起那名片,哢嚓哢嚓的撕碎,扔進了紙簍裏。
“咋了,咋看你這麽緊張?”
陳浩望著他的樣子,笑著說道。
“我咋能不緊張?你這牛逼吹得山響,明天如果不下雨,看你怎麽收場。”
陳浩哈哈的笑了,
“不下就不下唄,老天爺又不是咱們廠子的,我也管不著他呀?”
他的話一出口,楊大誌一腳刹車踩死,陳浩的頭猛的向前晃了一下,差點撞在風擋玻璃上。
“我靠,你這是幹啥呀,你是不是想把我撞死,然後霸占我的廠子?”
陳浩用手揉著額頭說道。楊大誌撇了撇嘴,
“還霸占你的廠子?明天要是不下雨,你吹的這番牛逼打臉了倒是次要的,你看看廠裏那些工人,加上吳彪的車隊該怎麽收場!原來我還以為你有什麽別的套路,看準能下雨,原來你也是瞎蒙的呀?”
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陳浩忍不住笑了。他左右張望了一陣,見四外無人,壓低聲音對楊大誌說,
“實不相瞞,我真的是周文王的徒弟!我真的能掐會算,今天早晨我在廠子裏給我師父上了三炷香,他老人家肯定保佑我,明天弄一場雨出來。”
楊大誌實在是無語,
“別人不知道你心裏還沒個數嗎,你牆上掛著的那是周文王嗎,明明是孔子,你拜孔子能下雨嗎,拜孔子隻能保佑你考上個大學什麽的,跟下雨有毛線關係?”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孔子是神仙,周文王也是神仙,神仙和神仙之間那都是有交情的,今天你幫我下場雨,明天我幫你弄場風,這就是走動人情,神仙也得走動人情啊!”
楊大誌實在是不願意聽他胡說八道,索性把頭扭過去,望著前麵的路不再搭理他了。
陳浩是在自家門口下的車,讓楊大誌把車開走,並囑咐楊大誌明天早點開車上來接。楊大誌的氣還沒消,
“你自己走到我家去,我懶得接你。”
陳浩撇了撇嘴,
“我不是告訴你今晚會下雨嗎,明天會下一整天,讓你接你就來接我吧……”
楊大誌開車走了,隻留下一路煙塵。陳浩望著車的尾燈,忍不住笑了。
楊大誌這個小子可真是個實在人,實在的如此有趣兒。
扭過頭,正準備往院子裏走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喊他:
“浩子哥?”
陳浩嚇了一跳,扭頭尋聲望去,其實他已經聽出來了,正是他二叔陳勝利的閨女陳小娟。
回想起前兩天在院門口,陳小娟跟自己胡說八道的那番話,他一個勁兒的犯愁。
其實說句心裏話,盡管他二叔陳勝利不是個東西,可這個妹妹小娟,倒跟自己家沒有什麽仇怨,從小就傻乎乎的,腦袋缺根筋,還就願意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玩。
拿不下你家的房子,就把自己的女兒豁出去,拿下你的全部家產,這招可真是狠啊。
“眼瞅著都天黑了,你出來瞎溜達啥?”
陳浩假意慍怒的說道。
“我不幹啥,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找我有啥事兒?”
“我爹說,讓我跟你上小樹林裏溜達,黑燈瞎火的正好。”
陳浩實在是氣壞了,皺著眉頭嗬斥道:
“你挺大個姑娘家家的,說的這是啥話!得了得了,趕緊回去吧。”
說完轉身進了院子。
這兩天的丁桂蘭特別的高興,晚上的時候專門去了村部對麵李文利的小賣店買了一包花生米,還買了一瓶二鍋頭。
又燉了一碗白菜燉粉條,見陳浩回來,滿臉帶笑地招呼她回屋跟他爹喝兩盅。
“浩子啊,有個好事兒我得跟你說說。”
丁桂蘭滿臉帶笑。
“啥好事?”
“咱村裏有個閨女看上你了,這不是托劉玉梅到咱家來跟你說親,如果你沒啥意見的話,姑娘家過兩天會上門來相親。”
“啊?相親?誰家的姑娘?”
聽陳浩這麽一問,丁桂蘭又笑了:
“你這個孩子,在你媽的麵前還裝糊塗?是誰你心裏沒有點數嗎?”
033、真是神了
看著丁桂蘭那一臉興奮的笑,陳浩暗自琢磨著,那天在王德順的家裏自己大鬧了一番,當時媒婆劉玉梅可是親眼見證的。
他親手攪黃了張燕和王德順的相親,硬生生的把張燕親手搶出來的橋段,早以在劉家鎮的上上下下傳開。
現在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陳浩和張燕私底下的關係。甚至陳浩走在街麵上的時候,都有那些淘氣的小子在後麵追問:
“浩子哥,咋沒去找我燕子嫂子?”
陳浩就願意聽人這麽說,他總覺得心裏美滋滋的。
既然這次又是劉玉梅從中做媒,不用問肯定是張燕。陳浩也能感覺得到,這段時間以來張燕他媽王蘭花對自己的態度轉變了不少。
陳浩並沒有吃飯,畢竟在礦上的食堂已經吃得五飽六飽,索性背著手溜溜達達的去了村部。
進院的時候發現老村長正和楊會計蹲在屋門口抽煙,他們每人的麵前都放著一個大搪瓷茶缸子,裏麵裝了滿滿當當的茶水。旁邊還放著一個大暖壺。
老村長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煙,跟楊會計說到:
“最近你兒子一直跟著陳浩忙前忙後的,你有沒有打聽打聽,陳浩的那個帆布廠,到底咋樣了。”
楊會計搖了搖頭,
“我我家那小子每天回來,把自己往屋裏一關,一遍一遍的算賬,有時候還愁眉苦臉唉聲歎氣。我以為他是賬算不明白了,打算幫幫忙,可這小子死活不讓 ,說是廠子裏的財務狀況,是廠子裏高度的機密。連親老子也不能說。也不知道陳浩那小子給我們家大誌下了什麽迷魂湯,咋就那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依我看啊,陳浩這小子是個人才,這才區區幾天的功夫,人家不偷不搶,硬是賺了這麽多錢,還買了個廠子,前兩天還給了我1000塊錢,說是捐給村裏的。依我看咱們劉家鎮上上下下這百十來戶人裏的後生,沒人能比得上陳浩了。”
他倆的談話陳浩聽得清清楚楚,沒想到老村長對自己的評價這麽的高,他的心裏不禁暗暗的高興。
見陳浩來了,老村長和楊會計跟他打了招呼。陳浩說想用用村部的電話,跟廠子裏聯係聯係。
這事兒老村長當然同意,衝他揮手道:
“打吧打吧,就在辦公室的裏屋呢。”
“好嘞!”
陳浩撥通了廠子裏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守在那裏今晚沒回家的車間主任白俊華。身後還能聽到一些工人們說話的聲音。
“廠子裏一切都正常吧?”
“都正常,人們都等著下雨,等著驗證你的話是真是假。”
這已經在陳浩的意料之內了,畢竟廠子裏麵的所有人,都重視這個結果。
實際上陳浩更明白,今晚是否下雨所代表著的更深層的意思,是陳浩這個人是否值得信任。
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對於今晚會下一場大暴雨的事兒,陳浩是胸有成竹的。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在前世,繼父陳國權死於瓦斯爆炸之後,二叔陳勝利奪走了他們家的房子後,他和他的母親被迫流離失所,原以為這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但沒想到生活對他又連續進行了兩次暴擊。
第一次便是8月20號那天,陳浩在雨中親眼看見自己心愛的張燕,跟著劉玉梅去王德順家相親,此後就變成了王德順的妻子。
第二次暴擊,是8月25號那天,他和他的母親丁桂蘭在縣城租住的小平房,在暴雨中漏的稀裏嘩啦,灌了滿滿一屋子的水。
這是他的人生當中,記憶最深刻的兩次絕望。
他永遠不會忘記。所以才在這一世,如此肯定,如此自信。
留在廠子裏的人都沒睡,尤其是吳彪他們,雖然表麵上看這是他跟陳浩的一場賭約,可實際上他是盼著陳浩贏的。
也說不上是為什麽,在陳浩開口說出第一個承諾的時候,吳彪根本沒做任何的懷疑。
他覺得陳浩這個稚氣未退的年輕小夥子,渾身上下好似充滿了一股力量,這種力量特別能感染身邊的人,感染每一個跟他接觸的人。也隨之對眼前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睡不著的人當然還有楊大誌,他在反複的琢磨著這個從小跟他一起玩到大的陳浩到底為什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這小子變成了一個精致的機會主義者,他不會輕易的放棄任何的機會。他的每一步都走在鋒利的刀刃上,可卻一直平安無事。
反倒是陳浩睡得很香,從村部打電話回來之後,跟他繼父陳國權喝了兩盅。
半夜12點多,距離零點的鍾聲沒有幾分鍾了,原本萬裏晴空,突然飄來了一朵又一朵黑色的雲彩。
當沒有入眠的人們注意到這一切的時候,豆大的雨點已經從天上落了下來。
聽到雨點砸在門窗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仰臥在炕上的楊大誌呼的一下坐起身,隔著窗子朝外麵張望還覺得不過癮,索性直接跑了出去,站在院子裏,雙手平伸哈哈大笑。
“下雨了下雨了!”
楊會計被驚醒,伸手在牆邊摸了一把,拽著了屋簷下的門燈。
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兒子楊大誌,在雨中哈哈大笑,來回的蹦跳,這可把楊會計嚇壞了。連鞋都顧不上穿,便跳下了火炕,冒雨衝了出去,把楊大誌硬生生的拽回了屋子。
“你小子是中邪了還是咋的,大半夜的跑雨立撒什麽瘋啊……”
楊大誌仍舊興奮的大笑,雙手抓住他爹的肩膀頭,
“爸,爸,陳浩他真神了,神了!他就算準了今晚要下雨,神了!”
楊會計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啥,弄的一臉霧水。
陳浩也被雨聲驚醒,緩緩的坐起身看著窗外,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行了,這件事終於成了。”
然後重新躺下, 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雨越下越大,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才漸漸的小了一些,但仍舊沒停,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陳浩剛穿好衣服,提著褲子去院門口的茅房撒尿,楊大誌已經開車,到了他家的門前。
034、運籌帷幄
“浩子!”
楊大誌大喊一聲,把陳浩嚇了一跳,剛尿出來一丁點,瞬間憋了回去。隻感覺下身的小肚子一陣陣酸痛。
他皺著眉頭尋聲望去,隻見楊大誌笑得滿臉開花,已經衝了過來。
根本顧不上他,還沒提褲子,一把把他抱住。
“我說你可真是神了,真的下雨了,我來的時候特意看了,南邊的小河套都已經發河了,你聽一聽,水特別大,轟隆轟隆的響……”
其實不用他說,陳浩早已經聽到了。他趕緊伸手把楊大誌推開:
“滾滾滾,別跟我動手動腳的,我喜歡的是張燕,又不是你!”
楊大誌哈哈的笑,根本不在意他的玩笑。他心裏特別的高興,因為始終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
陳浩轉身回屋,跟丁桂蘭說,
“媽,這兩天還會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到時候會發大河,咱們村地勢高,應該沒啥事,不過你和我爸也注意著點,咱家房子破,可別出啥事兒……”
“這雨不是快停了?咋還能下呀?”
丁桂蘭一臉的疑惑。可見陳浩嚴肅的樣子,知道她不是開玩笑。
“媽,你就聽我的,回頭我安排人給你送點沙袋子回來,院前院後的哪塊地勢低,記得擋上點……”
陳浩便和楊大誌上了車,先是奔了村部,找到老村長,把剛才跟丁玉蘭說的那番話,又跟老村長說了一遍。
讓老村長趕緊用大喇叭在全村喊一喊,誰家地勢低窪,一定小心點。
陳浩又對老村長說:
“中午之前,我打把人給村部送來200條沙袋,看看誰家用得上,就拿著分下去吧。”
老村長使勁的點頭,心裏不住的稱讚。雖然現在看上去,雨下的未必有陳浩說的那麽邪乎,但防範著點總是好的。
安排好一切之後,陳浩和張大治開著車,沿著村裏的大路,直奔帆布廠。
看到北麵山梁的頂上,陳浩讓王大誌停下車,找到一塊高大的石頭,爬上去,朝北麵張望。
北麵的地勢不如劉家鎮這邊高,所以那邊的雨水已經汪了起來。遠遠的望去,通往縣城的大路,白亮亮的。陳浩知道,發白的都是水,看來通往縣城的路,已經走不了了。
他的嘴角微微的露出笑意,重新上了車,車子一路飛馳,開到了他的帆布廠。
剛到廠區的門口,發現所有留下值班的人都站在門口,朝他車來的方向張望。
廠區門口已經摞上了沙袋,不過廠子的位置地勢不算太低,所以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見陳浩從車上下來,吳彪一個箭步衝了,騰出雙手砰的一下,抓住了陳浩的兩個肩頭。
吳彪長得人高馬大,這一雙手像兩個大簸箕,這一下差點沒把陳浩弄的散架子。
“陳廠長,我算是服了。看來你可真是周文王的徒弟,能掐會算,我徹底的服了……”
身後的人們立刻隨聲附和。
“陳廠長,我們服了,原來你真的是能掐會算,服了服了!”
“陳廠長,您老真是神仙下凡呀……”
“陳廠長,你果然是了不起的大仙兒,求您幫我算算,我家的兒子是不是我親生的……”
沒想到竟然有人有這樣的要求,弄得人們哄堂大笑。陳浩扭過頭,看著那人一臉認真的樣子,衝他點了點頭道:
“我早就看出來了,孩子是你親生,別他娘的胡思亂想,好好在廠裏過日子,賺了錢,女人才會死心塌地的跟你!”
“好,好!我們一定好好跟著陳廠長幹,陳廠長是神仙下凡!”
人們跟著歡呼,整個場子熱鬧了起來。
陳浩帶著人們回了車間,跳到機械上,衝著人們揮手說道:
“這場雨會至少下上三天三夜,到時候低窪的地方會發洪水。咱們廠子的地勢好,應該沒什麽問題。不過也絕不能掉以輕心。這兩天大家夥就先別回家,守好咱們的廠子,千萬不能出什麽事,回頭我給每個人加50塊錢獎金。”
“廠長放心!廠長放心!我們一定守好廠子,守好周文王的神位!”
不過不管怎麽說,他還是在心中敬佩。這才覺得,原以為陳浩做的這些決定都是腦袋一熱,成功了隻不過是運氣罷了。可現在看來,他的每件事情都成了,每次都胸有成竹。
眼前這個發小,真的讓他刮目相看。
陳浩扭過頭衝著吳彪說:
“安排三輛車,拉上三車沙子,帶上剩下的2400條麻袋,呂布和帳篷,這就跟我走,趁著外麵的路還好走,否則兩天後雨下大了,咱們這重車就走不了了。”
“好,我這就辦。”
他朝後麵一揮手,有兩個人爭先恐後的擠了過來。
“你們這就去準備,越快越好,在中午之前咱們一定要到劉家鎮。”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去劉家鎮幹嘛,但是陳浩此刻的吩咐,對他們來說是無條件的執行。
就算他們心中不理解,也隻會認為是自己道行不夠深,看不穿天機。
陳浩又轉過頭,把白俊華拽到一旁。仔細的吩咐他:
“這兩天別的事你別幹,你就幫我守著咱們廠子的電話,要是有人找我,你立刻把電話打到劉家鎮的村部。”
說完拿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劉家鎮村部老村長辦公室的電話。
白俊華點頭答應。
陳浩又把楊大誌留下,告訴他這兩天最好住在廠子裏,這樣惡劣極端的天氣,廠子裏總是要留一個自己最信任的人。
楊大誌見附近沒人,壓低聲音對陳浩說:
“我聽你剛才就答應給工人每人漲50塊錢工資?”
陳浩點點頭。
“對呀,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嗎。”
“那你知道我賬上還有多少錢嗎?”
陳浩搖了搖頭,
“賬上有多少錢我不管,反正我當初交給你15,000,隻能越來越多,不能越來越少。”
楊大誌眉頭一鎖,
“你這是流氓無賴呀!”
陳浩哈哈的笑了,伸手拍著他的肩膀說:
“放心吧,錢會源源不斷的進賬的!”
035、坐地起價
楊大誌拿陳浩一點辦法都沒有,看著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大的發小,他總是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的這副沒正經的樣子,不管什麽時候,不管眼前的事兒多麽緊急,他總是喜歡沒時沒晌地開玩笑。
陌生的是,他記憶中的這個發小,從小老實懦弱又懶惰,無論什麽事兒都沒幹成過。可現在卻完全不同,不但做起事情雷厲風行,而且膽子特別大,幾乎每一步棋都在冒險。
很快,吳彪帶著人按照陳浩的要求做好了準備,兩車沙子以及那些麻袋和雨布,還有帳篷都已經裝好了車。
陳浩跳上了吳彪的頭車,一隻手抓著副駕駛的扶手,揮動著另一隻手,衝著廠子裏的人大聲喊道,
人們紛紛舉著手裏的鐵鍬,跟著陳浩的節奏歡呼。吳彪踩了一腳油,排氣筒冒出一股青煙,三輛大車裝著滿滿當當的沙子和貨物,沿著公路直奔劉家鎮。
此刻已經臨近中午,西南麵的山頭又飄過來幾朵烏雲,天陰沉的比昨天還厲害。
一來這條路並不遠,二來是吳彪他們都是老司機,駕駛技術自然沒得說,所以很快便到了劉家鎮的村部。
楊會計和趙村長正在屋子裏喝茶水,聽見外麵傳來隆隆的汽車聲響,慌忙的披上雨衣出去查看。
隻見陳浩帶著幾個人推開院門走了進來,趙村長揉揉揉眼睛,看著門口停著的幾輛大翻車,驚詫的問陳浩道:
“這車都是你的?”
陳浩點了點頭,
“都是我廠子裏的,隻帶過來三輛,剩下的在廠子裏守著呢……”
趙村長圍著大翻車前後的轉了兩圈,不由得搖頭讚歎道:
“我的媽呀,這車得多少錢一輛啊,你廠子裏還有?你小子到底是賺了多少錢?”
陳浩笑而不答。
此刻楊會計已經找來了住在附近的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在吳彪他們的幫忙下,跳上車用鐵鍬裝了200個麻袋的沙子,堆在了村部的門口。
趙村長用大喇叭呼喊,讓那些住宅地勢有些低窪的,院子裏容易灌水的,趕緊趕著驢車到村部來領沙袋。
於是一時之間,整個劉家鎮的村子熱鬧了起來。
陳浩拍了拍吳彪的肩膀說:
“跟我到東邊的礦山去一趟……”
“去礦山?幹嘛?”
吳彪心中納悶。其實他早就得到消息,說劉家鎮的東山已經開始幹工程了,兩百多人的工程隊,在山上打了五六個巷道,他也曾托人打聽是否需要大翻車隊。
可那邊得到的答複是,早已有別的車隊和他們達成了合作,過兩天就會到位的,所以外人根本進不來。吳彪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怪自己沒那個運氣。
聽陳浩這麽一說,他有些垂頭喪氣。
陳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這幾天雨,賣的這點麻袋什麽的能賺多少錢?你們都是養大車的,對你們來說這是殺雞用了牛刀。走,跟我去,我把你們的活都安排了……”
吳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身後的兩個司機麵麵相覷,看著眼前這個不到20歲的新廠長,他們總覺得有些暈暈乎乎。
不過想想人家都能掐指一算,算出這兩天會有雨,所以一定不是凡人。
吳彪囑咐那兩個人在這好好的幫忙幹活,他開著那個裝著麻袋雨布和帳篷的車,跟陳浩一路向東,朝勘探隊的工地而去。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還沒天亮的時候,宋真誠他們就已經感覺到了大雨的威力。
淩晨的時候雨下的最大,澆在山上的雨水匯集在一塊,沿著每一條細小的山溝,奔騰的向下流淌。卷著山坡上的枯枝爛木,衝刷著野地裏的石頭泥土,發出轟隆轟隆的巨響,順著山坡朝下麵翻滾而去。
雨下得又快又突然,還沒等他們緩過神來的功夫,他們的帳篷便被大水衝走,很多機械暴露在雨水之中,卷著泥沙和石頭的洪水,嘩嘩的向下流淌,有的已經灌進了開口的巷道。
宋真誠趕緊吩咐勘探隊的所有人一起下手,不計代價的也要保住新挖掘出來的巷道。還要守著那些在大雨中被水衝的搖搖欲墜的車輛和機械。就這樣折騰了一晚上都沒來得及合眼。
太陽出來之後雨變小了,他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伸展一下酸痛的腰背,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就要散了。
回到辦公室他趕緊弄了口熱水喝下,心中暗暗的慶幸,
“幸虧天亮的時候雨停了,如果這大雨不停的話,從晚上到早上連上手,那指不定會出什麽大亂子呢。”
他喝了點茶水,又抽了根煙,剛坐到食堂準備吃飯,就聽見有人嘻嘻哈哈的衝他打招呼:
“哎呀,我說老宋,你咋就知道我們要來呢,飯菜都做好了?咱不是外人,那我就和你不客氣了。”
說著衝著身後的吳彪一揮手,兩人坐到了宋真誠的對麵。
宋真誠看到了陳浩的第一眼,心裏就咯噔了一下,他覺得眼前這個家夥是個瘟神,每次出現都不會有好的事情。
陳浩也不客氣,摸起碗筷大口的吃了起來。坐在一旁的吳彪看了他這副狼吞虎咽的樣子,越來越覺得陳浩這人真是看不透。
“我說,你還要不要點臉,咋又跑我這蹭吃蹭喝?”
宋真誠毫不客氣的說道。
陳浩抹了抹嘴巴,目光盯在宋真誠麵前的茶杯上。有了上次的經驗,宋真誠趕緊把茶杯挪到一旁。
“有啥事說吧?”
“麻袋,我還有2200個,今天的價格是三塊錢一個,一共6600,你要是現在定下來,咱們一手錢一手貨,我給你打個折,算你7000塊錢。”
坐在一旁的吳彪聽了差點噴出來,哪有這麽打折的,6600能折成7000。
宋真誠撇了撇嘴,不屑的笑道,
“我看你小子是窮瘋了……”
陳浩不急不惱,仍舊滿臉帶笑的說:
“你可得想好,三塊錢隻是現在的價格,等你主動找我的時候,那可就是6塊了……”
036、害羞的張燕
宋真誠昨晚折騰了一整夜,現在已經心力交瘁,很多設備遭了雨水的衝刷,心裏正煩躁的不行,看到陳浩著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他砰的一拍桌子,大聲的吼道:
吳彪脾氣暴躁,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見宋真誠指著陳浩的鼻子罵,頓時來了脾氣,騰的站起身,擼起袖子指著宋真誠,
“你他媽的說誰呢?你再說一句試試!”
吳彪生來嗓門大,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宋真誠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緩過神來,
“媽的,你又是哪根從,這是老子的地盤,啥時候輪到你大呼小叫!”
幾個礦山的工人聽到屋子裏吵吵,擼胳膊挽袖子闖了進來。
陳浩一見大事不好,好漢不能吃了眼前虧,便趕緊拉住吳彪,扭頭笑嘻嘻的衝宋真誠說到,
“別吵吵,別吵吵,回頭你還得買我們的麻袋呢,咱們是合作夥伴,都不是外人,何必傷了和氣。”
宋真誠一分鍾都不想看到陳浩,衝他使勁的揮手,道:
“滾滾滾,趕緊從我的眼前消失,我要是買你的麻袋,我就脫了褲子趴在你麵前學狗叫!”
“哎,這話大家夥可都聽見了,那我們就先走了,你自己先練習練習,到時候爭取學的像點哈,哈哈……”
一邊說著,陳浩一邊拽著氣鼓鼓的吳彪,離開了礦山。
吳彪的氣還沒消,一邊走一邊問陳浩,
“陳廠長,幹啥拉著我,那小子就是欠揍。”
陳浩笑了,
“出氣的方式很多,動手打人時最低級的,等著看他脫了褲子學狗叫那多過癮。”
吳彪抓了抓後腦勺,不解的問道,
“陳廠長,他真的會買咱們的麻袋麽?我看他態度那麽堅決,這事是不是夠嗆啊。”
陳浩一臉的坦然,
“你放心吧,他肯定會買的,因為,除了求我們,他沒的選擇。”
吳彪將信將疑,跟著陳浩回到了村部。
到了村部的院子,老村長已經安排人在李文利的小賣店買了兩條魚,二斤豬頭肉和一些花生米。
婦女主任王蘭花帶著她的閨女張燕,村部裏生火做飯,炒了幾個菜。
早已在村長的辦公室裏擺好了桌子,就等著陳浩他們回來。
“村長,這是幹啥呀?”
陳浩一臉的抹不開。
老村長站在屋門口,衝著坐在外麵大車上的兩個司機喊道:
“小師傅們,都嚇得進屋暖和暖和,咱們吃點飯,喝兩口……”
然後扭頭對陳浩說:
“浩子啊,你小子果然出息了,上回給村裏捐了1000塊錢,我心裏就過意不去,你家的日子原來那麽困難,還想著村裏頭。這回下大暴雨,你又這麽及時的送來200個沙袋,我得代表咱們全村感謝感謝你!”
陳浩的人就見不得好,看他整天嬉皮笑臉的,實際上骨子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尤其老村長年紀這麽大了,給他當爺爺都綽綽有餘,看他這麽客氣,自然覺得受不住。
說話的功夫,外麵的幾個司機也走了進來,大家夥團團圍坐在桌子旁,老村長和楊會計親自作陪,大家夥熱熱鬧鬧的吃喝了起來。
正說話間,張燕端著一盤炒好的菜走了進來,陳浩趕緊站起身,把她手裏的菜接了過來。
張燕看見陳浩,立刻低下了頭,她的眼神有些躲閃,臉蛋上帶著害羞的緋紅。
自從前陣子,陳浩大鬧王德順家,當著眾人的麵抓著張燕的手把她拽了出來,整個劉家鎮上上下下邊都傳聞,說兩個人已經私定了終身。
在這之前張燕跟陳浩見麵的時候還是挺坦然的,和此事之後,張燕就故意躲著陳浩,偶爾碰見就低著頭不敢說話。
看著她一臉嬌羞的樣子,陳浩的心理不由得**漾了起來。暗暗的下定決心,前一輩子錯過了這個美麗的女人,這類的無論如何,也要娶她為妻。
張燕轉身出去了,陳浩把手裏的盤子放在桌子上,衝著大家夥說:
“你們先吃著,我去去就來……”
說完轉身也追了出去。老村長看著陳浩的背影,扭頭看了一眼楊會計,兩人會心的笑了。
“老楊啊,我覺得這倆孩子挺般配的。不如回頭找劉玉梅給撮合撮合……”
楊會計點了點頭:
“這事兒我看行,回頭我去找劉玉梅說!”
陳浩轉身出了屋子,來到村部西麵的側房,那裏領了兩個爐灶,平日村子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的時候,用來做些飯菜的。
王蘭花家裏有事兒,做完了菜就走了,留下張燕,在這裏打掃衛生。
陳浩推門進去,把張燕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往旁邊閃了閃,低頭小聲的問道:
“耗子哥,你咋不坐下喝酒,跑這兒來了……”
看著他一臉羞羞的樣子,陳浩的心都化了。
“我是來看看你……”
“浩子哥,當心別人說閑話……”
“他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我又不怕。”
張燕抬起頭,看了一眼陳浩,
“你是個男人,你當然不怕,可人家是個女兒家,這沒名沒份的,傳出去讓人笑話。”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陳浩忍不住噗嗤的一聲笑了。張燕也意識到自己的這番話說的有些直白,臉騰的一下,紅的像蘋果。
伸出拳頭去錘陳浩的胸口:
“不許笑,憋回去!”
陳浩順勢抓住她的手:
“燕子,你放心吧,這輩子我一定不會讓你成為別人的女人。蘭華姨不是說了嗎,過兩天要帶你去我們家相親……”
陳浩回想起那天傍晚,劉玉梅跑到家裏跟丁桂蘭說的那番話,心裏便美滋滋的。
張燕一臉的茫然。
“劉玉梅親自去我們家,跟我媽說的,這事還能差得了?到時候咱們倆就名正言順了……”
037、損失巨大
他們連吃帶喝,一直折騰到下午。兩點多鍾的時候,又從西南的天空飄來兩朵烏雲,轟隆隆的打了幾個雷,雨又稀裏嘩啦的下了起來。
本來陳浩帶著這幾個人來到村部,就沒打算走,因為東山上的買賣還沒做成。所以他們暫時要先住在這。
趙村長打發人,弄來幾床行李,村部裏的房間多,讓他們暫時住在這兒。
人們躲在屋子裏隔著窗子,看著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村部院子裏的地麵上,慢慢的汪起了一層水。都打的雨點打上去,濺起了一層水泡。
陳浩不由的想起小時候的兒歌,“下雨嘍,冒泡嘍,王八大哥帶草帽了……”
這場雨就這麽一直下著,到傍晚的時候還沒有停下的意思。一些低窪的地方,又一次汪起了積水。
村部南麵的小河,水已經漲到了半人深,卷著從山腳下衝刷了下來的石頭和爛樹枝,從東向西奔湧著,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在村部的屋子裏隻要打開窗戶,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東山上的指揮部,宋真誠早已經焦頭爛額。昨天那場雨下的太大了,為了保護那些機械和財產,他們折騰了一整夜。
今天上午陳浩走了之後,宋真誠的右眼皮就一個勁的突突的跳,他覺得陳浩這小子一定是個烏鴉嘴,他說過的話,說不定就會真的實現。
所以他特別的緊張,摸起電話打算向縣裏求援,讓他們派車過來,送一些防洪的沙袋和雨布。
昨天晚上有一些工人的帳篷也被衝走,現在他們很多人擠在一起,顯得極為狼狽。所以也要向縣裏求援一些帳篷。
原以為這並不是一件什麽大事,可電話接通之後,縣裏卻說,這次大雨來的突然,所以都沒什麽準備。另外一處工程也遭遇了洪水的衝刷,而且狀況特別的不樂觀,劉家鎮這邊都慘勁兒跟那邊相比,差多了。所以唯一的一點儲備物資,也都送給了最需要的地方。
宋真誠一聽這氣就不打一出來,他啪的一聲摔了電話,可又沒有別的辦法。
轉身喊過來,他的手下張助理,
“前幾天咱們定的車隊怎麽還沒來?讓他們趕緊弄點沙子和麻袋來好搶險……”
張助理慌忙的拿個電話,聯係之前說好的車隊。
可那邊卻說他們不是不來,其實已經走到了半路,結果發現北坡北麵有一塊低窪的地方,洪水已經漫過了路麵,路麵摧毀嚴重。
他們根本沒法通過,也不能為了賺點錢,連命都不要了,所以沒辦法之後原路返回了。
宋真誠一屁股坐在椅子,可就在此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響,雨變得更大,雨水之間飄**的一股白霧,令人感覺到更加的壓抑和冰冷。
不斷的有一些被澆得落湯雞一樣的工人,跑過來向他匯報,
“2號巷道已經完全被水灌滿了,5號巷道采出來的礦石標本,現在正堆在一塊兒,如果不抓緊運出去,要是被水泡了,就徹底的完了!”
“4號礦道正在往裏麵灌水,得想辦法攔住,不然整條巷道就廢了……”
所有人衝進來報告的都是壞消息,此刻的宋天成已經快要崩潰了。他衝著人們大聲的喊叫:
“泡水了就找沙袋擋住啊!”
“標本要被水衝,就拿雨布遮住啊!”
“遇到什麽困難就抓緊解決,趕緊把洪水給我攔住,你們不要一個個的跑來問我,這點小事你們都做不了主啊……”
煩躁化作憤怒,宋真誠在辦公室裏咆哮了起來。
那些人嚇得跑出去幹活,可沒幾分鍾又衝了回來:
“防洪的沙袋沒了,不夠用了……”
“宋隊長,趕緊想想主意呀,再耽擱就來不及了!”
人們急切地催促道,而此刻的宋真誠早已猶如一灘爛泥,完全拿不出任何主意。
他們這幾天打了5條巷道,采了不少礦石標本出來,這些東西都是要做好編號,送到省城裏去化驗的。
從而化驗出這一帶的黃金儲備含量,對未來的投資建廠,提供數據的保證。
所以如果礦石標本被水衝跑了,沒有辦法化驗分析出數據,這幾條航道就算白打了,那損失可不是一點半點,
宋真誠的心都涼了,尋思這下子完了。
幾乎絕望的時候,目光無意間落到了辦公桌旁邊的廢紙簍裏,發現裏麵有一張被撕成兩半的名片。
名片上的字是用手寫,浩海帆布廠,陳浩。
看來現在唯一能救他的,也隻有陳浩了,陳浩曾經說過,他有2200條麻袋……
這個想法一出,他的心裏一個勁的犯難,剛才跟陳浩已經弄得很僵,現在找他,豈不是自討苦吃。可現在洪水在就在眼前,如果這雨下到天黑還沒有停的意思,估計就連這間辦公室也會被山洪衝跑。
萬般無奈,他隻好把那兩片紙片撿了起來,仔細的拚了一陣子,終於看清上麵的電話號碼。
拿起電話撥打那幾個數,又把電話放下,衝外麵喊了兩嗓子,把張助理叫了起來。
“打這個電話,他們那兒有2000多條麻袋,還有雨布和帳篷,就跟咱們說點好聽的,把這東西趕緊買過來,頂住這波洪水要緊……”
張助理不敢耽擱,趕緊按照紙片上的電話撥了過去。
“您好,請問是浩海帆布廠嗎?”
“沒錯,我們就是,我是會計楊大誌,請問你有什麽事兒?”
電話大專的楊大誌早已等待多時,這幾天他一直在擔心,生產出這麽多東西,到底該往哪銷。要是賣不出去,換不回錢,接下來廠子就得停產,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費勁了。
沒想到果然有人打來電話,他頓時眼前一亮。但陳浩交代過,有人打電話訂貨,要淡定。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假裝不急不躁的說道:
“我們的廠長現在在劉家鎮,你還是打劉家鎮村部的電話吧……”
038、登門道歉
村部裏,吳彪他們吃飽喝足,都在屋子裏一邊喝茶水,一邊看著窗外的雨。回想起跟陳浩去東山礦區時候,看到的宋真誠的那副嘴臉,吳彪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一個司機湊過來,小聲的問吳彪:
“吳哥,你說,咱們陳廠長這麽年輕,做事能靠譜不?我總覺得他神神叨叨的 ,心裏有點不踏實。我聽說東山的勘探隊,是國家派來的,人家那麽大的背景,啥物資沒有,還能找咱們這小廠子買麻袋啥的?”
其實吳彪心裏也沒底,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等消息。皺著眉頭瞪了那司機一眼,
“別有事沒事的瞎逼逼,你要是啥事都明白,你咋不去當廠長?老老實實的等消息,別動搖軍心。”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剛才吃飯的上屋裏,電話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老村長剛才喝了兩口酒,躺在辦公室裏屋裏犯困。楊會計和陳浩在外屋閑聊天。楊會計問道:
“浩子啊,我看你外麵的車裏,裝了不少麻袋啥的,有上千條吧?”
“嗯,兩千兩百條。”
“這是準備賣到哪啊?”
“東山礦上。”
“那能賣多少錢啊,我聽大誌說了,你們廠子,現在二三十號人,就指望著點麻袋什麽的,也出不了多少錢啊。”
陳浩笑了,
“楊叔,麻袋雖然不多,但可以賣高價啊,您算算,2200條麻袋,6塊錢一條,這是13200吧,200條雨布,一條20,這是4000吧,再加上50頂帳篷,150一頂,這是7500吧,加一塊,小25000了吧。”
楊會計當了半輩子會計,聽到陳浩算的這筆帳,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大侄子啊,啥玩意一條麻袋就賣6元啊,這東西不、就一塊兩塊錢的東西麽?你這價格也實在太高了,誰買啊……”
陳浩拎起地上的暖瓶,給楊會計的茶缸裏續了點水。
“楊叔,東西值多少錢,要看在什麽時候……”
他的話音未落,老村長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陳浩笑了,
“看,送錢的來了。”
說完,伸手摸起了電話,
“誰啊?”
電話那端,張助理客客氣氣的問道:
“請問,是劉家鎮的村部麽?我是東山勘探隊的張助理啊,我想找浩海帆布廠的陳廠長啊……”
“嘿嘿,陳廠長啊,我們是有個事,想跟您研究研究,就是您說,有兩千多條麻袋的事,我們想都買下來,您看您來我們辦公室一趟,咱們商量商量啊……”
電話聽筒的聲音很大,坐在一旁的楊會計聽的清清楚楚。當時就服氣了,看著眼前這個再熟悉不過的陳浩,心裏一陣陣的納悶,這小子這幾天變化怎麽這麽大 ,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喂,喂……我這邊信號不好,聽不清,喂喂,你大點聲?”
陳浩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喂,陳廠長,我張助理啊,能聽清不?喂……”
“聽不清,我這邊信號不好,我正跟老村長這邊談生意呢,沒時間跟你多說啊,要是有啥要緊事,你讓宋隊長來村部找我啊,喂喂……能聽清不?”
陳浩故意把話筒拿的很遠,喊了幾嗓子,然後掛了電話。
打電話的聲音很大,旁邊屋子的吳彪他們都聽的清清楚楚,不顧外麵正在下雨,紛紛跑了過來。
見陳浩這就掛了電話,都一臉的茫然,吳彪湊過來,納悶的問道,
“陳廠長,咱們不就是來賣這些東西的麽,他們要買,咱們怎麽把電話掛了?”
陳浩笑了,端起麵前的茶缸,喝了一口水,嘿嘿的笑到:
“別急,上趕的不是買賣。對了,你們想不想看有人脫褲子學狗叫?哈哈哈……”
吳彪先是一愣,立刻想起在宋真誠的辦公室發生的那些事情,不過他還是覺得,這事有點懸,不管咋說,人家宋真誠那事諾大的勘探隊的隊長,要是真的探出礦來,回頭就是礦上的人,咱們這區區一家小廠子,在人家麵前啥都不是,怎麽可能真的脫褲子學狗叫?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宋真誠在辦公室裏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張助理一臉的茫然,站在一旁看著他,等待他拿主意。
“現在,馬上給咱們之前聯係好的車隊打電話,加錢,不管加多少都行,讓他們馬上、立刻、現在!現在就過來,帶上沙子,帶上麻袋!”
宋真誠歇斯底裏的喊叫著,當的一腳踹翻了一把椅子。
張秘書嚇壞了,趕緊抱起電話撥號,可電話那邊,是嘟嘟的忙音。
“宋隊長,聯係不上,現在隻剩下……隻剩下帆布廠了,他們有物資,有大車,咱們要的他們都有,而且,車就停在村部,要不然的話……”
宋真誠癱坐在椅子上,雙手使勁在臉上抹了抹。
“準備車,去村部!”
二十幾分鍾後,張助理開著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停在了村部的門口,回頭對坐在旁邊的宋真誠說:
“宋隊長,要不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不用了,我親自去吧,你還不明白麽,他就是衝著我來的。”
張助理沉默,不敢再多說什麽。
進了屋子,看到陳浩和吳彪,宋真誠就一陣陣的頭疼。不過既然來了,也隻好強擠出笑臉,道:
“陳廠長,我是打算跟你商量商量,買下你的麻袋、雨布和帳篷,還有,我們現在急需要打車,幫忙運走我們采出來的礦石樣品,您看……”
陳浩笑了,道:
“好啊,我們生產出這東西,就是要拿來賣的啊,貨都是現成的,就在外麵的車裏呢。麻袋2200條,6塊錢一條,雨布200張,20塊錢一張,帳篷50頂,150一頂。我估算著,這些暫時夠頂一下吧?”
宋真誠一聽,眼睛瞪得溜圓,
“啥?你這價格都不如去搶劫!”
陳浩不急不惱:
“宋隊長,話不能這麽說,搶劫是違法的,我就是個老老實實開廠子的,犯法的事我可不敢做。至於價格的高低,一要看成本,二要看需求,我們這些人蹲在這村部裏,這都事成本,要是昨天的話還能便宜點,現在不行了,成本提高了。”
039、虛情假意
此刻的宋真誠已經毫無辦法,外麵的雨下的越來越大,山上的形勢窘迫,每多耽擱一分鍾,他所經受的損失就越大。
如果那幾個巷道被淹沒,如果這批采出來的樣品被衝走,那麽這些天來,他們幹的所有的一切,都將徹底的白費。
這樣的損失是他承擔不起的,他臉上的肌肉抽搐,眉頭鎖成一個疙瘩,咬牙切齒的對陳浩說:
“算你狠……就按你的價格來!你現在就把貨送到山上,我立刻給你結算。越快越好!”
他騰地站起身,轉身往外就走,可剛走了兩步,卻被陳浩喊住。
“宋隊長,留步,留步……”
宋真誠扭過頭,看著陳浩,問道:
“怎麽,你還要漲價不成?”
陳浩搖了搖頭,
“咱們說好的價格,我怎麽會憑空亂漲呢,不過我想確定一下,宋隊長這批貨你一定要買?”
現在的宋真誠,多看一眼陳浩就心裏難受,恨得牙根直癢癢。
“你當老子,這是跟你開玩笑嗎?”
陳浩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的話,那宋隊長記不記得曾經說過如果買我們的這批貨,就脫了褲子學狗叫?”
聽陳浩這麽一說,宋真誠的腦袋嗡了一下。其實來之前他就想到,陳浩這小子說不定會拿這說事兒。
“你是不是欺人太甚?”
宋真誠咬牙切齒,他已經火冒三丈。臉已經由紅變紫,好,是兩個大號的紫茄子。
“宋隊長看你說的,你是堂堂的隊長,手底下管著200多號人呢,我隻不過是個區區的小廠長,手下也不過二十幾人,我怎麽能有本事欺負您呢?我隻是覺得你這麽大個隊長,總得說話算話吧。要不然咱們這生意可怎麽做呢?”
“對呀,姓宋的,剛才你那股牛逼勁呢,來來來,把褲子脫了,趴在地上學狗叫……要不然我們可打死也不送貨!”
陳浩也不阻止,雙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後仰,靠在了椅子背上。就那麽笑盈盈的看著宋真誠。
宋真誠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大腦嗡嗡的作響,他們兩個耳朵裏都是東山工地發水的時候轟隆轟隆的水聲。
他終於明白了,陳浩哪是什麽電話信號不好,他是故意的,就是讓自己上門,好親自羞辱一番。
堂堂的勘探隊的隊長,沒想到竟然被這個你腿子給拿捏的死死的。
他一咬牙一跺腳,反正今天主動上門就已經丟了麵子了,也不在乎再丟一些。不管怎麽說,等先把眼前的這事情挺過去,回頭再找他報複也不遲。
於是他咬著牙,解開了褲帶,準備脫褲子。
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的宋真誠。吳彪性格直爽,看到這一切哈哈的大笑起來。一個勁的催促著,
“快脫快脫,要不然耽誤了時間,損失可是你自己的……”
宋真誠磨磨蹭蹭,最終還是解開了褲帶。剛要往下推褲子,陳浩站起身,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
“宋隊長,行了行了,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那都是誤會,冤家易解不易結,都算了吧,我們立刻送貨。”
這番話說的完全出乎宋真誠的意料之外,他原以為陳浩這小子會趁人之危,好好的羞辱自己一番。沒想到,在關鍵的時候,他還是沒有那麽做。
“宋隊長,你是為了工作,我是為了賺錢,咱們誰都沒有錯,我比你年紀小的多,很多事兒上做的不周全,你別往心裏去。趕緊上車,我們馬上送貨。”
宋真誠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陳浩,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還盛氣淩人的欺負自己,逼著自己脫褲子學狗叫,怎麽突然之間就換做了一副菩薩心腸?這小子難道還有什麽貓膩?
陳浩看出了他的顧慮,哈哈的笑了:
“宋隊長你別怕,我是誠心誠意的幫你,趕緊走吧,時間可耽誤不起。”
說著拽起宋真誠的胳膊,邁步往外就走。
宋真誠這才相信,這一切原來都是真的。
他趕緊上了外麵的汽車,陳浩一揮手,帶著吳彪他們開著大車,拉上兩車沙子,2000多個麻袋,還有呂布和帳篷,沿著村裏的小路,朝東麵的山坡飛馳而去。
陳浩坐在吳彪的副駕駛,吳彪一邊開車,一邊不解的問道:
“陳廠長,你為啥攔住他,不讓他學狗叫呀?他那飛揚跋扈的勁兒,難道您忘了麽?”
陳浩微微的笑著,從口袋裏摸出兩支煙,都點燃之後,把其中的一隻塞進了吳彪的嘴裏。
“他們不是已經雇了大車對.嗎?”
“沒錯,他們是已經雇了大車隊,不過這次關鍵的時候,他雇的車隊讓他掉了鏈子,所以咱們就有機會……”
陳浩一臉自信的說道,吳彪似懂非懂。不過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到現在,陳浩辦的每一件事情都成了,說的每一句話都應驗了,此刻的吳彪已經對眼前這個年少的小子,佩服的五體投地。
很快到了東山的腳下,已經有十幾號工人等在這兒了,見宋真誠帶回來這麽多的物資,還有兩車的沙子,都十分的高興。
人多就是力量大,人們紛紛下手,卸下了東西,開始搶險。
又把一些緊要的礦石樣品,裝在了吳彪他們的車上,運到了地勢高的地方。
就這樣一直折騰了整個下午,總算有了點眉目。
宋真誠的辦公室,陳浩接過宋真誠遞過來的一遝錢,臉上露出了笑容。扭頭看屋子裏並沒有旁人,又從中拿出了1000塊,放到了宋真誠的手中。
宋真誠頗感意外,如果說上次賣地的時候,陳浩給自己留了2000,那是早說好的。可這次,可是陳浩主動給的。他不覺得陳浩是個多麽大方的人。
陳浩壓低聲音,臉上帶著微笑,
“宋隊長,咱們說歸說鬧歸鬧,有錢一起賺,我怎麽會虧待了你呢?”
040、一起賺錢
看著眼前這1000塊錢,宋真誠的心裏有些不踏實,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子實在是太鬼了,所以不能輕易的相信他,隨時隨地得防著他,免得他又出什麽幺蛾子。
看到他臉上的疑惑,陳浩壓低的聲音說,
“賣給你高價是工作,給你拿回1000是咱們兄弟的感情。往後日子得過,生意照做,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咱們倆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一起賺錢才是正事……”
這番話說到了宋真誠的心裏,此刻他也對眼前這小子刮目相看。於是他使勁的點頭,把錢揣了起來。
“你說的有道理,咱們合作愉快……”
伸出手來跟陳浩握了握。
外麵的雨仍在下,不過已經比中午的時候小了很多,宋真誠一邊送陳浩往外走,一邊納悶的問:
“陳廠長,我記得你第一次跟我說你有麻袋要賣給我的時候,還沒下雨,你是怎麽知道這兩天會發洪水的?”
聽他這麽一問,陳浩微笑著說:
“兄弟我未卜先知啊,不信你問問吳彪,我是不是在下雨的頭一天就告訴他,讓他安排手下所有的兄弟,把車都開到我們廠子去,我已經算準了北麵的大路會被雨水衝毀,否則的話,這次我們的車也被攔在北麵,到時候就是想幫你也沒辦法了。”
宋真誠聯想起之前,拿錢跟陳浩買地的那件事,對比現在發生的一切,他也發現陳浩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在了前麵,仿佛心裏知道這一切即將發生似的。
於是慌忙地衝著陳浩作揖:
“我真是有眼無珠,沒想到陳廠長你真是神仙下凡,啥事兒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陳浩趕緊把他拽了起來,在他的耳邊低聲的說道:
“我還算準這批礦石樣品送過去,用不了多久就會驗出這裏有大量的黃金儲備。上頭會出大筆的資金在這裏建大型的金礦,你想辦法留在這兒,弄個肥差看看,這輩子養老就足夠了。”
聽陳浩的這番話,宋真誠大驚失色,這批礦石樣品還沒有運走,沒人知道這裏的黃金儲備到底有多少。看來這小子真的未卜先知。
於是他使勁的點頭,問陳浩道:
“陳廠長,阿不,陳大師,你給兄弟指條明路,我要是發財了,肯定忘不了你。”
此刻他們已經走到了山腳下,吳彪和兩個司機已經跳上了車。陳浩扭頭看了一眼宋真誠的吉普車,宋真誠當時明白了意思,從張助理的手中拿過鑰匙,回手衝他吩咐到:
“你先回去盯著吧,我親自送陳廠長回去……”
張助理點頭答應,轉身回去了。
於是宋真誠親自開車,載著陳浩兩人,跟在吳彪他們的大車後麵,往前駛去。
路上,陳浩對他說:
“我算準,這裏要開一座大型的金礦,而且會在全國數一數二,前期參與建設的將來都是元老,所以這一定是個好機會。不過你手頭必須有人才行……”
此刻的宋真誠已經徹底的服了陳浩,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如聖旨一般。
“人我有,山上200多號呢……”
陳浩笑著搖了搖頭:
“那200多號是勘探隊的,你隻不過是隊長而已,等勘探結束了,他們會撤走,他們那些肉眼凡胎,看不準將來的事,不會有人給你留下來的。我說的意思是,你得有自己的人……”
“陳大師,您老就直說吧,讓我怎麽幹……我要是賺了錢,這事兒成了,肯定少不了孝敬您。”
陳浩心中暗喜,看來火候差不多了。
“這樣,我手下有一個大車隊,就是剛才那吳彪兄弟帶著的,手下有十幾台大車,就目前看完全夠用了。我讓他跟著你幹,也算是咱們兩家合作。表麵上就說是你的人手,不管到啥時候,我都背後挺著你,我負責指點方向,你負責拋頭露麵,咱倆珠聯璧合,這錢還愁賺嗎?”
現在的宋真誠已經徹底的懵了,在他的眼中,這個陳浩就是個神,他一個勁的點頭,
“好好好,那就按你說的辦,賺了錢,咱們二一添作五!”
這場大雨是在第三天徹底停下的,太陽露出了頭來,照著雨後的大,空氣濕漉漉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暖洋洋的。
昊海帆布廠的院子裏,所有的工人都集中在一塊,白俊華搬來一張板凳,讓陳浩站在上麵。
“來來來,請咱們的陳廠長講話!”
白俊華大聲的宣布著,在場的所有人紛紛鼓起掌來。
陳浩麵帶微笑,伸手示意大家安靜。
“這次咱們生產的麻袋、雨布和帳篷,都賣到了東山的礦上,一次性收了2萬多塊!”
“2萬多塊?”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的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原來帆布廠的老員工,他們在這幹了好幾年,從來也沒聽說過這東西能賣這麽多錢。
人們都高興了起來,心裏琢磨,有了這些錢,接下來幾個月的日子肯定好過了很多。
不過還有人擔憂,比如楊大誌。他心裏明白,這些東西之所以能一股腦的全賣掉,那是因為趕上了天降大雨,東山的金礦急需。
所以這並不是常態,就算以後金礦與帆布廠達成合作,平常也用不了這麽多的貨,所以想靠宋真誠他能養活一個廠,還是遠遠不夠的。
不過他並沒有吭聲,仰頭看著陳浩,其實楊大誌的心裏也好奇,他特別想知道陳浩接下來要幹什麽。
“各位,咱們得居安思危,不能手頭有一些錢,就想著分掉,廠子必須要擴大,往後咱們才能吃得更飽。所以我決定,咱們用這2萬多塊錢,擴建廠房,增添設備,多進些原材料,擴大生產規模……”
此話一出,又一次引起了轟動。其實剛才楊大誌的擔憂,人們心裏多半都清楚。
現在廠子的規模,供應一個宋真誠的勘探隊,都已經綽綽有餘,若是再擴大規模的話,生產出來的東西,要賣給誰呀?
剛才人們還高昂的情緒一下子有了變化。他們三三兩兩的議論紛紛。
這一切陳浩都看在眼裏,他衝著大夥說道:
“你們相信我,我的目標不僅僅是擴大廠子,我是在給你們找一份能養老的工作!”
041、長遠規劃
陳浩的一番話出口,人們都靜悄悄的,沒人像剛才那樣鼓掌,也沒人歡呼。人們都瞪大眼睛看著陳浩,眼神裏充滿了疑惑。
就連楊大誌都盯著陳浩,陳浩看的出來,人們對自己的這番話,並不怎麽相信。
他清裏了一下嗓子,說到:
“看看你們的年齡,年紀大的快六十了吧,大多數都四十多了吧,就算你們體格再好,使勁幹活,還能幹幾年?到時候年紀大了,廠子要是不在了,你們去哪找活幹?你們怎麽辦?”
人們麵麵相覷,覺得陳浩說的有理。他們出來打工,賺的是每個月的工資,隻要月月有錢拿回家,貼補家用,他們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們都是農民出身,養老的事情隻能指望兒女將來有出息。
陳浩的這一番話引起了他們的深思,不過他們仍舊是迷茫的,不知道陳浩接下來要說的和要做的是什麽。
“我既然買下了這家廠子,給你們當了廠長,我就會盡我所能的讓廠子生存下去,讓你們每個人都有飯吃。等將來你們老了幹不動了,就是廠子的退休職工,每個月照常發工資,一直發到死。可想做到這一點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廠子能活下去,而且活得滋潤!”
陳浩一臉嚴肅,揮著手衝著大家說道。
“退休?不上班還能發工資?”
那是那些國企正式工人才有的待遇,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不過即便陳浩說了,他們也不敢相信。
“就咱們這廠子,一天能生產的東西就那麽點,我們哪敢想什麽將來退休還發工資的事兒……”
有一個工人雙手吞進袖子裏,撇著嘴發著牢騷。
人們都把目光投向他,他覺得有些尷尬,連忙縮回了頭。
不過這一番話也的確說到了很多人的心裏,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說的好!”
陳浩拍了一下巴掌,人們又把目光集中到陳浩的身上。
“說的沒錯,為什麽我們不相信廠子能堅持到那一天,就是因為我們的廠子太小。所以這次我才決定要擴大廠子的生產,把它做成一個大廠,隻有這艘船越來越大,我們才能飄得越來越遠。我要的是你們的將來,而不是我自己的現在。否則我直接把它賣了,卷了錢就走不好嗎?”
這一番話頗具說服力,整個院子裏的人們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的心中都在盤算著剛才陳浩說的這一番話,每個人的心中也都盤算著這個廠子的未來。
“我相信陳廠長的,他是神仙轉世,周文王的徒弟。陳廠長你說怎麽幹就怎麽幹,我們都跟著你的!”
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人,血氣方剛,被剛才陳浩的一番話打動,他揮著手臂站了出來大聲的喊道。
凡事隻需要一個帶頭的就好辦的多,又有幾個人站出來,表示願意聽陳浩的安排。
於是不一會的功夫,整個場子裏又沸騰了起來。
陳浩滿意的笑了,揮揮手衝大家說:
“隻要你們信我,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你們放心,我一定把這個廠子做成能給你們養老的企業!”
“好!好!”
人們歡呼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按我說的辦,從明天開始,就組織擴大生產!”
陳浩又安排了一些具體的工作,比如說廠區的重新規劃,比方說原料的采購。
2萬多塊錢雖然不多,但也足夠頂上一陣子。
一切都安排好之後,他回到了辦公室,楊大誌探頭朝外麵張望了兩眼,伸手關上了屋門。
“我說浩子,你這麽騙他們不好吧?”
陳浩撇了撇嘴,
“咋,在你眼裏我就是個騙子?你當我是在騙他們?”
楊大誌摸起水杯,喝了一口,道:
“不是騙是什麽?就這個廠子?先別說規模大小,就說生產帆布這些東西,充其量也隻有東山的金礦用得上吧,之前裴老板開這個廠子不也是隻供他們的煤礦自己用嗎,大不了是個不死不活,工人們能吃上一口飯,你還指望著給他們養老,這不就是在畫餅騙他們嗎!”
陳浩笑了。
“這你就不懂了,我有周文王護體,我說能給他們養老就能給他們養老!”
“滾滾滾,別人不知道,你那點小九九我還不知道嗎,毛線周文王護體呀,那他媽的就是孔子!”
陳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指頭楊大誌說:
“那我問你,你見過孔子長啥樣嗎?你見過周文王長啥樣嗎?”
楊大誌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呀,既然你沒見過孔子和周文王長啥樣,你憑啥說那個一定是孔子而不是周文王呢?”
楊大誌有些不耐煩的搖搖頭,
“得得得,強詞奪理我不是你的對手,這事我不跟你爭論。反正你是廠長,撒的謊要是圓不回來丟人的是你。”
陳浩站起身,來到楊大誌的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經的說道:
“有句話叫養了女兒嫁出去,你聽說過沒有?”
楊大誌一愣,扭頭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
陳浩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這個帆布廠就算開的再大,生意再好,充其量也隻是養活一批人。我的目標並不在這兒,所以廠子對我來說隻是一個台階。我要幹的是更大的事兒……”
這番話再一次出乎楊大誌的意料之外,他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
“那照你的意思說,你不還是在騙那些人?你早晚要拋棄廠子,不還是把他們丟下?”
陳浩被楊大誌氣笑了:
“你呀就是書讀多了,典型的書呆子。誰說我要往前走的話就一定放棄這個廠子,不過我悄悄的跟你交個實底,用不了半年,我就要幹一件大事,不過在這之前,我肯定把廠子裏的老老少少都安排好,讓他們足夠養老的!”
楊大誌歎了一口氣,他不再多說什麽了。雖然陳浩的這一番話說的口氣不小,楊大誌心裏特別沒底。不過他轉念一想,眼前這個陳浩從一無所有到今天,也就一個月的光景。
這是個神奇的家夥,未來他幹出什麽事來,都是大有可能的。
042、明天就相親
接連幾天的大雨,空氣變得清新了很多。雖然現在剛剛是9月份,但秋天的意思已經悄悄的探出頭來。
廠子已經正常運轉了,每天的產量不高,生產出來的東西基本都送到了宋真誠這兒,這樣廠子裏的工人既閑不著也累不到,日子過得還算悠閑。
所以他多半的時間都不會去廠裏,有的時候在家,幫著他爸媽幹點活,有的時候到縣城去,東逛西逛。
看似很悠閑,可隻有楊大誌心裏清楚,陳浩這小子生性是閑不住的,他的心裏一定在盤算著什麽新的東西。
不過他從來不問,因為他知道,如果問了,也隻能讓自己多增擔憂。陳浩這小子幹的事兒向來是在刀尖上跳舞。
劉玉梅穿著一件紅色的襯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綠色的圍巾,頭發梳的油光鋥亮,臉上抹了一層大友誼的雪花膏,嘴唇塗的通紅,扭著肥碩的屁股,搖搖晃晃的來到了陳浩家。
丁桂蘭正端著簸箕,在院子裏喂雞,見她來了,趕緊把簸箕放在一旁,在圍裙上抹了抹手,笑臉相迎:
“是玉梅呀,你咋這麽閑著?趕緊上屋上屋……”
劉玉梅離開通紅的嘴巴,嘿嘿的笑,故作神秘的說道:
“我哪能閑著?這不是找你來了嗎?有個大好事兒跟你說呢……”
她是劉家鎮有名的媒婆,她口中的好事一定是陳浩的婚事,更何況前兩天她已經提前打了招呼,說這兩天就帶著女孩家上門相親。
若不是前陣子下來了幾場大雨,恐怕這事早已經辦妥了。丁桂蘭麵子上不好意思追問,可心裏卻急得夠嗆。
兩個人上了屋,丁桂蘭趕緊跑到園子裏,摘了幾個通紅的柿子,洗得幹幹淨淨,擺在盤子裏,遞到劉玉梅的麵前。
“玉梅呀,是不是女方那邊有消息了?”
劉玉梅嘿嘿的笑:
“看你這當婆婆的,就這麽急著見兒媳婦啊?再說了,都是一個村子裏住著,早就低頭不見抬頭見……”
果然是衝著這事,丁桂蘭心中高興。
“話是這麽說,可是不走了這個過程,不把這事兒定了,我的心理哪有底啊,孩子大了,要不抓緊找個好媳婦,回頭都被別人挑走了!”
劉玉梅抓起一個柿子,使勁咬了一口,柿子已經熟透,鮮紅的汁液一下子噴了她滿嘴。
她抬起袖子抹了一下嘴巴,
“你算是說對了,所以這事啊就得抓緊,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定個日子,咱們兩家見個麵,吃個飯,把事就定死了。”
“好好好,我們家就盼著這一天呢,這事就交給你做主,你說了算就行!我們全家都聽你的!”
丁桂蘭恨不得立刻就把女孩家領進來,給陳浩定下一門親事。
陳浩娶了媳婦,過兩年再生個胖小子,她這當媽的也就功德圓滿了。
“那咱就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明天上午9點,我帶著女孩家來咱們家相親!”
“好好好,都聽你的,那就明天早上9點……”
劉玉梅又嘻嘻哈哈的東拉西扯聊了一陣子,臨走的時候在院子裏扯了兩根黃瓜,用袖子擼了兩下,嘎嘣嘎嘣的用嘴嚼著,扭著肥碩的屁股離開了。
丁桂蘭樂的不知如何是好,趕緊摘掉圍裙,一路小跑去了村部。借老村長的電話,打到了陳浩的廠子裏。告訴他今天晚上早點回來,明天白天,要給他相親。
陳浩正在廠子裏跟楊大誌算最近的賬目,前兩天擴建廠子,花了不少的錢,收回來的2萬多塊,也所剩無幾了。
陳浩商量著拿出點錢,去找鎮裏開鞋店的魏三,把他這輛破桑塔納買下來,總得有輛車,辦事才方便。
聽到丁桂蘭電話裏說,明天女方上門相親。陳浩心中高興,上輩子他錯失了張燕,以至於後來的多少年,每每想起這件事情都心痛不已。
所以這一世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娶張燕為妻,既然王蘭花也同意了,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他早早的離開了廠子,回到了劉家鎮。先是到村部對麵裏海鎮的理發店弄了一下頭發。
李海靜在他臉上始終帶著笑,便逗他說道:
“浩子哥,看你美成這樣,是要娶新媳婦兒啊?”
陳浩嘿嘿的笑著:
“娶啥媳婦,我還沒到法定年齡呢。就是捯飭捯飭而已。”
“我可聽說了,明天是你家相親的大好日子。”
陳浩一愣,相親又不像是結婚或者訂婚,怎麽整個劉家鎮都已經傳開了?
“這事兒你咋知道?”
陳浩問道。
“村子裏的人誰不知道啊?浩子哥現在你是廠長,是咱們劉家鎮最有錢的人,你相親當然是大新聞了……”
李海靜這張嘴最會說了,說的陳浩心花怒放。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漸晚,吃過晚飯的陳浩,坐在院門口的石頭上,一邊抽著煙,心裏一邊想著張燕。
她的一顰一笑,總是能讓陳浩渾身上下酸酸軟軟的。
想著想著,不由得就笑出了聲。
“浩子哥……”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扭過頭尋聲望去,是陳勝利的女兒陳小娟。
她穿著一件大花的外衣,頭發披散著,臉上塗的煞白,嘴上好像還抹了口紅。
正咧著嘴巴衝陳浩笑。
兩人相隔不過十幾步,把陳浩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躺在地上。
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
“天都快黑了,你出來瞎晃悠啥,趕緊回家去吧。”
陳小娟眯著眼睛笑:
“浩子哥,明天就要相親了?”
“對對對,明天我就要相親了,你可別來瞎搗亂,回家好好呆著去,回頭我給你買好吃的。”
回想起前兩天陳小娟總是來找自己,還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陳浩就有些擔心。他知道陳勝利那家夥為了惦記自己這點財產,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小娟又是個缺根弦的丫頭,根本分不清好歹。
“嘿嘿嘿,明天就相親了……”
一邊說著,一邊轉身離開了。
043、一場騙局
陳浩心裏興奮,這一晚上都沒睡著覺。就盼著趕緊天亮,好等著張燕母女上門來相親。雖然這隻是相親,僅僅是確立兩人關係的第一步,離結婚娶媳婦還差的很遠,但這足以讓陳浩高興的合不攏嘴。畢竟這是前世一生的遺憾。
越是著急天亮,時間過的越慢,陳浩躺下又站起來,站起來又躺下,這一夜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好幾次。
終於熬到了天兩,他趕緊爬了起來,牙刷了三遍,臉洗了兩遍,頭發梳了又梳,理了又理。換上陳豔春給做的那套西裝,穿上在魏三的鞋店買的三接頭的皮鞋,用毛巾擦了好幾遍,鞋麵亮的晃眼睛,這才罷手。
早飯都沒心思吃,就等著劉玉梅帶著張燕母女上門。
還沒等到九點,門口就圍攏了一些村裏的人,陳浩今天相親的事,不知道事怎麽傳遍了整個劉家鎮。
現在他可是全村有名的風雲人物,他相親,絕對是村子裏人最關注的大事。
好事的人都圍在門口,三三兩兩的議論紛紛。
“二嬸子,你說這也說不上哪塊雲彩有雨,老陳家祖墳冒青煙啊,這小子出息成這樣……”
“可不是嘛,前陣子人家陳浩在南河套的水塘裏把燕子救了,也沒見王蘭花讓她閨女以身相許啊,現在上門相親,還不時看人家現在有錢了……”
“她二姑,那不是有個詞麽,叫啥……豺狼虎豹……”
“得了吧,她四舅母,那叫郎才女貌,還豺狼虎豹。你想給人家都咬死啊……哈哈……”
“得了得了,你們啥也不知道,就是瞎叭叭,我跟你們說啊,人家燕子和陳浩,早就好上了。我跟你說,前兩天,張燕去鄰村相親,陳浩跟著去的,把人家男方給揍了,硬是把燕子搶回來的。”
“啊,還有這事?”
“那當然,媒婆劉玉梅說的,那還有假?”
人們就是這樣,特別喜歡看熱鬧,門口這些人們對此事的關注度,都不比陳浩一家差多少。
剛剛8點半,陳浩就已經開始在園門口轉悠了,人們紛紛笑臉相迎的跟他打招呼,誇他最近出息了,賺了大錢。
陳浩沒心思跟他們羅嗦,仰著頭看著小路西麵,盼著劉玉梅他們趕緊來。
沒一會,劉玉梅扭著肥碩的屁股,咧著嘴巴,眼睛笑的眯成一條縫,一步三搖的走來了。
還沒等陳浩說話,她先嘿嘿的笑了起來,
“哎呀媽呀,小浩啊,你這等半天了吧,哈哈,我就說你啊,現在是這麽有錢的大老板了,咋一點深沉都沒有,哈哈,是你的鴨子還能飛了是咋的,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陳浩探頭探腦的劉玉梅後麵看,並沒看見張燕和王蘭花。
劉玉梅嘿嘿的笑著,伸手拽了一把陳浩的胳膊,
“急啥,這不是還沒到時間呢麽。人家好歹是女方,不得矜持著點?走走,先進屋,先進屋……”
陳浩一臉的茫然,難道相親媒婆不是應該帶著女方一起來的麽?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前世窮困潦倒,沒娶過媳婦,沒相過親,所以沒什麽經驗。所以也沒多想,就跟著劉玉梅進了屋子。
丁桂蘭兩口子笑臉相迎,看見劉玉梅就好似看見了這世界上最親的親人。趕緊沏茶倒水,讓她拖鞋上炕。
“玉梅啊,那……女方呢?咋沒來啊……”
劉玉梅嘿嘿的笑,道:
“我說桂蘭嫂子啊,你看你,咋跟浩子一樣猴急呢,人家女方一會就到,我這個做媒的, 先來打個前站。”
丁桂蘭點了點頭,
“哦哦,我們家頭一次相親,不知道還有沒有啥沒準備好的,要不你跟我們說說。”
劉玉梅的臉上始終帶著笑,眼角的皺紋幾乎都能擰成麻花。
“其實,也沒啥,我當了半輩子媒婆,經驗豐富的很,我先囑咐囑咐你兩句,來來,浩子,你也過來,一快聽聽……”
劉玉梅伸手,把陳浩也喊了過來。陳浩眉頭皺了一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上次跟張燕他們去王德順家相親,直接就進門了,也沒見這麽費勁。
見劉玉梅喊他,便湊了過去。
“這樣啊,相親呢,就有相成相不成的,所以,到時候你們要是對女方有啥看法,咱不能當麵直接就說,一來,女方是咱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往後害的相處,不能整的太生份。”
丁桂蘭連忙搖頭,
“那不能,那不能,倆孩子也不是頭一天認識,心裏早就有數了。”
劉玉梅又說到:
“再說了,咱家浩子,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咱們也得顧點自己的麵子不是,到時候不管對女方心裏有啥看法,咱不能直接說,回頭你偷摸告訴我,總得給人家留點麵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這個你放心,我們沒啥看法,求還求不得呢……”
劉玉梅摸起茶水,喝了一口,又說到,
“還有啊,就是不管看成看不成,你中午得招待人家吃頓飯,這是規矩。咱們不能落了禮數。”
丁桂蘭笑著道:
“那肯定,規矩我懂,女方要是留下吃飯,那就是相中了,要是不吃,就是沒相中。隻要人家女方願意,咱們肯定招待啊,我還擔心人家不肯在我家吃呢,哈哈,我跟你說,早就準備好了,我們家國權早就去鎮子裏買好了,八個菜,有魚有肉。”
劉玉梅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們這一邊說話,陳浩一邊往門外看,隻見圍在門口的人群一分,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張燕!
終於看到張燕來了,陳浩心裏高興,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出去。來到張燕的麵前。
“燕子,你終於來了……”
陳浩伸手去拉張燕的手,被張燕一下子躲開,冷冷的說到:
“你不希望我來是不?”
044、張燕的委屈
張燕的語氣冷冰冰的,陳浩心理光顧著高興,卻並沒有在意。
低頭看見張燕的褲腳上滿是泥土,便隨口說道:
“這麽好的日子,咋沒換件幹淨的衣服出來?”
張燕停住腳步,扭頭看了他一眼:
“咋了,嫌棄我?”
陳浩慌忙擺手,
“沒有沒有,我哪會嫌棄你?你穿啥都好看!”
陳浩滿臉帶笑的看著張燕,張燕冷笑了兩聲:
“男人,哪有一句真話!”
正說話的功夫,丁桂蘭迎了出來,見到張燕趕忙走了過去,
“燕子來了呀……”
張燕點了點頭,
“聽說浩子哥相親,我來看看熱鬧,順便幫幫忙……”
丁桂蘭聽他的語氣不對,當時一愣。轉臉看了看陳浩,以為是他倆吵架了。趕緊把陳浩拽到一邊,低聲的問道:
“燕子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她媽王蘭花怎麽也沒來呀?再說看他穿的這一身,也不像是來相親的啊…小浩,這是咋回事兒啊…”
陳浩也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張燕這到底是吃錯了哪副藥。
兩人正說話的功夫,隻見門口走進來個人,正是陳小娟。
他穿著一件大紅花的連衣裙,頭發梳成兩個小辮,每一側都綁著一朵大紅花。
臉上抹著厚厚一層大友誼的雪花膏,嘴唇抹得通紅,像是吃了死孩子的肉。
穿著一雙半高跟的涼鞋,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每一步都好像要摔倒的樣子,看著有些嚇人。
他搖搖晃晃的走到屋門口,看見陳浩和丁桂蘭,裂開嘴巴嘿嘿的笑了。嘴唇上的口紅塗的太厚,沾到了牙齒上,乍看上去像是一張血盆大口。
“嘿嘿嘿,浩子哥……”
他的這副扮相把陳浩嚇了一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丁桂蘭也懵了,怎麽這個傻丫頭竟然跑到這兒來了。
可不管怎麽說,好歹都是客人,便伸手把她和張燕一起請進了屋子。
陳小娟走在前麵,進屋之後一屁股坐在炕邊上。眼睛盯上了炕上擺的那兩盤子水果,摸起一個蘋果,哢嚓的一聲咬了一口。
口紅塗在蘋果上到處都是,又抹到了嘴巴的其他地方,半張臉都變得通紅一片。
坐在炕裏的劉玉梅不由得咧咧嘴,不過立刻換做一副嬉笑的表情。
“嫂子呀,你看女方都來了,你們就安排點中午飯,慢慢的吃著,邊吃邊聊。我這兒啊,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說著她慌裏慌張的穿鞋下地。
丁桂蘭有些納悶,相親還沒開始,怎麽媒婆卻要走?
趕緊伸手攔著問道:
“別走啊,一起吃個飯,還有很多事沒商量呢……”
“嫂子呀,這都不是外人,啥是往後都好商量,你們先把中午飯吃了,把事兒定了,往後的都好辦,都好辦……”
說著,她扭扭噠噠的離開了丁桂蘭家。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丁桂蘭有些手足無措。她從沒見過如此的相親,不過看看張燕坐在炕邊,人既然來了,那也隻好如此。
於是她趕緊換做一副笑臉,衝著坐在炕邊的張燕說:
“燕子啊,你先做著,我去做點飯菜,咱們中午一塊吃……”
張燕沒吭聲,陳曉娟裂開嘴,嘿嘿的笑,點頭答應到:
“得吃中午飯,得吃中午飯,我爹說了,這中午飯必須得吃!吃了事就成了,嘿嘿嘿……”
陳浩覺得有些不對勁,瞪了一眼陳曉娟:
“你少說話,別跟著瞎摻合。”
陳小娟吐了吐舌頭,不再吭聲,繼續啃著他的蘋果。
張燕站起身,挽起袖子,直接走到廚房,對丁桂蘭說:
“桂蘭姨,我幫你弄……”
丁桂蘭連忙拒絕,笑著對燕子說:
“那可不行,哪有讓你動手的道理,趕緊到屋裏去做,跟浩子說說話。我自己弄,一會就好,一會兒就好……對了,燕子,你媽怎麽沒來呀?”
張燕並沒有停手,摸起一根大蔥扒了起來,
“我媽倒是想來,可覺得丟人,就沒來……”
丁桂蘭又一次愣住,她的心裏有些不舒服。其實之前村裏的人都知道,陳浩是相中了張燕的。之所以這件事情一直拖到現在,就是因為王蘭花覺得陳浩家太窮了,而且之前的陳浩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根本配不上張燕。
現在陳浩和以前不一樣了,賺了不少錢不說,而且現在還成了廠長。早已經名聲在外,按理說,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怎麽和我家的浩子相個親,還能讓她個婦女主任感到丟臉呢?
不過丁桂蘭畢竟心地善良,自己的心裏不舒服,卻也沒再多說些什麽,隻是尷尬的笑了下,不再言語了。
兩個人就這麽沉默,叮叮當當的做菜。八個菜一會的功夫就做完了,陳浩親自擺上了桌子,拿上了碗筷。
扭頭看了一眼陳小娟,她已經一口氣吃了四個蘋果。一塊蘋果咬的太大,卡在了她的喉嚨裏,她正憋得伸長了脖子順氣,喉嚨裏發出嗷嗷的聲音。
陳浩不由得一皺眉,不耐煩的摸過一旁的茶杯,塞到她的手裏。
陳小娟接了過去,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大口,這才把那塊蘋果衝下去。
陳浩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瞪著眼睛嗬斥到:
“你幹啥呀,滾回家去,別在這瞎搗亂。”
陳小娟不急不惱,抬頭衝他嘿嘿的笑。
“我爹說了,吃了中午飯,這事就定了!”
“定不定關你什麽事兒,趕緊走!”
陳浩說了,又拽了她一把。被丁桂蘭伸手攔住,瞪了陳浩一眼:
“算了算了,她也不是外人,就讓她在這吃吧,今天大好的日子,求個順當!”
說著衝著陳浩使了個顏色,陳浩明白她的意思,趕緊轉身換做一副笑臉,來到張燕的跟前,伸手試圖去拽她的胳膊:
“燕子,過來吃飯呀……”
沒想到張燕一甩胳膊躲開,
“你相親,這是你的大好日子,我隻是看在你救過我一命的麵子上,來幫你忙的,我有什麽資格坐在這跟你吃飯!”
045、張燕氣哭了
張燕說完,轉身就走,陳浩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桌子邊,正甩開腮幫子大吃的陳曉娟,回想起這兩天陳曉娟不止一次的上門來找自己,並且還說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話,仿佛明白了些什麽,回頭衝丁桂蘭說,
“媽,你在家,我去辦點事……”
說完,眉頭緊鎖,冷著臉,轉身出去了。
“浩子,浩子啊,幹啥去啊……”
丁桂蘭追到門口的時候,陳浩已經出了院子,沒了蹤影。
院門口圍著的人們一臉的茫然,明明想看看熱鬧,看看他們所說的郎才女貌,可沒想到燕子氣哄哄的走了,陳浩也緊追了出去。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三三兩兩的猜測了起來。
劉玉梅扭著肥碩的屁股,離開陳浩家之後,徑直的去了陳勝利家。到家門口的時候,陳勝利正蹲在院門口抽煙。他麵衝東麵,看著東山腳下的那處礦井,心裏還在後悔那天在村部跟陳浩爭奪那塊地的時候,沒最後多出點錢。
他已經打聽明白了,那天陳浩沒撒謊,當時他的口袋裏真的隻剩下一千塊錢了,自己要是咬咬牙,多出個三五十 ,這一萬五,就進了自己的口袋了。
其實陳曉娟跟陳浩相親這事,他心裏也知道,多半會出岔子,那天跟劉玉梅說起這事,也事腦袋一熱。不過現在他想,就算不成,也就當惡心惡心陳浩,讓他在劉家鎮裏抬不起頭來。
到時候就讓劉玉梅放出風去,說是陳浩為了緩和跟陳勝利的關係,主動上門想親上加親,回頭又跟張燕糾纏不清的,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他陳浩腦袋上。
“勝利大哥,你交代的事,我可是辦完了,說好的還有三百塊錢呢?”
說著,她衝著陳勝利伸出了手。陳勝利站起身,掐滅了煙頭,
“別別,咱可說好的,你可別反悔。為了你這事,我肯定得罪了陳浩了,他現在可是有錢有勢,回頭找我的麻煩我可劃不來……”
“哎呀,你放心吧,咱倆誰跟誰,明天晚上你來我家,我一分不差你的!正好我家那口子明天回娘家……”
說著,陳勝利還衝著劉玉梅嘿嘿的笑了笑。
劉玉梅被他這樣子撩撥的心裏咚咚的跳了幾下,臉一紅,小聲的罵道:
“死鬼!”
說完,紅著臉,扭著屁股走了。
她沒回家, 直接奔了婦女主任王蘭花家。她得跟王蘭花側麵的解釋解釋,免得王蘭花埋怨她。
劉玉梅來到王蘭花家門口的時候,王蘭花正沿著小路,往東麵張望。這兩天她也聽說陳浩要相親的事,一開始心裏還老大的不願意,埋怨陳浩這小子到底是辦事不牢,要把跟燕子的關係挑明,咋也應該先上門來商量商量,再或者找劉玉梅過個話,哪有自己先把相親的事吵嚷出去的。
直到早晨,半個村子的人都知道陳浩今天相親,王蘭花才明白,原來不是跟燕子相親。
一開始還氣的夠嗆,上次再王德順見,雖然是陳浩出手幫燕子出了一口惡氣,但卻一下子讓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和燕子的關係不一般。現在居然和別的女人相親,把燕子往哪放?
不過轉念一想,人家現在是有錢的大老板,之前那些年,他跟燕子的事自己前後的攔著不同意,恐怕事人家早就心寒了。
但看見燕子氣鼓鼓的走了,她擔心的不行,怕燕子的倔脾氣上來,會出上門事,才在門口張望。
“王主任,嘿嘿,這是張望啥呢?找燕子呢吧……”
王蘭花嚇了一跳,見是劉玉梅,這才緩過神,
“啊,咋,你不是給陳大老板介紹對象去了麽,咋,沒看成,沒吃上飯啊……”
劉玉梅聽出話裏有刺,趕緊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咧著嘴解釋:
“王主任,我本打算這,趁熱就把燕子和陳浩的事給撮合了,結果,誰成想我上門一問,人家陳浩說要和他二叔家親上加親,就湊成一家,也省得再為那點家產爭來爭去的。我一想,也對,陳浩又不是陳國權親生的,人家也沒血緣關係,人兩家都願意,我還能硬給弄黃了不成?也隻能做個順水人情。這事,他就不怪我啊……”
劉玉梅兩半嘴唇飛薄,天生的能說會道。一番話王蘭花便相信了一半。皺著眉頭問道:
“咋?是陳浩上趕著要和陳勝利做親的?”
“哪可不?”
“那他就沒說說那天在王德順家那事,到底算啥?”
聽王蘭話這麽一問,劉玉梅眼珠一轉,應承的話早就想好,就在心裏頭裝著。
“對啊,他咋說的?”
“他說,原來我不行的時候,燕子娘倆看不起我,現在我行了,我憑啥看的上她?原話,這是他原話,我可一點沒撒謊,老天爺看著呢。你說,他都說這話了,我還能說啥,哎……所以這事,不賴我。”
聽劉玉梅這麽一說,王蘭花不做聲了,心裏更加憤恨陳浩。覺得這小子有了倆錢,完全變了。
正說話的功夫,張燕沉著臉,氣鼓鼓的走了回來。劉玉梅一見,慌忙對王蘭花說:
“王主任啊,那啥,我還有點事,我得先走了,回頭你跟燕子好好說說,這事不賴我,真的不賴我……”
說完,扭著屁股走了。
“燕子啊,燕子……”
王蘭花間張燕眼圈通紅,心裏心疼,趕緊迎上去打算勸慰一下,
“燕子啊,別往心裏去,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活人不還有的是?陳浩那小子我看是有錢就學壞了,咱們往後不搭理他!不搭理他!”
張燕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陳浩家的方向,強忍著眼淚冷笑兩聲:
“嗬嗬,媽我沒事,我才不惦記他,就算我這輩子嫁不出去,我也不會再搭理那個姓陳的!”
說完,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046、必須得報複
俗話說的好,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經過劉玉梅這一番挑唆,在王蘭花和張燕的心裏,陳浩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但陳浩卻不知道,趕緊追到張燕家門口,眼睜睜的見到張燕回了屋子。本打算進去跟她解釋清楚,但卻被王蘭花攔住。
王蘭花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努力的壓住心頭的火氣,不管咋說,她好歹是劉家鎮的婦女主任。
“陳浩啊,你就被追進去了,我們家燕子沒這福分,攀不上你這個大老板,咱也不敢多琢磨。我們就是普通人的命,就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你吃你的碗裏的,我們也不想當那被你惦記著的鍋裏的。行了行了,就這樣吧,你回家去吧,哎呦,這才幾點啊,晌午頭還沒過去呢,相親的女方還在你家吃飯呢吧,回去吧……”
聽她這麽一說,再看見劉玉梅剛從這走,陳浩便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他明白,現在無論張燕還是王蘭花一定都再氣頭上,自己再怎麽說什麽都沒用,隻好一臉嚴肅的說:
“蘭花姨,我對燕子咋樣,燕子心裏清楚,今天這事,我是被劉玉梅給坑了,現在你肯定也不信我的話,我回頭一定證明給你和燕子看!”
說完,扭頭就走。
陳浩快步的回到家裏,丁桂蘭正站在門口張望,她不知道這事情到底是咋搞的,明明一件大好事,卻弄成了這樣。
“小浩啊,倒底是咋回事啊?”
“今天來相親的,就是曉娟,燕子生氣了!”
“啊?曉娟,這話可咋說的,不是張燕麽?”
丁桂蘭一臉的茫然。
“肯定是劉玉梅和陳勝利搞的鬼,這事,我跟他們沒完……”
陳浩咬牙切齒的說到。
院門口還有幾個好事的村民在探頭探腦的看熱鬧,他們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小聲的嘀嘀咕咕。
“嘖嘖嘖, 你看看,人要是有錢了,就是牛逼,相親都倆倆的一起來,這是要三宮六院啊……”
“要我看啊,肯定是倆姑娘都招惹了,這回都找上門了,肯定有好戲看了……”
“淨胡扯,陳勝利家的那丫頭你還不知道啊,傻冒一個,人家陳浩現在有錢了,還能看得上她?”
“那可說不好,有錢人的口味,誰說的好啊,再說了,說不定是之前他們家窮的時候,為了靠著他二叔陳勝利,才故意跟曉娟扯上關係的呢?那誰說的準?”
他們嘀咕的話陳浩聽的一清二楚,一股惡氣立刻在心頭升起,瞪著眼睛衝著那幾個婦女大罵:
“來,愛看熱鬧是吧,上屋裏來看,來,來啊,要是不趕來,就給老子滾!”
那幾個人嚇的夠嗆,跟頭把式的跑了。
丁桂蘭這麽多年來,從沒見她的兒子生這麽大的氣,未免有些擔心,趕緊拽著陳浩勸慰。
“浩子哥,嘿嘿,咋不進屋吃飯啊,我爹說了,咱們得一塊吃頓飯,往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不知何時,陳曉娟從屋子裏出來了,她吃的滿臉都是油,手裏還抓著半個雞腿,嘴巴裏吧唧吧唧的嚼著,衝著陳浩嘿嘿的笑。那一副摸樣,簡直沒法形容。
“你給我……”
陳浩本想說“你給我滾”,可話到一半還是憋回去了,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陳曉娟是個缺心眼的傻冒。小的時候經常一起玩,後來是十來歲那年發高燒,陳勝利舍不得錢給看病,所以硬生生的燒壞了腦子,才變成這樣的。
她是個傻冒,啥也不懂,這都是陳勝利的餿主意,所以也沒必要跟她撒脾氣。
陳勝利這老小子可真是陰魂不散,為了惦記陳浩的錢,居然連自己的閨女都舍出去了,不過這也不奇怪,他就是個重男輕女,貪得無厭的家夥。
陳浩心裏暗罵,這筆帳,一定的跟他算清楚。
於是,第二天下午,陳浩在李文利的小賣店買了一瓶大友誼的雪花膏,先去村西找了劉玉梅。
劉玉梅見陳浩來了,心裏就突突的跳,不過人已經進院,現在躲閃已經來不及了,也隻好硬著頭皮,出門迎接,
“哎呀,是大侄子啊,嘿嘿嘿,你這是找我有事啊?”
陳浩衝著劉玉梅道:
“都是你幹的好事!”
“哎呦,大侄子,這話可是咋說的……我……”
陳浩話鋒一轉,
“都是你幹的好事,所以,我得上門感謝感謝你……”
說著,把手裏的大友誼雪花膏遞了過去。道:
“晚上,我買點菜,到我二叔家,咱們一起吃點喝點,為了我的事,你也沒少操心,我也總得表示表示不是,那就說好了,就今晚。”
說著,臉上換做了一副笑容。
劉玉梅還有點半信半疑,她知道陳浩的心裏惦記的是張燕,怎麽就突然答應跟曉娟好了呢?還要去陳勝利家一起喝酒。
不過轉念一想,陳勝利在劉家鎮,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富戶,別看陳浩現在有了錢,那誰嫌錢多呢?陳勝利就這一個丫頭,回頭兩家做成了親,這家產不就都是陳浩的了?有錢人能算計著呢。
劉玉梅趕緊接過了大友誼雪花膏,笑著點頭,
“啊啊,大侄子,你看,來就來唄,還買這幹啥,那啥,晚上我一定去,一定去,嘿嘿……”
安排完,陳浩轉身往回走,先是到村部,接趙村長的電話給廠子裏打了個電話,問問這兩天的情況。
接電話是楊大誌,說其他的一切正常,就是王德順這小子,隻消停了兩天,現在又犯了病,上班不好好幹,各種偷懶磨洋工,昨天被白俊華批評了一通,今天幹脆就沒來上班。
陳浩聽了,皺了皺眉頭,道:
“你告訴他,他被開除了,工資一分沒有,往後別來了。”
楊大誌答應了一聲。陳浩又說到:
“你開車回咱們一趟來接我,跟我去辦一件事……”
047、一包藥
半個小時候,楊大誌把車子停在了村部門口,見陳浩上車,開口問道,
“去哪啊,這麽著急的樣子?”
“走把,去鎮子裏,找吳獸醫去……”
“吳獸醫?你找他幹啥,你身體不舒服?”
楊大誌一臉認真的問道。
陳浩回頭瞪了他一眼,
“你才不舒服呢,你全家都身體不舒服。我家驢要配種,我給他買點**的藥……”
“你家毛驢?不是大著肚子就要生了麽,還配什麽種?”
“大著肚子要生,那也得配種,生完這茬生下一茬,省的耽誤時間…別問了,快走吧……”
楊大誌一腳油門,車子飛馳,直奔鎮子裏。
吳獸醫的獸藥鋪就在鎮政府本街的最東頭往北的一個小胡同裏,這陣子的生意不太好,家裏的日子過的一天不如一天,他媳婦看他不順眼,早晨剛跟他吵了一架,心裏正憋氣呢。
見到一輛桑塔納停在門口,覺得好像是有生意上門,趕緊起身出門。
陳浩這陣子出了不少的風頭,所以很多人都認得他。
“買點藥……”
“啥藥?”
“我想給我家母豬配種,想買點那啥的藥……”
陳浩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遞了過去。
楊大誌一楞,心裏嘀咕,剛才路上不是說,要給毛驢配種麽,怎麽現在變成母豬了,再說了,他家也沒有母豬啊。
“有有有……要好點的,還是一般的?”
吳獸醫笑臉相迎。
“好點的啥樣,一般的啥樣?有啥區別?”
“好點的,起效快,持久,藥的成分好,安全,沒副作用,而且無色無味,母豬願意吃。一般的起效慢,但便宜。”
“來好點的……”
“好嘞!”
好容易有生意上門,吳獸醫心裏高興,手腳麻利的弄了一包藥,遞給陳浩。
付了錢,兩人開車回到劉家鎮,陳浩說:
“你先回廠子吧,晚上下班,你順路去下北村,到我二嬸子的娘家,就跟她說有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把她接回家,對了,晚點回來,八點左右就行。”
“接她?”
楊大誌不解。他知道陳浩跟陳勝利的關係早就鬧崩了,咋還主動要幫著接人呢?
看著他手裏掂量的那包催情藥,心裏狐疑,但也沒多問,開車走了。
下午的時候,劉玉梅仔細的打扮了一番,手裏抓了一把瓜子,沿著村裏的小路,溜溜達達的往東走。
她心裏高興,原本以為,給陳浩安排相親這事,肯定會遭陳浩一頓痛斥,但為了陳勝利的那幾百塊,也就豁出去了。沒想到陳浩這小子居然還認了這門親事,看來這真是該找自己順當,這要是往後陳浩和曉娟結婚了,自己這個當媒人的,肯定少不了好處。
走到陳勝利家門口的時候,她故意的放慢了腳步,左右張望了兩眼,看四周沒人。
便扭過頭,三步並作兩步的進了陳勝利的院子。
一進門,就看見陳曉娟坐在院子裏的一顆大樹下,手裏捧著個通紅的大柿子,咯吱咯吱的啃咬,通紅的柿子湯汁順著嘴丫子往下淌。
劉玉梅笑著走過去,拽了一把陳曉娟,道:
“娟子啊,你咋還在家呢,你都跟陳浩相親了,往後你就是陳浩家的人了,原來的你大娘丁桂蘭,往後就是你婆婆了,有事沒事的多去人家家裏走走,有啥活計伸手跟著幹幹,這樣你的陳浩哥哥才喜歡啊……
“嘿嘿,我這就去,這就去……”
陳曉娟把手裏的半個柿子一下就塞進看嘴巴,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起身就跑了。
看她出了院子走遠,劉玉梅這才清了清嗓子,小聲的衝屋子裏喊:
“勝利大哥,陳勝利,你在家不?”
陳勝利正躺在炕頭的行李卷上,心裏琢磨著陳浩和曉娟相親的事,當時他心裏恨陳浩,腦袋一熱就想出了這法子,現在冷靜下來,總覺得好像有點不穩妥,為此還答應了劉玉梅好幾百塊錢,心裏總覺得舍不得。
聽到外麵劉玉梅的聲音,他一愣,尋思著不是說好了晚上,這大白天的,她來能幹啥,左鄰右舍看見了肯定說說閑話,要是傳到自己家媳婦的耳朵裏,那肯定沒好下場。
趕緊打開門,一把把劉玉梅拽進來,小聲道:
“你咋這就來了,不是說晚上來麽?”
劉玉梅嘿嘿的笑,道:
“看你膽子小的,跟個耗子是的。我來呀,是跟你說件事……”
“啥事?陳浩那小子找你麻煩去了?”
“去是去了,不過沒找我麻煩,還感謝我給他介紹對象,你看,還給我買了一瓶雪花膏呢……”
劉玉梅滿臉帶笑,掏出雪花膏遞到陳勝利的麵前。
陳勝利懵了,心裏暗想,難道這小子真的看上娟子了?
不可能,自己家的閨女啥樣,陳勝利自己心裏有數,可他這唱的是哪一出?
“陳浩還說,晚上他買點酒,要上門來找你喝酒,還叫上了我。我看啊,這事歪打正著,沒準你就真成了陳浩的老丈人呢。到時候他的錢,不就是你的錢了麽?嘿嘿嘿……”
劉玉梅嘿嘿的笑。陳勝利卻始終皺著眉頭。
“這事沒那麽簡單,別再是裏麵有啥圈套。”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吃頓飯喝個酒,能有啥圈套,你要是不放心,到時候咱們加點小心,隨機應變不就是了?”
看來,也隻好如此,陳勝利的心裏雖然不安,但也多少有著一絲希望,萬一陳浩這小子真的要跟曉娟在一塊,那還真是天大的好事。
“那啥,你說好的我的錢呢?拿來吧……”
劉玉梅伸出手。陳勝利一臉的不耐煩,道:
“哎呀呀,答應你的還查得了?說好了晚上,晚上給你不就得了……”
“那你晚上可得給我,不然兩三天你家母老虎回來了,這錢你沒準就說了不算了……”
“行了行了,我心裏有數。”
048、陳浩的圈套
傍晚的時候,太陽臥在西麵的山頭,一翻身便滾落了下去,留下一片通紅的雲彩,把整個劉家鎮染成了紅色。
陳浩在李文利的小賣店裏買了一隻烤鴨,又買了兩瓶老白幹,一包花生米,拎在手裏,溜溜噠噠的往陳勝利的家裏走。
走到半路,看周圍沒人,他躲到一個柴火垛的後麵,把兩瓶老白幹的蓋子擰開,那包從吳獸醫手裏買的催情藥,全都倒了進去,使勁的搖晃了幾下。
那催情藥很快便溶解在酒水之中,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然後他才從柴火垛後麵繞出來,繼續往陳勝利家裏走。
路過張燕家門口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扭頭朝院子裏張望。
張燕的家門緊閉著,好像沒人。陳浩心裏納悶,天眼看就黑了,怎麽燕子好像沒在家?她能去哪呢?
他越是惦記著燕子,變樂隊陳勝利和劉玉梅恨得牙根直癢癢。尤其陳勝利,為了坑自己一下,連臉都不要了。劉玉梅他們兩個真是狼狽為奸,沒一個好東西。
到了陳勝利的家門口,陳浩換做了一副笑臉,一進門便衝著屋子裏喊:
“二叔,在家沒?”
陳勝利正在屋子裏胡疑,他怎麽也想不通陳浩這小子會要請他吃飯,說不定是劉玉梅那家夥順嘴胡謅。
正胡思亂想的功夫,果然聽到了陳浩的喊聲。他連忙扭頭朝外麵看,見陳浩手裏提的菜和酒,滿臉帶笑的樣子,陳勝利這才把心放了一半。
既然人家上門,也沒有必要再沉著臉,陳勝利便迎了出去。一見麵陳浩說道:
“二叔啊,之前是我年紀小,不太懂事,沒少惹二叔你生氣,我這給你賠不是了。現在不一樣了,咱們往後是親上加親,你放心,我肯定拿你當我的親爹對待!”
陳浩這一番話說的特別的親近,可陳勝利卻覺得心裏有些發冷,也說不上是為什麽,他總覺得陳浩背地裏一定在琢磨些什麽。
俗話說當官不打送禮的,人家好歹是提著酒菜上門來了,陳勝利也不能一直虎著臉。
也趕緊強擠出笑容:
“大侄子呀,這話說就遠了,不管咋說,咱們都不是外人,咱們爺倆偶爾的拌兩句嘴,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快上屋,上屋……”
兩人進了屋子,陳小娟正坐在炕上,手裏捧著一根烤苞米,看著電視劇。電視劇很熱鬧,她被逗得哈哈直笑,苞米烤的有點糊,弄得他滿嘴烏黑。
“你這個死丫頭,你浩子哥來了,咋不說句話,趕緊沏點茶水去。”
陳勝利衝著小娟罵了一句,小娟電視看的正開心,根本沒聽見。
“你這死丫頭,裝聾作啞的!”
陳勝利摸起炕上的笤帚疙瘩,剛想朝著小娟打一下,陳浩趕緊伸手攔住:
“二叔二叔,別打,別動手,女孩家是要拿來疼的,沒事沒事,我自己倒水……”
說著還故意扭頭衝著陳曉娟笑了一下。
這一切都被陳勝利看在眼裏,心裏暗自琢磨,難不成這小子是真的看上我家小娟了?小娟是個傻帽,他又這麽有錢?可這到底是為啥呀?難不成是看中了我的家產?
陳勝利算不上太有錢,可在這劉家鎮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家裏養了不少的牛,田地又多,日子過得不錯。
陳浩親自動手沏了兩杯水,畢恭畢敬地把一杯端到陳勝利的麵前。然後轉身到外屋,端來飯桌。把買來的菜和酒擺在上麵,對陳勝利說:
“我二嬸子沒在家,咱們大老爺們的也不會動火做飯,我都買了點現成的,咱爺倆喝點,我也叫了我玉梅姨,他是我的大媒人,我借這個機會一塊都感謝感謝……”
一進門他就嘿嘿的笑
“哎呀,我當了半輩子的媒婆,這回是最省心的,頭一天兩家相,第二天姑爺子和老丈人就喝開酒了,這可真是老天定的緣分啊,這酒怎麽能少得了我呢,哈哈哈……”
陳浩放下水杯,出門把劉玉梅迎接了進來。讓劉玉梅和陳勝利趕緊脫鞋坐在炕上的飯桌旁,他站在地上,畢恭畢敬的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酒。
“一個是我的大媒人,一個是我的二叔,我必須先敬你們倆一杯,原來我年齡小不懂事,有啥事二位多擔待著點,往後我好好掙錢,多孝敬我的媒人和我的二叔……”
劉玉梅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看你這孩子,咋還叫二叔呢,這是你的老丈人,往後得叫爹……”
陳勝利一皺眉頭,嗬斥劉玉梅到:
“看你說的啥話,這剛相了親,還沒到改口的時候。”
“對對對,我這二叔叫了這麽多年叫習慣了,總感覺特別的親……來來來,咱們先喝酒。”
說著陳浩舉了舉手中的杯。
陳勝利瞄了一眼,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
“我說浩子,你一個勁的給我們勸酒,你杯裏裝的是啥?我看好像是茶水吧?”
“二叔,我一會兒得開車出去辦件事,是廠子裏的事,所以不能喝,我就以茶代酒,咱們爺們的感情差不了……”
劉玉梅趕緊打圓場,
“就是就是,人家是幹大事兒的人,多掙了錢,你也不跟著享福嗎?行叭行叭,孩子你愛喝啥就喝啥,我和你二叔把這酒幹了……”
說著他端起酒杯,偷偷的衝著陳勝利拋了個媚眼。
陳勝利也隻好點頭,兩人幹了這第一杯酒。
陳浩又給他們倒了第2杯,收起笑容,故作深沉的說道:
“二叔,這麽多年是我誤會你了,雖然你有的時候說話狠了點,但我家關鍵的時候,不還得靠你幫忙嗎,我媽有病,要不是你借給我1000塊錢,估計現在人都沒了。所以我再敬一杯……”
第一杯是直接幹了的,陳勝利喝的有點猛,所以臉已經紅了,感覺有些頭暈。被陳浩這一頓忽悠,他也感覺到心裏熱乎乎的,便嘿嘿地笑著:
“這話就說外了,二叔的心你明白就好,幹了幹了……”
049、好戲開場
陳浩接連的敬了陳勝利兩杯,陳勝利有些架不住了,那張老臉紅的有些發紫,滾燙的像剛烤出爐的地瓜。眼睛早就眯成一條縫,眼神有些恍惚。嘴巴早已經不聽使喚,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好咧著嘴巴,嘿嘿的笑。哈喇子順著嘴角流淌出來,滴落在眼前的飯碗裏。
陳浩瞟了一眼,惡心的差點吐了,但他還是強忍著,故意裝出笑意。端著手裏的茶杯,轉身對劉玉梅說:
說著,陳浩故作悲憤的仰頭喝幹了杯裏的茶。
“可我二叔,別看嘴上老罵我,說完爛泥扶不上牆,但我心裏知道,那是關心我,希望我出息,現在好了,我成事了,我得報答我二叔,我跟娟子這事,多虧了玉梅姨您慧眼,看懂了我的心思,我和我二叔強強聯手,往後這日子,還有啥說的。玉梅姨,來,我敬您一杯……”
說著,把喝光了的茶杯又舉了一下,放在嘴邊一仰頭。
劉玉梅心裏激動,原以為這事早晚會受埋怨,陳浩現在是劉家鎮有頭有臉的人物,到時候少不了給自己找一番埋怨。不過為了陳勝利答應的500塊錢,也就豁出去了。
可沒想到,陰差陽錯的,還中了陳浩的心思,她心裏高興,嘿嘿的笑,
“大侄子,看你這話說的,別人看不明白,玉梅姨我還看不明白麽,我呀,這人就是熱心腸,樂意成全個好事啥的。啥也別說了,往後你倆日子好了,可別忘了你玉梅姨我啊……”
“當然,當然,我想好了,等我和娟子結了婚,我給玉梅姨包個兩千塊錢的大紅包……”
“啊?兩千塊錢……哎呀媽呀……”
劉玉梅嚇了一跳,兩千塊錢,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心裏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酒杯舉了舉,嘴裏說到:
“浩子啊,你這孩子,可真是大方,我看好了,早晚你會賺更多的錢,成更大的老板,玉梅姨我先幹了……”
說著,一仰頭,把杯裏的酒喝光。
不管咋說,她一個女人家家的,酒量肯定不如陳勝利,一口酒喝的急了,被辛辣的感覺嗆的咳嗽了兩聲。
陳浩趕緊給她斟滿,道:
“哎呀,玉梅姨,喝猛了吧,來來,再來一杯,壓一壓就好了,壓一壓就好了……”
陳浩給陳勝利和劉玉梅每人灌了兩杯,見他們都臉色潮紅,眼神迷離,不由自主的往一塊湊。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便假裝說:
“娟子咋還沒回來呢,你倆先喝著,我去找找娟子……你倆先喝著啊,嘿嘿……”
說完,站起身,順手拉上了窗簾。然後穿鞋下地,離開了陳勝利的家。
走到院門口,陳浩回頭麵朝屋子的方向,側耳細聽,奇怪的聲音,隱約的從屋子裏傳了出來,不由得自言自語的說到:
“吳獸醫這小子的藥還真好使……”
說完,實在憋不出,噗嗤的笑了,轉身快步的往村部走去。
開車的正是楊大誌,副駕駛坐著一個女人,是陳勝利的媳婦石桂香。
“陳浩,你這幹啥去?”
楊大誌降下車窗道。
“人我接回來了。”
陳浩趕緊把眉頭皺了起來,裝出一副著急的樣子,湊到副駕駛,壓低聲音對石桂香說:
“二嬸,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哎,你趕緊回家去看看吧,倆人喝點酒,拉都拉不住!哎呀媽呀,都羞死人了……”
陳浩故意抬手捂住臉,手指卻偷偷張開個縫隙,悄悄的觀察石桂香的臉色。
“啊?肯定是劉玉梅那個**吧,浩啊,老娘這才回了兩天娘家,這倆挨千刀的就給老娘整這一出,看我不扒了這倆狗男女的皮!”
說著,打開車門,氣勢洶洶的朝家裏跑去。
楊大誌都看傻了,到現在他也沒明白這到底是咋回事,沒搞清楚陳浩剛才說的到底是啥。
他一臉的茫然。
陳浩看著他那一副老實道發憨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道:
“你回家休息吧,明天咱倆去一趟縣城,辦點事。我去看看熱鬧,哈哈哈……”
楊大誌還是一臉懵逼 ,不知道他為啥一個勁的壞笑,他點了點頭,開車走了。’
陳浩直奔村部,一進門正遇見劉玉梅的男人劉耀宗。
他是劉家鎮唯一的電工,這兩點鄉裏變電所搞培訓,他一直早出晚歸,今天培訓結束的早,他便騎著自行車早早的回來了,還沒到家,先到村部跟趙村張傳達一下鄉裏的一點精神,劉家鎮東山就要開金礦,需要假設工業用電,所以需要動員村民出點人工,挖坑埋電線杆什麽的。
見到劉耀宗,陳浩的心裏高興,他回來的正好。於是立刻伸手攔住劉耀宗。
“哎呦,這不是陳大廠長麽,咋這麽有閑工夫啊……”
劉耀宗跟陳浩打招呼。陳浩假意皺起眉頭,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耀宗叔,我有些話,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看著他支支吾吾的樣子,他一臉的茫然。
“有啥話,就說唄……”
陳浩歎了口氣,好似艱難的下定決心的樣子。
“哎,耀宗叔,你看你總這麽忙,我知道耀宗叔你事業心重,但我尋思著,工作再重要,家也不能不要是不是,要是回頭讓人家給帶了一頂那啥顏色的帽子,就劃不來了,你說是不是?”
其實劉耀宗早就聽到風言風語的說,自己的女人跟陳勝利走的挺近。都是一個村的,他深知陳勝利那小子是個來者不拒的好色的家夥,自家的女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心裏正別扭著呢,聽陳浩這麽一說,立刻變了臉色。
050、一頓大耳刮子
陳浩接連的敬了陳勝利兩杯,陳勝利有些架不住了,那張老臉紅的有些發紫,滾燙的像剛烤出爐的地瓜。眼睛早就眯成一條縫,眼神有些恍惚。嘴巴早已經不聽使喚,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好咧著嘴巴,嘿嘿的笑。哈喇子順著嘴角流淌出來,滴落在眼前的飯碗裏。
“玉梅姨,我必須得好好感謝感謝您,諾大的劉家鎮,最懂得我陳浩的心的,就是玉梅姨你,真不愧,是最有名的紅娘,一眼就能看準誰的心裏惦記著誰。實不相瞞,我之前是相中張燕了,要不也不能跳水救她,你知道,我陳浩是個旱鴨子,差點把命都搭上,可你看看,她王蘭花和張燕,跟我說過一句謝謝麽?我知道,她們還是看不上我,之前就嫌棄我窮。”
說著,陳浩故作悲憤的仰頭喝幹了杯裏的茶。
“可我二叔,別看嘴上老罵我,說完爛泥扶不上牆,但我心裏知道,那是關心我,希望我出息,現在好了,我成事了,我得報答我二叔,我跟娟子這事,多虧了玉梅姨您慧眼,看懂了我的心思,我和我二叔強強聯手,往後這日子,還有啥說的。玉梅姨,來,我敬您一杯……”
說著,把喝光了的茶杯又舉了一下,放在嘴邊一仰頭。
劉玉梅心裏激動,原以為這事早晚會受埋怨,陳浩現在是劉家鎮有頭有臉的人物,到時候少不了給自己找一番埋怨。不過為了陳勝利答應的500塊錢,也就豁出去了。
可沒想到,陰差陽錯的,還中了陳浩的心思,她心裏高興,嘿嘿的笑,
“大侄子,看你這話說的,別人看不明白,玉梅姨我還看不明白麽,我呀,這人就是熱心腸,樂意成全個好事啥的。啥也別說了,往後你倆日子好了,可別忘了你玉梅姨我啊……”
“當然,當然,我想好了,等我和娟子結了婚,我給玉梅姨包個兩千塊錢的大紅包……”
“啊?兩千塊錢……哎呀媽呀……”
劉玉梅嚇了一跳,兩千塊錢,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心裏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酒杯舉了舉,嘴裏說到:
“浩子啊,你這孩子,可真是大方,我看好了,早晚你會賺更多的錢,成更大的老板,玉梅姨我先幹了……”
說著,一仰頭,把杯裏的酒喝光。
不管咋說,她一個女人家家的,酒量肯定不如陳勝利,一口酒喝的急了,被辛辣的感覺嗆的咳嗽了兩聲。
陳浩趕緊給她斟滿,道:
“哎呀,玉梅姨,喝猛了吧,來來,再來一杯,壓一壓就好了,壓一壓就好了……”
陳浩給陳勝利和劉玉梅每人灌了兩杯,見他們都臉色潮紅,眼神迷離,不由自主的往一塊湊。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便假裝說:
“娟子咋還沒回來呢,你倆先喝著,我去找找娟子……你倆先喝著啊,嘿嘿……”
說完,站起身,順手拉上了窗簾。然後穿鞋下地,離開了陳勝利的家。
走到院門口,陳浩回頭麵朝屋子的方向,側耳細聽,男女苟且的聲音,隱約的從屋子裏傳了出來,不由得自言自語的說到:
說完,實在憋不出,噗嗤的笑了,轉身快步的往村部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一輛桑塔納迎麵駛來,一腳刹車停在了陳浩的麵前。
開車的正是楊大誌,副駕駛坐著一個女人,是陳勝利的媳婦石桂香。
“陳浩,你這幹啥去?”
楊大誌降下車窗道。
“人我接回來了。”
陳浩趕緊把眉頭皺了起來,裝出一副著急的樣子,湊到副駕駛,壓低聲音對石桂香說:
“二嬸,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哎,你趕緊回家去看看吧,倆人喝點酒,拉都拉不住!哎呀媽呀,都羞死人了……”
陳浩故意抬手捂住臉,手指卻偷偷張開個縫隙,悄悄的觀察石桂香的臉色。
“啊?肯定是劉玉梅那個**吧,浩啊,老娘這才回了兩天娘家,這倆挨千刀的就給老娘整這一出,看我不扒了這倆狗男女的皮!”
說著,打開車門,氣勢洶洶的朝家裏跑去。
楊大誌都看傻了,到現在他也沒明白這到底是咋回事,沒搞清楚陳浩剛才說的到底是啥。
他一臉的茫然。
陳浩看著他那一副老實道發憨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道:
“你回家休息吧,明天咱倆去一趟縣城,辦點事。我去看看熱鬧,哈哈哈……”
楊大誌還是一臉懵逼 ,不知道他為啥一個勁的壞笑,他點了點頭,開車走了。’
陳浩直奔村部,一進門正遇見劉玉梅的男人劉耀宗。
他是劉家鎮唯一的電工,這兩點鄉裏變電所搞培訓,他一直早出晚歸,今天培訓結束的早,他便騎著自行車早早的回來了,還沒到家,先到村部跟趙村張傳達一下鄉裏的一點精神,劉家鎮東山就要開金礦,需要假設工業用電,所以需要動員村民出點人工,挖坑埋電線杆什麽的。
見到劉耀宗,陳浩的心裏高興,他回來的正好。於是立刻伸手攔住劉耀宗。
“哎呦,這不是陳大廠長麽,咋這麽有閑工夫啊……”
劉耀宗跟陳浩打招呼。陳浩假意皺起眉頭,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耀宗叔,我有些話,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看著他支支吾吾的樣子,他一臉的茫然。
“有啥話,就說唄……”
陳浩歎了口氣,好似艱難的下定決心的樣子。
“哎,耀宗叔,你看你總這麽忙,我知道耀宗叔你事業心重,但我尋思著,工作再重要,家也不能不要是不是,要是回頭讓人家給帶了一頂那啥顏色的帽子,就劃不來了,你說是不是?”
其實劉耀宗早就聽到風言風語的說,自己的女人跟陳勝利走的挺近。都是一個村的,他深知陳勝利那小子是個來者不拒的好色的家夥,自家的女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心裏正別扭著呢,聽陳浩這麽一說,立刻變了臉色。
石桂香哭鬧著砸碎了兩塊玻璃,掀翻了桌子,然後回了娘家。
劉玉梅被劉耀宗一頓拳打腳踢,嚇得人家都沒回,逃上了通往縣城的大客車。
陳勝利和劉玉梅被堵在了炕上這件事,迅速的傳遍了全村。立刻變成了人們茶餘飯後嬉笑談論的話題。
甚至有一些多嘴多舌的婦女,用生的把他們在炕上翻滾的事情分成了好幾段,講述的有聲有色,仿佛當時他就在旁邊看著一樣。
陳浩的心情暢快,終於出了這口惡氣。不過他心裏還惦記著張燕,畢竟在這件事情之中,最受傷的還是張燕。
傍晚的時候他去了王蘭花家,見到她一個人在院子裏洗衣服。
“蘭花姨,燕子不在家嗎?”
王蘭花抬頭看是陳浩,便搖了搖頭。
“你找燕子幹啥?”
“我想跟他解釋解釋,這都是誤會,都是陳勝利和劉玉梅搞出來的鬼。劉玉梅上門跟我們說有個女孩願意跟我相親,但他始終沒說到底是誰,我一直以為就是燕子,心裏還美滋滋的。可誰想到,他們能搞出這事來……”
王蘭花站起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濕漉漉的手,轉身進了屋。
陳浩跟在後麵,也走了進去。
王蘭花找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了一串地址,交給陳浩說:
“燕子上午就走了,去了縣城,她說要打工去。我讓她去投奔我一個遠房親戚,這是他的地址,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就去找她吧。但燕子能不能跟你回來,我說不好……”
看到這張紙,陳浩激動不已。這不僅僅是一串地址,而是代表著王蘭花已經接受了他,這是天大的好事。
不過此刻天色已晚,去縣城已經來不及了。
第2天的一早,楊大誌開著車來接陳浩,兩人沿著村子北麵那條大路,直接駛向了縣城。
路上,陳浩跟楊大誌打聽了一下廠子最近的情況,這陣子他一直忙活著相親的事,所以廠子那邊關心的很少。
楊大誌說:
“廠子裏還行,運行的挺平穩,每天生產出來的東西,也基本都供貨給東山的勘探隊。賺的錢不多也不少,如果刨去工人們的工資的話,多少還能剩點。不過就是……”
“不過什麽?”
陳浩摸出一支煙點燃,打開了右側的車窗,吸了一口,把夾著煙的手垂在了車子的外麵。
“不過我就搞不明白,我們現在的機器和廠房夠用,為什麽要搞擴建?擴建出來的廠房連設備都沒有,就那麽空著,到底有什麽用?為了這個你還花那麽多錢?”
這個問題始終困惑在楊大誌的心頭,這陣子他沒有找到機會問陳浩。他自己也想過,陳浩這小子做起事來,不拘一格,所以指不定他又琢磨著什麽。
但憋在心裏實在是難受,索性借這個機會問了出來。
“大誌,我問你個問題。假如你麵前有兩個選擇,第一,你變成正式的工人,吃著國家發給你的工資,退休之後有勞保,不過這工資不多不少,日子過得不鹹不淡。第二,或許會賺大錢,或許會陪大錢,但每一天都會有不同的事等著你,每一天都和昨天不一樣,這兩種生活你選哪個?”
楊大誌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說到:
“我想不明白會怎麽選,但我猜就你這小子,肯定會選後者。”
陳浩哈哈的笑了,用手使勁的拍了拍楊大誌的肩膀。
“兄弟,所以你是我兄弟,你特別了解我。沒錯,我肯定會選後者。但是,我相信廠子裏的所有員工,基本都會選前者?”
這番話說的深沉又嚴肅,楊大誌知道這不是開玩笑。
他扭過頭驚詫的看著陳浩,
“你是說,你能給廠子裏的工人那麽穩定的工作?能幹到老,幹到退休,還能發老保的?”
陳浩點了點頭,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這怎麽可能?我們就是一個個人開的小廠,嚴格的說叫什麽民營,這怎麽可能?你的廠子能開一輩子?能養他們一輩子?”
陳浩打了一個響指,道:
“你說對了,這事很有可能,不過你不要跟工人們說,他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給他們更多的期望,到時候說不定他們會有更多的要求。這件事成不成,就看明年……”
楊大誌不再問了,他知道陳浩這小子嘴中問不出什麽,他隻覺得眼前的陳浩有些陌生,在他印象中的陳浩,從來沒有這麽遠大的理想。
車子很快駛進了縣城,按照王蘭花給的地址,鑽進了一處平房區。
眼前有一家雜貨店,不大又不小,上麵掛著鐵皮的招牌——海西大商店。
招牌已經生鏽,字體已經不完整,看來這裏年頭已經不少了。
沒錯,就是這兒。
陳浩推門進去,這果然是一家商店,周圍擺著一圈貨架子,貨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貨物。沒有什麽規律,都是日常過日子所需的零散小東西。
櫃台裏麵的凳子上坐著一個女人,看上去40出頭的樣子,身形略有些肥胖,頭發隨意的梳在後麵。
鼻子上卡著一副眼鏡,正低頭織著毛衣。
看見他們進來了,便起身打招呼:
“你們要買什麽?”
陳浩走到跟前,禮貌的問道:
“請問是秀英姨嗎?我是張燕的男朋友……”
“哦……”
那女人答應了一聲。既然不是來買東西,便又坐下,低著頭繼續織著毛衣。
“你是來找張燕的吧……”
“是的是的,蘭花姨說他來投奔您了,我想見見她,有幾句話跟她說。”
“她不在我這兒,你看我這麽小個店,雇得起人嗎?”
“那燕子去哪兒了?”
那女人抬起頭,把手裏的毛衣放在一旁,推了推眼鏡說道:
“八大幌飯店,聽說那裏邊招服務員,她就去了……”
陳浩點頭道謝,趕緊跟楊大誌一起,駕車直奔八大幌飯店。
在車上,陳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歹知道了她的去處,她已經準備好見到張燕之後的說辭,無論如何也要讓張燕相信他是真心的。
052、飯局
很快,車子停在了八大幌飯店的門口,陳浩和楊大誌剛下車,就見另外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了他們附近。
那是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子擦洗的幹幹淨淨,給外的氣派。
車門一開,從裏麵走出了兩個人,其中的一個陳浩認識,正是老板趙洪川。另外一個很衍眼生,陳浩不知道是誰,但看那人穿的西裝革履,應該也是個人物。
八大幌是縣城裏最好的飯店,趙洪川是這裏的常客,經常宴請一些生意上的夥伴或者政府的朋友,所以在這遇見,一點都不意外。
雖然陳浩急著找張燕,但在此遇見了,當然要上去打個招呼。趙洪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哈哈的大笑道:
“剛才我還和許老板提起你,說你這小子倒是有點門道,聽說你這陣子又搞了一個廠子,走走走,來的正好,上去跟我一塊吃飯,也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麽空手套白狼搞到一個廠子的……”
原來旁邊的人姓許,聽趙洪川這麽一說,他也趕緊上來跟陳浩握手,
“原來你就是陳浩兄弟啊,真沒看出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走走走,咱們能遇見是緣分,上樓一塊喝點……”
陳浩慌忙拒絕,
“許老板,趙老板,真心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急事,是來這找人的……”
“找人?找誰呀,這片是我的地盤,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趙洪川一臉認真的說道。陳浩當然相信他的實力,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麻煩他的好,於是臉一紅說道:
“找我女朋友……”
趙洪川一聽哈哈大笑,
“原來是女人啊,沒看出來,你這小子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多情。不過都是你女朋友了,找不找她又跑不了,走走走,咱們先喝酒再說,回頭我幫你找……”
趙洪川始終拉著陳浩的胳膊不放,陳浩實在是難以推辭,也便隻好答應。好在他知道張燕就在這打工,所以吃完飯再找也來得及。
楊大誌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隻好緊緊的跟在陳浩的身後,目光悄悄的來回張望,看著酒店裝修的豪化暗自驚歎。
幾人上了2樓,訂的最大的包房,一進門就看到有兩個人已經等候在裏麵了。這兩個人陳浩也不認識,不過看他們的穿戴打扮,還有那鼓起的肚子,也應該是不小的領導。
“這是我的一個忘年交的兄弟,陳浩。這小子的本事,我一會兒仔細跟你們說……”
陳浩微微的彎著腰,跟各位打招呼。
“來來來,我給你介紹這位,許老板,他有一家飲料廠,生意一直挺不錯,這兩年沒少賺錢……”
許老板滿臉賠笑:
“趙哥過獎,我在你麵前怎麽敢提自己是老板,我那個小破廠,能勉強吃飽飯就不錯了……”
“還有這位,是棉紡廠的廠長,秦山,人家可是國企的老總,手下管著幾千人。你看看他的肚子,就知道他有多麽腰粗……”
陳浩趕緊伸出手,打算跟秦山握握手,可秦山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陳浩覺得有些尷尬,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這位可了不得……”
趙洪川指了指最後一位,
“這位是政府的,人家可是個大官呢,我們這些做生意的,別看平日裏怎麽風光,可都得聽人家。來來來,這位你叫劉劉科長…”
有了剛才的經驗,陳浩沒有在貿然的伸出手,隻是向他微微的彎了彎腰,算是鞠了一躬。
劉科長欠了欠身道,
“趙老板這是在故意損我,我哪裏稱得上什麽領導,隻不過是多少管那些小事兒而已,都是為人民服務的。要是沒有你們這些做生意的來搞活市場經濟,國家哪有這麽快的發展,人民的日子哪會過得這麽好?”
趙洪川伸出了大拇指,嘴中嘖嘖的讚歎:
“嘖嘖,你看看,當官的就是不一樣,哪像我們這些做生意的都是大老粗。人家開口閉口就是國家人民,這高度我們一輩子也趕不上呀。”
人們哈哈的笑了,劉科長說到:
“看趙老板說的,其實你們這些做大老板,隻是不限於幹我們這些苦活累活而已……”
趙洪川擺了擺手:
“你還別說,其實我還真有心思往政府大院裏湊一湊,到時候,劉科長得多幫忙啊……”
“一定一定……”
整個過程陳浩都一言不發,他心裏暗想,這些大人物之間,很多事情都是在說笑中談成的,他們一頓飯之中辦成的事兒,足夠普通人跑斷腿。
楊大誌始終很緊張,站在陳浩的身後不敢言語。
都介紹完了,人們紛紛坐下,楊大誌悄悄的在陳浩耳邊說,
“這場麵我實在是呆不了,不如我下去在車裏等你吧。”
陳浩看得出來,楊大誌渾身不自在,留在這兒也隻能更難受,便點頭答應。
隨便找了個借口,說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便跟各位告辭,讓他下樓去了。
酒和菜很快就端了上來,人們邊吃邊聊。
趙洪川伸手拍了拍陳浩的肩膀,說到:
“我這個老弟可厲害了,不到一個月前從我這借了2000塊錢,就靠這點錢起家,現在人家是浩海帆布廠的廠長,手底下還有一個車隊,身家至少也值了個十幾萬了吧……”
人們紛紛拍手,尤其那個許老板,看樣子他是有求於趙洪川,所以無論趙洪川說什麽,他都跟著隨聲附和。
“早就聽說過陳浩兄弟,沒想到是個這麽神的人物,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
劉科長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端起酒杯來不急不躁的說:
“年輕人能幹點事兒的確了不起,不過,錢這東西賺的太快了,不是好事,容易把路走歪。小兄弟,還是悠著點好……”
這番話明顯有些帶刺,陳浩心中不悅,不過畢竟在趙洪川的麵前,他還是不好多說什麽。隻是點頭答應。
說話的功夫,包房的門開了,一個服務員手裏端著托盤,裏麵裝了一排菜,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
“張燕?”
053、不識抬舉
雖然陳浩來到八大幌飯店就是為了找張燕,但看到她端著盤子走進包房的一瞬間,心裏還是有些緊張。
陳浩咽了口唾沫,剛打算起身說話,趙洪川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哈哈的笑著,對秦山說:
“你是紡織國企的老總,我這小兄弟幹的是帆布廠,跟你算是半個同行。你說要是把這小子安排到你們企業,磨練上個幾年,肯定是個人才!”
趙洪川並沒有注意到陳浩臉色的變化,他端起酒杯對陳浩說:
“來來來,跟我一起敬秦總一杯,往後他有什麽不稀得幹的小活什麽的,隨便給你的帆布廠甩一甩,手指縫放寬一些,就夠你們吃上個一年兩年了……”
秦山禮貌的笑笑,趙洪川敬酒,他肯定要起身端杯。陳浩也隻好摸起酒杯站起身,可他的目光仍舊在張燕身上。
張燕始終沒有抬頭,小心翼翼的端著盤子,放在了桌子上。彎著腰退了出去,她是新手,很顯然有些緊張,所以沒有看到陳浩。
包房的門關上,陳浩隱約的聽見,門口有一個女人說道:
“你都來了兩天了,怎麽教給你的事兒還是辦不好?我也就納悶了,咱們都是一樣的人,咋就你笨手笨腳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經理……我一定努力……”
這是張燕的聲音。
看來她是挨了經理的訓斥。
陳浩的心裏不由的一緊,這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為了他,陳浩一個旱鴨子,都能毫不猶豫的跳進池塘中。怎麽忍心看著他受欺負?
“兄弟,來呀,在想啥呢,趕緊幹了這一杯!我跟你說,有多少人想和秦總坐在一桌吃吃飯,聊聊天,都根本找不到門路。是你小子命好,趕緊的幹了這一杯……”
陳浩知道趙洪川是好心,他在用他的麵子給自己介紹這些有本事的人。說不定未來的哪天,就一定會用得上。
陳浩的心裏明白,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此刻他的心卻並不在,早已跟著張燕飛到外麵去了。
於是他扭過頭,強擠出笑容,端起酒杯對秦山說:
“秦總,我做的是小生意,根本不值一提的,能有機會跟您坐在一桌吃飯,這是我的榮幸,希望秦總以後能多多關照,我先幹為敬……”
說完他一仰頭,把整整一杯白酒都喝了。
在場的人都愣了,尤其是趙洪川。不過很快酒桌上便響起了一陣掌聲,
“不愧是趙總的兄弟,果然夠豪爽,果然夠豪爽!哈哈哈……”
帶頭鼓掌的是許老板,於是其他人也跟著拍起了巴掌。
可秦山隻是微微的笑了笑:
“小兄弟過謙了,現在是市場經濟時代,國企的好日子已經過去了,我聽趙總說了,你隻憑2000塊錢起家,大半個月的時間就賺了10多萬的身家,這很了不起,未來可期呀。再說了,我這個什麽國企的老總,其實就是打工混飯過日子的,兄弟不必客氣……”
在場的人又跟著鼓起掌來,趙洪川哈哈的笑:
“我這個小兄弟年齡小,做事有闖勁,別看開起場子來頭頭是道,可酒桌上的規矩還是差的多。你看,秦總都沒幹,你幹了,這還是有點失禮的,不過幸虧秦總不計較,大家夥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沒事沒事,哪有那麽多說道,都是自己人……”
此刻的陳浩早已心急如焚,於是他趕緊放下手裏的,往後退了半步說到:
“各位老總,實在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要辦,所以先失陪了……”
聽他這麽一說,趙洪川的臉沉了下來。
一旁的許老板看出了一些端倪,趕緊湊了過來,拍著陳浩的肩膀:
“兄弟,你有啥事要急於這一時啊?你還不明白嗎,這是趙總給你搭個平台,讓你有機會認識這麽多老板。這是為你以後著想,你現在要走,那可是太不給大家夥麵子了吧……來來來,坐下喝酒,坐下喝酒……”
陳浩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摸起一旁的酒瓶,把自己杯中倒滿。端起酒杯衝著趙總說到:
“趙哥,我的確是有急事,請原諒我有些失禮,我這就再幹了一杯,算是給大家賠罪……”
說完一仰頭,把這杯又幹了下去。
酒實在是太辣了,更何況陳浩並不勝酒力,所以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頓時臉變得通紅。
趙洪川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臉上略帶慍怒之色。
許老板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最擅長察言觀色,他覺得這是一個拍趙洪川馬屁的好機會,於是他也假裝生氣,拉住陳浩的一隻胳膊到:
“陳浩兄弟,你這就有些不對勁了,要論喝酒,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你的前輩?難道你一點麵子都不給嗎?”
此刻的陳浩早已心急如焚,再懶得跟他們多說一句。他覺得自己多耽擱一分鍾,張燕就要多受一分鍾委屈。
他用力的掙脫許老板的手,扭頭往外就走。
“別走啊……怎麽著就走了……”
許老板的麵子上過不去,伸手又去拽陳浩。
陳浩的心裏早已煩透了他,趙洪川和秦總都沒說什麽,這小子非要獻這份沒用的殷勤。
於是他用力的一甩手,一個沒留神,打翻了桌子上的一杯酒。
張燕剛才放在桌子上,玻璃轉盤上的盤子,恰好轉到了徐老板的附近,酒杯把盤子撞翻,裏麵的菜湯撒了他一身。
“唉呀,我去……”
他慌忙的摸起紙巾,來擦拭身上的油漬。陳浩借此機會掙脫他的手,推門便出去了。
“ 這……這是要幹啥呀,趙總,你這個小兄弟也太不給麵子了……”
許老板在後麵吵嚷了起來。
陳浩站在走廊裏左右張望,沒看見張燕的影子。他心中焦急,邊順著走廊往前跑,一邊跑,一邊的喊道:
“張燕,燕子,燕子……”
他喊了好幾聲,每個包房門前都站著一個服務員,他們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但陳浩還是沒有看見張燕的身影……
054、可憐的張燕
陳浩一口氣找到了走廊的盡頭,仍舊沒有看到張燕的影子。他心裏十分的著急,趕緊伸手攔住一個端菜往前走的服務員,急切的問道:
“麻煩你我打聽一下,有個叫張燕的服務員,他去哪兒了?”
“張燕?的確有這麽一個人,是新來的,啥都不會,幹起活來笨手笨腳的,剛才還挨了領班的訓斥,去哪了我不知道,去問問領班吧……”
說著他伸手指的指前麵的方向。陳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前麵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子。
她的身上也穿著製服,不過跟其他服務員的明顯不同。看來她就是領班了。
那領班正對著一個服務員吩咐著什麽,陳浩趕緊走了過去,伸手拽了一把她的胳膊,把她嚇了一跳。
“服務員張燕去哪兒了?”
“張燕?”
那領班一下子蒙住,皺著眉頭好似想不起來。
陳浩心中急切,連忙又說到:
“就是剛才為208端菜的那個服務員……”
那領班一下子想了起來,
“哦哦,你說那個張燕啊,是不是她剛才惹您生氣了,當剛才她端菜的時候差點撒到一個老總的身上。這張燕啊,是新來的,笨手笨腳的又不懂規矩,剛才我隻是說了她兩句,就跟我抹起了眼淚裝可憐。我把她趕到廚房後麵去洗盤子了。”
陳浩一聽,頓時來了怒氣。
“啥,她去廚房洗盤子了?廚房在哪兒?”
陳浩立刻豎起了眉毛,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不少。領班被嚇了一跳,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廚房在一樓,一樓往北走……”
上午的反扣已經結束,廚房裏的忙碌早就告一段落。很多客人已經吃完走了,撤下來的碗筷,在廚房的後院堆成小山。
現在隨時初秋,但天上的太陽毒辣,廚房的後院連一棵樹都沒有,整個都暴露在炎熱的陽光之下。
垃圾桶的殘羹剩飯散發著一陣陣酸臭的味道,一群綠頭的蒼蠅被吸引來,拖家帶口的在垃圾桶上方興奮的飛舞,發出嗡嗡的鳴叫。
張燕強忍著不被這酸臭的味道弄的嘔吐出來,一下一下的刷洗著盤子。眼淚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原以為陳浩大鬧王德順家,把自己硬生生的搶了出來,就等於跟自己表白了一樣。村子裏一直都在傳著張燕和陳浩之間的關係,可怎麽也沒想到,陳浩居然跟陳曉娟相親。
陳勝利家的條件好,養了而是多頭牛,在劉家鎮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富戶,家裏就這一個傻丫頭陳曉娟。陳浩雖然跟她並沒什麽血緣關係,但也犯不上要娶她。不用問,肯定是衝著陳勝利的家業去的。
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人,可既然看上了陳曉娟家,為啥要去王德順家鬧上這麽一出?這不就是吃著碗裏的,惦記著鍋裏的。
自己成什麽了?這不成了他陳浩和白曉娟中間的小三了麽!
張燕心裏憤恨,覺得自己已經丟盡了臉,在劉家鎮呆不下去了,才跑到縣城裏來打工。
可她從沒在外麵打工過,根本沒有一點經驗,再加上她生來膽子小,不愛說話,所以上班的第二天,便遭受了排擠。剛才被領班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訓斥了一頓,被罰來到這裏幹這麽髒的活。
想到這些,心裏就一陣陣的委屈,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人要是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縫,張燕心裏難過,幹活分了神,一個沒留神,被盤子裏的一根魚刺刺中了手指。鑽心的疼痛襲來,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哎呀……”
她疼的叫了一聲,下意識的一甩手。一下打在摞在一旁的盤子上。隻聽嘩啦的一聲,盤子被撞翻,稀裏嘩啦的倒下,摔碎了好幾個,碎片四外飛散。
張燕一見慌了神,顧不上手指被魚刺紮傷,趕緊伸手去撿。
“別動!當心傷到手……”
她的手還沒碰到盤子的碎片,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眼前不遠的地方傳來。
緊接著,一個人大跨步的來到她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出血了……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你為啥要來幹這個?”
陳浩一把抓起她正在流血的手指,顧不得上麵還沾著洗盤子的水,一下塞進了嘴裏。
一股觸電般的感覺一下子傳遍了張燕的全身,她的眼前金星亂冒,兩隻耳朵嗡嗡的作響。心髒通通的跳個不停,仿佛隨時都要從嘴巴裏跳出來。
她努力的穩定心神,把手指從陳浩的嘴巴裏抽了出來。
張燕嬌嗔的埋怨道,往後退了半步,臉上帶著慍怒。
“我來找你啊,你一聲不吭的就走了,也不聽我解釋,都是誤會……”
“誤會?你家大張旗鼓的和陳曉娟相親,這是誤會?”
“那天之前我不知道是陳曉娟,劉玉梅也沒說,我以為是你,誰曾想……”
“相親不知道女方是誰?你騙鬼?”
“真的不知道是陳曉娟,我真的以為是你,我大鬧王德順家,劉玉梅也在場,她心裏明鏡的似的知道我對你的心,我以為她給我安排的是你!”
其實,話說到這,張燕已經相信陳浩了,也說不上是為什麽,不管對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氣憤,有多少的誤會,隻要見到他,看到他的眼睛,張燕就會立刻投降,選擇相信他。
“那,事情都成這樣了,你讓我咋辦……”
“別幹了,跟我回去,你啥也不用幹,我養著你!走,跟我走……”
說著,陳浩拽著張燕的手,往外就走。
“站住!盤子弄碎了這麽多,就想走?這麽多盤子沒洗完,你就想走?”
一個胖的像豬一樣的人攔住了去路。陳浩抬頭看去,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工作服,看樣子像是廚房裏的廚師。
“我們不幹了,走還不行?”
“走?先把盤子錢陪了再走!鄉巴佬!”
那人撇著嘴,不屑的說到。
055、垃圾裏打滾
那家夥抱著膀,撇著嘴,一臉的不屑。
“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麽盤子不刷完,打碎的不賠錢,就別想走!”
“不就是幾個盤子錢麽,好,我賠給你,不過你們就這麽欺負我的女人,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陳浩氣撞頂梁,伸手指著那家夥說到。
張燕膽小,一個勁的拽陳浩的衣襟。
“浩子哥,別吵了,我把剩下的盤子刷完……”
張燕不說這話還好,陳浩一聽她這麽說,氣更大了。
“是誰讓她來刷碗的?給老子站出來!”
“是我啊,是我怎樣,她天生就是這樣下賤的命,讓她刷盤子,是看得起她。”
一個女人出現在那廚師的身邊,正是剛才的領班。她挽著那廚師的胳膊,樣子十分的曖昧。
“原來是你啊,難怪我剛才聽到有人嗬斥我的燕子,原來就是你!”
“沒錯,是我的玲子妹訓斥她了又怎樣!看樣子你們是一對嘍,你說你一個窮光蛋鄉巴佬,沒事跑到我們這大飯店來幹嘛?要飯?要飯你也得有個要飯的樣子啊!”
那廚師仍舊撇著嘴,滿臉的嘲諷。那個叫玲子的領班也跟著嘿嘿的笑。
陳浩實在忍不住了,一下子掙脫張燕的手,右手攥緊了拳頭,朝著那肥胖的廚師的麵門就是一拳。
這一下子打的結結實實,半邊的腮幫子立刻腫脹了起來,嘴角流出了血。
“哎呀,你敢動手……”
他不服不忿,也揮著拳頭,朝陳浩撲了過來,陳浩腳下一絆,那小子一下子失去平衡,直接朝前麵踉蹌了兩步,一下子撲倒在那個酸臭的垃圾桶上。
嗡的一聲,那些原本落在垃圾桶上的綠頭蒼蠅被驚嚇的飛走,垃圾桶被撞倒,裏麵那已經發酵腐爛的殘羹剩飯嘩啦的一下湧了出來,灑了他滿腦袋還不算,順著他的衣領就灌進了他那白色的工作服裏。
他掙紮著打算爬起來 ,可雙手著力的地方都是垃圾,又黏又滑。他撲騰了幾下,不但沒爬起來,反倒把那些垃圾塗抹的滿身都是,剛才那些綠頭蒼蠅還在裏麵產了不少的卵,那東西孵化的相當快,前前後後也就不到20分鍾的功夫,就已經變成了蛆蟲,在那家夥的臉上爬來爬去。簡直惡心極了。
那個叫玲子的領班,別看剛才親親密密的拉著這廚師的胳膊,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立刻幹嘔了起來。轉身就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喊,
“打人啦,鄉巴佬打人啦!”
陳浩看著那廚師狼狽的樣子,哼了一聲,啐了他一口。抬頭看了一眼,後院是有一個不大的後門的,直通外麵的街巷。他拽著張燕的胳膊,繞過那狼狽的廚師,往外走去。
剛走出後門沒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吵嚷之聲,十多個人追了出來。
他們有的穿著製服,看樣子是服務生,有的穿著白大褂,應該是廚房的。還有兩個保安。
不由分說,嘩啦啦的便把陳浩和張燕圍在中間。
“別走,別走!”
“打了人還想走?”
“你小子是哪的?”
那群人七嘴八舌的吵吵,張燕本來就已經嚇壞了,見到這陣勢,更害怕了,緊緊的抓著陳浩的胳膊,躲在他的身後。
“別讓他們跑了,哎呀呀,他們打人,別讓他們跑了……”
正說話的功夫,一陣酸臭的味道從人群的後麵飄來。是剛才那個廚師搖搖晃晃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那群人紛紛捏起了鼻子,嫌棄的朝兩邊躲閃,唯恐沾染上那些髒東西。
陳浩見他們人多,一彎腰,在地上撿起一塊磚頭,高高的舉起,衝著他們大聲的吼道:
“別以為老子怕你們人多,不怕死的就過來,看我不開了你的瓢!”
其實那群人都是打工的,也就是來壯壯聲勢,見陳浩瞪著眼睛,眉頭皺成疙瘩,那一副凶狠的樣子,也都有三分害怕。
雖然人多,但也都怕自己成為第一個被砸了腦袋的人,所以都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此刻陳浩就是那個不要命的,所以一時僵持住,誰也不敢輕易亂動。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大聲的喊道,
“都幹啥呢,吵吵嚷嚷的!”
人們聽到這聲音,立刻安靜了下來,紛紛向兩邊閃開,一個穿著西裝,梳著大背頭的人走了過來。他的衣領上別著胸牌,看樣子是這飯店的經理。
“哎呀我去,謝胖子,你這咋整的,掉茅房裏了啊,快滾遠點,去洗洗,去去去!別在這給我丟人!”
那人捏著鼻子,一臉的嫌棄。
然後轉過臉,上下打量打量陳浩,又看了看躲在陳浩身後的張燕,張燕還穿著服務員的工作服,所以很顯然,是飯店的員工。
那人已經明白了幾分,肯定是手下的服務員出了問題,跟人吵架,小男朋好友來給出頭了。
看陳浩也不到20歲的樣子,穿戴打扮也很普通,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想必也沒什麽身份。
“戴經理,張燕做錯事,我罰他去洗碗,她打碎了盤子,還不服,找人來出頭,謝哥嗬斥了兩句,他就動手打人!”
戴經理點了點頭,衝陳浩撇嘴道:
“就你啊,一副窮酸的鄉巴佬樣子,還敢來這鬧事?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麽?”
又一口一句鄉巴佬,陳浩心頭發怒火又一次騰的升了起來。
“這樣吧,咱們是開門做生意的,我們講道理,你們打碎了盤子,照價賠償,動手打人的事,跪地上磕兩個頭,賠個不是,就算了。”
說完,洋洋得意的仰著頭,一臉不屑的看著陳浩。
身邊的人見來了說的算的 ,心裏都有了底,紛紛跟著起哄,
“對啊對啊,磕三個響頭,就饒了你,哈哈哈……”
056、大聲叫爸爸
張燕膽子小,早已被眼前的陣勢嚇壞,趕緊掙脫陳浩的手,往前走兩步,擋在陳浩的麵前,對眼前的戴經理說,
“戴經理,都是我不好,我幹活太笨,是我打碎了盤子,我陪,都是我的錯,求你放過他,都是我不好,我回去繼續把盤子刷完,求你別難為他……”
張燕雙臂展開,把陳浩護在身後,她滿眼都是淚,苦苦的哀求。
她身形瘦弱,麵對著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人們,卻一心隻想保護自己的男人,這不禁令陳浩的心裏,一陣陣的發緊。
自己是個男人,怎麽可能躲在一個女人的身後,陳浩走到張燕的前麵,雙手捧著她的肩膀,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柔聲對張燕說:
“燕子,我發誓,從現在起,我永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說完,轉身,臉上仍舊帶著笑,對眼前的戴經理說,
“沒錯,盤子是我女人打爛的,人是我打的,你們說這事該怎辦了結吧?”
戴經理再次上下打量陳浩,
陳浩歎了口氣,裝出一副沮喪的樣子,
“哎,你們人多,看來我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好吧,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我認慫,對了,剛才你說讓我管你叫啥?我這人耳朵不太好使,一害怕就嗡嗡的,真沒聽清,要不你走近點,再說一遍,讓我幹啥?”
陳浩一邊說,一邊朝著戴經理招手。
領班玲子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趕緊伸手拉住戴經理,小聲的說:
“戴經理,不對啊,剛才這小子還那麽豪橫,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麽突然就軟了,我怕這裏麵有詐啊,別去,別再中了他的計,吃了虧……”
戴經理得意的笑了笑,道:
“算了吧,你太高估這小子了,咱們這麽多人,他敢耍什麽花活?沒事,你就瞪著聽他管我叫爸爸吧。”
說完,仰起頭,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搖頭晃腦的走到陳浩的跟前,雙手抱再胸前,撇著嘴道:
“小子,我讓你管我叫三聲爸爸……”
陳浩皺起眉頭,眼睛眨了眨,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一臉的茫然,
“我這耳朵嗡嗡響的厲害?經理,你剛才說啥,我還是沒聽清……”
“我說,你現在可以管我叫爸爸了……”
“管你叫啥?”
陳浩側著耳朵,湊近了仔細的聽著,眉頭一直緊鎖,看樣子有點焦急,大聲的問道。
“經理,你大點聲啊,我耳朵嗡嗡響的厲害,聽不清,管你叫啥?”
戴經理有點不耐煩,索性大聲的衝著陳浩喊道:
“爸爸!”
話音剛落,陳浩哈哈的笑了,雙手一攤,清了清嗓子,大聲的答應道:
“哎,乖兒子……”
圍在周圍的人,雖然都是戴經理的手下,但還是被這一幕逗得,憋不住笑了。
戴經理這才知道上了當,當時氣的臉色發紫。伸手指著陳浩,大聲的罵道:
“好啊,你個不知死活的小子,你敢占我的便宜,看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浩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攥住了戴經理正指著他的手指,用力的向下一壓……
“哎呀哎呀哎呀呀……我的媽呀,疼死了,疼疼疼疼……”
戴經理疼的立刻變成了複讀機,身子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兩腿一彎,噗通的一聲跪在陳浩的麵前。
周圍的那些人這才緩過神來,紛紛往前湊,要衝上來幫忙。
陳浩再次用力一壓,戴經理疼的發出一陣陣狗叫。
“讓他們退後,不然老子把你手指掰斷……”
此刻的戴經理已經完全沒了剛才那高傲的樣子,使勁的超那些人揮手,
人們都懵了,不敢再上前,現場一下子僵持住。
正在此時,有幾個人走了過來。那廚師一看,當時來了精神,連忙一路小跑的湊了過去,
“老板,老板,出事了,咱們八大幌飯店被人砸場子了,老板給我們做主啊, 這小子欺負我們,就是打您的臉啊……”
楊老板皺了皺眉頭,用手再麵前扇了扇那廚師身上散發出的酸臭味,低聲道:
“滾遠點……”
那廚師不敢言語,趕忙躲到一旁。
見楊老板和幾個老板級別的食客走了過來,那些幫忙的人紛紛散開,楊老板走到陳浩的麵前。上下打量了兩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戴經理。
戴經理終於看到主心骨了,嗚嗚的哭著求救:
“老板,您可來了,救命啊,這小子太欺負人了……”
陳浩抬頭一看,眼前的楊老板五十來歲的樣子,眼睛不大,但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個老江湖。
再看他身邊一起走來的那兩個人,陳浩笑了,一個是趙洪川,一個是紡織廠的秦山,還有個是開飲料廠的許廠長。
都是自己人,而且看的出來,他們和楊老板的關係應該也不錯。
尤其是趙洪川,雖然沒作聲,但嘴角在微微的上揚,很明顯是在憋著笑,應該是在看這場笑話。
楊老板衝陳浩伸出一隻手,道:
“你就是趙哥的忘年交的陳浩兄弟吧,我姓楊,是這的老板……”
楊老板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啥?趙老板的忘年交兄弟?”
在場的人沒人不知道趙洪川的,他在這諾大的縣城,算是一號響當當的人物,交際甚廣,黑白兩道,沒有不給他麵子的,他跟這家八大幌飯店的楊老板,是拜把子的兄弟,楊老板要稱呼他一聲大哥,眼前這個刺頭小子,居然是趙老板的忘年交……
回想起剛才,咋咋呼呼圍著這小子不放的樣子,人們都有點候怕,下意識的往後退。
人家以禮相待,陳浩便鬆開了手,跟楊老板握了握手,道:
“原來是楊老板,不好意思,給您這添麻煩了……”
見兩人互相如此客氣,戴經理知道這事壞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057、拜把子
“陳浩兄虎弟,我和趙大哥是拜把子兄弟,所以咱們都不是外人,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人家以禮相待,陳浩自然也得見好就收,連忙說到:
“楊老板,這事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後廚的盤子的確是我女朋友不小心打碎的,我們願意照賠償。”
“陳浩兄弟,這話怎麽能這麽說,幾個盤子而已,怎麽能讓你陪,你這是打我的臉啊……”
陳浩看了一眼周圍,此刻的領班玲子、戴經理和那個廚師早已經嚇傻了,想走,又不敢,隻好低頭愣在原地,渾身哆嗦。
楊老板點了點頭,
“陳浩兄弟,我就說趙哥眼光不錯,別看你年紀不大,說話辦事有裏有麵,的確是個體麵人。”
說完,環視四周,衝著廚師和領班說到:
“你們三個,去財務結賬走人,滾出八大幌飯店!”
三人一聽 ,嚇的渾身發抖,趕緊湊過來,點頭哈腰的求饒。
“老板,老板,是我們錯了,是我們有眼無珠,求求您,千萬別開除我們啊,求求您了……”
“陳老板,陳老板,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我們給您賠不是了,求求您,跟我們說句好話,讓老板別開除我們啊,求求了……”
陳浩歎了一口氣。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本就不是什麽大事,於是他趕緊對楊老板說:
“楊老板,這事我們有責任,都是誤會,要不就算了吧。我知道您是個有麵子的講究人,但因為這事,要是讓這幾位丟了工作,我們的心裏肯定過意不去。”
楊老板點點頭,哈哈的笑了,道:
“好,既然陳浩兄弟發話,這事就算了,你們三個,各罰當月獎金。來吧,都過來給我陳浩兄弟鞠躬賠禮。”
三人一聽,趕緊屁顛屁顛的湊了過來,沒等陳浩阻攔,紛紛彎腰鞠躬求饒。那卑微的樣子,像極了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趙洪川見狀,知道該打個圓場了,走上前一手搭著楊老板的肩膀,一手搭著陳浩的肩膀,哈哈的笑道:
“哈哈,都不是外人,走,重新開一桌,我請客,咱們重新喝點,這回不談生意,隻談兄弟感情。”
低頭看見陳浩還緊緊的拉著張燕的手,楞了一下,旋即又哈哈的笑了。
“浩子,這事你辦的不夠周全啊,弟妹就在身邊,你也不說介紹介紹!”
看著眼前的一幕,形勢如此轉變,張燕都傻眼了,雖然她知道陳浩這小子最近突然出息了,辦了不少出乎意料的大事,也當上了廠長,但怎麽也想不到,他能認識這麽多大人物,而且這些大老板都這麽給他麵子。她愣在原地,渾身上下一陣陣發麻,不知所措。
陳浩的臉紅了,慌忙把張燕拽到前麵,道:
“幾位大哥,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張燕!燕子,這是趙哥,楊哥,那是許老板,秦總……”
張燕渾身麻木的一一打招呼,然後立刻躲到陳浩的身後,不敢抬頭。
楊老板這才發現張燕穿的是店裏的製服,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埋怨道:
“趙哥,咱們弟妹在這上班,你咋不提前知會一聲啊。”
趙洪川一攤手,道:
“我也是剛知道啊,浩子也沒告訴我。”
楊老板衝著戴經理揮手道:
張燕嚇壞了,趕緊擺手拒絕。
陳浩連忙說到:
“楊哥,好意心領了,但有一說一,我女朋友她沒怎麽出來打工過 ,服務員都是第一次做,經理的職位肯定更勝任不了,我知道您是在照顧她,但我覺得,我們應該靠自己的實力賺錢,不能靠關係,這樣才能對得起朋友,也對得起自己!”
“說得好!”
楊老板大聲稱讚,鼓起掌來,周圍那些員工也趕緊跟著鼓掌。
楊老板扭頭對趙洪川說:
“老趙,你請客可不行,這一頓一定我做東,我一定要好好跟浩子兄弟喝喝酒,聊聊天,別看浩子兄弟年紀小,我斷言,將來,他一定是一號人物!”
這頓是推辭不掉了,一行人重新回到了酒店,在所有員工的注視下,上了二樓,進了最大的包房。
那些員工都聽說了一個新來的服務員的男朋友大鬧後廚,還打了人的事,都以為這服務員肯定沒有好結果,沒想到,這才沒多大一會的關係,楊老板居然要請她和她的男友吃飯,還稱兄道弟的一副親密的樣子。
人們都一臉茫然,猜不出著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紛紛感歎,人不可貌相,誰都猜不到一個普通人的背後,到底有什麽樣的關係和勢力。
很快,一桌子菜端了上來,最好的酒已經斟滿,楊老板親自提杯。
“難得各位今天都有時間,能湊到一起,我也很高興能認識我趙哥的小兄弟,真的特別高興。也說不上是為啥,我看到浩子兄弟第一眼,就覺得對脾氣,就想起我當年剛從農村出來,到城裏打拚時候的樣子。這麽多年,我一直覺得自己年輕時候有兩下子,可根本我浩子兄弟一比,還差著一大截,所以我有個想法,想跟浩子兄弟拜個把子,結拜個異姓兄弟,不知道浩子兄弟是否同意!”
陳浩一聽,趕緊站起身,簡直受寵若驚,他悄悄的把目光投向趙洪川,征求他的意見,畢竟這些大老板都是趙洪川的朋友。
趙洪川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陳浩趕緊端起酒杯,
“楊老板,您這是抬舉我,我就是個毛頭小子,跟您拜把子是高攀了,但您給我臉,我不能不要,既然這樣,楊哥,小弟陳浩,敬您一杯……”
陳浩端起酒杯,仰頭幹了。
人們紛紛鼓掌,楊老板高興的哈哈大笑。
其實陳浩心裏明白,這世道,要想成事,自己再有本事都沒用,人脈、關係、門路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眼前的一切,算是因禍得福,這是自己為未來做一場大事打下基礎的良好機會……
058、好色的許老板
趙洪川是個豪爽的人,他大口的喝酒,大聲的聊天,說到高興處,還仰頭哈哈大笑。與之相反,那家紡織廠的國企老總秦山,倒是十分的沉穩,他的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的微笑。
而那個水果廠的許老板,這始終在忙前忙後的天就不菜,他點頭哈腰的像個哈巴狗,不遺餘力的表現他的殷勤。
陳浩不禁在心中暗暗的感歎,雖然說人生而平等,可實際上這隻不過是一句沒用的毒雞湯罷了。人怎麽可能平等呢,眼前的酒局,就足以證明這一切。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是按照實力排號的。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尊重,都是建立在對物質的尊重的基礎之上的。
自己雖然是劉家鎮的風雲人物,短短大半個月的時間,從一個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廠長。這在劉家鎮那些土裏刨食的農民眼中,已經是了不起的存在。
而實際上跟這些人相比,他隻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蝦米。若不是有趙洪川的麵子罩著,此刻像哈巴狗一樣添酒布菜的,一定就是陳浩。
“得抓緊想辦法幹更大的事!”
陳浩暗下決心。
“陳浩兄弟,你真是有眼光啊,能找到我弟妹這麽漂亮的女人。你們倆真是郎才女貌,來來來,哥哥敬你們一杯……”
徐老板端起酒杯,滿臉堆笑。雖然這番話是衝著陳浩說的,可他的目光卻始終在張燕的身上遊移。
張燕仍舊穿著服務員的工作裝,那是一件緊身的襯衫,外麵套上白色的馬甲。衣服有點小,張燕的胸前頗為豐滿,所以裹得緊緊當當,顯得凹凸有致。
陳浩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心裏明白,此刻這個姓許的家夥心裏想的是什麽。不過這是趙洪川組的局,他當然不能輕易的多說什麽。
於是陳浩端著酒杯站起了身,擋在了他和張燕的中間:
“許老板,那就多謝了,燕子她不會喝酒,這回我替她來。”
說完伸手端起了張燕麵前的酒杯,一仰頭,兩杯酒一起喝了下去。
飯桌上立刻爆發起一陣掌聲,人們紛紛的稱讚:
“好,好,一看這小兄弟就不是一般人, 哈哈哈哈!”
“聽說陳浩兄弟,開了一家什麽廠子?”
許老板問道。
“浩海帆布廠,不大,隻有二三十號人的樣子,最近正在擴建廠房,準備擴大生產,計劃在名人春天過去的時候,擴容到100個人。”
“哦?”
聽陳浩這麽一說,人們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隻有那個秦山,他仍舊不動聲色,隻是嘴角微微的撇了撇,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
“帆布廠?要擴充到100個 Yeah工人?兄弟,不得不佩服你初生的牛犢不怕虎啊……”
陳浩明顯的聽出,許老板的話中有諷刺的味道。
趙洪川眉頭皺了一下,轉身對陳浩說:
陳浩點了點頭。
“現在煤礦沒了,你的貨主要供到你們村東麵的勘探隊,那裏打了5個巷道,用量倒是挺穩定的,我覺得你的廠子現在就完全能夠供得上生產,說句難聽的肯定還有幾個人是閑著的,為啥還要擴大廠子的體量?我幫你算過一筆賬,按照你現在這樣,一個月拋掉所有的成本,給工人發了工資,你自己能剩個五六千塊的樣子,這就不錯了呀,你如果真的折騰來100個工人,那80多個,不得都白養著?”
陳浩心中暗暗驚歎,自從那次還錢之後,便始終沒有跟趙洪川再見過麵,更沒溝通過。可沒想到自己廠子的這些事情,趙洪川知道的竟然如此清楚。
陳浩笑了笑,說道:
“我是農民出身,原本跟著我爹種莊稼,我爹告訴我一個道理,莊稼春種秋收,其中兩個季節都是沒有任何收成的,但仍舊要努力的施肥,認真的除草,讓莊稼的秧苗長得更大更壯。剩下的交給天時地利,再交給人和,說不定到了秋天的時候,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這番話說的頗為抽象,周圍的人麵麵相覷,很顯然他們懂得陳浩的意思,卻聽不出他到底是有怎麽樣的手段。
許老板身子向後,靠在椅子背上,揮了揮手哈哈的笑道:
“陳浩兄弟,做生意這種事情,可不是光貧嘴的,也不是聽來一個故事就能賺錢的。說句不好聽的,我覺得你那個帆布廠撐不了多久,不如這樣,趁現在還不錯,找個下家把它賣了就算了。換個萬八千塊錢多家底。我看你是個人才,不如你就到我的廠子裏來,給我幫個忙打個下手,我一個月給你開700塊錢的薪水,你跟我好好學,好好幹,以後時機成熟了再創業也不遲嘛。”
許老板一邊說著話,眼神仍舊朝著張燕的胸前飄。說完之後,還不忘衝著張燕猥瑣的笑了笑說:
“弟妹,你說哥哥我說的對不對?到時候你們兩口子都到我的廠子裏,我給你們都安排的妥妥的,你說好不好?”
看著他一副猥瑣的樣子,陳浩的心中不悅。趙洪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麽。
“許老板,你的好心我領了,但不隻有一句話,我該說還是不該說?”
許老板一愣,扭頭看著陳浩,嘿嘿的笑了,
“都是兄弟,有什麽不能說的?”
“那好。你的廠子我多少了解過,的確無論是生產線,還是廠子的規模,比我的紡布廠大了很多,但我更知道,你的廠子開不了多久了……憑現在的狀況看,頂不過明年的春天。我相信許老板你已經遇到到這些了,你自己都這麽難了還想著兄弟我,的確令我感動……來來,為了表示感謝,我敬你一杯……”
陳浩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頗為客氣。可實際上話中帶刺,在座的每一位都看得出來。
姓許的老板並不傻,他不由得臉色一沉。心中暗想:
“眼前這個毛頭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剛吃了兩天飽飯就敢這麽跟我說話。也不知道趙洪川那小子到底搭錯了哪根筋,竟然願意跟他稱兄道弟。”
有趙洪川在,許老板的心裏再不高興,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麵發作。他努力的擠出笑臉,對陳浩說:
“兄弟,此話怎講?你是怎麽看得出來我的廠子熬不過明年春天?還請兄弟賜教,願聞其詳。”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陳浩,其實他們心中也都在納悶,趙洪川到底是憑什麽願意跟這個小子結拜。
趙洪川雖然聽出了他們彼此話裏的不滿,但卻並沒有阻攔,他也想借此機會看看,自己這個結拜的小兄弟到底有多少真材實料。
“各位可聽說過匯源果汁?”
陳浩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衝著在座的各位說道。
許老板笑了:
“當然知道,這兩年在南方勢頭很猛,他們在南方,我在北方,所以跟我們廠子有什麽關係?對我們又造不成威脅?”
許老板一攤手,滿不在乎的說道。
“有沒有想過,如匯源果汁到北方來拓展市場會怎麽樣?”
陳浩笑吟吟的說道,目光看像許老板。
“哈哈哈,匯源果汁來北方?開什麽國際玩笑?他們的果汁賣三塊錢一瓶,賣的這麽貴,你覺得在咱們這五線小城能有市場嗎?更何況,那東西的保質期太短,貨運過來,在倉庫裏耽擱一段時間就快要到期了。沒有哪個經銷商願意接手這個東西的……”
眾人的目光仍舊盯在陳浩的臉上,人們都想看看,這個毛頭小子,到底能對此,說出什麽有見地的論調。
陳浩站起身,輕輕的伸手拍了一下坐在身邊,已經緊張成一團的張燕。往許老板的身邊走了半步,說到:
“據我分析,匯源果汁在今年的第三個季度,會在央視做廣告,利用央視強大的收視率,把匯源果汁這四個字,送到所有人的耳朵裏,然後,會單獨為北方市場開發一款低濃度產品,這樣會大大降低成本,拉低價格,然後,順勢推廣果汁含量的概念,根據果汁濃度,區分出低果、中果和高果,把這個概念一點點的推廣開來,告訴人們,果汁含量越高,營養價值越高,然後,順勢把高濃度的中果作為主打,推向市場……”
陳浩侃侃而談,許老板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現場的人們都安靜了下來,人們看陳浩的眼神,跟剛才相比,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他們怎麽也無法理解,眼前這個小子看上去都不到二十歲,據說開廠子之前,一直待在農村種地,怎麽會有這樣的論調。
這次提問的,不是許老板,確是那家國企紡織廠的老板秦山。
“對啊,靠燒錢,怎麽可能……”
陳浩的臉上一直帶著得體的微笑:
“當然不能光靠廣告燒錢,他們會在各地,建立辦事處。招聘業務員,做市場的推廣。”
“哈哈,別扯了,這怎麽可能,誰不知道快消品行業,要想做到外地,做到全國,都是需要在各地招有實力的經銷商的,業務員隻需要把貨塞進經銷商的倉庫就行了,自己做辦事處,招業務員,跑終端店的銷售,然後呢?把訂貨單再甩給經銷商?那豈不是徒增成本?”
許老板一臉的不服。
“當然要招經銷商,也的確會把訂單甩給經銷商,雖然要承擔業務員和辦事處的成本,但這樣,才能更加好的達到教育市場的目的,而且,每一個活躍在市場上的業務員,就是一個行走的廣告,還是完美的觸角,在幫經銷商訂貨的同時,還能及時的發現和反饋市場信息,根據信息的匯總來調整產品策略,這難道不是一舉多得的好事麽?我預測,這樣下去,用不了半年,匯源果汁,將在終端店,幹掉九成的競品。”
陳浩說著,已經走到了許老板的跟前,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許老板,您覺得,您的產品,能不能有幸在那剩下的一成裏呢?所以我猜測,您的廠子在明年開春的時候,會很難啊……”
話說到這,許老板的臉色已經變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臉上那不屑的笑容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明顯的開始慌亂了起來。
“好!說的好!”
一向少言寡語,不苟言笑的秦山,居然給陳浩叫好,並且鼓起掌來。
人們這才從陳浩剛才那一番侃侃而談中換過神來。紛紛的抬手鼓掌。
“哎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沒想到老弟小小年紀,居然如此精通營銷之道。未來可期,未來可期啊。”
聽到人們的誇讚,趙洪川高興起來,畢竟陳浩是他帶到這個圈子裏來的,陳浩露臉的同時,也證明了趙洪川的慧眼識人。
陳浩也看得出來,趙洪川這人,與同桌的其他商人不一樣,別人擴展圈子,與高人交往,多半是為了未來可能的合作,為的都是生意,而趙洪川,為的確是更大的人脈,更多人的讚同。別看他說話辦事,江湖氣息很重,好像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但實際上,大智若愚,他心裏盤算的事情,比別人遠大的多。
許老板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站起身來,剛才的傲氣一掃而光,問陳浩道:
陳浩搖了搖頭,
“我覺得隻有兩條路,一,跟匯源果汁幹一仗,幹一個漂亮仗,不必贏,因為也贏不了,隻要引起他的足夠重視,然後做個順水人情,把廠子賣給匯源。二,關門,改行。”
060、輸掉六千塊
許老板徹底的癱在了椅子上,不斷的用手在額頭上抹汗。陳浩的兩條路,都不是他能做到的。跟匯源果汁幹?人家多大的體量,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小廠。都不夠人家看一眼的。投降?好歹這廠子也經營了好多年,現在多少每年還能賺個幾萬塊錢,就這麽關門大吉,那怎麽舍得?
這頓飯,陳浩是眾人眼裏絕對的焦點,雖然在那些大佬的眼裏,陳浩的這一番論調並不足夠經驗,但從一個和十九歲的年輕人嘴裏說出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秦山站起身,端起酒杯,走到陳浩的麵前,道:
“小兄弟,以後咱們多交流。如果我足夠幸運的話,希望有一天能跟小兄弟一起共事,雖然我們是國企,看上去吃喝不愁,但現在是市場經濟的時代,國企的安穩日子到頭了,我們現在,也是求賢若渴。其實自己創業也好,找一艘大船借力遠行也罷,都是實現自我價值的方式。”
秦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希望陳浩能有朝一日放棄他的帆布廠,去國企供職。
陳浩微微的鞠躬,舉杯表示感謝,道:
“秦總的好意我心領,但我現在年輕,還想再折騰一段時間,也磨練磨練自己,到時候武功練成,溫總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再投到您的門下,給您當個馬前卒也不遲。”
這一番話雖然簡短,但說的有理由麵,即婉拒了秦山,也給自己留足了後路。秦山忍不住叫好。
“不管怎樣,陳浩兄弟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往後有什麽我能出力的地方,盡管開口!兄弟,咱們,留個電話……”
說著,掏出一部手機。
陳浩悄悄的看了一眼,認得出來,飛利浦828。暗暗驚訝,還是國企有錢,前世的經驗告訴他,現在這個年代,大哥大還沒退市,主流的手機都是又厚又重的摩托羅拉。飛利浦828這種輕薄的直板機,絕對少見,至少也得萬把塊。
“秦總,我還沒有手機,這次進城來,一來是來找我的女朋友,二來,也是想來看看,買一部電話,這樣溝通起來也方便。這樣吧,我把我小廠子的電話留給您……”
這頓飯吃了足足兩個小時,結束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時候差不多了,該到回去的時候了,人們顯然沒盡興,走出飯店的時候,還在研究著下次聚會的時間。
趙洪川邀請陳浩到他的辦公室去喝茶,陳浩婉拒,趙洪川把陳浩拉到一邊,小聲說:
“好,一定,以後肯定不會少給哥哥添麻煩。”
人們都散去,陳浩帶著張燕朝桑塔納走去。張燕始終挽著陳浩的胳膊,仰頭看著陳浩。她的眼神很複雜,眼前的陳浩讓她驚訝,前陣子陳好突然賺到錢,買了個廠子,已經讓張燕感到意外了,今天酒桌上說的那番話,張燕完全聽不懂,她總覺得,眼前的陳浩,真的好像再次換了個人。
陳浩明白她心裏的疑惑,假裝看不懂。其實隻有他自己的心裏明白,之所以知道這些,那是因為前世,自己帶著母親丁桂蘭來到縣城打工,就曾在匯源果汁的辦事處當了一名業務員,他今天所說的一切,都是那時候的所見所聞和所接受的培訓學來的。
兩人走到桑塔納的跟前,陳浩低頭一看,車裏是空的,楊大誌不在。陳浩心裏納悶,這小子一向老實巴交,說好的在車裏等,一般不會輕易的離開。
轉念一想,剛才發生了那麽多事,自己又被趙洪川拉著,前前後後吃了兩頓飯,這一晃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楊大誌可能是等的無聊,在附近散心去了。
於是他左右的張望一陣,喊了幾聲。
正著急的功夫,隻見對麵的胡同裏,走出幾個人,他們各個都光著膀子,身上紋龍畫虎,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像善茬。
他們一眼看見了陳浩麵前的這輛車,居然直接走了過來。
領頭的那個手裏拿著車鑰匙,直接坐進了駕駛室就要發動車子。
陳浩一把抓住車窗,問道,
“你們是幹什麽的,哪來的鑰匙?光天化日的,為啥要搶我的車?”
那人上下打量陳浩,撇著嘴巴問道:
“這車是你的?你是那小子的老板?”
聽他這麽一說,陳浩的心裏一沉,完了,肯定是楊大誌招惹上什麽麻煩了。
那人一揮手,幾個人從胡同裏拉扯出一個人,沒錯,正是楊大誌。再看楊大誌,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頭發亂的像鳥窩,臉上的眼鏡也不見了,那樣子狼狽不堪。
“沒錯,我是他老板,發生了什麽事,你跟我說吧,別難為我兄弟。”
那人點了點頭,道:
“還不錯,還有那麽店義氣。我跟你說吧,你的兄弟欠我們六千塊錢還不上,我們就拿他的車抵債。”
“沒有啊,我是被他們騙了……我……”
楊大誌努力的想解釋,但話說了一半,就被身邊的一個人在肚子上塞了一拳,他疼的彎腰咳嗽,說不出話來。
“別動手,有話說話,我這兄弟為人老實,你說說看,他是怎麽欠你六千塊錢的。”
陳浩皺著眉頭,對這人說到。
那人一臉得意的獰笑。
楊大誌使勁的掙紮,看樣子還想爭辯,陳浩揮手示意他別說話。
其實此刻陳浩已經明白了,楊大誌的確是被人家騙了。他肯定是等著的時候無聊,在路邊看熱鬧,沒忍住,跟人下了“殘棋”。
楊大誌愛下棋,平時沒事的時候,總去找陳浩下棋。所以看到有人下棋,忍不住也在意料之內。
陳浩點點頭。
“我明白了,下殘棋輸了是吧,那這錢該還。”
061、一盤殘棋
062、一盤殘棋
楊大誌被那倆人按著,聽陳浩這麽一說,臉都要綠了。6000塊呀,這不是一筆小數,這次跟陳浩出來,他把廠子裏大部分的錢都留在了家,身上隻帶了1000多塊。剛才挨了那些人一頓打,他都硬咬牙挺著,就說自己身上沒錢。為的就是保護住這點錢。
可陳浩一張嘴,就說這錢應該還,他心裏怎能不著急。張開嘴想跟陳浩說些什麽,可那幾個人哪容他,抬手就要打他的耳光。
陳浩趕緊伸手攔住,衝那幾個人說道:
“還錢可以,不過你得把我兄弟放了,不能再動他一下。”
那幾個人合計了一下,他們人多,而且個個五大三粗。眼前的陳浩和楊大誌捆在一塊都沒有他一個人壯實。
就算放開他們,也弄不出什麽幺蛾子。
於是人們鬆開手,呼啦啦的把他們倆圍在中間。
那人一伸手說道:
“人我已經放了,還錢吧。不然今天你們倆都走不了……”
陳浩微微一笑,
“錢肯定是要還,不過我這人好奇心重,聽說他是下棋輸的,我也想試試看。要是我也輸了,別說這6000,就是1萬我也少不了你們的。”
那幾個人一聽,對視了一眼,領頭的哈哈的笑了: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咋還有自投羅網的?行行,你想死我也不攔著你,我們的殘棋攤就在對麵……”
楊大誌急壞了,伸手一個勁兒的拽陳浩的胳膊,小聲的在她耳邊嘀咕:
“浩子,別去,那殘局破不了的,就是一個坑……”
陳浩微微一笑,小聲的告訴他不必擔心。
陳浩讓早已嚇壞的燕子在車裏等著,兩人跟著這一群五大三粗的人進了胡同,走到胡同的盡頭,眼前出現一顆老槐樹。
這棵樹特別的粗壯,一看就年頭久遠。樹下有一個石桌,上麵擺著一副棋盤。
石桌後麵坐著一個人,30出頭的樣子,穿著一件短袖上衣,頭上戴著軍綠色的帽子,乍看上去文質彬彬,好似人畜無害的樣子。其實陳浩心裏清楚,這小子才是這幫人的頭。
“狗哥,這小子想跟您下盤棋……”
狗哥抬頭看了看陳浩,撲哧的一聲笑了。
“替你兄弟出頭是不?拿錢走人多好呀,非要往我這再送點?”
陳浩微微一笑,坐在了他的對麵。
“錢不是問題,實話跟你說,我是開廠子的,別說6000,就是6萬也不是問題。不過我這人就是愛下棋,平時總想找高手切磋切磋。聽說我兄弟都輸給你了,不如咱倆整一把?你怕不怕?”
那人一聽哈哈的笑了,
“我怕?你看看我這幫兄弟,你再沿街打聽打聽,我二狗子這些年在這一帶行走江湖,怕過誰?”
“那就好,既然狗哥是場麵上的人,咱們就玩的大點。我兄弟不是欠你6000塊錢麽?咱們這一把就賭6000塊……”
那人一聽又哈哈的笑了:
“6000就6000,你小子膽子不小,你要敢死,我就敢來,來來來……就這盤殘棋……”
陳浩低頭看去,心中暗暗高興,這盤殘局的解法,他早已了然於胸。這倒並不是他的棋術有多高超,而是這盤殘棋,在他的前世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年,他帶著他媽丁桂蘭,在縣城裏租了一間破舊的屋子,出門打工。他給匯源果汁跑業務,每天騎著自行車,出末於大街小巷的超市。
有一天,便在這棵老槐樹下,遇見的這個擺殘棋的家夥。當時100塊錢一局,陳浩親眼看到幾個人破了這殘局,領著錢走了。
也的確是因為太窮,看這錢的確好賺,再加上平時喜歡下棋,便沒忍住,掏出100塊錢跟人家玩了幾局。
結果這幾局都贏了,口袋裏的錢充100塊,變成了500塊。
他尋思著見好就收,起身要走。結果沒想到卻被幾個彪形大漢按住。
沒錯,前世按住他的就是身後這幾個人。跟他下殘局的,也就是麵前這個狗哥。
前世,狗哥嘿嘿地笑著,說你小子贏了錢就想走?不行不行,咱們賭點的。
就這樣,在他們的逼迫下,陳浩壓上了口袋裏的所有。結果,三下五除二就被狗哥贏了。
陳浩心中暗自叫苦,知道這是上了當。不過實際上也隻輸了100自己的錢,就當倒黴,本以為這樣可以走。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被狗哥按住,又下了兩盤。
到最後,被他們逼著寫下了1000塊錢的欠條。這群家夥拿著欠條上門,在家裏一頓打砸,折騰了好一陣子。丁桂蘭的心髒不好,情急之下昏倒在地,這幫小子怕貪事,這才離去。
陳浩背著丁桂蘭一口氣跑到醫院,搶救了兩天,這才救回一條命來。讓這原本困苦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這件事情始終橫亙在陳浩的心裏,沒想到今天在這又遇見這幫小子。他心裏暗暗的念叨,前世的仇,今天就此要報了。
陳浩低頭看去,這棋局果然跟當年一樣。紅方一帥兩士,單馬一卒過河逼宮。
“你選哪一方?”
狗哥臉上帶著不屑的笑容,得意的說道。看他的樣子,仿佛這局已經結束,穩穩當當的拿錢了一樣。
“綠方吧……”
陳浩當年選的就是綠棋,他媽丁桂蘭出院之後,陳浩心裏憋屈,一頭紮進了圖書館,應是在上萬本書中,找到了一本舊棋譜,裏麵恰好有這盤殘局,這盤殘局有四四一十六種變化,八八六十四種套路,陳浩早已記得滾瓜爛熟。
當她看到這盤棋的時候,那種種套路和變化,便已經在腦海裏清清楚楚的出現了。
狗哥見他選了綠棋,心中暗自得意。看來這小子並不怎麽會下棋,這種殘局明顯的優勢一定就是劣勢。看來這6000塊又是賺穩了,裏裏外外的12,000,今天真是出門踩了狗屎運了。
“紅先綠後,我先來沒問題吧。”
“沒問題……”
陳浩揮手示意,麵色坦然。
“拱卒……”
狗哥拿起小卒,向前挺進一步。
062、六十四種套路
他的棋子剛剛落下,陳浩毫不猶豫,拿起了一隻車,平移兩步,直接將軍。
“將軍……”
見陳浩下子如此之快,二狗的心理更高興了。這小子看來就是個白給,下殘局哪有不思考的。
“走將……”
他把老將平移了一步。
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對麵的盤麵,這樣的局勢很明顯,陳浩必須步步將軍,隻要給紅方一步的機會,小卒挺近,老馬臥槽,綠方就沒的解了。
但對方雖然有兩車一炮,看起來大子很多,可實際上卻是互相牽絆,相互礙事兒,走著走著,用不了幾步的功夫,便會把自己帶入溝裏,導致滿盤皆輸。
所有的套路都在他心裏,他自然不慌不忙。還得意的抬頭看了看身邊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家夥,用眼神暗示他們,今天要發大財了。
可陳浩卻不慌不忙,拿起另外一個車,
“再將軍……”
“起士”
這一步也在套路之中,二狗坦然的拿起一個士,攔住他的車。
“吃士”
陳浩毫不猶豫,二狗的手一落子,他立刻拿起車,吃到了對方的士。
二狗不由的一愣,平白送了一個車,這根本不在套路之中。他不由得有些擔心,這種玩法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對麵是一個根本不會玩兒棋的傻子,要麽對方是個高手,使用的是自己根本不會的套路。
可轉念一想又不可能,這幅殘局他是從一個高手那兒學來的,當時花了300塊錢,還請那老頭吃了一頓飯,老頭把四四十六種變化,八八六十四種套路都教給他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的意外。如此說來,眼前這個年輕的家夥,一定是個不會玩棋的傻子。
於是他平移老將,吃掉了陳浩的車。
“將軍……”
陳浩拉過了炮,再次將軍。
“落士……”
“平車將軍……”
“走將……”
兩個人的動作極快,前前後後幾個回合,陳浩的棋明顯落於下風,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套路。
“吃炮……”
一個沒留神,炮被二狗的馬踩掉了。
“吃車……”
又一個沒留神,車被二狗的士踩掉了。
再看陳浩的麵前,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老帥。可二狗手裏還有一個過河卒和一隻馬,不用問,這棋已經贏了。
二狗樂不可支,呼的站起身來,用手使勁的拍著巴掌,指著眼前的陳浩說:
“又是6000塊,一共12,000,掏錢掏錢!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棋王二狗子,在這一代的名號是白叫的嗎?你還敢跟我玩這麽大,你這簡直是自尋死路,掏錢掏錢!”
身後那群五大三粗的家夥,也跟著叫喚了起來,有人抓住陳浩的胳膊,用力的拉扯著,防止他跑了。
始終站在陳浩的楊大誌雙腿一軟,噗通的一聲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浩子哥,這下子完了……這可怎麽辦啊……”
12,000塊,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陳浩買下那個廠子,也隻不過花了8000塊而已。如此說來,一個半帆布廠,就這麽被輸掉了。這簡直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
不對,現在手裏沒有那麽多的現金,廠子肯定也賣不出去,這哪是回到解放前呀?這簡直是回到了萬惡的舊社會。
陳浩皺著眉頭,臉上顯出一副慌亂的表情。他擼起胳膊,挽起袖子,一拍麵前的石桌子,
“不就是12,000嗎,老子好歹是個廠長,這點小錢算個什麽。來來來,咱們再來一盤,咱們來個更大點的……”
楊大誌一把抱住陳浩的腰,幾乎要哭出聲來,
“浩子哥,求求你,別玩兒了。這12,000塊咱們把廠子賣了,或許還能夠。你還敢跟人家玩,回頭咱們兩家就得扒房了……”
聽楊大誌這麽一說,幾個人更高興了,剛才懷疑這個毛頭小子是不是在吹牛,不太相信他這麽年輕真的是廠長,現在一看,這事假不了了。
二狗子得意揚揚,心裏琢磨著,我二狗子混跡江湖這麽多年,在人們的眼中,我始終是個流氓,沒想到也會有今天。回頭讓這小子寫下欠條,轉天就帶著兄弟們去接手他的帆布廠,搖身一變,咱們兄弟也當當廠長。
陳浩抬起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眼睛瞪得溜圓,對二狗說:
“我欠你12,000,咱們這盤賭24,000,要是我輸了還你36,000,要是我贏了,你倒欠我12,000,敢不敢幹!”
幾萬塊錢的局,按理說二狗子應該收手了。因為這已經不是個小數目,錢越多越容易出大事。可此刻的二狗子已經被剛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別說區區的24,000,估計就是48,000,他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好,還是那句話,你敢死我就敢埋!24,000就24,000!”
楊大誌聽陳浩這麽一說,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兩隻腳軟的根本站不起來,他甚至沒有力氣去拉扯陳浩了。心裏一個勁兒的念叨著,
“完了完了,這下子算是完了。這事兒都怪我,都是我起的頭,要不是我好湊熱鬧,哪會把事情搞成這個樣子?要是這盤陳浩輸了,自己隻剩下跳河的份兒了。”
他心裏更明白,這種擺殘局的人,都是固定的套路,不管你怎麽選,都沒有贏的路。
兩人重新坐下,二狗子衝著陳浩說道:
“上局你都輸了,要不這把你先走?”
陳浩一揮手,說到:
“紅先綠後,這是規矩,輸了錢不能輸了規矩……你先來!”
二狗哈哈的笑了,
“你這是嫌自己死的慢呀……那好,我先來……”
於是他又像上局那樣,往前進了一步卒。
“將軍……”
陳浩又像上次那樣毫不猶豫。而且步數也與上次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二狗子心裏高興,就等著下一步用馬吃到他最後的炮,再用足踩了他的車。
可他突然發現,陳浩的步數,跟上次不一樣了,而且這種變化,卻在那64種套路之外……
063、提兩個人嚇死你
這一步走的,完全出乎二狗子的意料之外。他這套殘器擺了這麽長時間,騙了不少外地的人,所有的變化都見過,唯獨這種,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轉念一想,剛才下過一盤可以看得出來,這小子就是人傻錢多,根本不會下棋,說不定走出這樣的路數也是懵的。
於是二狗子穩定心,舉棋接招。
“將軍……”
陳浩拿起車來將了他一軍。
“挑士”
這種套路是固定的,能動的隻有一個士。
陳浩直接拿起車來,把他的士殺掉了。
二狗子在心裏暗暗的抹了一把汗,這套路又走回來,一切又回到他的掌握之中。
橫將吃車,再將,再吃,三兩步之後,陳浩隻剩下一個車了。
二狗子洋洋得意,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兩象一個士都已經被換掉了。
現在家裏隻剩下一將一士。
二狗子竟然能擺殘局,象棋上多少也有些研究。此刻他已經看出,自己的這套局勢已經產生了漏洞。隻要陳浩抓住這個漏洞,直接將軍砍掉最後一個士,這盤棋基本就輸了。
不過他強忍著心裏的慌亂,暗暗的念叨,對麵這小子是個人傻錢多的家夥,肯定看不出來這個漏洞。
“兄弟,還是老套路,這局你肯定還贏不了。我看你已經輸了這麽多,心裏有一些不忍,不如這樣,這局你現在認輸,我不要你一共36,000,給你打個折扣,隻收你8000。加上前麵的,一共給我2萬就行。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就算交個朋友……”
楊大誌見了,趕緊伸手拽陳浩的衣襟,
“浩子,我看就按他說的,你認個輸吧,這棋沒有贏的可能,現在我算明白了,擺殘局的都是死套路,怎麽可能會贏?你認個輸,咱們省下16,000,就自認倒黴得了。”
“對呀,對呀,你看你兄弟是個明眼人,他說的對……這盤你就認了吧……”
說著,二狗子伸手,打算打亂盤上的棋子。
陳浩一把攔住,慢慢的抬起頭,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拽出一顆點上。
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煙霧在他的臉上來回的繚繞,他眯著眼睛,臉上帶著笑。看著眼前的二狗子說道,
“狗哥,我跟你提倆個人你肯定認識……”
二狗子不由得一愣,這小子臉上的慌張的表情怎麽沒了?怎麽看起來如此的坦然?難道他已經看到了那個破綻?可為什麽他還要問自己提兩個人?
“哪兩個人?你說說……”
此刻的二狗子,已經開始心慌了。
“第一個人,叫宋殿元,今年應該不到70歲,沒記錯的話,他家住在縣城的北郊,沒事的時候喜歡在路邊下棋。這盤殘局,你十有八九是跟他學來的……”
聽到陳浩提到宋殿元這個名字,二狗子渾身一抖。他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個殘局就是二狗子花了300塊錢,跟這個宋殿元學來的。四四十六種變化,八八六十四種套路,他一個不落的都學來了。
可這小子怎麽認識他?難道,他也跟那個姓宋的學了這套殘局?
不可能啊,上一盤他出的都是亂招,根本看不出任何章法,怎麽看怎麽都像個不會下棋的人。
這一局和上一局不一樣,走的都在套路裏,就算他認識那個姓宋的,學來了所有套路,充其量跟自己打個平手,也不可能輕易的贏了這盤殘局。
想到這些,他心裏多少有了些底。
“認識又怎麽樣?不認識又怎麽樣?”
“如果你認識他,你就應該知道,其實這副殘局,有第65種套路……”
“第65種套路?”
二狗子一愣,可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隻見陳浩騰出一隻手,輕輕的往前一推最厚的一個車,笑著衝他說道:
“將軍……”
二狗子的心裏一震,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這正是剛才他看到的那個漏洞。沒想到這小子早就看出來了,原來這就是宋殿元那老頭子留的最後一手,第65種套路。
此刻,二狗子已經沒有必要再挑士,因為很明顯,這麽做了也是白做。陳浩隻要提車砍士,他的老將回不到中線,就已經輸了。
此刻說什麽都沒用了,這局已經輸了。
不過他一咬牙,猛的站起身,咧開嘴衝著陳浩冷笑道,
“你贏了又怎麽樣,你覺得你能走得了嗎?”
楊大誌剛才還沉浸在陳浩贏了這盤棋的驚詫之中,他完全想不通,憑自己對陳浩的了解,他的棋術不可能這麽高超。這小子最近的變化很大,但怎麽也想不到,連下棋的技術也高了很多。
不過他現在看到二狗子的臉上露出凶狠的樣子,心裏暗叫不好。這幫人本來就是混混,就算你贏了他的棋也沒有用,他們完全可以玩橫的,他們人多勢眾,自己和陳浩免不了要挨一頓打。
那幾個五大三粗的人,見到眼前的情形,也圍攏了過來。臉上都露出凶狠的神色,有人甚至還把手搭在了陳浩的肩膀上。
陳浩就不慌不忙,看著二狗子笑道:
“你還沒聽我提到的第二個人呢,趙洪川,趙老板你應該聽說過吧,那是我的忘年交大哥……”
趙洪川?
二狗子再次遭到了一聲雷擊,這個名字誰沒聽說過?這趙洪川可不是一般的人,黑白兩道,誰不知道他的威名?雖然這兩年他做起了正當生意,不再問江湖的事,可虎走餘威在,他仍舊是一個沒人敢輕易得罪的存在。
眼前這小子,是他的忘年交的兄弟?
這種事情,沒人敢輕易的做實驗,寧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無,萬一是真的,一下子捅了老虎的屁股,這條小命肯定就不保了。
想到這些,二狗子一下子軟了下來。
兩條腿不住的打顫,臉上努力的擠出笑容,
“哎喲哎喲,原來是趙老板的兄弟,誤會誤會……”
陳浩笑了,一伸手道:
“別誤會啊,你輸了這盤棋,倒欠我12,000,咱們可是事先說好的……”
064、又拜把兄弟
二狗子麵如土色,12000,不管放在誰的身上,都不是個小數目,更何況這群家夥,平日裏就知道遊手好閑,東坑西騙,到手的錢也就隨時揮霍了,手裏肯定沒有存款。
“草,老子就不給你,你能拿老子怎麽樣!”
二狗子身後的一個兄弟不服不忿,見陳浩開口要錢,搖頭晃腦的來了一句,瞪著眼睛就要往上闖。
二狗回頭瞪了那家夥一眼,罵道:
“閉嘴!”
那家夥還沒看清眼前的形勢,心裏不服,往前湊了湊說道:
“狗哥,咱們人多,他們就倆人,怕啥,幹他娘的!”
二狗渾身上下,早已經被汗水浸透,心裏正害怕的緊,正琢磨著怎麽跟陳浩說說好話,把這錢免了,這小子卻傻頭傻腦的非要添亂。他氣往上撞,回頭照著那家夥的臉就是一巴掌。這一下打的結實,那小子沒防備,身子滴溜溜轉了兩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捂著臉,一臉茫然的看著二狗子。
楊大誌站在陳浩的身後,聽到這小子雲山霧罩的一番話,差點笑出聲了,低聲的在陳浩耳邊說:
“浩哥,你哪來的這親生雙胞胎還什麽表弟?雙胞胎還表弟,這關係太亂了。”
陳浩使勁的忍著,沒笑出聲了,他心裏明白,必須趁著這機會把這幫人鎮住,機會不能錯過。
二狗子身後那些人也聽到迷迷糊糊,不過他們能看得出來,二狗子特別怕眼前這個年輕人,想必是個深藏不漏的狠角色,於是趕緊點頭哈腰的給陳浩鞠躬,賠禮道歉。
陳浩心裏明白,現在,這群人怕的不是自己,而是趙洪川,其實他們現在不確定自己所說的跟趙洪川的關係是真是假,但他們試驗,也隻能當真。
陳浩笑了,伸手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道:
“行了,我看你也是個場麵上的人,咱們一見如故,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不就是一萬多塊錢麽,我也不差這點零花錢,免了!”
“啊?免了?我的天啊,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二狗子激動的差點哭出聲來,他心裏最清楚,如果眼前這個小子真的是趙洪川的把兄弟,追究起來的話,這一萬多塊錢,自己砸鍋賣鐵的得給了,不然絕對沒好果子吃。現在人家大手一揮,就這麽免了,看來果然是行走江湖的仗義人。
他笑嘻嘻的上前,抓住陳浩的手,一臉諂媚的說:
“大哥,以後你就是我大哥,我帶著這幫兄弟,就跟您混,你說往東,我們不往西,您說打狗,我們不攆雞。大哥你看,我名叫二狗子,往後就是你的一條狗……”
看著眼前這小子唯唯諾諾的樣子,陳浩不由得一陣陣的惡心,像他這種人真的沒底線,牛逼的時候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好像天是王大他是王二,可現在卻被嚇得,真的好是一條哈巴狗。
不過陳浩心裏更知道,往後自己要幹大事,這樣的人還是少不了的。雖然他現在能靠著趙洪川,那是因為現在自己的身價跟趙洪川是有差別的,所以他對自己沒有防備。若是以後的事幹大了,說不定趙洪川也會對自己產生別的看法。
所以從現在開始,就得發展自己的勢力。
於是他衝著二狗子點了點頭說:
“行了,兄弟,咱們這樣認識,也就是緣分,跟你說句實話,別看我名義上是個廠長,可實際上我也算是半個江湖人,我也是拜關二哥講義氣的,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咱倆今天就在這拜個把兄弟,以後江湖上,也好相互的照應……”
楊大治站在陳浩的身後,一聽說他又拜把兄弟,心裏暗道:
楊大誌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個陳浩早就跟他印象中這老實巴交的那個陳浩,完全不一樣了呢。
不過他還是特別佩服的,雖然這小子紮紮呼呼,一切光憑忽悠,可前前後後所有的事情,隻要他一出手,沒有解決不了的。
二狗子一聽,當時樂開了花,嘴巴裂的差點撕到耳朵根子上去。
“唉呀媽呀,這是我家祖墳冒青煙了,我倒是上輩子修了多少的好,我那死去的爹娘積了多少陰德,我能跟大哥您拜個把子呀……來來來,咱們說拜就拜,大哥在上,小弟給你磕頭了!”
說完他雙腿一曲,就要跪下磕頭。陳浩趕緊伸手把他攔住,笑著說道:
“得了得了,傻子都看得出來,你比我年紀大,往後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兄弟……”
二狗子一聽,眉頭一皺,
“那怎麽能行,這種事兒怎麽能根據年紀來?碰見高人,不論年紀大小,就得低頭叫大哥。單田芳的評書白眉大俠裏頭,房書安還比白眉大俠年紀大十幾歲呢,那還不是開口叫幹爹叫的歡?我這管你叫大哥,還是占了便宜呢……”
楊大誌使勁的憋著笑,陳浩比她憋的更難受。陳浩轉身,跟楊大誌要了1000塊錢,回首塞進了二狗子的懷裏,說到:
“今天難得高興,本該跟各位兄弟喝上一頓的,可現在天不早,我得送你嫂子回去,這點錢你拿著,帶著兄弟們到對麵的八大幌飯店好好的吃一頓……”
二狗子拿著1000塊錢,受寵若驚。
“不愧是我的大哥,出手就是大方,兄弟們你看,我就說今天早上一出門,就聽見喜鵲叫,咱們這是走了運了,以後跟著大哥,肯定會混得越來越好!”
身後那群家夥,也跟著起哄,一口一個大哥的叫的歡。
於是,他們浩浩****,如眾星捧月一般,送著陳浩和楊大誌,回到了桑塔納的跟前。
此刻,已是傍晚,夕陽的餘暉,把眼前的一切照成橘紅的顏色。就這樣,楊大誌開著車,在這些人的歡送下,帶著陳浩和張燕,順著來時的路,往劉家鎮趕去。
065、如膠似漆
太陽已經落下係山坡了,好在現在是初秋,天長夜短,所以距離天徹底黑下來,還有好長一段時間。
楊大誌開車,陳浩和張燕坐在後麵。張燕剛剛從下午在酒店後麵發生的那些事情的惶恐中脫離出來,一路上她始終緊緊的抱著陳浩的胳膊不肯鬆開,陳浩明白,雖然跟張燕的所有的誤會都已經解開,但現在的張燕,仍舊嚴重的缺乏安全感。
尤其是這陣子自己的變化,肯定讓張燕感覺到陌生,這種陌生正在漸漸的拉開自己與張燕內心的距離,所以,應該抓緊趙哥機會,跟張燕正式的確定關係,隻有這樣,才能讓張燕徹底的安心。
楊大誌開著車,頭也不回的問道:
“浩子,你為啥要給那這些人一千塊錢?那就是一群地痞流氓,你還真心以為他們崇拜你,發自內心的把你當大哥?”
“啥?你給了那幫流氓1000塊錢?他們是不是威脅你了?是不是打你了?你有沒有傷到哪?”
張燕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聽楊大誌這麽一說,不由得擔心了起來。連忙坐直了身子,伸手翻著陳浩的襯衣,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
楊大誌實在忍不住,噗嗤的一聲笑了,假裝埋怨到:
“我說你們倆,要想親熱回家去找個小樹林好不好,實在不行,到我家也行,反正我爹這兩天都在村部,我也不回去,家裏沒人,把房子炕都騰給你們。別在車上這麽膩膩歪歪的,給我這還沒討老婆的人留點活路……”
張燕的臉騰的一下紅了,連忙縮了回去,繼續抱著陳浩的胳膊,把臉埋到了他的懷中。
“我當然不相信這群人是真心認我當大哥,不過我之所以給他們1000塊錢,是因為我將來用得到他們……”
“用得到他們?他們都是地痞流氓,我們老老實實的做生意,又不需要打架鬥毆……”
楊大誌仍舊不解,這也很正常,畢竟他完全受了他爹老楊會計的遺傳,在他的眼中,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之間是有絕對明顯的界限的。
“我們當然老老實實的做生意,但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老老實實的看待我們。我們以後會把生意做得更大,會賺更多的錢,到那個時候,各行各業的,各種各樣的人,我們都得接觸,都得能找上關係。他們雖然是地痞流氓,是不被人瞧得起的,對我來說,他們也有他們的用處。隻不過不是現在而已……”
陳浩這一番話,無論是張燕還是楊大誌,都沒有當時就理解。不過他們也已經習慣,畢竟他們已經真切的感覺到,現在的陳浩,你不是他們印象中的那個。陳浩的變化是每天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
“可是,咱們沒有多少錢了啊,眼看就要滿一個月,到時候拿什麽給工人發工資?”
楊大誌說道。
也的確如此,他的賬上裏裏外外不足6000塊,今天又讓陳浩舍出去1000。聽陳浩話裏話外的意思,最近還要買下這台桑塔納,還打算置辦一部手機。這裏裏外外的都是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楊大誌一閑下來,就因為這事兒著急上火。
陳浩卻淡然的笑了,臉上沒有任何急躁的樣子。
楊大誌無奈的點了點頭,除了相信陳浩,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車子很快便開上了劉家鎮西北麵的山梁,這座山梁並不高,可站在這兒卻可以俯瞰整個劉家鎮的全貌。
陳浩讓楊大誌把車停在路邊,他拉著張燕的手,爬上了一塊高大又平整的石頭。
夕陽剛剛落去,天邊的彩霞就在他們的身後。整個劉家鎮籠罩在一片橘黃色的光暈之中。
陳浩指著劉家鎮村子北麵那一片山坡,對張燕說,
“你看那裏一片果園,果子都被夕陽照的紅彤彤,是不是特別好看?”
張燕點了點頭,覺得眼前的場景特別的浪漫。
楊大誌站在石頭的下麵,撇了撇嘴笑著說道:
“得得得,我看你們這是又來了,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外人呢……”
張燕又被他說的臉紅,不再吭聲了。
陳浩微微的眯著眼睛,望著那一片果園,對楊大誌說:
“你說,咱們村的人種那些果子,每年能賺多少錢?”
楊大誌搖了搖頭:
“具體的我說不好,不過我聽我爹叨咕過一次,說多少比種地強那麽一點,不過賺不到大錢。”
楊大誌說完,猛地想起了什麽,抬頭看著陳浩,
“你不是又打什麽鬼主意了吧?”
憑楊大誌這段時間對陳浩的了解,他如果一嚴肅起來,談論某些事情,那就代表著他心裏又在打什麽新的主意。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陳浩做的每一樣決定都充滿了風險,盡管每件事最終都成了,可楊大誌卻始終陪著他心驚膽戰。
陳浩點了點頭。
“沒錯,我打算弄一個飲料廠……”
“你說啥?”
楊大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心裏最清楚不過,如果說買下帆布廠,多少有些乘人之危的意思,好歹一兩萬塊錢也足夠。可如果開一家什麽飲料廠,就不說廠房和地皮,單說這生產設備,就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且飲料這東西,它是有絕對保質期的,如果沒有好的銷售渠道,賣的不那麽順暢,最終賺點錢都不夠損耗的。
這是一件比帆布廠更大上幾倍或者十幾倍的事情。所需要資金,也不是1萬 2萬能搞定。
楊大誌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發暈。
“你小子是開玩笑吧?”
他努力的穩定心神,開口問道。他是多麽希望聽陳浩說這的確是開玩笑。
“沒有,我說真的。其實是今天吃飯的時候,在飯桌上想到的……”
066、我要開個飲料廠
“啥?下午吃飯的時候想到的?”
楊大誌一臉的無奈,不過他也已經習慣,現在的陳浩,就是這樣讓人猜不透的人。
“那你打算怎麽辦?錢從哪來?設備呢?廠房呢?你對這行業了解多少?”
他拉著張燕,從石頭上跳下來,和楊大誌一起又上了車。車子發動,陳浩問楊大誌,
“咱們賬上,還有多少錢?”
“原本6000多,今天被你舍去1000,還剩現金5000多。不過眼看著就要發……"
楊大誌的話剛說了一半,被陳浩製止。
“這些錢先別動,我再去弄點來。”
“嗯,當然不能動,眼看著要發工資了。”
“不,工資等等,兩天之內,我再想辦法弄點錢來,湊足兩萬,全部進貨,全部生產出成品。”
“啊?你說啥?進兩萬塊錢的原材料都生產出來?賣給誰啊?勘探隊那五個巷道裏用的量有限啊,現在產能都閑一半……”
“聽我的,照我說的做就行……”
陳浩收住笑容,嚴肅的說到。
“管好賬目,按照我說的執行,至於將來廠子會怎樣,那是我考慮的事。”
陳浩不想在爭論上花時間,畢竟沒有人像自己這樣經曆了兩次生命,沒人能像自己一樣能看到未來。
楊大誌立刻閉嘴,心裏卻結下了第一個疙瘩。他特別的委屈,因為自己之所以對錢把的這麽緊,完全是為了陳浩,自己隻是拿工資的,陳浩才是真正承擔一個廠子的盈虧的,他覺得陳浩正走在刀尖上,稍不留神,就會弄得傷痕累累。
回到劉家鎮,他把張燕送到了家。然後才獨自一人徒步走回家。路上遇見了不少村子裏的人,這兩天村子裏特別的熱鬧,當然最大的熱鬧就是陳勝利和劉玉梅搞在一起,被捉奸在炕的事。
石桂香一起之下撓了他滿臉掛花後,回了娘家。陳勝利關上門把自己悶在家裏不敢出門。陳勝利心裏明鏡似的,他知道這一定都是陳浩搞的鬼,心裏暗罵,媽的,居然上了這小子的當,沒想到偷雞不成,卻丟了一把米。
陳勝利暗下決心,一定要想個辦法,把這次吃的虧都找回來,讓陳浩這小子也常常身敗名裂的滋味。
放下陳勝利不說,陳浩回到加之後,丁桂蘭一下子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但她沒多問,現在兒子不同之前了,現在是堂堂的廠長,出外應酬,吃吃喝喝,也是正常的。
給他打了點溫水讓他洗洗臉。晚上的飯菜都在鍋裏,還溫熱呢,端到桌子上讓陳浩吃點。陳浩雖然一整天都在飯店裏,但光顧著喝酒聊天,肚子裏沒什麽實質的東西,經過這一番折騰,也的確餓了。
外麵的山珍海味,都不及老娘做的家常飯菜好吃,陳浩狼吞虎咽的吃了兩大碗米飯,盆裏的白菜燉粉條也吃了大半,打了兩個飽嗝,這才感覺胃裏舒服了很多。
他找了個大號的搪瓷茶缸,抓了半把紅茶,倒滿了新燒的開水,拎著一把小板凳,就到院子裏的那棵老杏樹下坐著喝茶去了。
陳浩越來越覺得這個飲料廠必須要做,雖然下午在飯桌上,他侃侃而談的幫許老板分析了一通關於他的飲料廠的前途,明確的告訴他,匯源果汁要來了,像他這樣的小廠子會死的很慘。
但一方麵,陳浩又覺得,即將到來的匯源果汁對這座小城市飲品市場的絕對碾壓,反而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前世他做了好幾年的銷售,每天都騎著自行車,遊走在大街小巷裏的超市和批發之間,雖然沒賺到多少錢,但他卻得到了不少的總結,加上辦事處組織了多次的營銷和銷售培訓中,陳浩也汲取了不少的營養。
他知道,在一個穩定的市場中,後來者是沒有機會的。但當另外一股勢力的到來,打破這市場的平衡之後,市場便會出現短暫的裂隙,誰能準確的抓住這短暫的機會,迅速的崛起,在市場上爭奪到一席之地,誰就有可能成為這個行業,下一個有資格說話的人。
現在,機會就要來了,匯源果汁就是那個攪局者。嚴格的說,不存在攪局,是毫無懸念的碾壓。但上下的差距越大,市場在高壓下的裂隙就越大,入局的機會便越大。但反過來,市場出現的機會的時間也很短暫,少不留神,就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所以,現在最好的,最迅速的辦法,就是買下許老板的廠子。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來的容易,但重點是錢。需要有足夠的錢,來把這一切變成現實。他一邊喝茶,一邊坐在樹下琢磨,一直到天徹底的黑下來。他便已經在心裏,想到了一係列的辦法。
第二天,他早早的去找楊大誌,讓他先給自己再拿兩千塊錢,並且把車留下,他要獨自去一躺縣城。
昨晚在西北的山梁,陳浩麵帶嚴肅說的那句話,楊大誌心裏的疙瘩還沒過去,所以陳浩開口要錢和,他沒像往常那樣的非要砸破砂鍋問到底的問他到底要買什麽,怎麽消費,即便如此,也會一萬個不舍得。
但今天不同,陳浩開口要錢,他問都不問直接掏錢。這反倒讓陳浩有些意外,
“咋,咋感覺變了個人?”
楊大誌沒言語,把車鑰匙塞到陳浩的手裏。
陳浩看了一眼楊大誌,忍不住笑了。楊大誌是個實在人,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
陳浩駕車,一口氣跑到了縣城,他要做一場很大的局,一場足以給他自己帶來實現一個夢想的機會的局,所必須要放下架子,放下道德,做那些自己原本不願意做的事,來迅速的促成這一切。
067、買部手機
雖然如此麻煩,但昨晚在院子裏喝茶水的時候,陳浩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那就是買下一家現成的飲料廠。當然,目前最佳的目標,就是許老板的廠子。
當然,找到目標隻是第一步,最重要的,還是要有錢,這兩個條件缺一不可。陳浩今天到縣城裏來,就是要解決第一個問題的。他要做一個局,讓許老板心甘情願的低價把廠子轉讓給自己。
陳浩找個地方把車停穩,雙手插在褲兜裏,吹著口哨,沿著縣城最繁華的解放大街,溜溜噠噠的往前走。
他打算先買一部手機,雖然這東西在現在這個年代來說,算是半個奢侈品,不過以後要辦大事,有了這東西,聯係起來自然方便。
最重要的一點是,有了這東西,別人看你的眼神自然就不一樣,便更容易混進上層的圈子。
陳浩並不是一個虛榮的人,所以手機這東西對陳浩來說,除了聯係的必要性之外,還是一種道具。能幫他接觸更多能用得上的人的道具。
解放大街是縣城最繁華的街道,陳浩清楚的記得,在他前世後來的那幾年,整個解放大街經曆了一場大拆遷,拆掉了原來低矮的樓房,蓋起了一座有一座商場。
又在大街的地下,修建了一處人防工程,裝修成步行的地下商業街。千禧年就在眼前,南方的沿海城市,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一場浩浩****的發展大潮,市場經濟早已席卷了大半個中國。
這場大潮也正在奔著這座北方的五線城市洶湧襲來。一部分膽子大的人早已經率先富了起來,但富人的階層還沒飽和,隻要膽子大,隻要腦子靈,一切都還來得及。
更何況,陳浩與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樣,他的這一世,是開了掛的。
解放大街中段,也就是八大幌飯店的南側,有一條東西向的商業街,兩邊都是不大的小屋子小商鋪。玻璃門上都花裏胡哨的貼著廣告,“省網尋呼”、“大屏漢顯”、“BP機專賣”。
這一年,正是傳呼機盛行之年,尤其是夏天,年輕人都不約而同的喜歡把襯衣塞進褲子裏,並不是這樣穿著顯得多麽時尚,而是這樣,可以把別再腰帶上的傳呼機露出來。
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身份的象征。
一些目光超前的商鋪,已經開始售賣手機了。多半是摩托羅拉,機身黑色,又大又重,但已經比當年的大磚頭“大哥大”小巧了很多。
陳浩選了一家看上去規模還算不錯的店鋪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到櫃台前麵圍攏了好幾個人。
大概有五六個五十多歲的老阿姨,看她們的穿戴打扮,各個都穿金帶銀,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太太。
大熱的天,那男人卻穿著一件長衫,脖子上躲搭著一條白色的圍巾,頭上還帶著一頂黑色的禮貌。手裏抓著一串佛珠,這一身打扮乍看上去,像是舊上海三十年代的人。
“大師,這是我們姐們們的一點心意,您無論如何都得手下。”
“是啊,是啊,您老人家道行高深,修為廣大,我們能給您買點禮物,那是我們的福分啊……”
“就是就是,大師,您看您毫不保留的傳給我們功法,對待像我們這樣迷途的人這麽好,可為啥對自己就不夠好呢?我們看不下去啊……”
那幾人麵前的櫃台上,擺著一個嶄新的盒子,看樣子,是最新款的摩托羅拉的手機。
那大師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時不時的還悄悄的往那盒子瞄一眼。很顯然,他對這部手機,早已經垂涎三尺,但卻假裝的拒絕,一個勁的擺手道:
“哎呀,我們練功之人,錢財都是身外之物,當然啦,的確有很多像你們一樣大方的弟子,給我錢,給我禮物,但我都捐給了那些更需要幫助的人。我對這個……這個東西,沒有執念,沒有執念……我也不需要這東西,我要去雲遊四海了,你們要是想找我,其實可以寫信啊,寫信……”
“大師,這個我們已經買下來了,您必須得收下,就當是用來更及時更方便的給我們指點修煉功法的竅門啊…”
看到這樣的場景,陳浩心裏暗笑,很顯然,這小子是個騙子。圍攏他的,都是一些徹底被他洗腦的人。
早在小十年前,也就是八十年代末期的時候,全國流行起一股氣功熱,從城市到農村,從上到下,甚至電視台裏,都在宣揚著一些能人異士,他們修煉各種各樣的氣功,有的說能強身健體,有的說能包治百病,有的甚至說能隔空取物,幾十米開外傷人,有的索性說自己有特異功能。
當時忽悠了不少信眾,他們趁機大肆斂財,有的甚至賣什麽信息水,信息茶,說喝著信息茶的時候,朝著西方師父的方向拜三拜,師父就能收到信息,遠程傳功過來。
這些東西足足的流行了好多年,雖然這幾年人們都已經醒悟,很多假大師都已經銷聲匿跡。但像這樣的五線小城,時間節奏慢,什麽東西傳過來的晚,走的也晚。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陳浩撇著嘴巴暗暗的笑了笑,便繞過他們,到櫃台的前麵。
接待陳浩的是個年輕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穿著整齊的製服,看上去很專業的樣子。
“您好,請問您是選手機,還是傳呼機?”
那女子禮貌的問道,臉上帶著職業的笑。
“手機。”
“好的,您可以隨便看看。看看有沒有您看重的款式……”
新機大多都是摩托羅拉,基本又厚又重,陳浩知道,這個年代,在手機的市場,摩托羅拉是最先入局者,所以基本上,擁有九成的市場占有率。
068、又一個倒黴蛋
陳浩掃了一眼,說實話,沒有看的上的,統統都是又厚又重,屏幕又小。而且屏幕都是黑白的。
於是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不過很快就想起來了,自己之所以看不上,是因為在心裏不自主的跟前世後來的那些手機做了對比,大屏幕,全觸控,拍照,智能……
營業員看著他的樣子,以為這些都沒有他看得上的。
“先生,如果沒有喜歡的樣式,您也可以到這邊看看,這邊都是二手的,雖然都是二手的,但都是九成新以上的。而且大部分都是相對高端的款式,全新的時候,比剛才您看到的新機還要貴很多。這樣算下來,其實性價比挺高的。”
說著,引著陳浩,到了另外一個櫃台。陳浩掃了一眼,看到一款機器頗為眼熟。他一下子想起來了,昨天在八大幌飯店吃飯的時候,秦山就曾拿著這樣一部手機。沒錯,飛利浦828。
之所以印象這麽深,一來是在這所有手機都如此厚重的年代,這款飛利浦是最輕薄的,而且外形小巧。
昨天看到秦山事用這部手機的時候,陳浩的心裏就動了一下。因為在前世,他曾用過一部同款的手機。
但那卻是在幾年之後,其他的手機基本都是彩屏和旋,並且開始逐漸的有拍照的功能了,這種黑白屏,單聲道的機器,基本已經被淘汰。但那時候的陳浩窮困潦倒,沒錢買,可跑業務又必須有一部手機,無奈之下,才買了這一款。
想到這些,陳浩未免有些心酸,於是毫不猶豫的說,
“這個,就這個吧,多少錢?”
“950元,贈送您一張含50元花費充值卡!”
“好,就他了。”
十分鍾之後,陳浩辦好了電話卡,手機揣進了懷裏,穿過八大幌門前的解放大街,來到昨天下殘局的胡同。
抬頭看去,二狗子他們仍舊圍攏在那棵大槐樹下,擺著殘棋。
這次坐在二狗子對麵的,是一個中年的男人,他穿著一身中山裝,懷裏抱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鼻梁子上卡著一副眼鏡,長相頗為斯文。
他眉頭緊鎖,緊盯著麵前的棋盤,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抬起手,摸起了麵前的炮,可卻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放哪。拿著棋子的手不禁顫抖了起來。
“走啊,你這都墨跡多半天了,咋?剛才還牛逼閃電的,現在輸不起了啊……”
對麵的二狗子得意洋洋,一看就知道,這人肯定輸了他不少的錢,而且眼前這一局,也掉進了二狗子的全套。
那人終於落子,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將軍。
“吃掉……”
可能實在是太緊張了,這個炮,居然放在了二狗子的馬嘴上。二狗子一臉得意的拿起馬,便把炮吃掉了。
那人一愣,一下子慌亂了起來。雙手不由自主的緊緊的摟著懷裏的皮包。
“你輸了,掏錢吧,三千塊,一分不能少!”
那人嚇壞了,轉身就想跑,被圍在一旁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家夥一下子拽住了衣領。
“給錢啊,沒給錢就想走?”
“啊?你……你剛才不也是下棋的麽?怎麽,你……你跟他是一夥的?”
那人哀嚎到。
陳浩心中暗笑,看來這世界上的書呆子真不少,這樣簡單的騙局都看不出來。他不禁想起了昨天的楊大誌,眼前這個人,氣質上跟楊大誌真有幾分相像。
幾個人一擁而上,已經把那人圍在了中間,那人嚇的渾身發抖。那幾個渾渾拉回的拉扯著他,像是在玩弄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但不管怎樣,他一直都死死的抱著懷裏的皮包。陳浩知道,這裏麵的東西,對他一定很重要。
當然,二狗子顯然也注意到,揮手吩咐那些混混:
“按住了他,我看這小子是有貨啊。”
那幾個人答應了一聲,紛紛下手,把那人的胳膊抓住,腰抱住,脖子勒住。別說這小子長得瘦小枯幹,就算是身強力壯的壯漢,也架不住他們人多,就這樣,被他們死死的按住,動彈不得。
二狗子得意洋洋,一把奪過那人手裏的皮包,拉開拉鏈,低頭看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哇……發財了……沒看出來啊,這小子是個財神爺啊……”
“啊嗚,啊嗚……”
那人的脖子被勒著,說不出話來,隻能嘶啞的哀嚎。
陳浩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衝著那群人大聲喊道,
“住手!”
現在是上午,胡同是東西向,太陽就在陳浩的身後,所以從二狗子他們的方向看去,隻能看到一片白光中的人影,卻看不出到底是誰。
“你誰啊,老子的事也敢管?是不是活膩歪了。”
兩個人鬆開那小子,擼胳膊挽袖子的朝陳浩走來。
陳浩麵無懼色,走到那群人麵前,二狗子眼尖,一下子看出是陳浩,頓時換做一副笑臉,
“哎呀,我以為是誰,這不是我親大哥麽?大哥,你咋來了,快來快來,弟弟我今天抓到一票大的,正準備孝敬您呢,您看……”
說著,把皮包遞了過來,裂開拉鏈,朝著陳浩努嘴。
陳浩低頭一看,好家夥,皮包裏居然都是一遝一遝的票子,粗略的看看,至少七八萬的樣子。
陳浩不由得抬頭,仔細的看了看這人。
那人被勒的時間久了,一個勁的咳嗽,他也抬頭看著陳浩,見這群流氓都管他叫大哥,但陳浩如此年輕,長的也麵善,倒不像是壞人,便升起一絲希望。
陳浩走到他麵前,伸手幫他拍了拍後背,他又咳嗽了幾聲,才慢慢的穩定了下來。
“你叫啥,幹啥的?出門怎麽帶這麽多錢?”
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撿起那人的眼鏡,左麵的鏡片已經被踩碎,陳浩幫忙擦了擦右麵的,遞給他。
他把眼鏡卡在鼻子上,一臉惶恐的說到:
“我是紡織廠的會計,我姓李,叫李文誌,這是公家的錢,不是我個人的,我剛才一時鬼迷心竅,已經輸掉兩千多了,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堵上這個窟窿,這些錢要是都沒了,我……我隻能跳河了……”
069、布局開始
那人苦苦的哀求,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流下來。
陳浩皺著眉頭問,
“這麽多錢,你怎麽就隨身帶著?就算不遇上我們,難道你就不怕出別的事情?”
“本來我們是有兩個人,跟著老板去進一批原料,後來沒有談妥,老板就吩咐我們兩個開車把錢送到銀行去。可車開到附近壞了,司機帶著車去修理了,我本尋思著走幾步就到前麵的銀行,可是,看到這邊擺象棋,有人贏得很輕鬆。平時我也喜歡下兩把,結果就……”
陳浩扭頭看了一眼二狗子,二狗子麵露難色,因為他已經感覺得到,看來今天這筆錢是吃不下了。陳浩顯然是要發善心,把錢還給這小子。
他的心裏雖然十分的不樂意,不過還是不敢得罪陳浩。便趕緊嗬嗬嗬的陪笑。
“沒事了,我正好跟你們秦總算是認識,昨天還在一塊吃飯。這錢你就拿回去吧。”
說著他從二狗子的手裏接過皮包,塞到李文誌的懷中。
李文誌嚇了一跳,他從沒有想過這錢能失而複得,他張著嘴巴麵帶驚恐的看著陳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陳浩扭頭對二狗子說:
“你剛才還騙了他2000塊錢?還給他!”
二狗子滿心的不悅,扭扭捏捏的不肯掏錢,他身邊的幾個流氓也有一些氣不服,但沒有二狗子的命令,他們不敢亂說話。
“把錢還給他,跟著我以後你們還怕沒有錢賺嗎?再說了,他們公司的老總是我的朋友,秦總的人你也敢動?”
陳浩聲色嚴厲,帶著一股不怒自威。二狗子一聽,原來這裏裏外外都有關係,也都是自己得罪不起。所幸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更何況能看得出來,先別說別人,就眼前這個陳浩,就是個不好惹的主。
於是他立刻換做一副笑,從懷裏掏出那2000塊錢,塞到了李文誌的懷中:
“兄弟,我是跟你鬧著玩呢,咱們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呀……跟你鬧著玩呢,你不要往心裏去哈……”
這麽多的錢,失而複得,李文誌的心裏頗為激動,雙腿一軟就要給陳浩跪下,陳浩連忙把他拉了起來。
於是,陳浩帶領著二狗子這一群人,浩浩****的護送著李文誌,直接去了前麵不遠處的銀行。李文誌千恩萬謝,說回到公司去,一定要跟秦總好好的交代一番。
他們重新回到了大槐樹下,二狗子湊了過來,摸出一根煙給陳浩點上。
陳浩從口袋裏掏出500塊錢,遞給了二狗子:
“這錢你拿著,帶兄弟們去喝頓酒,我有個任務交給你,等完成了還有你的好處……”
“啊?有什麽任務,老大您盡管吩咐!”
看到了錢,他們自然樂開了花。雖然這500不比剛才才到2000,可這錢是陳浩實打實給他的,他可以踏踏實實的花。
陳浩抽了一口煙,眉頭鎖了鎖,朝他身後的那群人看了看,說到:
“挑幾個看上去多少斯文一點的,等會跟我走,我給他們做幾個工牌,發幾個本夾子,明天開始你們分片區,挨家挨戶超市的走。就說你們是匯源果汁的業務員,是下來做市場調查的。至於到時候進店怎麽說,我回頭教你們……”
原以為陳浩要分配任務,是帶著他們去出頭打架,幹哪個不服的家夥。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任務。他們也從來沒幹,於是都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陳浩掃了他們一眼,說到:
“給你們點正經任務,總比你們在這胡混的招搖撞騙強,實話告訴你,我得到內部消息,明年開春有一波嚴打,像你們這樣的,肯定是被打擊的對象。搞不好至少進去個十年八年!你們還不趁這個機會走走正道?難道是想吃牢飯了?”
一句話,身後的人們都害怕了起來。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二狗,二狗自然也不敢吭聲,猶豫了好一陣,換做一副笑臉,湊到陳浩的麵前,
“我們都聽大哥的,我們就是水泊梁山的一百單八將,都聽大哥您的,您帶我們走正道,我們就走正道……”
陳浩點了點頭:
“有想走正道的心就好,你們在這兒等,二狗子跟我走,咱們去找一個打字複印社……”
於是陳浩帶著二狗子在附近找了一家打字複印社,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一套工牌,每個牌上都印著綠色的匯源果汁的商標。又打印了一些客戶訪問資料,上麵都是一些表格,需要填寫的是位置,電話,姓名,以及貨架子上到底賣的誰家的飲品等等一些詳細的信息。
這些東西陳浩輕車熟路,前世他曾做過一段時間的業務員,每天幹的活就是走街串巷的跑超市。這些東西是他工作的日常。
一切弄好了之後,他把這些東西交給了二狗子,仔仔細細的跟他囑咐了一番,明天進店到底該怎麽說怎麽問,該向超市的老板傳達怎樣的信息。甚至告訴他如果遇到同行的業務員,該如何的表現。
他仰頭看著陳浩問道:
“大哥,你帶我們做這個是要幹啥?難不成你是要開一家叫匯源果汁的廠子?”
陳浩在心中暗罵,這幫小子除了招搖撞騙,其他的果然什麽都不是。匯源果汁這麽大的企業,他們竟然沒有聽說過。
不過轉念一想,也的確如此。記憶中的匯源果汁,是在97年的年底才正式向北方發力的,這個時候,隻有一些北方的大城市才有少量的貨品出現。大多數人對匯源果汁的印象,僅僅存在於央視的廣告。
“你們照著做就是了,隻要你好好的跟著我幹,往後都虧待不了你們。說不定改天我開了幾家分廠,回頭給你們每個人都安排個廠長當當……”
070、小旅館裏的女人
陳浩在布一個很大的局,所以不是一天半天能完成的,給二狗子這群人安排任務之後,陳浩便開車,去了西山街腳下,在一條街巷的深處,找到一家旅店。
這家旅店有兩層樓,外表看上去不大,牆皮上的漆麵也已經褪色,還有不少紅褐色的水漬,看上去好像有點老舊。在一樓與二樓中間的牆體上,掛著一個招牌,華強旅店,
"華強,這名字牛逼……"
陳浩在心中暗想。想必這旅店的老板,名叫華強,但他一頂想不到,在未來的幾年,會出現一部電視劇,華強這兩個字,便成了最牛逼的名字。
把車子停在旅店的門口,推門進去,吧台裏探出一個腦袋來。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個子很高,瘦得像猴子。鼻子上卡著一副墨鏡,脖子上掛著一串黃澄澄的鏈子。
不用問,這鏈子一定時假的,因為陳浩清楚的看到,他的衣領和脖子上,都沾染上了鏈子的黃色。
他的頭發略長,在後腦勺處梳了個不大不小的辮子,乍看上去,像是一個搞藝術的音樂人。不過他的頭發明顯很久沒洗過,所以有些油光發亮,再加上一笑起來滿臉的褶子,那樣子像極了抗戰電視劇裏的漢奸翻譯官。
“哎喲,老板,您這是要住店呢?”
他一邊笑臉相迎的說著,一邊歪頭隔著玻璃門瞟了一眼陳浩停在外麵的車。
陳浩點了點頭,
“給我來一間窗戶大一點的……”
“您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他的目光仍舊朝門外張望。
“當然是一個人?”
陳浩回答道。
“那好那好,要不我給您安排一間大床房?”
他點頭哈腰,一副諂媚的樣子。陳浩暗暗的在心裏歎息,這小子白白叫個華強了,真是白瞎了他的牛逼的名字。
陳浩從懷中摸出身份證遞了過去,那人連忙擺手:
“不用不用……一看你就是大老板,絕對不是壞人,這個免了……”
這樣倒好,也省了不少的麻煩。
那人拿起一串鑰匙,領著陳浩上了2樓。
還別說,這家旅店從外麵看雖然有些破舊,可裏麵裝修的還是不錯的。無論是走廊還是兩麵的牆壁,都打掃得幹幹淨淨。提著鼻子聞了聞,還隱隱約約的有一股淡淡的來蘇水的味道。
陳浩對這樣的味道十分的熟悉,在前世,最後的那段日子,丁桂蘭心髒病重住院,陳浩便一直陪護著。整個醫院的走廊裏,都彌漫的這樣的味道,當然比在旅店裏的要濃鬱的多。
讓老板打開走廊盡頭的一間屋,裏麵的陳設讓陳浩眼前一亮。走廊收拾的這麽幹淨,跟旅店外麵的破舊,就已經形成很大的反差了。沒想到這房間,裏麵收拾的比外麵更幹淨幾分。
有一張寬敞的大床塗在屋子的中間,**鋪的被褥雪白雪白,沒有一丁點的汙漬,看樣子是新漿洗過的。
旁邊的角落裏還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下麵有暖瓶,上麵有茶杯喝茶碗。還有一個白鋼的燒水壺。
窗台上擺著兩盆花,枝葉茂盛,中間還有兩朵彩色的花朵,提著鼻子聞了聞,飄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這間不錯,就這樣了……”
陳浩點頭說道,轉身進了屋,一屁股坐在了**。
床的確很軟,坐上去特別的舒服。讓人立刻就有一種想躺下睡覺的衝動。
“既然您滿意,那就這間了?”
那人問道,
“多少錢一天?”
陳浩站起身,拉上的窗簾兒,屋子裏一下暗淡了起來。睡覺的氛圍立刻來了。
“這錢稍微貴一點,一天30……”
“30……”
陳浩不由得一愣,這麽好的房子,一天才30塊錢。不過轉念一想也對,現在是97年,這座城市並沒有完全興起,一切基本還保持著略微原始的狀態,30塊錢已經不少了。
“30就30……”
陳浩說著,把手裏的包扔在一旁,仰麵朝天的躺在了**。
別看現在剛剛是中午,可陳浩有些疲憊,也可能是這兩天家裏的事太多了,他始終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用眼角的餘光看去,旅店的老板並沒走。陳浩納悶的問道:
“咋的?還有啥事嗎?是要先交錢嗎?”
那老板慌忙的擺手,說道:
“不用不用,我就是想問問老板,是不是想舒服舒服……”
陳浩的眉頭皺了皺,他並不知道這到底是啥意思。
“咋了,我住店不就是為了舒服舒服嗎,這還用問嗎?”
“唉,好勒,這不是就等您這句話呢嗎,主要是您太年輕了,所以這事兒還是跟您問清楚的好,我們也不敢私自給您做主啊……”
“怎麽住個店,還這麽麻煩,快去吧,快去吧……”
“好嘞,老板您放心,我肯定給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旅店的老板顯得格外興奮,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了出去。陳浩躺了兩分鍾,覺得有些憋尿,便起身進了衛生間,解開褲帶,剛要撒尿,突然聽見門口有腳步的聲音。好像是有人進來了。
那聲音咯噔咯噔的,聽上去像是女人的高跟鞋。
他這才想起來,剛才旅店老板出去的時候,門沒關,他一邊係褲帶,一邊探頭往外麵張望,並且大聲的問道:
“誰呀?走錯屋子了吧?”
外麵並沒有人回答,不過一股香水的味道,倒是迎麵的飄了起來。
陳浩趕緊係上了褲帶,轉身出去。一出門就看到,一個穿著紅色短裙的女子,站在樓門口。
看見陳浩出來,那女子咬了咬嘴唇,妖媚的一笑,身子向後靠,在一陣咯吱吱的門軸聲響過後,門被她關上了。她麵朝著陳浩,兩手伸到背後,嘩啦的一聲,拉上了門栓。
陳浩不是柳下惠,尤其是前世,他一直打光棍打到最後,那一輩子一直渴望有一個女人,一開始惦記的是張燕,到後來甚至覺得是個母的就行,要是在那個時候碰到這樣的場景,管他呢,上就是了……
071、一場豔遇
可現在不一樣了,老天爺給了陳浩一次機會,讓他重新開始新的一輩子。而且他已經有了一個很不錯的開局,他再也沒有必要作踐自己。
更何況他心裏隻有張燕,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絕對不能犯那些所謂的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他看了看眼前這個女人,這女人的個子雖然不高,但前撅後翹,長得凹凸有致。臉是圓的,兩隻眼睛也是圓的,兩腮肥嘟嘟的,怎麽看都像個洋娃娃。
頭發燙著大波浪卷,披散著,臉上塗的唇紅齒白,一看就精心的畫過妝了。
窗簾已經在剛才的時候被陳浩拉上了,所以屋子裏有些暗淡。那女人微微的眯著眼看著陳浩,眼神中秋波**漾。
她的裙子很短,衣領也很低,大開叉,能恍惚看到那白皙的胸脯。
不管怎麽說,陳浩是個男人,看到眼前這個尤物,還是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但畢竟在此時此刻,理智占領了絕對的高地。
“你是幹嘛的?為啥要進我的屋子?”
陳浩皺起了眉頭,厲聲的問道。
“老板,不是你讓我來的嗎?現在怎麽這麽問人家?”
那女人一臉的嬌喘,聲音發嗲,陳浩感到渾身上下仿佛過了電一般,雞皮疙瘩起了滿身。
“我讓你來的?我啥時候讓你來的?我剛到這裏還沒到10分鍾……”
陳浩一邊說著,一邊趕緊摸起了**的T恤 穿上。
“老板,我明白,原來你是想玩角色扮演,想玩第一次是吧,那可太巧了,人家也是第一次呢,人家剛畢業,從廈門出來還沒幾天呢……”
那女人說著,兩隻手全在一起,放在了嘴邊,頭微微的低著,眉頭輕巧地皺著,裝出一副萌噠噠的感覺。
若說剛才,陳浩看到這女人一副妖媚的樣子,在內心深處還是顫抖了幾下。不過看她立刻變,裝成那種小蘿莉的樣子,一下子破壞了剛才的情境,渾身上下的那股燥熱,便立刻散去。
這讓他更加冷靜了。
他連忙擺手,
“得得得,你別這樣,我可沒心思跟你玩什麽角色扮演,你趕緊走……”
其實此刻陳浩已經明白,一定是剛才自己躺在**的時候,那老板反複的問,是否想舒服舒服,自己稀裏糊塗的答應了。可沒想到所謂的舒服舒服,是這個意思。
這明顯是個誤會,於是陳浩對那女人又說道:
“實在不好意思,我估計是誤會了,你這就走吧,我就想老老實實的住個店……”
聽陳浩這麽一說,那女人眼圈立刻紅了,眼淚在裏麵來回的打轉,眼看就要掉下來。
“老板,你這一聲誤會說的輕巧,你可讓我跟華強哥怎麽解釋?華強哥肯定怪我沒伺候好老板,回頭我少不了要挨一頓打,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就想出來賺點錢,給我老媽看看病,咋就這麽不容易……嗚嗚嗚……”
陳浩天生見不得女人的眼淚,盡管眼前這個女人她並不熟。也有可能是她最後一句話,說到給老娘治病,一下子觸動了陳浩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那女人哭了兩聲,慢慢的蹲下了身子,雙手抱著膝蓋,把頭埋了進去。身體仍舊隨著哭泣在抖動,那樣子十分的可憐。
陳浩又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的一切令她手足無措。盡管他是從前世回來的,等同於對很多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不過那也僅限於他記錄的一些大事,比如那天在八大幌飯店,跟許老板他們談論的未來匯源果汁的戰略。
但眼前這種情景,他根本沒有經曆過。畢竟前世的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剛剛從農村出來,每天都要為了和他娘丁桂蘭的溫飽而掙紮。
他試探著湊了過去,也蹲下了身子,伸手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
女人的衣服穿的輕薄,手碰上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的體溫。對於女人的接觸,陳浩僅限於拉過張燕的手,被張燕挽過胳膊。所以這一下讓他感覺到渾身一陣的酥麻,手趕緊撤了回去。
“行了行了,別哭了,我下去跟那個什麽華強哥解釋解釋,這都是誤會……”
“解釋不清的,幹我們這行的,隻要人出來了,事沒做成,就是我們的不對,肯定要挨打的……你不解釋還好,你要是一解釋的話,華強哥不能當麵的說我什麽,可你總是要走的呀,華強哥肯定要處理我的……嗚嗚嗚……”
“要不這個你拿著,你就下樓去,跟華強說事辦完了……”
那女人慢慢的抬起頭,看到眼前的兩張票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光,不過很快就熄滅了。
緊接著,她又嗚嗚的哭了,哭的更厲害了。
“我都給你錢了,你還哭啥呀,你下去就跟他這麽說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我剛進來沒到5分鍾,哪有那麽快?”
陳浩徹底的無奈了,他總不能讓這個女子下去對華強說,樓上那個老板,也隻有五分鍾的本事。這是原則問題,男人可以發誓詛咒,可以卑躬屈膝,但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服輸。
“行吧,行,那你別哭了,你在**坐一會兒,我給你倒點水喝。你過一會再下去,這總行了吧……”
聽陳浩這麽一說,那女人慢慢的抬起了頭,止住了悲聲。
“老板,可是你給的錢也太多了,我們這最好的,據說也就50塊錢,像我這樣,頂多30……你給200,我下去還是沒法解釋……”
聽他這麽一說,陳浩心裏一愣。難道這個行業這麽不景氣嗎?客單價這麽低?不由得搖頭歎息,為眼前這個女人而感到的可憐。
“掏出來的錢,哪有塞回去的道理,你拿著吧,你就交給華強30,剩下的揣自己口袋裏。”
072、就見不得女人哭
陳浩又咽了口唾沫,伸手把那女人攙扶了起來,帶她坐到了**。那女人哭的梨花帶雨,臉上的妝都花了。陳浩轉身到衛生間,投濕了一條毛巾,擰幹了遞給她。
女人接了過去,輕輕的沾了沾眼上的淚水。
“老板怎麽稱呼?你是好人,我得知道你的名字,往後好報答你……”
那女人哽咽著說道。
聽到有人說自己是好人,陳浩的臉不由得紅了。
“我姓陳,叫陳浩。不用你報答,這也算不了什麽……”
“陳哥,我看你的錢挺多的,應該是個做生意的人吧……”
那女人的聲音纖細,好似涓涓的流水,聽起來讓人感覺特別的舒服。
“沒錯,我做點小生意,在南麵的村子開了一個帆布廠……”
“唉呀,看樣子咱倆年紀也差不多,你都開廠子了,真是個有本事的人……”
那女人誇讚到。陳浩擺手拒絕,
“沒有沒有,運氣好而已……”
自從重生以來,雖然時間還不到一個月,但陳浩所經曆的大事小情可不少。無論麵對任何事情的時候,他都特別的坦然從容。因為很多人的心思,很多人做過的事情,他的心裏都知道。所以那些人在他的麵前,如同透明的一般。
可眼前這女子卻不一樣,這女子並沒有在自己的前世出現過。或許是因為自己改變了這一世的經曆,所以曆史出現了分支。
“那你叫什麽?怎麽幹起這個來了?”
“我叫王秀芝,剛剛高中畢業,本來想考大學的,可是我媽得了病,家裏的錢被我爸卷著,跟一個歌廳裏的舞小姐跑了,把我和我媽拋下,我要是不出來賺點錢,我媽就得等死……嗚嗚嗚”
說著她又哭了起來,陳浩連忙勸慰。那女人一口氣跟陳浩講了不少她的經曆,聽上去的確令人唏噓。陳浩不禁心有感觸,原來這世上有這麽多經曆苦難的人。
原以為自己的前世就夠倒黴了,沒想到,這女人的經曆比自己倒黴上十倍百倍。
想到這,他又打開皮包,從裏麵摸出了500塊錢,猶豫了一下,塞到了那女人的手裏。
“這個你拿去,給你媽買點藥,我今天口袋裏沒帶太多錢,暫時算是一點心意。”
那女人看到這麽多錢一下子慌了。她接過錢,抬頭盯著陳浩,眼淚稀裏嘩啦的流淌著。
“你別哭啊,別哭了……”
陳浩剛勸了兩句,那女人一下子撲了過來,他完全沒有防備,一下子被他撲倒在**。那女人死死的摟著他,就是不肯鬆手。
這可把陳浩嚇壞了,使勁的掙紮的好一陣,才把她推開。
趕緊從**跳到一邊,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對那女人說:
“時間差不多,你下樓去吧,好找那個什麽華強的交差。我有點事,一會得出去辦……”
那女人慢慢的從**爬起來,一臉的委屈。嘴巴動不動仿佛想說什麽,可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她起身拽了拽衣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陳浩趕緊關了房門,一屁股坐在**,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氣。他隻覺得渾身上下血脈噴張,臉上通紅發燙,趕緊起身到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這才感覺穩定了一些。
本打算睡一會兒,這一折騰困意全無,把窗簾打開,看看外麵剛剛是下午,索性起身離開了房間,打算到外麵吃點東西,再轉一轉。
路過一樓吧台的時候,他特意的朝裏麵看了看,沒有看到王秀芝,隻看到老板華強坐在裏麵的椅子上,身子向後仰,張著嘴巴打著呼嚕,看來睡得很香。
離開了旅店,在附近找了一家麵條館,吃了一碗麵。邊吃的時候他邊琢磨著上午遇見秦山手下的會計李文誌的事兒。
其實見到他的那一刻起,陳浩就已經琢磨好了,自己手下那個帆布廠,應該有了著落。
前世他曾聽說過,大概在幾年之後,織布廠接了一批特別大的訂單,需要大量的增加生產線和人力,裴老板的煤礦出事之後,他的帆布廠始終被封停,最終以很低的價格,被織布廠買去。
這也正是陳浩買下那個帆布廠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陳浩等不到幾年之後了,他需要迅速的把帆布廠賣掉變現。因為在接手帆布廠的那天,他就沒想把自己的經曆牽扯到這個廠子上。
購買飲料廠的計劃已經開始了,他讓二狗子他們冒名頂替的出去調查市場,就是這個局的一部分。但兩件事必須得同時進行,否則到時候這邊的局做成了,錢沒到位,也等於前功盡棄。
吃完了麵,結了賬,他轉身出了麵條館。前麵不遠的地方是一處園林公園,公園的南北兩側都是馬路,所以麵積並不大。裏麵有幾條凳子,坐著幾個曬太陽的老人。
陳浩信步走了過去,本打算找一條凳子坐下乘涼,可無意間扭頭,卻發現在旁邊聚攏了一些人。
圍在外麵的都是一些50來歲的阿姨,中間好像有一個男人,在比比畫畫的講述些什麽,他的語速很快,嘴角冒著白沫。
陳浩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是剛才在買手機的店裏,遇見的那個所謂的大師。
那大師一邊白話著,兩隻手一邊來回的扇乎,口中念念有詞,說這是什麽舉世無雙的功夫,不但能修身養性,百病消除,而且打起架來還天下無敵。
這麽如此弱智的騙局,居然有這麽多人相信,陳浩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大師恰好扭頭,看到了陳浩,見他左手拿著個皮包,右手插著一部手機,看樣子像是個有錢人。
於是他眼前一亮,對那幾個婦女說道:
“看到那邊的小夥子了沒有?別看他表麵上流光水滑,可是我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小子腎虛的厲害,用不了兩三年,人就基本完了……”
073、你小子有點虛
原本陳浩不想搭理他們,他隻想閑逛一會,放鬆一下心情,再仔細的琢磨一下,布下的這個局的細節。
可聽那個人說自己腎虛,這事可絕對忍不了。這已經觸及了陳浩的底線。
畢竟在前世,他始終是個光棍。
到了他生命最後的那段日子,他整夜整夜地失眠盜汗。他覺得那才是真正的腎虛。所以這兩個字,是他前世留下來的傷痛。
於是他把目光轉向了那幾個人,本想過去跟他們理論一番。
可沒想到那幾個阿姨竟主動的朝他走了過來。陳浩心中未免有些慌亂,難道這幾個50多歲的阿姨,是想親自證實那個大師所說的話?
說話的功夫,那幾個阿姨已經來到陳浩的身邊,有的抓著胳膊,有的推著後背,她們的臉上帶著慈祥的笑,硬生生的把他拽到大師的麵前。
大師微微的揚著頭,眼睛眯成一條線,嘴巴撇得老長,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著陳浩。
那幾個年老的阿姨,一邊學著大師的姿勢,大量著眼前的陳浩,一邊不住的搖頭歎息。
她們的眼神中泛濫著母愛的光輝,她們的表情中充滿了同情。一個老阿姨搖頭歎息,
陳浩扭頭看去,發現她竟然眼圈紅了。那個阿姨抬手抹了抹眼睛,扭頭哀求那個大師道:
“大師啊,你看這小夥多年輕,讓我一下子想起了我那早走的兒子,您趕緊發發善心,救救他吧,求求大師您了……”
那幾個老阿姨也跟著隨聲附和。
大師搖頭晃腦,假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雖然像我們修道之人,修煉功法就是為了普渡眾生,可這陣子,我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功法損耗了很多,要是再出手救他,肯定要受內傷的,你們都知道,現在如果受了內傷,買藥調理的話得多貴……”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目光瞟向陳浩腋下夾的皮包,以及右手裏拿著的手機。
“現在的人啊,都是掙錢不要命,其實仔細想想有多少錢命沒了又有什麽用,像你這樣的人,我遇到過很多,看上去流光水滑的,口袋裏的錢也不少,可一切皆因腎虛而起,最後感染五髒六腑,看上去沒啥事,可用不了三年兩年,人就完了。”
陳浩徹底的明白了,原來這小子早就發現自己拿著手機像是個有錢人,所以卯足了力氣,想騙一把。
看看時間,還很充足,陳浩突然決定跟他玩一玩。於是臉上故意露出驚恐的神色。
“大師?照你這麽說,我是不是沒救了?”
聽陳浩這麽一問,大師心中高興,心想肯定是這番連蒙帶嚇唬的話起了作用,這小子害怕了。
隻要害怕就好辦。
“其實呢,也不是沒救了,比你更嚴重有很多,主動拿著三萬五萬的上門來找我,求我調理病情,隻要我輕易的出手,掐訣念咒,把我幾十年的內功傳到你的體內,途經你的五髒六腑,打通你的任督二脈,再配上我的仙丹,你這病用不了多久,就沒啥事兒了。”
幾個老阿姨聽大師一說,也連忙隨聲附和,
“小夥子,你這是老天爺開眼,讓你今天在這兒遇上大師,你還不知道吧,紅雲大師那是天上的神仙,是可遇不可求的。有多少人想見他都見不到……你還不趕緊求救大師,讓大師給你出手調理調理病情?”
看著這幾個阿姨那虔誠的眼神,陳浩知道,她們都已經被眼前這個所謂的紅雲大師給洗了腦。對這個大師早已仰慕的不得了。照這麽說,剛才這幾個阿姨花錢給大師買手機,那根本都算不了什麽。指不定已經被這大師騙了多少錢……
於是他趕緊裝出一副著急的樣子,對那個大師說道。
“是嗎?怪我眼拙,沒想到我真是有福氣,能遇到這麽有名的大師。師父,那我求求你,趕緊幫我調理調理病情吧。你說我家裏賺了那麽多的錢,一輩子兩輩子都花不完,要是讓我這麽年輕就死了,那多虧呀。不是有那麽一句話說嗎,人生最悲哀的就是人死了,錢還沒花完嗎……您隻要幫我看好了,三萬五萬那還不是毛毛雨?就算十萬八萬也隻是個小數目,為了保住這條命,不管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他故意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
“剛才我掐指一算,是你我前世有緣,咱倆在這相遇,那也是老天注定的緣分。雖然我現在已經耗費了不少的功法,按理說不應該再出手救人,可是,我有好生之德,也不能看著你這麽年紀輕輕的就完了。”
“就是啊,大師,您說需要多少錢,我掏錢就是了,我可不想這條小命就這麽丟了……”
陳浩表演的越來越投入,眼神中充滿了焦急的神色。兩隻手竟然還哆嗦了起來,緊緊的抓著皮包,試圖去打開拉鏈。
大師瞄了一眼,看他的皮包鼓鼓囊囊的,猜想裏麵裝的錢一定不少。於是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假裝皺起眉頭,故意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說:
“你這個孩子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修道之人是為了濟世救人,又不是想賺你的錢,你怎麽句句都提錢?你再這樣的話,我就不給你看了……”
陳浩心中暗笑,這老小子果然是個老江湖,心裏指不定怎麽高興,表麵還故意擺出這樣的架勢。
於是陳浩往前湊了一步,滿臉帶笑的給大師賠不是:
“你看我這還是年輕,話都不會說,這樣,求大神,您給我看好了病,回頭我捐一些錢出來,讓大師買靈丹妙藥恢複功法,好再去救更多的人……”
074、隔空猜字
沒想到陳浩能這麽快上道,紅雲大師的心中高興。兩隻手忍不住不的來回搓了兩下,心裏的開心忍不住,嘴巴咧開哈哈的笑,說到:
“哎,我這人啊,就是心軟,看到事情不管自己的心裏就過不去,誰讓我們修道之人,本就肩負著濟世救人普渡眾生的責任呢。好吧,那我就發功,打通你的任督二脈……”
說著,他挽了挽袖子。左右張望,看到不遠處有兩個樹樁形狀的凳子,便帶著眾人走了過去。
大師一屁股坐下,讓陳浩坐在對麵,他們中間是一個水泥的桌子,上麵刻著棋盤的形狀。
看來這裏已經很久沒人打掃,石桌上落滿了灰塵。
一個阿姨趕緊從懷中掏出手絹,殷勤的擦了擦。
大師笑吟吟的對陳浩說:
“讓我摸摸你的脈象,男左女右,把你的左胳膊伸出來……”
陳浩微微的笑,把手裏的皮包放在麵前,對大師說:
“不是應該先給錢嗎?我覺得我應該先拿出3萬 5萬,表示一下我的誠心……”
如此主動,那個大師反倒一愣。他行騙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上趕著掏錢的主。
心中早已樂開了花,可臉上還得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這個不急不急,等我先發功給你看病也行,如果你覺得心裏過意不去,先給錢也不是不可以的……不過你得明白我不是為了賺你的錢,主要是為了調理內傷,好更快的恢複,繼續救人,普渡眾生……”
陳浩使勁的忍住沒笑出來,往前湊了湊問道,
“大師,我看你是佛教的手勢,念的是道家的口號,您這到底修的是誰家的道?”
大師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露怯,趕緊把手收了回去。他心裏慌亂,臉上卻做出嗔怒的表情。
“佛道本是一家,我們修道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還分什麽佛家與道家?都是為了濟世救人?你到底看不看病,你要是不看病就別耽誤我救別人。反正兩三天之後,你這病沒救了可別怪我沒告訴你……”
陳浩擺了擺手,
“大師,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都說了,這事我願意出錢。3萬 5萬的是小意思。您要是真能把我的病看好了,多少錢我都願意出……不過……”
陳浩故意拉了個長聲,從懷裏摸出一根煙,點著了叼上。吧嗒吧嗒的抽了一口,吐了個煙圈說道:
“不過,我也總得看看大師您的手藝,咱們初次見麵,我總得心裏有個底,是不是……”
身邊的一個年老的阿姨趕緊湊了過來,用手推了一把陳浩的肩膀,
“你這孩子咋不知好歹?能在這遇上大師是你前輩子修來的福分,大師願意給你看病,那是你的造化,你咋能這麽跟大師說話?”
另外兩個阿姨也跟著隨聲附和:
“就是啊,就是啊,咋能這樣呢,現在的小年輕可真是不靠譜。”
大師微微一笑,衝著那兩個阿姨擺了擺手。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這些凡夫俗子看不透天機,也是正常的。這樣吧,趁著本大師心情好,給你露一手,你看了自然就相信了。”
說著,他衝站在他身後的另外一個阿姨使了個眼色,道:
“鳳琴啊,你身上可有紙筆?我給你們表演一個隔空猜字……”
那個鳳琴立刻明白了大師的意思,連忙點頭。
打開隨身的皮包,從裏拿出一隻筆和一遝信紙。放到了他們麵前的石桌上。
大師臉上帶著得意的笑,不慌不忙的說:
“鳳琴呐,你就隨便在紙上寫個字,別讓我看見……”
說完大事便轉過了身。那個叫做鳳琴的阿姨摸起筆來,刷刷點點,在紙上寫了一個“道”字,然後迅速的折疊起來,塞到陳浩的手中。
“小夥子,你可拿穩當了。一會大師發功,你的手心會發燙,別害怕就行……”
陳浩點頭答應,把那張紙條攥在了手中。
鳳琴抬頭衝著大師的背影說的:
“大師,我寫好了,您老發功吧……”
大師並沒有轉過身,仍舊背對著陳浩,他伸直了兩個胳膊,掌心向上,來回的抖動了兩下,嘴裏叨叨咕咕的念念有詞。他的聲音很小,所以聽不清他念叨的是什麽。
就這樣,他足足的折騰了大概有一分鍾的功夫,這才慢慢的轉過身。
“你的手裏的字兒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是一個道術的道字,所謂人有人道,天有天道,天人合一,才是正道……”
鳳琴的手裏還拿著筆,聽大師這麽一說,驚訝的張大了嘴,嘩啦的一聲,手裏的筆掉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媽呀,可真是神了,我寫的就是一個道字,寫這字的時候我就想著大師對我的教導,就是那句話,天人合一才是正道……大師不光看清了我寫的是啥子,還能看出我心裏是咋想的,可真是太神了……”
她誇張的叫嚷著,周圍幾個阿姨也跟著鼓掌。她們的眼神中又一次流露出仰慕之情。
陳浩也跟著鼓掌,並且點頭讚歎,說到:
“大師和簡直太厲害了,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可我還是沒有看過癮,不如我來寫一個字,大師您再發發功……”
陳浩的話音剛落,那個叫做鳳琴的阿姨把臉沉了下來,低聲的嗬斥道: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你當大師是馬戲團耍雜耍的?你當大師發功不耗內力嗎?怎麽一遍又一遍的沒事找事?你這病到底看不看了?”
陳浩雙手一攤,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要麽就算了吧,等哪天大師內力恢複了,我再找大師來看病……”
說著他摸起皮包,假裝起身要走。
大師慌忙擺手阻攔,假意嗔怒地對鳳琴說,
“別這樣,他一個年輕人,又沒接觸過修道之人,喜歡看看熱鬧是正常的,恰好本大師今天心情不錯,就再給你們露一手。把紙筆給他,讓他寫吧……”
說著,衝鳳琴使了個眼色……
075、你這個蠢貨
大師緩緩的轉過身,鳳琴把紙筆遞到陳浩的麵前,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你們這樣的年輕人真是不識好歹,要不是大師胸懷廣大,能包容你們這些不懂事的年輕人,我是真的懶得搭理你們。寫吧!就等著看大師大顯神通吧!”
說完轉身,站到了陳浩的身後,探頭探腦的朝陳浩的前麵張望。
陳浩微微一笑,把手裏的煙頭扔到地上,使勁的踩了兩腳。把煙頭的火星踩滅。摸起筆來,在紙上刷刷點點的寫了一個字。然後並沒有折疊,故意拿起來,仔細的端詳了一陣。
那幾個阿姨也連忙湊過來,打量著陳浩寫的那個字。
陳浩把那張紙折疊起來,放到自己的手中,衝著大師的背影說道,
“大師,我已經寫好了,請您老人家發功看看,我到底寫的什麽字。要是看準了的話,我出10萬塊錢,捐給您老人家……看病的錢另算……”
此話一出,身後的幾個阿姨紛紛的互相對望。雖然他們都對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子十分的不滿,可聽他一開口就是十萬八萬的,也足以讓他們另眼看待。
“小夥子,你這個字我看出來了……”
說完他的目光,投向陳浩的身後。陳浩假裝沒注意,而是低頭又摸出了一根煙,點燃之後吊在嘴上,悠閑的抽了兩口。
其實陳浩不用回頭看,就知道大師的眼神,找的是站在自己身後的鳳琴。他早就看得出來,這兩人是一夥的。鳳琴就是大師的托,兩人合夥騙的就是身後其他的阿姨。
此刻的鳳琴,一個勁的衝著大師使眼色,兩隻手假裝抱在胸前,可另外一隻手卻在空中劃拉著。
其他的阿姨都站在鳳琴的身後,他們當然沒有看到這些小動作。
大師點了點頭,又哈哈的笑道,說到:
“字隨人心,看你寫了這個字,我就知道你為啥腎虛了。你的腎虛是因為你好春,犯了春病,身邊的女人太多,又不知道節製,所以才導致你的腎虛,你剛才在紙條上寫了一個春字……我說的對也不對呀?”
說完之後,大師邁著方步,重新坐在了那個木樁子的凳子上,他撇著嘴,眯著眼睛,滿臉的得意。
陳浩也哈哈的笑,笑得他直咳嗽,嘴裏的煙吐來吐去,嗆的大師皺起了眉頭。
“大師,還別說,您真是有點道行,您猜的靠了點邊了,不過我寫的可不是個春字,我這個字是送給你的……”
說著陳浩慢悠悠地展開了手中的紙,穩穩當當的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身後的幾個阿姨連忙湊過來,和那個大師一樣探出了頭,仔細的朝那張紙上看去。
那哪裏是一個“春”字,下麵多了兩個蟲,分明是一個蠢貨的“蠢”字。
“大師,這個蠢貨的蠢字,我是特別送給你的。就你這兩下子還出來招搖撞騙?你不覺得你太蠢了嗎?”
陳浩慢悠悠的說道,對麵的大師臉一下子紫了,額頭上瞬間滲出了汗珠。這也完全出乎了身後那幾個阿姨的意料之外,他們一時之間目瞪口呆,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叫鳳琴的阿姨徹底懵了,她心裏在暗暗的合計,不對呀,剛才這小子寫完的時候,明明是把這張紙舉了起來,仔細的看了看,自己在後麵也看得清楚,明明他寫了一個春天的春字,怎麽眨眼的功夫就變了樣?
不過對麵的紅雲大師,到底是一個招搖撞騙的老江湖,想必是幹的年頭多了,自然經驗豐富。他慌忙的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砰的一下站起身,雙手抱拳,麵色嚴肅的對陳浩說道: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不是一般人,你剛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身上散著金光,冒著仙氣。之所以說你腎虛有毛病,就是故意為了試探一下你的道行。沒想到你的道行果然在我之上。既然話說到這兒了,你就報個名號吧……”
沒等他開口說話,那個紅雲大師往前上了一步,一把抓住陳浩的手腕,臉上露出笑容道:
“我就說你不是凡人嗎,果然,你的任督二脈早已打通,難怪你這小小的年紀,就有如此高深的道術。你的師傅一定是個方外高人吧?”
一邊說著,一邊悄悄的衝著陳浩擠眉弄眼,他的意思陳浩明白,是在哀求他不要把自己的身份拆穿。
那幾個阿姨這才緩過神來,在一旁隨聲附和,
“原來也是個高人,哎喲喲,你說我們這凡夫俗子,根本看不出來,還是大師您厲害呀,早就看出來了……”
陳浩心中暗歎,眼前這個大師已經被自己拆穿成這個樣子,還能用三句兩句的就把他們騙了,看來這群老阿姨沒救了。
不過轉念一想,像這樣的大師,幾年前氣功正流行的時候,滿大街都是。從上到下一多半的人都相信。雖然這兩年氣功的風頭已經過去了,可像這樣的大師仍舊層出不窮。你搞垮了這一個,明天他換個地方,換個名號,繼續行騙。這種事情是管不過來的。
於是,他索性搖頭晃腦,雙手一抱拳,說到:
“好說好說,我是在終南山修煉的,道號葉樓,這次下山,就是為了聯合咱們道門中人,一起普渡眾生的……”
見陳浩這麽一說,紅雲大師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也趕緊抱起拳來,跟陳浩客氣了一番。
還伸出雙臂,跟陳浩擁抱了一下。借著擁抱的機會,在他的耳邊小聲道謝,
“小兄弟,謝謝啊,回頭我請你吃飯……”
陳浩並沒有吭聲,心中暗想,像這樣的人渣其實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先留著它吧,指不定什麽時候還會用得上。
076、落了灰塵的飲料
陳浩覺得差不多了,不想在這多耽誤時間,他想到下麵的超市去看看,看看許老板家的飲料到底賣的怎麽樣,不能光靠二狗子他們傳回來消息,這幫小子畢竟是流氓混混,很多事情不能完全相信他們的。
陳浩被眼前這個紅雲大師拉著手,虛頭巴腦的客套了一番,這才離開了小樹林。看著陳浩遠去的背影,大師默默的展開那張寫著“蠢”字的紙,低頭看去,他清楚的發現,“春”字的下麵,有一條明顯的折痕。
大師瞬間就明白了,原來他原本寫的就是一個蠢貨的蠢字,隻不過拿起來假裝打量的時候,悄悄的把下麵折疊了一下,他是故意給後麵的鳳琴看的,所以鳳琴看到的隻是一個春天的春字。
原來這小子早就看穿自己和鳳琴是一夥的。紅雲大師不由得在心裏暗暗的讚歎,這小子別看年輕,但心智過人,一定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說是胡同,可實際上算是一條不太寬的街道。兩旁都是小區,看環境還不錯。這才想起,這裏應該算是西山街的地界,所謂西山街,是這座縣城地勢最高的地方。這裏麵住的都是有錢人,所以西山街在所有縣城人的心目中,是人們默認的富人區。
眼前不遠的地方有一家超市,看門臉還行,不大不小。門頭上掛著一塊碩大的牌子,上麵有幾個大字,好樂家超市。
陳浩推門進去,櫃台後麵的老板娘立刻笑臉相迎。
“來了,買點啥?到裏麵隨便看?”
陳浩打量了這老板娘一眼,她梳著短發,臉型偏圓,長著一副娃娃臉。不過看看眼角,還是隱約的有魚尾紋了,看樣子應該是30歲左右的樣子。
她一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模樣頗為可愛。
“嗯,我是匯源果汁市場部的經理,我姓陳,是下來考察市場的,如果您這方便的話,我打算隨便看看……”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好,隨便看吧……”
老板娘說著,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上下打量陳浩兩眼,從貨架子上拿出一瓶礦泉水,遞到陳浩的手中說:
“來來 ,喝瓶水解解渴……匯源果汁我聽說過,都上央視的廣告了,不過咱們這兒沒看見有誰家賣呀?”
沒想到老板娘如此的熱情,陳浩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到她已經把那瓶水的蓋子擰開了,也隻好伸手接了過來。
仰頭喝了一口,對老板娘說道:
“沒錯,我們正準備開拓北方的市場,所以我們下來就是想看看,這邊的市場形態到底是怎麽樣的。”
陳浩一邊說著,圍著貨架子走了兩圈,果然看到一個角落裏,擺著一排飲料。
他伸手摸起了一瓶,放在眼前仔細的打量。瓶子的表麵花花綠綠,名字也很土氣,叫做好味道。
果汁的**是黃色的 ,搖晃了兩下,可以隱約的看到裏麵有果肉來回的飄**。
“這飲料是不是咱本地的?賣得怎麽樣?”
老板娘搖了搖頭,說到:
“的確是咱們本地的,聽說廠子就在縣城的南郊,不過這飲料賣的很一般。”
陳浩在懷中抽出10塊錢,遞到老板娘的手中,笑著說道:
“飲料我買一瓶,還有剛才的水錢……剩下的不用找了……”
說完擰開了飲料的瓶子,仰頭品了一口。
“哎呀,用不了這麽多,再說了那瓶水是我送給你的,不用給錢的,來來來我給你找錢……”
老板娘一邊說著,一邊到後麵的櫃台裏,打開了抽屜摸出了8塊錢,硬塞到陳浩的手中。
飲料入口,酸酸甜甜,挑不出什麽毛病,不過也沒有什麽特點,口味十分的中庸。
兩元實在是太便宜了,應該沒有什麽利潤空間。
扭頭對老板娘說,
“這瓶飲料賣兩元?”
老板娘點了點頭。
“應該賣的不怎麽樣吧?我看瓶子上麵有很多灰塵……”
老板娘點了點頭,
“果汁這種東西咱們這的人都不怎麽愛喝,他們要麽喝礦泉水,要麽喝可樂和雪碧什麽的,那東西帶氣兒的,夏天喝著涼快……”
陳浩點了點頭,這老板娘說的頗有道理。前世的陳浩,是騎著自行車走街串巷推銷匯源果汁的業務員,他也深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人們對果汁兒的熱情真的不如碳酸飲料。
不過反過來一想,也正是如此,才導致果汁的市場競爭沒那麽激烈。隻有這樣,才有機會。
陳浩又在超市裏轉了兩圈,覺得大概就這樣了,剩下的事就交給二狗子他們去落實了。
於是他笑著跟老板娘告辭,轉身離開了這家超市。
走了幾步無意間回頭看時,發現那老板娘正站在門口,朝他的背影張望。見陳浩回頭,老板娘轉身回到屋子裏去了。
陳浩又在街麵上隨便轉了幾圈,進了幾家超市,得到的情況大體如此。這種叫做“好味道”的飲料始終放在貨架的角落,基本上都落了一層灰塵,看看保質期,都已經臨近了。
陳浩心想,這是一件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如果把許老板的工廠拿下,在匯源果汁到來之前,在這片市場上果汁類的飲料中,基本上沒有什麽競爭。
壞事是,這種飲料的品牌你在這個市場上出現了這麽久,人們肯定已經對他留下了刻板印象,知道這種飲料不好賣,所以即便自己接手了,再生產出這種飲料,恐怕想翻身起來也會很難。
一改變口碑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此刻外麵的太陽已經漸漸的偏西,天色已經很晚了,陳浩覺得肚子裏一陣咕咕的叫,於是他信步走到附近的一家小飯店,推門進去,打算先吃上兩口,填一填肚子。
他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點了一碗麵,兩盤小菜,一瓶啤酒 ,自己倒了一杯端在嘴邊,剛要喝,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077、意外收獲
陳浩剛喝了一口啤酒,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抬頭順著那個聲音望去,發現門口進來了幾個人。說話的正是許老板,他的身後跟著幾個穿著西裝革履的人,他們的腋下都夾著皮包,看樣子像是有錢人。
許老板滿臉帶笑,對身後一個矮個子的人說道:
“張總啊,今天咱們一定得好好喝點兒,不管咱們買賣成不成,我都要盡盡地主之宜,走走走,咱們上樓,這家小店我經常來,別看地方不大,我跟你說,菜做的絕對有味兒!”
陳浩心中好奇,許老板口口聲聲的說買賣成不成的問題,難道這兩個人是他新找的代理商?
不過轉念一想又不像,看那兩個人的氣質派頭,應該是比許老板大的很多的老板。如果他想做飲料的話,怎麽有可能去給許老板做代理呢?
想到這兒,陳浩衝前麵不遠處的一個服務員抬抬手。
服務員趕緊走了過來,微微的彎著腰,柔聲的問:
“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需要?”
“我這個位置太不舒服了,我想換一個地方行不行……”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那麽你想換哪呢?”
陳浩假裝四外張望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許老板隔壁的那間包房,說到:
“我想去那個包房行嗎?”
“這個……”
服務員麵露難色,不過她還是臉上保持著微笑,輕聲的問陳浩說道:
“先生,請問您是不是還有人來?如果沒人來的話,我覺得包房不太適合,畢竟裏麵太大了……”
陳浩心中明白,這服務員是在婉言的拒絕。不過她的話說的如此得體,而且不急不躁,這的確是一個很合格的服務員。
陳浩點頭,對那個服務員說道:
“沒有人來,就我自己,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沒事,我不會難為你的,我再多點幾個菜,連同我這兩盤都端到裏麵的屋子裏去,這樣的話,我一個人也等於幾個人的消費了……”
見陳浩也是個明白人,那服務員的臉微微的一紅,點頭說道:
“既然這樣,那好吧,我這就幫你把東西都搬過去。”
幾分鍾之後,陳浩已經坐到了那間包房裏。
說是兩間包房,其實中間隔著的並不是磚石的硬牆,這裏原本應該是一大間屋子,中間用木板擱出來兩個房間。
隔壁許老板和那幾個人說話的聲音,陳浩聽得清清楚楚。看來這個房間換對了。
服務員前前後後的上菜,不一會的功夫,他點的所有菜都已經上齊。
陳浩慢悠悠的喝著啤酒,一邊嚐著桌子上的美味佳肴。
他甚至不用特意把凳子拉到牆壁的旁邊,就能清清楚楚的聽到隔壁的講話。
“許老板,你的廠子幹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要往外兌呢?”
說話的應該是那個夾著皮包的人。
“哎呀,張總,其實我也舍不得,不過最近我認識了一個大師,給我算了一卦,說我今年流年不利,不適合做生意,所以我想趁熱,把廠子盤出去,然後帶著老婆孩子,消消停停的安穩兩年再說。”
“哦?還有這樣的大師?許老板,實不相瞞,我這人也特別信風水運勢,我之所以要盤下一個飲料廠,也是碰見了一位世外的高人,他指點我說,我的命裏缺水,八字有些不吉利,所以今年也是有些流年不利。他給我出的主意就是,讓我做一個跟水有關的項目,我這東找西找的,不就是看上了您的飲料廠了嗎……”
許老板興奮的說道:
“哎呀,照這麽說,咱們可真是有緣分,我認識的那個大師特別的厲害,要不然這樣,改天咱們約個局,我做東,喊上那位大師,咱們一起喝個痛快。”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陳浩已經基本明白了。這個所謂的張總,是想買許老板的這家飲料廠。而且看他剛才進門的時候那副派頭,應該是個不差錢的主。
這不禁令陳浩產生了緊迫感,所以收購許老板飲料廠的事得抓緊,否則讓這個姓張的搶了先,自己的前前後後就白忙活了。
隔壁屋子裏聊了一陣,基本都是收購許老板這家飲料廠的細節,許老板也毫不避諱的把飲料廠現在的經營狀況,詳細的表述了一番。
陳浩仔細的聽著,心裏暗暗的點頭,許老板的這個飲料廠雖然現在經營不善,但可以看得出來,當初建廠的時候,他沒少花心思,無論是生產線還是廠房設備,都是按照相當高的標準建設的。
越是這樣,陳浩的心裏越著急,這是一塊不錯的肥肉,但盯著這塊肥肉的,也肯定不止自己一個人。
隔壁這頓飯吃了好一陣子,關於廠子的事情,基本上沒什麽可聊的了。於是幾個人開始說起了他們各自的大師。
許老板始終客客氣氣,
“哎呀,真是沒想到啊,張總也是同道中人,不知道張總修煉的是那一門那一派的功法啊,師承哪位高人,有機會介紹給兄弟認識認識,我也好多張張見識啊……”
言罷,陳浩聽到隔壁有敲門的聲音,
“您好,我來幫各位老板倒點茶水吧,喝過酒,會口幹的……”
陳浩分辨的出,這是那個服務員的聲音。
緊接著,是嘩啦啦的倒水的聲音。然後,那女服務員轉身出去。
“我呀,拜的是紅雲大師,他是從國外回來的,在國外傳道十年,可厲害了……”
“紅雲大師?恕我見識短沒怎麽聽說過,張總,有機會,您可一定幫我引薦引薦啊,不瞞你說,這兩年我一直走背字,哎……”
“紅雲大師?”
陳浩聽了也一愣,難道就是被自己捉弄了一番的那個紅雲大師?沒想到這老小子倒是有兩下子,這麽大的老板,都被他忽悠住了……
078、好像許文強
第二天的清早,陳浩來到了那棵大槐樹下。按照他們之前的約定,二狗子帶著手下那些人,也早已經在這等候了。
陳浩上下打量這一群人,忍不住笑了。
原來昨天分開的時候,陳浩囑咐他們,現在他們是以匯源果汁業務經理的身份下去考察市場,所以再不能像原來那樣,光著膀子,穿著大褲衩子,腳下踩著人字拖。總要換一份裝束,打扮的像模像樣的才行。
他們居然還都理了發,尤其二狗子,他的頭發偏長,抹了不少的發膠,向後梳了個大背頭。脖子上還挎著一個到腰那麽長白色的圍脖。
他站在前麵,那群人站在他的身後,這些人齊刷刷的,讓陳浩覺得一下子回到了過去的上海灘。他甚至想彎腰鞠躬,管眼前的二狗子叫強哥。儼然一副許文強的樣子。
二狗子見他來了,慌忙地點頭哈腰的湊了過來,
“大哥,我們按你的要求都打扮了一番,你看怎麽樣?帶不帶架勢?”
說著他,朝後麵揮了揮手,
“大哥好!”
所有人都齊唰唰的彎下腰,給陳浩鞠了一躬。把陳浩嚇了一跳,趕緊把二狗子拽到一旁,說到:
“我是讓你們打扮成業務員去調查市場,又不是帶你們去砍人搶山頭,這一個個整的,跟舊上海的黑幫似的……趕緊讓他們把西裝脫了,墨鏡摘了,穿個白襯衫就可以了,對了,領帶也摘下來……”
二狗子尷尬的笑,回頭吩咐了下。經過了一番折騰,他們才有些人的模樣。
陳浩給他們開了一個會,告訴他們把整個縣城分成幾片,每個人負責一個片區,進店之後首先要說明自己的身份,匯源果汁辦事處的業務員。
然後登記每家商鋪老板的姓名電話,貨架上都賣什麽飲料,賣的怎麽樣,等等詳細信息。
然後都在話裏話外的透露給他們,說匯源果汁馬上要登陸這座城市,到時候將展開一場價格戰。匯源果汁準備拿出2,000萬,來砸這個城市的市場。
“2,000萬?”
這些人聽到這個數目,紛紛瞪大了眼睛。這是他們一輩子都不敢想的數字。
“大哥,他們真的願意拿出2,000萬來砸市場?這2,000萬直接留著不好嗎?”
看著他們一副傻憨憨的樣子,陳浩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你們這麽說就行,別的不用管。給你們兩天的時間,把整個縣城的所有超市跑完,回頭每個人給你們100塊錢的工錢……”
“100塊錢!”
他們紛紛對視。100塊錢可不是個小數目,現在的國企正式員工,一個月也不過六七百塊錢的工資。普通的百姓出門打工,也就是300塊錢的樣子。
這100塊錢,至少頂上一個人一周的工資。看著他們一臉驚愕的樣子,陳浩又加了一碼,
“這事辦成了,100塊錢不算,我還請你們到對麵的八大幌飯店好好的搓一頓!”
八大幌飯店搓一頓!
人們又一次驚詫,沒有人不知道這家飯店,是整個縣城裏最好的,裏麵的飯菜也是最貴的。在這吃飯的都是達官貴人,要不就是做大生意的老板。
能到這搓一頓,這輩子也值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幹勁十足。隨著陳浩的一聲令下,他們個個騎著自行車,按照原來計劃的片區,紛紛下去幹活了。
二狗子轉身也要走,被陳浩一把拉住。
“大哥,留下我還有別的事兒?”
二狗子一臉唯唯諾諾。他的心裏特別高興,此刻在他的眼中,陳浩就是個財神爺。他心中暗想,肯定是祖墳冒了青煙,讓自己能有機會認識這麽一個大哥,這個大哥別看年紀小,既有錢又大方,看來跟著他,肯定能夠吃香的喝辣的。
“你是他們的頭,以後她們都歸你管,這些跑腿的力氣活,讓他們幹就成了。你跟著我就行,現在你是我的助手。”
二狗子一聽心裏樂開了花,頓時覺得自己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了。
“不過跟著我可有個要求,不讓你說的話別說,不讓你做的事兒別做,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必須得收起來你原先當混混的那一套。”
“好勒,大哥你放心,你讓我朝東,我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不攆雞……從今天開始,我嘴裏管你叫大哥,心裏當你是我的親爹,一切都聽您的……”
二狗子一邊說一邊豎起三根手指,做出發誓的模樣。
陳浩使勁的憋著心裏的笑。
於是他帶著二狗子,假意閑逛,溜溜噠噠的又來到昨天遇見紅雲大師的那個公園。
遠遠的看著,那個大師仍舊坐在公園的一個長凳上,周圍圍著那幾個年老的阿姨,他正在口若懸河的白話著什麽,嘴角流著白沫,看樣子已經講了半天了。
那幾個阿姨聽的聚精會神,已經完全被他徹底的洗腦。
陳浩指了指那個大師,對二狗子說道:
“你過去找他,就說有一個老板有重要的事情求他幫忙,告訴他錢不是問題,然後你把他帶過來,別讓他身邊的人跟著。記住了,說話的時候客客氣氣的,別把人嚇跑了……我在對麵的茶館等你……”
說著陳浩指了指對麵的茶館。
“好嘞!”
二狗子答應了一聲,挺了挺腰身,伸手拽了拽衣襟,又用手抹了抹頭發。雙手插進褲兜,搖頭晃腦的走了過去。
陳浩轉身,進了對麵的那家茶館,點了一壺果木茶,挑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扭過頭,朝小公園的方向張望。
直接二狗子三搖兩晃的走了過去,跟那個大師說了兩句什麽,他們兩個起身,便朝茶館走來了……
079、兩個騙子
還別說,二狗子這小子經過陳浩都一番**,辦起事來還算是有模有樣,三把兩句話,就把紅雲大師給引了過來。陳浩坐在茶館靠窗的位置,都看到一清二楚。那個風琴的本想跟著一起來,被紅雲大師拒絕了。
他把這件事的責任都放在了風琴的頭上,怪她沒偷偷的看好陳浩在紙上寫字的時候用的技巧。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茶館,一進門就聽見紅雲大師裝模做樣的跟二狗說到:
“這位老弟啊,你的老板找我,可算是找對了,我跟你說啊,我可是太上老君的關門弟子,這兩天剛從……”
他的話說了一半,一抬頭看見了坐在窗邊座位上的陳浩,剛才還裝出一副瀟灑輕鬆的樣子的臉,一下子僵住了。
大概僵了五秒,他立刻轉頭往外就走,站在他身邊的二狗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硬生生的給拽了回來,一揮手,按在了陳浩對麵的座位上。
“坐下,這就我跟你說的,我的老板……”
陳浩臉上帶著微笑,衝著紅雲大師拱了拱手,道:
“紅雲大師,咱們又見麵了……”
紅雲見逃走不成,也隻好硬著頭皮坐下,立刻換做滿臉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條縫,嘴巴眼看著咧到了耳朵根,嬉皮笑臉的說到:
“哎呀,我就說今天早晨一出門,我家門口樹上就有兩隻喜鵲喳喳的叫,我就尋思著,今天肯定有喜事,說不定會見到哪個大人物,你看,我沒猜錯,果然就是陳老板您……”
一見麵就是一番彩虹屁,就連一向擅長見風使舵的二狗子聽了,都覺得自愧不如。
“得得得,你還是把你的喜鵲留著吧……”
陳浩趕緊揮揮手阻止。
“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找你幫忙……”
“幫忙?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紅雲大師突然神色嚴肅了起來,兩條眉毛擰到了一塊,眼睛蹬起來,聲音也變得嚴厲,好似十分氣氛的樣子。
“幫忙這種詞,往後不準你用在我身上,有什麽事,您老吩咐就是了,跟我不必這麽客氣,嘿嘿嘿……”
這番話的後半部分,他居然說的如此諂媚,這一驚一乍的,搞的陳浩的心髒跟著上下亂跳。趕緊擺手,道:
“別跟我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我找你有正事。”
“啊?有啥事啊,您就直接吩咐。我能辦到的一定使勁的辦……玩命的辦麽,上刀山下火海……”
“你先把嘴閉上,別跟我虛頭巴腦的,聽我說完。”
陳浩有點不耐煩,對他低聲的嗬斥道。
陳浩往前湊了湊身子,紅雲大師也像哈巴狗一樣,往前湊了湊。陳浩耳語一番……
八大幌飯店後巷的一個狹窄的胡同裏,有一家不大的台球廳,屋子裏隻有兩張桌案,原本綠色的台尼已經破舊發白,上麵還落了一層塵土。
靠近裏麵牆邊,有一張單人床,床邊有一張破舊的桌子,桌子缺了一跳腿,用幾塊磚頭勉強的墊著,但還是搖搖欲墜。
三四個空啤酒瓶七扭八歪的倒放著,沒倒幹淨的啤酒如同黃色的馬尿,弄的到處都是。
**躺著一個人,穿著軍綠色的大褲衩子,光著膀子,袒胸露背,嘴巴張開著,正在呼呼的大睡。
台球廳的屋門一開,一個略微肥胖的人閃了進來,進門後左右張望了一陣,見門外沒人注意,這才趕緊在裏麵拉上了門栓。
“睡覺呢,不營業,不營業……”
**睡著的人翻了個身,嘟嘟囔囔的說道。
“張發海,是我,李紅雲……”
“誰也不營業……誰……”
那人叨叨咕咕,話剛說了一半,一下子醒來,趕緊坐起了身,李紅雲已經到了他的麵前。
看著滿桌子的狼藉,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哎呀,你也不看看時間,這都幾點了,你還在睡覺,趕緊的,扮上扮上,該幹活了,今晚許老板請吃飯,你是不是忘了。”
“哎呀,可不是麽,差點忘了……”
張發海抬手拍了一下腦門,趕緊怕起身。可能這下起的太猛,他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李紅雲趕緊伸手攙扶住他,聞著他一身的酒味,嫌棄的皺了皺眉頭。
張發海掙脫李紅雲的手,搖搖晃晃的攥緊了對麵的衛生間,緊接著,裏麵傳來一陣稀裏嘩啦的水聲。
“老李,把我床頭箱子裏那身行頭你給我……”
張發海在裏麵嚷嚷道。李紅雲一臉的無奈,隻好打開箱子,翻出一身西裝,把衛生間的門打開一道縫隙,塞了進去。
兩分鍾之後,衛生間的門一開,一個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滿麵紅光的中年男子從裏麵走了出來。他舔胸跌肚,搖頭晃腦,腋下夾著一個黑色的皮包,腳下的皮鞋擦的鋥亮,儼然一個有錢的大老板。
沒錯,這就是剛才的張發海,現在搖身一變,是身價不菲的張總。
剛才的李紅雲,正是招搖撞騙的李大師。
張總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時間,道:
“快到時間了,咱們走吧,八大幌飯店……”
紅雲大師伸手把他攔住,道:
“別急,有個事,我得跟你說說。”
“啥事啊,咱們不都是計劃好了麽,今天我帶你出場,你把姓許那小子唬住,今晚就讓他先把廠子的轉讓合同簽了啊……這都幾點了,趕緊的吧……”
“不是,你聽我說,這事,得先緩緩……”
聽紅雲大師這麽一說,“張總”急了。
“緩啥啊緩,小額貸那邊的朋友我都找好了,今晚合同一簽,咱們回頭就去小額貸那邊做抵押,明天一早錢就到手了啊……”
“不是,咱們一會還是照常去見姓許的,不過,原來的這法子不行了,咱們不能再打這廠子的主意了……”
080、惹不起的人物
張發海一聽張發海一聽立刻炸了毛,瞪大了眼珠子盯著眼前的紅雲大師,剛才那微醺的樣子一下子就沒了,
“咋了,你要打退堂鼓,是不是你找了別的人跟你搭夥,關鍵的時候想把我甩了?我可告訴你,得看老子平時給你點臉,你要是敢跟我使心眼,當心我廢了你……”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抓著紅雲大師的領子,稍微的用力,紅雲大師便被他提的腳跟離地。臉色變得通紅,喘不上氣來。趕緊用雙手拍打他的胳膊,嘴裏一個勁的求饒:
“鬆手快鬆手,快鬆手,一會憋死我了……”
張發海這才把手鬆開,紅雲大師捂著胸口,使勁的咳嗽了一點,眼淚鼻涕流淌出來。
這才緩緩的伸直了,抬起袖子抹了抹臉,咧著嘴說道:
“你這個人就是脾氣急,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今天有個高人找我了,當麵指著我說,姓許的廠子咱們不能動,那廠子他要定了……”
張發海一聽,撇了撇嘴,
“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從我姓張的嘴裏搶肉吃,誰不知道老子因為砍人蹲了5年大獄?你說,到底是誰,讓老子去會會他!”
紅雲大師連忙擺手,
“兄弟兄弟,你聽我說,你聽我把話說完呀!”
“你快說,到底是誰?”
張發海把手裏的皮包扔在**,伸手一拍麵前的桌子。墊著桌子腿的幾塊磚頭搖晃了幾下,嘩啦的一聲散了,桌麵失去了平衡,咣當的一聲翻在了地上,桌子上的啤酒瓶子咕嚕嚕的滾的很遠,砰的一聲撞在牆角的磚頭,摔了個粉碎。
“唉呀,你能不能輕點,你聽我慢慢說……這個人是個年輕人,不到20歲,可是這小子神通廣大,昨天我跟他過了兩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張發海一聽,也有點心慌,
“這人誰呀?”
“姓陳,叫陳浩,是南村帆布廠的廠長,我托人打聽了,這小子原來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爛,也不知道是突然開了那隻天眼,直接進城找了趙洪川,跟他借了2000塊錢,半個月的時間,就賺了三四萬,買下了一個廠子。搖身一變成了廠長,現在,人家跟趙洪川是把兄弟,就算你不把他放在眼裏,你還不把趙洪川放在眼裏嗎?”
聽紅雲大師這麽一說,張發海也沒有了剛才那股豪橫勁兒,畢竟趙洪川在這縣城之中,不管黑白兩道,都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那這事兒,可不太好辦,到嘴的鴨子,這是要飛啊。你說哪兒冒出來一個姓陳的小子,幹啥非要中間插上一杠子?這不是擋了咱們兄弟的財路嗎?”
張發海唉聲歎氣。
紅雲大師拽了拽剛才被張發海扯歪了的領子,往前湊了湊,臉上露出一絲笑,說到:
張發海扭頭白了他一眼:
“那還去幹啥?你是圖白吃一頓飯?有點出息不行嗎?好歹你也對外號稱的大師!也是剛從美國回來的!”
紅雲大師滿臉帶笑,
“廠子的事兒咱不伸手,不過還有新的賺錢道,人家姓陳,那小子說了,這個廠子他誌在必得,讓咱們出手做一場戲,幫他壓壓價,事成之後,不讓咱們白忙活,給咱們一萬塊錢的好處費!”
張發海又瞪了他一眼,
“ 屁!要是按原來的計劃,咱們這廠子轉手到小額貸款那一抵押,至少能到手兩萬五,這小子想拿1萬塊錢就把他們打發了?”
“那能一樣嗎?咱們原來的套路,說白了那是詐騙,等小額貸款一上門催債,這事兒必定會露餡兒,到時候咱們麻煩的事兒還在後頭呢。可這一萬塊錢不一樣啊,咱們隻需要做一場戲,錢就賺到手了,就算出現了麻煩,也是她姓陳的小子的事……跟咱們沒啥關係,這錢花著也舒坦……你說是不是,兄弟……”
紅雲大師能言善辯,這一番話出口,張發海動了心。他琢磨了一下,咧開嘴嘿嘿的笑了,伸手拍了一下紅雲大師的肩膀,道:
“還別說,還真是這麽回事兒,這個主意不錯,那就按這麽辦……”
紅雲大師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
“離晚上的飯局還有點時間,咱倆好好商量商量,看到時候話怎麽說……”
“好勒……”
兩個小時之後,太陽已經偏西,縣城的馬路上經曆了一陣下班的交通高峰之後,漸漸的恢複了平靜。
可此刻,卻正是八大幌飯店正熱鬧的時候,整個廳堂裏燈光明亮,樓上樓下的包房,早就已經訂滿。
二樓靠窗的一間包房,飲料廠的許老板早就到了,正在包房裏焦急的來回踱步。
前兩天飯局上,陳浩的一席話對他來說猶如醍醐灌頂,他立刻意識到,匯源果汁的入場,必將在飲料市場引起一場血雨腥風
今天晚上下班的時候,下去跑市場的業務員回來反饋,不止一個人說在市場上發現了匯源果汁的業務經理,已經開始調查市場了。
而且有關係好的超市老板偷偷的告訴他們,匯源果汁將采用低價戰略,要迅速的砸平整個縣城的市場。
人家的果汁濃度高,工藝好,又在央視做了廣告,雖然在本地還沒開始正式銷售,可怎麽來說也算是大品牌。本以為對麵的價格會很高,好歹能給自己留一條夾縫,可現在看來,人家是要拿出絕殺的手段。
匯源果汁是一艘大船,相比之下,自己連個竹排都算不上,人家根本不用怎麽出手,稍微用點力量,自己這個小廠子連渣都剩不下。
幸虧在這關鍵的時候 ,冒出來一個張總,願意接手這個燙手的山,這對許老板來說,簡直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抬手看看腕子上的手表,已經到了約好的時間,他在心裏不停的叨咕,這人怎麽還沒來,難道是出了什麽差頭?
正胡思亂想的功夫,包房的門開了,兩個人走了進來……
081、故弄玄虛
走在前麵的,正是所謂的“張總”張發海,跟在身後的,是“紅雲大師”李紅雲。張總跟上次不同,雖然也一樣穿著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舔胸疊肚,嘴巴撇著,眼角往上吊,一副不服不忿高傲的樣子。
前兩天見麵的時候,眼前那個張總還是滿臉笑意,兩個人談得甚歡,就差磕頭拜把子,稱兄道弟了。可今天來的時候,卻一副冷峻的樣子,這讓許老板,內心多少有些不安。
“張總,快往裏請,往裏請……”
許老板笑臉相迎,跟張總握了握手。
“這位是……就是您說的紅雲大師吧……”
看著身後的李紅雲,這一副裝扮就和旁人不一樣。他滿麵紅光,肥頭大耳,穿著對襟兒疙瘩扣的唐裝,脖子上還掛著一串佛珠。腦袋剃得流光鋥亮,仿佛一個巨大的燈泡。
“沒錯,這位就是紅雲大師。許老板,我跟你說,紅雲大師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前知500年,後知500載,洞察天機,俯手為雲,翻手為雨,這是一位神仙轉世啊。這兩年我的生意上上下下,全靠紅雲大師指點,所以才能幹的這麽大。”
“哎喲哎喲,紅雲大師,久仰久仰,經常聽張總提起您,實不相瞞,我也是個信佛信道之人,也經常找一些大師指點迷津,可今天見到了紅雲大師您,我這才發現之前我認識他的那些,跟您相比,那簡直是泛泛之輩啊……大師,如果您不嫌棄,一定想辦法多指點指點我呀……”
許老板臥著紅雲大師的手,使勁的搖晃,臉上露出一副諂媚的樣子。
紅雲大師眼睛微微的眯著,搖頭晃腦的說道:
“好說好說……”
說完,他們落座。紅雲大師的凳子,剛粘到屁股上,突然間哎呀的叫了一聲,把許老板嚇了一跳。手裏剛端起的茶壺,準備給他們倒水,差點扔在地上。
“不好,我看到一股凶煞之氣……”
“啊,凶煞之氣?”
張發海和許老板紛紛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紅雲大師,滿臉的驚恐。
“沒錯,有一股凶煞之氣。請問許老板,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我的生辰八字?1954年5月6號……農曆……農曆我也說不好……”
紅雲大師索性盤腿坐在了那寬大的椅子上,左手的掌心向上,放在膝蓋上,右手的手指掐來捏去,嘴裏叨叨咕咕,念念有詞。
他的聲音很小,具體念叨的什麽旁人聽不見。
大概過了一分多鍾,紅雲大師睜開了眼睛,他摸起眼前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許老板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兒了,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慌忙湊上前去,問道:
“紅雲大師,我的命項怎麽樣啊……”
紅雲大師搖搖頭,臉上露出尷尬的笑:
“這個這個,這個往後再說往後再說……”
他故意賣起了關子,許老板急得額頭上冒出了汗。張發海一看,覺得火候到了,趕緊在一旁假裝的求李紅雲:
“紅雲大師,實不相瞞,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馬上我就要收購他的廠子,所以這都不是外人,就求求您老人家發發慈悲,給他指點指點……這點心意您先收,回頭買包茶……”
說著打開皮包的拉鏈,從裏麵摸出500塊錢,放到紅雲大師的麵前。
看到這500塊錢,紅雲大師立刻皺起了眉頭,臉色陰沉了下來,對張發海說: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你以為我是在衝著這點錢?我們修道之人,是為了普渡眾生,我們視金錢如糞土,拿這些糞土來埋汰我,到底是何居心?”
見紅雲大師生了氣,兩人趕緊麵帶微笑的陪不是。鞠躬道歉的,折騰了好一陣子,紅雲大師才慢慢的消了氣。
假裝歎了一口氣,說到:
“這本是天機,不該泄露的,可誰讓我這人心地善良,看不得別人遭難……實話跟你們說吧,剛才一進屋我就看到屋子裏有一股陰鬱之氣,對不起來自地獄,是專門到人世間糾纏一些倒黴鬼的,輕則傾家**產,重則家破人亡……”
“啊?這麽嚴重?”
張發海嚇得張大了嘴,臉上一副驚恐的樣子。
“張總啊,咱們是老朋友,我勸你一句,你明後天就訂機票,到美國去待上個兩三個月。美國跟咱們在地球的兩端,一個是陰,一個是陽。這邊鬧陰氣,那邊陽氣就重,你躲一段時間,什麽事都別摻和就好了……”
“好的好的,多虧大師指點,救了我這條命,多謝大師……”
張發海假意地衝著李紅雲鞠了幾躬。
坐在對麵的許老板,看著眼前的一幕,反倒冷靜了下來。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慢慢的坐下,端起麵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笑著對張總說:
“張總,聽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你要去美國了,那咱們這個生意……”
張發海雙手一攤,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
“老許兄弟啊,我是誠心誠意想買你的廠子,大師說了,我命裏缺水,所以要做跟飲料相關的買賣來調劑一下命理。可現在,大師不是說了嗎,黑煞的陰氣已經開始糾纏我了,我還是保命要緊哪……咱們那事兒也不急,等過兩個月我從美國回來,咱們再繼續商量……”
聽張總這麽一說,他的懷疑更加深了。
於是他立刻岔開話題,端起水來給麵前的紅雲大師倒滿,說到:
“大師,喝茶喝茶……剛才您問了我的生辰八字,那我的病理到底怎麽樣呢?”
紅雲大師點了點頭,說到:
“子曰,山為陽,水為陰,陰煞之氣就喜歡水,聽說你是做飲料生意的,你的這條命和你的廠子,你總得舍出一個呀……”
082、高手過招
許老板能開這麽大的廠子,在商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也算是個江湖老手。盡管他也特別相信這些東西,但也並不是隨便來個所謂的大師,就能輕易讓他相信的。
原本他以為,既然是張總帶來的,肯定不是個騙子。不過剛才兩個人的一番表演,許老板覺得還是有些過了。
說不定這兩個人是故弄玄虛,想壓壓價格。他心中有些不悅,要想壓價就直接開口,本來這東西就是你來我往可以砍價還價的,弄出什麽陰煞,還跟保命扯上了。
正說話的功夫,包房的門打開,幾個服務員把做好的菜端了上來。又起開了一瓶白酒,許老板給兩個人倒上,臉上故意裝出笑容說道:
“這事兒先放放,咱們先喝酒,先喝酒……”
見他臉色突然變了,張發海和李紅雲偷偷的對視了一眼,他們的心中也有些沒底,都暗暗的琢磨,看來眼前這個姓許的,不是個一般人。
許老板端起酒杯,衝著兩人說道:
“不管生意成不成,咱們仁義還是在的,我先敬兩位一杯。”
說完仰頭幹了。
“好!”
張發海叫了一聲好,伸出大拇哥說道:
“一看許老板就是個講究人,這杯我也幹了。”
說完他也仰麵幹了。
許老板又各自倒滿,舉杯向紅雲大師示意:
“大師,這邊我敬您,一直聽張總說,你是個了不起的世外高人。什麽生呀死呀的都不重要,能認識高人我就是高興。來來來,咱們喝一口。”
說完又喝了半杯。放下酒杯說道:
“今天這麽高興,大師方不方便給我們露一手,也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開開眼……”
雖然他的臉上帶著,話說的挺客氣,可李紅雲和張發海心裏都明白,句句話裏都帶著刺兒。明顯是起了疑心。
李紅雲並沒慌張,因為之前他們早就做了準備。他撇了撇嘴,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故意冷起了臉,說到:
“看來許老板是對我有所懷疑呀,不過這不要緊,你做你的生意,我自有我的信徒,咱們各不相幹。至於露不露一手,我看就算了,我修道這麽多年,門下的徒弟何止千萬,沒必要隨便像一個凡夫俗子證明什麽。”
“這話是怎麽說的,這都不是外人,大師呀,其實我這個兄弟也沒有別的意思。畢竟咱們初次見麵,要不您就略微的施施法,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按著大師的肩膀。
紅雲撇了撇嘴,抬起兩隻胳膊,抖了抖袖子。點了點頭說:
“好吧,那我就看在你的麵子上,稍微的給你們露一手……”
說著,他摸起桌子上的酒杯,一揮手把裏麵的半杯酒倒在了地上。
然後對許老板說:
“來來,把你麵前的茶給我倒滿……”
許老板始終盯著他,就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兩把刷子。於是摸起茶壺,給他倒滿。
李紅雲把茶杯接了過來,就放在自己麵前的桌子上。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圍著桌子轉了兩圈,停在那杯茶的麵前。
雙手合拾,閉上了眼睛,叨叨咕咕的,假裝念了一頓咒語。然後,左手捧起茶杯,右手蓋在了上麵。搖頭晃腦的喊了一聲: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開!”
話音一落,猛地把茶杯拍在了桌子上。
杯裏的茶水搖晃了,順著他手掌的縫隙撒出了一些。
可當他的手掌挪開的時候,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酒店裏用的基本都是清淡的花茶,所以茶水頂多也是與啤酒的顏色差不多的泛黃而已。
可當紅雲大師的手挪開之後,杯裏的茶竟然變成了鮮豔的淡紫色。
許老板一直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看看這個紅雲大師到底能使出什麽貓膩,可這一手徹底使他驚呆。
他湊過去端起這杯茶,舉在麵前,前後左右的仔細打量了一番。
淡紫色的茶水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鮮豔。仔細的朝裏麵看,茶葉還在來回的飄**,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機關。
而且無論茶杯還是茶水,都是酒店提供的,自己早就來了,所以他們肯定沒辦法在這其中動手腳。
難道眼前這個頭發剃得光亮的胖子,真是個世外高人?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了。他趕緊把茶水放下,臉上立刻換做諂媚的笑容,雙手抓住李紅雲的手,來回的搖晃:
“紅雲大師,恕我眼拙,哎呀,哎呀,最近也是被廠子裏的事鬧的,心裏煩亂,一點都不踏實。剛才的話說的有些過分了,希望大師能理解理解,你也知道這年頭,真正的大師不多了,十個有八個都是騙子。我也是被人騙怕了……”
張發海也趕緊幫他打圓場:
“大師您消消氣,別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般見識。我們做生意的人,生性多疑,都比旁人多長個心眼,您可千萬別見怪呀。我跟你說我這個老弟,其實人特別實在,特別實在……”
“是啊,是啊……您千萬別見怪……”
“我哪能跟你們這些凡人一般見識?看在張總的麵子上,就算了吧。不過剛才我給你們看的,你們得抓緊照辦,不然小命就不保了。”
張發海使勁的點頭:
“是的是的,我明天就訂飛機票,後天就去美國……”
說完轉過頭,一臉歉意地對許老板說:
“咱倆之間的生意,我隻能說抱歉了,你等我兩個月回來,我肯定買。”
此刻的許老板已經徹底的信服,根本沒有心思再搭理張發海,這廠子他可等不了兩個月,一來是匯源果汁的動作,已經很明顯了,二來是剛才紅雲大師說他有血光之災,讓他在這條小命和窗子之間二選一,既然他已經相信這個大師是世外高人了。這事兒當然是她最擔心的。
“大師,你得救我的命啊!”
許老板往前邁了一步,雙腿一軟,撲通的一聲跪在李紅雲的麵前,苦苦的哀求……
083、保命要緊
其實但凡許老板年輕的時候多上幾年學,好好學學高中的化學,也不會被紅雲大師剛才露的那一手給唬住。此刻的他,已經徹底被眼前這個紅光滿麵的大師折服。
外麵街路上的霓虹燈光透過窗子投進來,照射在紅雲那光禿禿的頭頂,閃出七彩的光芒,許老板剛才那兩杯酒喝的有點猛,此刻眼睛有點模糊,所以從看著眼前的紅雲大師,渾身上下都泛起華麗的光暈,像極了神話電視劇裏的神仙。
此刻他已經完全相信了剛才李紅雲的那番話,相信自己真的已經大難臨頭了。於是連忙跪倒在紅雲大師的麵前,,苦苦的哀求。
李紅雲悄悄的跟張發海相識一下,暗暗的嘲笑姓許的這小子,別看做了這麽大的生意,可還是傻的像個呆瓜。
於是李紅雲假裝歎了一口氣到,
“佛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來我今天不得不泄露天機了 。”
聽他這麽一說,許老板立刻明白了話裏的意思,趕緊抬起頭,一臉虔誠的說道:
“紅雲大師啊,隻要您幫我度過了這一劫,我一定好好的報答你,您放心,我是個明白人,絕對不差事兒。”
“好吧,事已至此,我覺得是咱們的緣分。我就給你指點一條明路……”
說罷,李紅雲站起了身,雙手背在身後,在屋子裏來回的踱起了步來。
許老板像一隻哈巴狗一樣,跟在他的身後,好似在搖尾乞憐。
“原本你們倆的生意,也是我指點的。張總他命裏缺水,所以這兩年的生意雖然做得好,但總覺得不是特別的順利。所以他才要買下你的飲料廠,本來今天,是打算帶著錢直接交易的。可是昨天晚上我夜觀天象,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李紅雲故弄玄虛,可此刻的許老板,已經徹底的信服。不論他說什麽,都不會懷疑。
“啊?凶煞?”
“沒錯,不過,他要是去了美國,這凶煞就留在你的廠子裏了。現在你唯一的辦法,是找個陽氣盛的人,把廠子賣給他,這樣既保住了你的命,也不會讓凶煞再去害別人。阿彌陀佛……”
李紅雲說完,假裝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念了一句佛號。
許老板一聽,麵露難色。
其實即便紅雲大師不說,他也打算趕緊把這廠子脫手,就算沒有什麽凶煞,匯源果汁對他造成的壓力也不小。
可是現在很明顯,張老板已經不會再買下他的廠子了,這短時間之內,讓他到哪兒去找買主?
看著眼前的紅雲大師,趕緊滿麵帶笑的又湊了過去,
“大師啊,您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您就再給我好好的指點指點,看看這個陽氣盛的買主在哪個方位,我好主動的跟他聯係,要不然這一時半刻的,讓我去哪找著合適的買主呀?”
李紅雲心中高興,沒想到這事兒辦得如此順利。上午的時候,在小公園南邊的茶館,陳浩已經交代給他,這事兒如果被她促成了,陳浩會拿出一萬塊錢的好處費。
其實此刻他心裏還有些後悔,這事兒前前後後,張發海並沒有出什麽力,他隻是裝了兩回大老板而已。卻要跟自己平分這一萬塊錢。
不過事已至此,5000塊錢也是好的。
“好吧,我跟你實話實說,你命中注定會有此人來幫你度過一劫,他應該在你南麵的方向,五行屬火,生肖為羊或者馬,生日應該在農曆的十月前後。你按照我說的去找這個人吧,我能幫你的就這些了,剩下的我打死也不能說了,如果我徹底的泄露了天機,回頭你躲過了這一劫,我卻在遭五雷轟頂之難……”
許老板千恩萬謝,雖然這番話說的還不夠具體,但很明顯已經指引了方向。
此刻他一心隻想找到這個人,好,趕緊跟他商量著把廠子賣給他,至於價錢的問題,他根本就沒心思多想了。
剩下的時間,他們便坐下吃飯了,許老板一心想結識這個大師,心裏琢磨著,這果然是個世外高人,如果跟他拉好了關係,往後有個大事小情的,便會有人指點方向,自己不會像無頭蒼蠅那樣亂撞了。
他們在這邊吃飯暫且不提,再說陳浩。早晨安排下去之後,這邊的事情他便不再擔心了。囑咐二狗子,這兩天讓他手下的兄弟,仍舊像今天這樣到市場去轉悠,到處宣揚匯源果汁就要正式進駐的消息。弄得越真實越好,動靜越大越好。
但他更佩服陳浩出手大方,反正他們混社會的隻是為了賺錢,跟誰都是跟,有這麽一個肯掏錢的大哥也不錯。
下午的時候陳浩用新買的手機,給趙洪川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趙洪川,一聽他的聲音,便哈哈大笑了好一陣。
“兄弟,我就說咱倆心有靈犀,我剛才還念叨你來著,快來快來,來我的公司,跟哥哥喝點酒……”
陳浩答應了一聲,便來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趙洪川的公司。
一路上,他心中暗想,當初自己來給趙洪川送半截刀片的時候,幸虧忍住沒拿他的兩萬塊錢。靠這兩萬塊錢交往下趙洪川這個忘年交的朋友,果然能幫上他的大忙。給他帶來的好處,何止兩萬。
半個小時之後,他已經坐在了趙洪川辦公室沙發上。他覺得跟趙洪川說話,已經不必再拐彎抹角,端起麵前的茶喝了一口,一臉嚴肅的對他說道:
“洪川大哥,我這次來,是找你借錢的……”
趙洪川聽了,哈哈大笑。
“我覺得你小子比我聰明,除了錢,別的事兒你也用不著別人幫忙,我早就說,抽屜裏那2萬是你的,隨時來拿……”
“大哥,這次我想多借點,10萬……”
084、借我十萬塊
“十萬……”
趙洪川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凝住,他放下手裏的茶盞,抬頭看著眼前的陳浩。
陳浩也在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大概兩分鍾,誰都沒說話。
趙洪川站起身,眉頭緊鎖在一起,走回到辦公桌後,摸起電話,
“吳秘書,告訴財務,半小時後給我準備十萬現金……”
“好的,趙總。”
趙洪川掛了電話,仍舊盯著陳浩大約足足一分鍾,然手伸手一根手指,指著陳浩搖了搖頭,道:
“我覺得我趙洪川不會看錯人,你小子應該不是個騙子。如果是的話,當初那兩萬塊錢,你就直接拿走了,沒有那個愛財的騙子,能抵擋的住兩萬塊錢現金的**。”
“大哥,我……”
陳浩剛想說些什麽,趙洪川麵前辦公桌上的電話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趙洪川沒摸起電話的聽筒,而是直接按下了免提。
“趙總,我是財務小王……”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語速很慢,聲音很柔,一聽就應該是個很認真細致的女子。
“說”
趙洪川隻回了一個字。
“趙總,是這樣,現在我們財務的現金,隻有六萬,不足的部分如果去銀行取,需要預約,所以三十分鍾之內,恐怕拿不到……”
她的話隻說了一半,趙洪川立刻打斷她,
“那是你們財務的事,我不管,總之三十分鍾後,你必須把十萬現金拿到我的辦公室!”
那邊短暫的沉默,沒再繼續的解釋,隻是說了一句,
“好的,趙總,我盡力。不過,趙總,我能問一句,急用這麽多錢,到底是要做什麽麽?我好標注在財務收支的賬目表上。”
聽她這麽一問,趙洪川哼哼的冷笑了兩聲,抬頭看著陳浩,道:
“哼哼,我哪他媽的知道這錢是要幹什麽用?你給我拿來就是了!”
“好的,趙總。”
那邊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趙洪川身子往後仰,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紅木盒子,盒子很精致,表麵光滑圓潤,上麵的浮雕精細,一看就是很值錢的東西。
打開盒子,從裏麵拿出兩根雪茄,一根遞給了陳浩。
陳浩從來沒有抽過這東西,前世她曾不止一次在電視上看過,後來在打工的時候,也經常看到那些有錢的人出入高檔的場所,嘴裏偶爾會叼著雪茄。
所以對陳浩來說,這東西是有錢人特有的象征。
所以他把雪茄接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了回去。
“大哥,這個東西還是不太適合我,我自己帶煙了,抽一根就好……”
說著從懷中摸出打火機,先給趙洪川點燃,然後自己摸出一根煙抽上。
趙洪川微微的笑,
“我趙洪川江湖出身,當年特別的窮,能有今天也都是兄弟們幫襯著,現在我要啥有啥了,所以我覺得錢這個東西就是兄弟們一起花的。10萬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今天把它借給你,說實話,沒指望你能還我。”
聽他這麽一說,陳浩的心裏有一絲莫名的感動。他深知在這個年代,別說10萬,就是1萬也是個不小的數目,在農村完全足夠蓋上幾間大瓦房還會有剩餘。
可到現在為止,趙洪川都沒問自己這10萬塊錢到底要幹什麽。
“大哥,這錢我肯定會還您,最遲不超過明年的這個時候。而且是連本帶利。”
趙洪川點了點頭。
“我早就看好你小子,所以我猜想你絕對不是想拿這10萬塊錢去揮霍,你是不是有什麽新的門路?要幹什麽大事了?”
其實陳浩心裏也知道,跟人家借錢,也總該把之前的用途跟人家說清楚。盡管人家不問,自己不說也顯得太過沒禮貌。
於是他站起來,對趙洪川說:
“大哥,實不相瞞,我想拿著錢買下許老板的飲料廠……”
他的話音一落,趙洪川先是一愣,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
“兄弟,前兩天在飯局上,你侃侃而談,把飲料行業的這兩年的趨勢都說得清清楚楚。是你說的,匯源果汁要進軍北方的飲料市場,而且這兩天我也聽人說了,已經有會員果汁的業務員在市場上活躍了……你這個時候拿下他的飲料廠……”
趙洪川聽了,點了點頭,抽了一口煙緩緩的吐出煙霧。
“他的廠子我去過,要是放在去年,10萬他打死也不會給你。不過今年,應該不好說。”
“我的目標是5萬拿下他的廠子,這樣有5萬的剩餘,然後我手頭再弄點錢,湊足了10萬,用來做市場。”
陳浩一點自信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做這門生意,你一共準備15萬,5萬買下工廠,花10萬做市場營銷?營銷的費用是你買下工廠的兩倍?這……”
很顯然,他對陳浩這樣的計劃產生了懷疑。
“對,就是這麽準備的。我要跟匯源果汁幹一場……”
趙洪川身子往後仰,又抽了兩口煙,煙霧在他的嘴中緩緩的噴出,他不禁笑了:
“兄弟,可真是少年無畏啊,跟匯源果汁幹一場?你知道匯源果汁在全國是什麽體量的公司?”
陳浩心中暗想,我當然知道,前世我曾經做了好久的匯源果汁的業務員,每天走街串巷,下麵接觸那些中專的消費店,上麵還要接觸匯源果汁的片區管理。對這個公司的產品再熟悉不過了。
不過他當然沒辦法跟趙洪川說出這些事情,他隻能點頭堅定的說:
“我相信我能,不但能,而且還要幹敗他……”
“好,不愧是我兄弟,有膽量。”
正說話的功夫,有人咚咚的敲門。
“進來……”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一個30出頭的女子,手裏提著兩個厚重的紙袋,走進了辦公室。
085、自有妙用
陳浩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一定是剛才電話裏的財務小王,這兩個袋子裏裝的一定也都是錢。
看不出他的所料,這女人把兩個紙袋畢恭畢敬地放在趙洪川的桌子上,先是回頭看了一眼陳浩。
“這是我兄弟,不是外人……”
聽趙洪川這麽一說,他才把兩個袋子打開,裏麵裝的果然是錢,一打一打的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整整齊齊整好是10萬。
“趙總,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趙洪川揮了揮手,那女人這才轉身,移步款款的離開。走到辦公室門前她轉回身,看了一眼陳浩。
陳浩也正在好奇的看她,兩人四目相對又瞬間離開。
趙洪川雙手一攤,對陳浩說:
“兄弟,10萬塊不多不少,都在這了,你盡管拿去吧。不過說心裏話,10萬塊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倒是希望你真的把錢賺了。”
陳浩使勁的點頭,心裏一陣陣的感動。
他畢恭畢敬的起身,給趙洪川鞠了一躬,直到把趙洪川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問陳浩道:
“兄弟,你這是幹啥,好像我要死了似的, 哈哈哈……”
陳浩打開隨身帶來的皮包,從裏麵拿出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雙手雙手拿著,穩穩當當地放到了趙洪川的辦公桌上。
“這是啥?”
趙洪川拿起紙袋,打開風口,從裏麵拿出兩樣東西。其中的一樣,是陳浩的浩海帆布廠的手續。另外一樣是一份早就打印好的借條,陳浩在下麵已經簽字畫押。
看到這東西,趙洪川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把手裏的紙袋扔在桌子上,用手指著問陳浩:
“你這是啥意思?”
陳浩連忙笑著解釋:
“咱們親兄弟得明算賬,說好了這錢是借的,我一定要還,所以我寫了一份借條已經簽字畫押,現在就生效了。另外,我知道我這次投資特別冒險,所以我也不敢說有100%的把握。假如我失敗了,我便願意拿我的廠子做抵押。到時候您收走我的帆布廠,我保證讓您不至於賠錢……”
“兄弟,我借給你10萬塊錢是衝著咱們兄弟的感情,再說我也看好你的小子,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左手正右手邪,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往好聽了說我這是英雄惜英雄。你給我拿這套是不是跟我見外了?”
陳浩明白趙洪川的好意,不過這也是他的原則,於是他又解釋道:
“大哥,您的意思我絕對明白,但我這人辦事丁是丁卯是卯。這借條和廠子的手續放在您這,我辦起事兒來心裏也踏實。另外,這帆布廠在我的手中他充其量是個小場子,可我敢斷言來年對您一定有大的用處,哥哥你對我有恩,這也算是弟弟對你的一點回報。”
趙洪川眨了眨眼睛,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陳浩:
“兄弟,有個事兒我就特別納悶兒。就你剛才這番話要是換作別人說,我肯定就把他攆出去了,你那個帆布廠我心裏知道,你前前後後一共投了有三四萬塊錢的樣子,加在一塊頂多值5萬。我實在想不明白這對我來說有什麽大用處。不過也說不上是為什麽,這話從你的嘴中說出來我就有7分的相信, 我總覺得你說的有道理,說不定哪天我就用的上。你小子是不是會什麽妖法,哈哈哈……”
趙洪川是個爽快的人,陳浩被他逗得也笑了,掐掉手裏的煙頭,認真的放在煙灰缸裏,對趙洪川說:
“咱們男人活在世上,玩命的折騰無非為了三樣東西,金錢、女人、和權利。我覺得對大哥來說,前兩樣肯定早就不缺了。至於這權利,您偌大的公司,手下管的人也不少,但我覺得還差一樣。”
聽陳浩這麽一說,趙洪川的眼神亮了一下,
“兄弟你繼續說……”
“我覺得大哥一定有一份從政之心……”
趙洪川騰地一下站起了身,大跨步來到陳浩的身邊,雙手捧住他的肩膀,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他,仿佛並不認識他似的。
這句話的確說到了趙洪川的心坎上,他在商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錢賺了無數,黑白兩道也都給他一定的麵子。可趙洪川心裏總覺得有件事兒還沒完成,那他就是想往上爬一爬,到政界裏混一混。
所以前幾次吃飯,他才會經常請到政府的劉主任,他希望通過劉主任給自己埋下一條路,為將來打下基礎。
“大哥,容我賣個關子,我之所以要買下這個帆布廠,本身並不指望它賺錢,您是老前輩自然知道,區區一個場子就算他玩命賺又能賺多少?所以我買下這個場子,是在賭來年他會派上大用場。尤其對您來說,一定會有大用處。至於該怎麽用,我先賣個關子。”
趙洪川伸手指著陳浩道:
“你小子,跟我還玩神秘,哈哈,我告訴你,你成功的吊起了我的胃口。那好,你的這套手續我就拿著,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這廠子來年能派上大用場,幫我走進政界,把哥哥那10萬塊,就一筆勾銷,回頭我再給你拿5萬。”
跟趙洪川辦事就是爽快,所以陳浩一直覺得,當初修理棚發下那半截大砍刀,這一定是天意。老天爺一定是看自己前世太可憐了,心裏過意不去,才給自己設下的一個奇遇。
而當時自己沒有拿那2萬塊錢的酬謝,而是選擇跟趙紅娟借了2000並很快歸還,也正是如此,他才有機會交上像趙洪川這樣的大人物。
陳浩知道趙洪川就是自己的貴人,自己等同於已經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沒有不成功的道理。
他把10萬塊錢收好,重新裝進紙袋裏,用兩手提著,跟趙洪川道別。出門的時候趙洪川還囑咐,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隻管開口就好。
086、禽獸不如的親爹
本來趙洪川想留陳浩在這吃晚飯,跟他喝點酒,可陳浩心裏有別的事情,帶著錢便直接離開了他的公司。
出門在街邊的超市要了兩個黑色的塑料袋,把這10萬塊錢仔仔細細的裝到裏麵。不管到任何時候,陳浩都記得一句話,叫財不露白。
這世上當然是好人多,但假如你碰上一個壞人,就足夠你喝上一壺的。人隻有小心行事,才能減少自己倒黴的機會。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現在錢已到手,剩下的就看紅雲大師那邊的成果。
當然,這裏麵需要拿捏一個尺度,那就是即便陳浩的目標早已確定,紅雲大師那邊也已經忽悠的很成功了,但總需要一個見麵的機會。這個機會不能顯得太過刻意,不然會被許老板懷疑。
大家都是做生意,都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用一句常見的俗語說,大家夥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也別跟誰耍什麽聊齋。
陳浩開著車,直接回到了旅店,此刻外麵天色已晚,折騰了一整天,他有些疲憊。
脫掉了衣服,鑽進了衛生間,打算洗個澡。
現在雖然已是秋天,但天氣還是有些炎熱。陳浩出來的時候沒帶換洗的衣服,所以外衣早也有些酸臭。
洗過了澡,用浴巾圍住身體,並把襯衫按在水裏洗了兩遍。擰幹之後掛在了窗口,這樣的天氣用不了半夜,衣服就幹了,不耽誤明天再穿。
陳浩靠在**,點著了電視,無聊的看著新聞。
幾分鍾過後,正是新聞聯播的時間,播了不少國內外的新聞。尤其是國內,南方的很多城市已經進入了連綿的雨季,記得穿著雨衣在街頭采訪,大雨如瓢潑一般嘩啦啦的下著。
一些專家搖頭晃腦的說,這是百年一遇的大雨天,南方的降水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深度。
陳浩有些困倦,便把遙控器扔到一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打算先眯瞪一會兒。
剛有點迷迷糊糊,突然間聽見有人輕聲的敲門。
“咚咚咚……陳浩哥,你在屋子裏麽……”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熟悉,不過陳浩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但這人能喊出自己的名字,令陳浩有些意外。
於是他趕緊爬起身,來到屋門口,輕輕的把門打開一條縫隙,朝外麵張望。
門口果然是一個女子,陳浩一下記起來了,這正是剛住進旅店那天,主動上門服務的王秀芝。
當時陳浩拒絕了她的服務,她跟陳浩哭訴了她的悲慘遭遇。陳浩心裏過意不去,還塞給她500塊錢,讓他拿著給她娘去買藥。
沒錯,就是那個王秀芝。
不過眼前的王秀芝和那天卻並不一樣,那天她闖進陳浩的屋子的時候,穿著一身包身的短裙,臉上畫著豔麗的妝容,腳下踩著高跟鞋,那一副打扮十分的妖媚動人。
要不是陳浩強忍著,估計那晚上該發生的事也就發生了。
可眼前的王秀芝身上的衣服有些淩亂,頭發披散著,臉上還有一道通紅的巴掌印。身上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看那樣子好像跟人打過一架一樣。
“你這是咋搞的?”
陳浩納悶的問道。
“浩哥,救命啊,快救救我……”
王秀芝不由分說,便擠進了屋子。回手把屋門牢牢的拴死。
她渾身顫抖,好像十分的害怕。
陳浩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到衛生間裏拿了一條毛巾投濕,遞給她:
“你先擦擦臉,然後坐下來慢慢說……”
王秀芝接過了毛巾,陳浩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拉著她坐到了床邊。
她又哽咽著哭了一會,這才漸漸的平緩過來。陳浩試探著問,
“你這是咋搞的?有人打你?”
這麽一問不要緊,剛剛平複了心情的王秀芝又流開了眼淚。哽咽著說道:
說著她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陳浩最見不得這個,心中暗罵,這世上怎麽有這樣恬不知恥的男人,家裏需要他的時候,他卷了錢跑了,估計是現在揮霍沒了,又回來搶走看病救命的錢。這樣的男人簡直豬狗不如。
不過這畢竟是她的家事,陳浩能做的也隻是勸她別哭。
正說話的功夫,突然聽見外麵有人大聲的叫嚷:
“秀芝,王秀芝……你在哪兒啊,快出來……”
聽到這聲音,王秀芝嚇得渾身顫抖,一下子鑽進了陳浩的懷裏,
“浩哥,浩哥救命,我爹,我爹他找上門來了……”
陳浩正在氣頭上,聽見這男人的聲音再看看懷裏這瑟瑟發抖的美女,他立刻忍不住了。
“沒事,我出去看看,正好幫你教訓教訓他!”
說著他就起身打算往外闖,可王秀芝卻死死地抱著他的腰,不肯鬆手。
“浩哥,我求你了,千萬別開門,我爹他喝醉了酒就是個瘋子,千萬別開門,求你了……”
外麵那男人仍舊在大聲的喊叫:
“王秀芝,你別躲了,我都打聽過了,知道你在這兒幹啥,沒事兒,你幹啥爹都不攔著你,不過爹需要錢,你給我拿錢出來,你不是陪過許多大老板嗎,她們都有錢,給爹拿個三千五千的,你快點出來……”
聽到這番話,陳浩的憤怒已經到了頂點,這世上哪有這樣的父親,竟然鼓勵女兒出來賣身給他賺錢。
他氣的牙齒咬的咯吱吱作響,兩隻拳頭攥得緊緊繃繃。可王秀芝就是死死地抱著陳浩的腰,打死也不讓他出去。
那男人吵嚷了一陣,被旅店的老板華強趕走了,整個走廊裏安靜了下來。
王秀芝這才鬆開緊摟著陳浩的手,此刻她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濕透。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兩隻眼睛已經哭得紅腫。
仰著頭看著陳浩,顫顫巍巍的說到:
“浩哥,我害怕……”
087、小旅店
這世界上,男女之間,有兩句話是最具殺傷力的。
第一句,是女人對男人說,我害怕。再配上楚楚可憐的眼神,再加上梨花帶雨的眼淚,完全能激起一個男人骨子裏的保護欲,讓男人在瞬間失去理智。
第二句,是男人對女人說,別怕,有我呢。這會讓女人瞬間的到一種絕對的安全感,這樣的安全感會令女人對男人產生完全的依賴。
可就在今夜,在這間旅店的房間裏,這兩句話就同時出現了。
外麵王秀芝他爹被華強趕走,癱坐在地上的王秀芝仰著頭,可憐兮兮的看著餘怒未消的陳浩,就說出了那句殺傷力極強的話:
緊接著,第二句便自然而然的從陳浩的口中說出來了,
“別怕,有我呢……”
這兩句撞在一起,天雷勾動地火,王秀芝一下子撲到了陳浩的懷裏。陳浩也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瞬間沸騰。腦袋瓜子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冒。
陳浩不是一個好色的人,但也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麵對美女的主動,渾身上下自然起反應那是完全不受控的。
再加上陳浩前世打了一輩子光棍,直到活不下去跳進玉龍湖尋死,也沒碰過女人一次。
這股火,可是憋了很久的。
此刻,外麵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從哪飄來了幾多黑雲彩,轟隆隆的打了幾聲雷,嘩啦嘩啦的下起了雨來。
雷雨之聲更增添了兩人的**,兩人就這樣摟抱在了一起,好似貼在一起分不開的兩塊年糕。
就這樣折騰了好一陣子,前世憋了半輩子的火,一下子都發泄出來,陳浩精疲力盡都睡著了。
他做了一場夢,夢見自己賺了大錢,腰纏萬貫,住著豪華的宅子,穿金戴銀使奴喚俾。還娶了張燕為妻,生下了十個孩子,成了最大的人生贏家。
正高興,低頭再看張燕生的這十個孩子,都是黑人。陳浩嚇壞了,指著這些孩子質問張燕,這是咋回事,為啥都不是自己的種。張燕一臉不屑的冷笑說,你還說我,你不也跟別的女人在一塊了麽,你可以找別的女人,為啥我就不能找別的男人。
陳浩被問的啞口無言,滿臉羞愧。
呼的一下從夢中醒來,夢裏的一切好像真實的一樣,**退卻後的陳浩,感覺特別的後悔。
跟張燕的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下來,這又出來這麽個差頭,不由得責怪自己也太隨便了,怎麽就不能忍一忍。
不過事情已經辦完了,說什麽都晚了。好在王秀芝就是幹這個的,這樣讓陳浩少了很多負罪感,當然也不必擔心要負什麽責任,隻要多給點錢,讓她給她媽看病,也就算是對她好了。
陳浩轉身朝身邊看去,身邊空嘮嘮的,王秀芝不見了,衛生間的燈也關著,昨晚扔的到處都是的衣服也不見了,想必是先睡醒就走了。
雖然現在還是淩晨,離天亮還有好一陣子,但陳浩已經沒了睡意,索性去了一趟衛生間,重新洗了個澡,浴巾也不穿了,就這麽光著靠在床邊,後背塞兩枕頭,一邊抽煙,一邊看著窗外。
昨晚那場雨來的突然,下的大,到現在也沒停,隻不過已經變成了毛毛細雨。一場秋雨一場寒這話絕對有道理,陳浩起床,關上了窗子。順手摸了一把掛在窗邊的衣服。
昨晚下雨濕氣重,衣服沒幹,估計天亮也幹不了,好在昨晚雨水沒吹到屋子裏來弄髒衣服。
又一陣困意襲來,陳浩扯過被子,躺下睡覺。
回家之後,李紅雲越尋思這事兒越不能再拖,雖然她已經按照陳浩交代的,把該傳達的信息都已經傳達給許老板。按計劃是讓許老板自己去發現,這樣的話才不會顯得過於刻意。
但李紅雲一心惦記著陳浩答應他的一萬塊錢,隻想早點把這事促成,好早點拿到。回到台球廳之後,張發海買了些雞爪子,弄了幾瓶白酒,又開始喝了起來。可李紅雲卻眉頭緊鎖,沒心思喝酒。
“來來來,整一杯再說,事兒都幹完了你還琢磨個啥?”
張發海沒心沒肺,把一杯酒硬塞到李紅雲的手中,李紅雲扭頭看著張發海,說到:
“一天不看到錢,我一天就心沒底,我總覺得姓陳那小子不是個善茬,咱們這邊把事辦成,說不定他會冒出啥貓膩兒來。”
“啊?啥意思,你是說咱們幹了事他會不給錢?”
張發海放下手裏的酒杯,抬手擼起了袖子。
“那我可得讓他知道知道我張發海到底是什麽人!”
張發海是個楞頭青,三句兩句的就不離動武。
李紅雲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事倒不至於,不過我看那小子眼神東轉西轉的,肚子裏有一萬個心眼,咱倆加在一塊兒都不是他的個兒,我琢磨著這事不能往下再拖了,興許那小子萬一腦袋笨,一天找不到陳浩的頭上,咱們就一天拿不到錢。咱們得想個法子,抓緊把這事促成!”
張發海是個頭腦簡單的人,聽李紅雲這麽一說,覺得有道理。
“那你說咋辦?你說咋辦咱就咋辦!”
李紅雲站起身,雙手捧著酒杯,在屋子裏來回的踱步。張發海也皺著眉頭琢磨了一陣,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麽,趕緊開口問李紅雲道:
“對了,我想起一個人來,讓他幫忙使使勁,應該能合適。”
“誰呀?”
“我有一個遠房的表弟,叫王德順,之前就在那個姓陳的什麽帆布廠上班,原來是個車間主任,後來跟那姓陳的小子有過節,被貶為學徒了。前兩天他進城來,到我這跟我喝了一頓酒,我聽他說的意思是在那幹的不舒心,托關係打算到飲料廠來上班。這事兒如果他願意幫忙不正合適?”
088、傳話
沒錯,他們說的這個人,就是被陳浩大鬧了相親現場的王德順,後來陳浩沒開除他,還是把他留下,讓他跟著白俊華做個學徒。
一開始他的確踏踏實實的幹了幾天,但時間久了,骨子裏的那股懶惰勁又上來了,想想原本自己在這家廠子裏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裴老板來了,也得給自己三分麵子。
廠子裏的其他工人就更別說了,誰敢正眼看自己啊。可現在呢,自己身為學徒,是整個車間這二十多人裏身份最低的,隨便一個人都敢跟自己吆五喝六。這巨大的落差讓他心裏難受。
王德順多喝了兩口,便開始跟王建國訴苦,說道難過處,還掉了幾個眼淚疙瘩。王建國撇了撇嘴嗬斥他,
"大老爺們家家的,咋還抹上眼淚耗子了,有事咱們解決事唄,哭啥玩意啊……"
“二叔,這事沒法解決啊,你說,現在整個帆布廠都是他的,他說了算,我還能咋辦啊。”
王建國點了點頭,
“那倒是,不過,人們不都說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這麽大個人了,還能指望一棵樹吊死?不如這樣,我在縣城有個朋友,姓許,開了一家飲料廠,我們倆關係不錯,我去縣裏開什麽稅務方麵的會議啥的,他都找我吃飯。這樣,我跟他打個招呼,你去找他,讓他給你安排個差事不就完了?人家許老板比陳浩那小子的買賣可大多了,跟著人家混,不比你在帆布廠有出息多了?”
一句話,解開了王德順的心結,
“二叔,有這關係,你咋不早說?”
“現在說也不晚啊,我這就跟那邊聯係,回頭你就去找他……”
第二天,王建國給許老板打了個電話,跟他說自己有一個親戚,小夥子聰明能幹,想出去闖一闖,跟著大老板學學東西。
這事兒發生在幾天前,當時的許老板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把廠子甩手賣出去。既然王建國說話,他也沒有好意思推辭。
至於他和王建國的關係,並沒有王建國說的那麽好,隻是因為王建國在稅務口工作,跟縣城地稅局那邊聯係的比較多,許老板尋思著把王建國當做一個跳舞,爭取跟縣城的地稅局那邊搞好關係,以後也能用得上。
於是當天的下午,王德順便離開了帆布廠,獨自一人坐上大客車,到縣城見了許老板。
許老板對他十分的客氣,先是請他到大館子吃了一頓飯,又在廠子裏給他隨便安排了一個閑職,還給他提供了宿舍,一日三餐廠子裏免費供飯。
這份工作讓王德順樂開了花,不過他還是吸取了在帆布廠的教訓。總覺得靠著這份閑職還不踏實,總得給老板幹出點啥事兒來,才能站穩腳跟。
於是一天的下午,張發海給他打了個電話,說約他到台球廳來喝點小酒。王德順這份工作本來就是個閑職,有他不多,沒他不少。而且他的同事都知道他是靠關係來的,所以平日裏他幹活不幹活了,也沒人敢管。
於是王德順便離開了廠子,直接去了張發海的台球廳。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鹵豬蹄兒的味道,立刻勾起了王德順的饞蟲。
屋子裏隻有張法海和李紅雲兩個人,於是他們三個人臭味相投,坐在一起大吃二喝起來。
“表弟啊,有這麽個事兒,你給哥幫個忙,哥不讓你白忙活,回頭給你200塊錢買條好煙。”
一聽200塊錢,王德順立刻來了精神。他在飲料廠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400塊。他上下打量眼前這個遠房的表哥,在他印象中,張發海從來沒這麽大方過。
“哥,咱們誰跟誰,有話您就說,什麽錢不錢的。”
看他滿口答應,張發海心中高興,於是便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的對他說。
“這事其實也簡單,你就是找個機會給你們老板傳個話。你就說你認識一個命裏屬火,生在農曆十月,生肖是羊馬的人。”
王德順聽的一頭霧水,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啥。
“表哥,你說的這是啥呀?”
“這個你別問,這是天機,不能泄露,我隻能告訴你,這個人正是你們許老板削尖了腦袋要找的。你給他提供了這個消息,他肯定給你好處,我估計的按照許老板的脾氣,少說也得給你500塊錢紅包。”
一聽到錢他又來了精神。
“那你說這人到底是誰呀?”
張發海和李紅雲對視了一下,臉上露出笑容。
“這個人說起來你也認識,就是你原來帆布廠的老板陳浩!”
一聽陳浩是兩個字,原本咧開嘴笑著的王德順,一下子把臉沉了下來。雖然他和陳浩算不上仇深似海,可心裏卻討厭的不行。
他表情細微的變化,立刻被李紅雲看在眼中。李紅雲靠的就是察言觀色,吃的這口江湖飯,瞬間變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是有些問題的。
他立刻轉變了話茬說,
“你們許老板好像跟他有點仇,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和具體身份,你找個機會把這信息告訴給他,不就是在你們老板麵前立了大功嗎!”
王德順倒是個頭腦簡單的家夥,在李紅雲的麵前肯定逛不過兩個回合。他把這句話信以為真,立刻又變得興奮了起來。
這事就這麽安排妥了,李紅雲和張發海又給他講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細節。告訴他這話說出來不要顯得太刻意,一定要弄得妥妥貼貼,免得把麻煩惹到自己身上來。
王德順牢記在心,笑得合不攏嘴。就好似這幾百塊錢的賞金,已經揣進了口袋一樣。
這頓飯結束之後,他便回到了飲料廠,每天隻盼著許老板能來廠裏,能有一個見上一麵的機會,好把這個消息傳給他。
就這樣一直等了兩天,機會終於來了……
089、牽線搭橋
自從跟所謂的紅雲大師和張總吃完飯之後,許老板陷入了更深的焦慮之中。他總覺得凶煞就在自己前前後後跟著,仿佛隨時都可以令自己有血光之災一般。
導致他茶飯不思,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來到飲料廠的時候,辦公室裏的人看他臉色發黑,很明顯心情不好,都不敢靠近他,甚至不敢跟他說話。
一進門正好碰見王德順。見許老板來了,王德順自然高興,慌忙點頭哈腰的笑臉相迎,
“許總好……”
看見王德順,許老板的心裏倒是有幾分愧疚,前兩天剛答應了王建國,把他這個侄子安排在自己的身邊。可是這兩天就要把廠子賣出去了,看來這小子的確是命運不濟,還得重新找工作。
“原來是小王呀,這兩天怎麽樣?工作還順心吧?”
王德順一臉的諂媚,點頭哈腰的說:
“都是許總照顧,給我安排了這麽清閑的差事,我的心裏就是不舒坦啊,總琢磨著找什麽機會給許總分分憂解解愁……”
這番話也都是李紅雲教會他的,這條信息要一點點的過度,說出來的時候,要讓姓許的感覺是自然而然,這樣才不會引起懷疑。
提到憂愁,一股無奈由心而生,許老板下意識的歎了口氣。
“許總,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惹您生氣了?”
王德順立刻要換出一副慌張的樣子,跟在許老板的身後,緊張的問道。
許老板趕緊擺手,
“不是不是,是我遇上點難事,一時半會兒的找不到解決的辦法,跟你沒關係,你別多想……”
聽他這麽一說,王德順心中高興。看來真按照自己的遠房表哥的話來了。
“許總,心裏有啥難事兒,不如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上點忙呢?”
許老板無奈的笑了笑,心中暗想,這種事情誰能幫得上忙?普通人誰會在意誰是火命,誰又是幾月的生辰呢?
不過話趕話說到這兒,他索性跟王德順說了。當然他不能說這是為了賣掉工廠,隻是說最近遇上了一些難事,得到了大仙的指點,需要找一個命裏屬火,又是農曆十月的生日,再加上生肖屬羊或者屬馬的人。
王德順心中高興,事情果然按照李紅雲的安排發展。
不過他還是假意思索了一陣,裝出一副突然想到什麽的樣子,抬頭對許老板說:
“我倒是想起一個人,正好符合您的要求!”
聽他一說,許老板一下子來了精神。趕緊扭頭問道:
“小王啊,你說的是誰?到底是幹啥的?是不是做買賣的?有沒有錢啊?”
後兩個問題是許老板最關心,即便是真的符合那幾個條件,但萬一是個窮鬼,也是沒啥用的。
“我說的這個人,是我原來的廠長,他叫陳浩,他自稱是周文王的徒弟,我們廠子的車間裏,正中的牆上就供著周文王的畫像。有一次我們全廠聚餐,我聽他無意間說過,他是命裏屬火,火星照命,所以需要找一些水的東西,來克製命裏過剩的火。我從小就喜歡什麽八卦周易,所以對這事特別感興趣,當時他也是隨口那麽一說,我也就記住了。”
聽到這兩個字,許老板眼前一亮。
“那他到底是屬羊的還是屬馬的?生日是多少?”
“這您可問著了,這事我還真打聽過,他是十月初八的生日,屬羊……”
聽王德順這麽一說,許老板興奮的一拍巴掌,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興奮的在院子裏來回踱步。
嘴裏一個勁兒的叨咕:
“這可真是太巧了,這可真是太巧了,看來老天爺開眼,在絕路上拉了我一把……”
看著他一臉興奮的樣子,王德順有些納悶兒,聽著話裏話外的,怎麽感覺陳浩和眼前的許老板都不像是有仇的樣子,倒像是失散了多年的舊交好友。
“小王啊,你看你剛來就給我立了大功,這事我得好好感謝你,這樣,一會我就安排財會,這個月給你開500塊錢獎金!”
一聽到果真有500塊錢,王德順的心中高興,樂的差點跳起來。不過他使勁的控製著,才不至於在許老板的麵前失態。還假意擺手拒絕,
“不用不用,我是給您打工幹活的,替您分憂解愁不是我份內的事兒嗎……”
陳老板心中高興,離開了廠房,回到了辦公室,辦公室的人偷眼看去,見他剛才還黑著個臉,回來之後就滿麵喜色,不知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讓他們這老板在轉瞬之間就有這麽大的情緒變化。
許老板在辦公室裏來回的踱步,琢磨著該找一個怎樣的機會跟陳浩在見見麵,並且能把廠子成功的賣給他。
許老板覺得這事還是有難度的,畢竟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在飯桌上,陳浩曾經侃侃而談,說起飲料行業眼前的未來。也正是聽他所說匯源果汁要來北方搶市場,所以才使他萌生了將廠子賣掉的想法。
既然人家是率先看到飲料行業的未來,自己又該怎麽去說服他,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呢。
他琢磨了好一陣子,也找不到好的辦法,最終他又想到了趙洪川,不管怎麽樣,那個姓陳的小子是趙洪川的忘年交的兄弟,如果有趙洪川出麵,在中間牽個線搭個橋,那這件事就有了七成的把握。
於是他立刻給趙洪川打了個電話,說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的那個小兄弟陳浩的一番論調說的特別有道理。自己對陳浩很有興趣,所以想深入的接觸一下交個朋友,所以打算請趙洪川從中間牽線搭橋,這兩個人創造一個認識的機會,他願意在八大幌酒店請客。
其實接到許老板電話的第一時間,趙洪川就想到了陳浩來借錢的時候說的那番話,他打算以很低的價格拿下許老板的廠子,當時趙洪川還想不通為什麽他就如此確信人家許老板打算賣廠子。
但這番電話,便足以證實,陳浩這小子早已把事情看在了前麵……
090、各懷心事
趙洪川闖**江湖半輩子,風風雨雨的事情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人也接觸的多了,所以,自以為對人性頗為了解,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能輕易的拒絕這麽多錢的**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盡管他身在縣城,但還是對陳浩東十分的關注,甚至動用自己的力量,暗中打聽他的事情。
區區大半個月,一個原本不求上進的窮小子,憑借從自己這借來的兩千塊錢,居然搖身一變,鹹魚翻身,變成了一個二十多人的廠子的廠長,而且很多老江湖老油子,都敗在他的麵前,這便更增加了趙洪川對陳浩的興趣。
他仔細的研究過陳浩這些天來的所作所為,這小子做的每一件事,看起來都沒什麽章法,每一個決定,看上去成功的幾率都很小,但最終每一件事,卻都做成了。
尤其是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對於飲料市場,陳浩的那一通高談闊論,更讓趙洪川對他另眼相看。他心裏納悶,這小子的過往,自己早就派人打聽的清清楚楚,就是個連村子都很少出去的窮小子,根本沒有任何從商的經曆和背景,這番論調,是怎麽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呢?
趙洪川越來越覺得,這小子挺神秘的,別看不到二十歲,但在趙洪川的眼裏,他就是一個解不開的謎團。這也是趙洪川風風雨雨的半輩子裏,唯一個看不透的人。
所以,當許老板自動登門,求趙洪川幫忙引薦陳浩見麵的時候,趙洪川立刻就想到,一定是陳浩這小子,在背後又使了什麽手段。
許老板並算不上是趙洪川的朋友,充其量算是認識而已,所以他的死活趙洪川不在乎,但他最想知道,是陳浩這小子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對於陳浩,趙洪川就好像是在看一部電視劇,他做的每一件大事,都勾著趙洪川,想看到後麵的劇情。
於是,對於許老板的請求,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並且就把時間,約到當天的晚上。
初秋的傍晚,是一天裏最舒服的時候,隨著太陽落山,白天的燥熱迅速的散去,晚風涼爽,吹走人們一天的煩惱。
但這世界確是無比真實的,那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仍舊在為一口飯、一件衣二拚命。但那些有錢的人們,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八大幌飯店,就是這座不大的城市裏,有錢人的聚集地。門前的停車場,早早就停滿了各種款式的汽車。廳堂裏燈光明亮,餐桌前,杯籌交錯,食客們高談闊論,熱鬧非凡。
但他心裏還是忐忑不安,找到這個天命之人,還是隻是第一步,人家到底願不願意買下自己的廠子,還是一個未知數。所以在來之前,他就在心裏打好了好幾種草稿,希望能成功的說服陳浩。
他早早的接來了紅雲大師,兩人在包房裏焦急的等待。紅雲大師盤腿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雙目微閉,兩手掌心向上,放在膝蓋上,凝神打坐。這架勢裝的很像,儼然一副得道的世外高人的模樣。
服務員咚咚的敲了兩下門,看來是人來了。許老板慌忙的一路小跑,跑到了包房的門前。
門一開,趙洪川哈哈笑著走了進來,他穿著一套藏青色的唐裝,腳下踩著千層底的敞口布鞋,白色的袖裏子外翻,左手拿著一串菩提,右手掐著一把檀香木的扇子,派頭十足。
“哎呀,趙總,趙大哥,您能來,真是太給我麵子了,快裏麵請,裏麵請……”
他滿臉堆笑,一邊說著,一邊探頭探腦的往趙洪川的身後張望。
趙洪川笑了兩聲,道:
“得得得,你小子別跟我整那虛頭巴腦的,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今天這頓飯你是請我的呢?還不是想借我的名義請我的小兄弟,我充其量,就是個陪襯……”
明知道這是趙洪川在說笑,可許老板還是臉上發燙,紅著臉尷尬的說:
“趙大哥這話說的見外了,見外了,老弟我哪能是那樣勢力的人……”
“哈哈哈……”
趙洪川爽朗的大笑。
陳浩果然跟在他的身後,看到陳浩的那一刹那,許老板就覺得心髒咚咚咚的使勁跳了起來,就好像見到了這世界上最大的領導,那股緊張的勁頭,令他額頭見汗,手心發涼。
“陳浩兄弟,您能來,我真是感覺蓬蓽生輝啊,快請,快請……”
許老板引領著二人,到席前落座。此刻的紅雲大師,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當看到趙洪川的第一眼,他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就是傳說中,黑白兩道都混的開都趙洪川,雖然今天這一身穿的十分休閑,但渾身上下還是散發著一股咄咄逼人的霸氣。
再看他身後跟著陳浩,他在心裏暗想,那天這小子說趙洪川是他的大哥,果然沒吹牛,這小小年紀,就能跟趙洪川稱兄道弟,看來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能給他幫忙辦事,這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要是這事辦的漂亮,說不定往後陳浩這小子能念著自己的好,那好處肯定少不了。
這一桌人,麵上都帶著笑,但卻各懷心事。
紅雲麵帶微笑,衝大家微微的點點頭。
091、話題終結者
其實看到趙洪川這一副威武的氣派,紅雲大師的心裏就已經沒了底。他臉上帶著微笑,可心裏卻慌作一團。
他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衝著人們微微點頭,口中念念有詞: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阿門……”
一邊說著,一邊又騰出手來,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看到他這一副亂七八糟的樣子,趙洪川實在是憋不住,噗嗤的一聲笑了。
“我說這位大師,你這又佛教又道教,又整出個阿門,你到底修的是哪門子道?拜的是哪路神仙?”
紅雲大師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不過他還是嘴皮子利索,努力的控製住慌張的心態,故意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微笑著說道:
“光修一門一派太狹隘了,其實各門各派都通一理,我這是集百家所長,我修的是無門無派……無論是佛祖還是天尊,實際他們在天上,都是好哥們兒,不分彼此,不分彼此……”
趙洪川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這位是陳浩,陳廠長……”
許老板伸出手來,介紹到。
紅雲大師剛才臉上還帶著微笑,可當他順著許老板手指的方向,上下打了兩眼陳浩之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眉頭立刻鎖成一個疙瘩,一臉的嚴肅。
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把許老板嚇了一跳,他不知道紅雲大師為什麽會突然換做這樣的表情,還沒等他開口問,紅雲大師慌忙從凳子上跳了下來,雙手抱拳,給陳浩深深的鞠了一躬。
雖然陳浩心裏明白,紅雲大師的出現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可他還是沒有想到這小子會弄出這麽一出。
“哎呀,這位小兄弟身上靈光隱現,正氣浩**,頭上三花聚頂,腳下祥雲繚繞,一看就不是凡人哪。我紅雲大師修道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像您這樣滿身靈氣之人,請恕在下不敬,胡亂的猜測一下,您的尊師是否就是周文王……”
聽他這麽一說,陳浩的心裏早已笑作了一團。這小子果然是個闖江湖的,扯起謊來信手拈來,根本都不用打草稿。
可他還是努力的憋著笑,不能露出任何的馬腳。微微的點了點頭,還了一禮。
許老板一聽,不由得大驚失色。心中暗想,難怪這個不到20歲的毛頭小子這麽厲害,原來他是周文王的徒弟。果然不是凡人,看來他真是老天派來拯救自己的。
這麽一想,心裏便更痛快了。趕緊衝著屋門口候著的服務員吩咐到:
“人都到齊了,酒菜都端上來吧……”
服務員答應了一聲,出去準備上菜了。
趙洪川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夥都坐下。他把手裏的扇子一展,在胸前扇了扇,衝著人們說道:
趙洪川果然是個直爽的人,這一番話直接把今天的話題引到了正軌。
許老板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趙洪川的如此直接。
陳浩端起麵前的茶盞,撇了撇上麵的浮沫,輕輕的飲了一口。臉上帶著微笑,說到:
“感謝許老板今天的盛情,我隻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在各位老板的麵前還算不上什麽。我大膽的猜測一下,今天許老板請我來,應該是想談關於你飲料廠的事情吧?”
趙洪川就夠直接了,沒想到,這個陳浩也一句直達重點。原本許老板還在心中打了不少草稿,琢磨了不少客氣的套話,打算作為今天正題前的前戲,可沒想到被這兩人一人一句,完全給頂了回去。
他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尷尬的點了點頭,
“啥都瞞不過兄弟你的眼睛,今天我安排的這頓飯,一來就是為這事,二來也是想跟趙大哥和你聯絡聯絡感情,兩位都是我仰慕的人。”
許老板還是見縫插針的放了一串彩虹屁。
陳浩微笑著,把手裏的茶杯放在了桌子,慢慢的抬起頭,看著許老板說道:
“關於咱們這座縣城飲料市場的事,上次咱們已經談過,匯源果汁已經強勢來襲,相信全國上下,沒有哪個品牌的飲料能跟他抗衡。所以我在冒昧的猜測一下,許老板是不是有心把這廠子賣了,而且是想賣給我。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頓飯,我覺得就沒有必要吃了。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誰接手都是一個火坑……”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趙洪川心中暗想,這小子早就跟我說過,有心買下許老板的飲料廠,還從我這借走了10萬塊錢,並且信誓旦旦的保證,能夠以很低的價格拿下這廠子,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兩方都已經坐到了一塊,他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段話來?
欲擒故縱?這也不像啊?他這一句已經把路完全封死了,根本沒給許老板說話的餘地。談生意沒有這樣的呀?
紅雲大師也在心中暗暗的打鼓,這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嗎,怎麽他突然把話說的這麽死,難道是後悔了?可後悔不要緊,他說好的這事辦成有一萬塊錢,要是不成的話,這錢不就飛了嗎?
最慌亂的要數許老板了,他想過陳浩有各種拒絕的理由,所以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話術,為了研究今天的談判,腦袋上本就不多的幾根頭發又掉了一半。可沒想到今天正題還沒開口,就被陳浩一拳懟了回來。
他的心裏咯噔了一下,難道自己注定躲不過此一劫了?
整個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各懷心事,所有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到陳浩的身上。尷尬的氣氛迅速的蔓延。
“咚咚咚”
服務員敲門的聲響,打破了屋子裏的沉寂,點好的飯菜,端了上來……
092、高手對決
借著服務員上菜的機會,許老板低頭偷偷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趙洪川覺得這氣氛不對,不管怎麽說,今天他是這桌上的老大哥。這場生意談成談不成,對他來說並無所謂,但不管怎麽說,總不能讓許老板和陳浩在他的麵前僵持住。
“來吧,來吧,錢什麽時候都能賺,生意怎麽都好談,這世上最重要的還是兄弟感情,咱們先把酒倒上,邊喝邊談……”
“來來來,服務員,麻煩你幫忙倒酒……”
許老板也強打笑容,揮手衝著服務員吩咐到。
這個服務員正是上次欺負張燕的玲子。發生了那事之後,八大幌飯店的老板本想開除她的,還是陳浩當麵求情,把這些事情壓了下來。
但她還是受到了懲罰,從領班降為普通的包房服務員。不過自從發生了那事之後,陳浩卻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不但沒嫉恨陳浩,反倒覺得,才是真正男人的樣子。
所以那天之後,她就不再搭理廚房那個胖廚師了,每天都盼著再見到陳浩,哪怕親自給他倒杯水,跟他說句話,也是心滿意足的。
所以今天見到陳浩,她異常的高興。借著彎腰倒酒的機會,小聲在陳浩的耳邊說:
“陳哥,您少喝點……”
酒隻倒了半杯,她自己的臉色通紅,轉身出去了。
這一幕,被趙洪川看在眼裏,他哈哈的笑著,伸手拍了一下陳浩的肩膀。
“兄弟,你看,你小子生來就有女人緣,看來又有女孩子為你動心了……”
別看陳浩做其他的任何事都遊刃有餘,可在女人的麵前,他永遠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當然他並沒有在意眼前這個服務員小玲。不過趙洪川的這番話,還是讓他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是在人生第一次和女人親密的接觸,那一場雲雨,讓他至今還心存回味。愧疚和刺激的感覺,再次一起湧上心頭。他不由的有些慌亂,臉騰的一下紅了。
不過他當然記得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於是還是穩定心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哪裏哪裏,我還年輕的很……”
許老板咽了半天的唾沫,心裏暗想,雖然陳浩這小子開口就把門封死了。可為了自己的安危,為了能躲過這場劫難,也為了在匯源果汁來到這個市場之前能全身而退少賠點錢,這張臉也就不要了。
“趙哥說的沒錯,今天請陳浩老弟來,我的確是有目的的,不過買賣成不成,咱們兄弟都還在,我帶個頭幹一杯,各位隨意。”
說完他一仰頭,一大杯酒全幹了下去。這酒是本縣城有名的三溝酒廠出的最貴的一款酒,62度,人稱火狐狸。
這酒辛辣的很,一口幹下去之後,許老板就覺得仿佛喝下了一口岩漿。一股滾燙的感覺順著喉嚨直衝胃裏。
他忍不住的幹咳了兩聲,紅雲大師趕緊把麵前的菜往前推了推。在趙洪川的麵前,人家沒動筷,許老板不好意思先夾菜。隻好摸起一旁的茶杯,飲了一口,稍微衝淡一下這酒的刺激。
趙洪川和陳浩也端起酒杯,跟著喝了一口。
趙洪川覺得,這事自己還是應該先說兩句話。於是轉頭對陳浩說,
“兄弟啊,你年輕氣盛,特別像我的當年。不過今天不是哥哥賣老,我還是想插兩句言。關於許老板廠子的事,我覺得你沒有必要一口回絕。咱們還是先聊聊,談談細節,如果你真覺得不行,咱們再拒絕那是你自己的事,怎麽決定都正常。不過你總得給許老板一個說話的機會不是?也算是給了哥哥我的麵子?”
趙洪川的這一番話,說的十分到位。許老板心裏一陣陣的感動。別人不清楚,他在縣城做生意當然知道,這趙洪川是何等的人物?無論是對上還是對下,什麽時候跟別人提過一個“求”字?看來今天趙洪川為了自己的事,可真是破了例。
陳浩也覺得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當然他開口拒絕,這是他早就想好的策略,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壓價。於是他起身,端起酒杯,衝著趙洪川和許老板示意了一下,說到:
“趙大哥說的是,我的確有些年輕,剛才的話說的有些滿,這樣,我就幹了一杯,算是給各位賠罪。然後咱們再仔細的聊聊細節。”
說完他仰頭幹了。
這番話說的,許老板的心裏總算見了一絲亮光。雖然他明白,這跟最終做下決定,還差個十萬八千裏,可好歹有了一點希望。
他心裏激動,也跟著仰頭幹了。
兩杯酒下肚,他有些犯暈。趕緊衝大家夥示意:
“吃菜吃菜,邊吃邊聊,邊吃邊聊……”
八大幌飯店的菜做的的確不錯,人們摸起筷子吃菜,也是借此機會緩解一下尷尬的氛圍。
簡單的聊了兩句閑白,陳浩放下筷子,臉上帶著笑容對許老板說:
“許老板,實不相瞞,其實對飲料市場,我是很有興趣的。”
“啊?”
這句話出乎了許老板的意料之外。剛才他一口拒絕,怎麽此刻又說有興趣了。
“老弟,那您不怕匯源果汁來襲麽?”
陳浩微微一笑,
聽陳浩這麽一說,許老板的心又開了一條縫。這一陣起起伏伏,弄得他的心狂跳個不停。
“老弟呀,那您的意思是……”
許老板不想再猜測下去了,索性直接問道。
“實不相瞞,我是有心跟匯源果汁幹上一番,對你的廠子,說實話,我也是有興趣,但之所以不想買下你的廠子,我是有我的想法。”
陳浩說這番話的時候,麵色嚴肅,就連趙洪川都相信,這應該是發自他肺腑之言。他不僅僅納悶了起來,這小子心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093、鈍刀子割肉
經過這一番往來,場上的局勢已經被陳浩完全控製了主動。許老板甚至忘了今天要出兌廠子的是自己,他瞪大了眼睛一直盯著陳浩,等待著他的下文。仿佛此刻廠子能不能兌出去,已經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特別想聽聽陳浩的高談闊論,好從裏麵學到一些東西。
紅雲大師始終坐在一旁,這種事情他插不上嘴,他關心的隻是結果,隻希望這件事情能順利的促成,他好能拿到那一萬塊錢的好處費。
當飯菜端上來之後,他立刻被這一桌子菜品吸引,這是他這一輩子唯一一次有機會來到八大幌飯店品嚐著美味珍饈,他的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到菜盤子裏去了。
他努力的控製著自己,告誡自己不要太丟麵子,不過還是趁著沒有人注意他,摸起筷子大吃了起來。
“陳浩的兄弟,咱們都不是外人,有話您就直說吧,怎麽我都能接受?”
許老板又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說到。
陳浩微微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我就直說了吧,其實我對你的廠子還是有意思的,不過現在市場的形勢複雜,如果在這個時候貿然的投資拿下一個廠子,其實是很有風險的。所以價格給高了,我不劃算,給低了,又好像趁人之危。所以我寧可去找陌生人談,買陌生人的廠。”
趙洪川點了點頭,心中暗暗讚歎,不管這小子說的這番是真心話,還是他的套路,但聽起來的確有裏有麵,特別的在理。
他悄悄的上下打量陳浩,這小子小小的年紀,說話辦事,如此的老成,如果給他一個機會,或許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後,他一定會比自己更有本事,能幹出更大的事兒來。
許老板偷偷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心裏暗暗的盤算,經過這一番你來我往,陳浩的心思他已經摸清楚了。
廠子賣掉是有希望的,但估計,是要賠一些錢了。
“兄弟,我就直說了,這廠子是我一手建起來的,一點一點把它做到今天,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樣,要不是碰上點迫不得已的事,再加上匯源果汁要來了,哥哥我實在是愚笨,沒能力跟匯源果汁兒碰。否則的話這廠子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賣掉。但要賣的話,我更希望兄弟你接手,好歹也沒落到別人的手上,我心裏也能舒服點。兄弟,你就直接出個價,咱們不必見外。”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陳浩的心裏微微的泛起一絲的感動,其實他完全能夠理解,一個創業的人把廠子做到今天,一定是融入了不少的感情的。這世界上除了賺錢,還有感情也是很重要的。
他努力的穩住自己的心神,不想因為感性而破壞了自己的計劃。於是他還是無奈的笑了笑,說到:
“許老板,這個價格我肯定不能開口直接出,傷害兄弟自尊心的事兒,我打死也幹不出來。這樣,您出個價,我覺得行,咱們立馬拍板,如果我覺得不行,咱們就繼續喝酒,這個話題閉口不談。”
陳浩完美的把球又踢了回去,可許老板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小子明明是對自己的廠子感興趣,可故意不主動出價,這是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但沒有辦法,誰讓自己被逼到這個份上了呢?
他咬著牙,眉頭鎖成一個疙瘩,琢磨了好一陣子,才下定決心抬頭說道:
“兄弟,實不相瞞,我的廠子有全套的設備,完整的生產線,倉庫裏還囤積了不少的貨,你要是接手的話,直接就能推向市場,賣了就能賺錢。我早已經讓會計估算好了,我們家這個廠子前前後後,至少值15萬。不過既然我急著出手,這個價格肯定不能,我尋思過,要是外人想要,我至少開價12萬。但兄弟如果你願意接,我再賠3萬塊錢,9萬你看怎麽樣?”
能給出這個價格,許老板已經差點咬碎了後槽牙。雖然他說的這番話裏多少還是有些水分,但是9萬的確是他的心理底價。
說完這番話之後,所有人都又一次把目光投到陳浩的身上。
尤其趙洪川,他心裏是有底的,畢竟陳浩從他的手中借了10萬塊錢。所以9萬塊錢買下這個廠,陳浩的錢是足夠的,而且憑他對這個廠子的了解,9萬塊錢的確值得。
陳浩笑了,端起麵前的酒杯,
“來來來,咱們喝酒,喝酒……”
說完自顧自的仰頭抿了一口,把酒杯放下,摸起筷子吃菜。
很明顯,他這已經是代表拒絕了。許老板的汗又一次流淌了下來,今天這頓飯吃的,前前後後還不到半個小時,他的汗至少流了二斤。
也可能是心裏著急,也可能是剛才兩杯酒喝的猛了,他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整個屋子旋轉了起來。
“兄弟,要不你給個價吧?沒事兒,你隨便說,不管你說的多麽,哥哥都不埋怨你,兄弟歸兄弟,生意歸生意,我出了價,你總得還個價吧!”
陳浩搖搖頭,臉上仍舊帶著剛才一般的微笑,說到:
“咱們還是喝酒吧……”
坐在一旁的趙洪川忍不住了,他是個性格直爽的人,盡管在他的心裏許老板隻是個外人,陳浩才是兄弟。不過聽他們你來我往的這一番談,讓趙洪川感覺到,陳浩這小子好似是在鈍刀子割肉,已經把許老板拿捏的死死的。
“哎呀,我說兄弟,你能不能別把話說的這麽死,人家出價了你就還個價,買了不成仁義還在呢。你要是再這麽難捏下去,我看老許的心髒病該犯了……”
許老板連忙點頭,心裏更加感激趙洪川。
陳浩坐直了身子,摸起旁邊的紙巾擦了擦手,咽下剛才吃下的那口菜,麵色沉穩的說道:
“好吧,那我就直說。對於您這個廠,我已經了解了一些,庫房裏的貨的確不少,但是你想過沒,如果你的貨賣的好的話,你犯得上賣掉廠子嗎?所以你的貨對我來說,隻是一種累贅,它一文不值……”
094、有理有麵
許老板的汗嘩嘩的往下淌,此刻的他仿佛是在等待受刑的死刑犯。張著嘴巴看著陳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您的2萬塊錢的存貨,真的一文不值,我還得想辦法花人力物力,把它消化掉,畢竟扔了是可惜的。這樣一算,您的廠子暫時隻值7萬?”
許老板幾乎咬碎了鋼牙,
“好,7萬就7萬!賠了我也認了!”
陳浩衝他擺擺手,說到:
“許老板您別急,我話還沒說完!”
許老板再次眼前一黑。
“再說說您的設備,我調查過,您的廠子是5年前開的,這套設備在5年前就不算是最新的技術,現在早已過時。到我手之後,整個生產線都要重新改,您比我更清楚,改舊的和買新的哪個更劃算。所以您的這條生產線,對我來說也是一文不值,並且也是累贅。”
整個屋子裏的人,已經沒有人能說出話來了。趙洪川雙手抱在胸前,不眨眼的看著眼前的陳浩,之前他就認為這個小子是個神奇的家夥,對他頗感興趣。可自從進了這間屋子,從開始談判到現在,他對陳浩的印象又有了一次重大的改變。
這小子句句話都說到點子上,甚至可以用高深莫測這幾個字來形容。他還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麽一個毛頭小子是哪來的這些本事。
許老板已經不再說什麽了,他隻等著陳浩把話徹底的說完,猶如一個等待槍決的死刑犯,隻想等最後一下痛快。
“再說您的市場,我冒昧的問一句,您的廠子開了這麽多年,您知道整個縣城有多少家超市?有多少家能賣您的飲料的小飯店?整個縣城的飲料市場,到底有多大的容量?有多大的發展前景?”
陳浩轉過身,從旁邊隨身攜帶的皮包中拿出一遝紙。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打印好的字。
“許老板,這是我對這個市場進行的調查,整個縣城有5個大區,還有24個鄉鎮,五大區中一共有超市2044家,24個鄉鎮裏總共有153個村,超市有316家。所以加在一起,超市有2360家。能使用您飲料的小飯館,一共有213家。其實市場還是挺大的,但您飲料的投放率,不足20%……所以您所謂的您的市場建設,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許老板癱坐在凳子,這些年來一直令他引以為傲的廠子,在陳浩的眼中竟然如此的一文不值。市場不值錢,庫存沒有用,生產線老化,除此之外還有啥?
對,還剩下個品牌,畢竟商標是注冊了的。
“再說說您的品牌……”
陳浩又開口說道,許老板的心再次忽悠了一下。沒想到品牌人家也有論調,說不定最終的結果又是一文不值。
“偌大的市場,在本地基本又沒什麽人跟你競爭,您隻拿下了20%,而且這20%,還隻是市場的投放率,投放並不是銷售,隻不過是暫時把它放在超市裏,等同於轉移了您的倉庫而已。一瓶飲料隻有消費者擰開蓋子喝掉,才等於您真正的把它賣了。我不知道您有沒有下去看看,在超市的貨架子上,您的飲料已經落了灰,品牌這個東西,如果在這之前就給人留下他不好賣的印象,您覺得還有什麽價值嗎?就算我接手,肯定要重新建設品牌形象,那一套老的東西,完全會丟掉……”
好家夥,又一個一文不值。一通話說下來,偌大的場子竟然一文不值了。給人一種感覺,仿佛許老板把這廠子一份不要的直接拱手送給陳浩,都是在給他添麻煩一樣。
趙洪川暗暗的點頭,到現在他終於明白陳浩為什麽一進門就把話封死。原來這小子是一套策略,而且他講述的這一番說服力極強。看來,在辦公室他們倆私聊的時候,陳浩說5萬塊錢拿下這個廠,都已經給許老板麵子了。這小子完全有能力用更低的價格拿下。
許老板已經徹底的放棄了掙紮,此刻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趙洪川覺得,自己該再次站出來說點話了。
“這樣吧,兄弟,老許也是誠心誠意,我看你對飲料的市場也頗有研究,既然咱們都是內行,你就開口說個價吧,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陳浩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這樣吧,我說個價,許老板你別怪我。畢竟生意歸生意,朋友歸朋友。這廠子我最多出5萬……”
許老板身子向後仰,靠在椅子背上,他的目光呆滯,身子僵直。完全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陳浩繼續說道:
“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幾件事,第一,這個場子我5萬拿下,我會給您留5%的股份,您不必參與廠子的任何管理,等我賺錢了你來分紅就是。第二,廠子裏所有老工人,在您手下工作超過兩年的,隻要他們願意,我都可以留下。每人每月漲100塊錢工資。畢竟他們都是踏踏實實跟您的股肱之臣,廠子雖然換了老板,但不能讓他們寒了心。第三,所有不願意跟我幹想就此辭職的,我每人給他們再發一個月的工資,畢竟他們找下一份工作需要時間,這中間青黃不接,不能讓他們吃不上飯。我能做到的就這些,如果您覺得行,咱們立馬交易。”
屋子裏再一次安靜的下來,許老板始終低著頭,他的心裏早已亂成了一團麻。剛才陳浩的這一番話的確使他感動,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小子,談起價格來不留情麵,一刀一刀的直戳人心,可話說到最後,竟然是個如此有情有義的人。
沒錯,這廠子要賣出去的事,到現在他還沒有膽子跟他的工人說。畢竟這些人如陳浩所說,都是跟了他多年的,都是有感情的,他不忍心就這麽拋下他們。
陳浩的這一番話算是使他的心開了兩扇門,他咬緊牙關,下定決心,站起身,端起酒杯對陳浩說,
“兄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我徹底的服了,5萬就5萬,一切按照你說的!”
095、大功告成
趙洪川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在心裏暗暗的讚歎,自己做了半輩子的生意,經曆過各種各樣的談判,而今天這一場,絕對是經典中的經典,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場談判之中其中的一家能如此絕對的占據主動。讓對方啞口無言,完全跟著節奏走。
而且陳浩最後的一番話,也讓趙洪川頗為感動。他本就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自認為這麽多年在江湖上混,從來沒虧待過任何兄弟。
眼前的陳浩,年紀輕輕,竟然如此的重情重義。不但給許老板留了股份,還願意接受和安頓廠子裏所有的工人。這件事做得有理有麵。
他心中暗想,這個小子的確是個人物。
他站起身來,攤開雙手,對大家夥說:
“好了好了,事情到這能有個圓滿的結局,我這當大哥的也就高興了。既然生意已經談成,咱們回頭把手續抓緊做了,你拿錢,他交權,咱們都痛痛快快,這就是圓滿。”
許老板慢慢的從剛才的狀態中緩過了神來,事已至此,他隻有認命。此刻他的心裏是矛盾的,一來是覺得這個廠子就這麽要交出去,心裏還是有些不忍。
二來是,他也一心盼著這個廠子交到陳浩的手裏,因為他覺得這個小子是有能力的,說不定就能一翻身,幹出一番事來。到時候自己還有5%的股份,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就算不要股份,能看著自己的廠子在別人的手裏開花結果,心裏也是痛快的。
於是,他轉身從自己隨身攜帶的皮包中拿出一份轉讓合同。裏麵的內容都已經擬好,轉讓價格那裏留著空白,隻要拿筆填上就好了。
他雙手捧著這份合同,畢恭畢敬的送到陳浩的麵前,每一步走的都比較艱難,仿佛這幾頁紙有千斤重。
“兄弟,這是轉讓合同,我早就擬好了,你看看上麵的條款,有什麽需要咱們再改的,就直接說,咱們抓緊把事辦了,我也就省心了……”
陳浩翻開合同,仔細的看了看,這份合同做的很詳盡,基本沒有什麽毛病。
“我來填上!”
趙洪川說的,把合同拿了過來,摸起一旁的鋼筆,在後麵填上了最後一條。
合同一式三份,陳浩和許老板就在當場簽字畫押。趙洪川也在上麵簽了自己的名字,作為這份合同的見證人。
簽完之後,陳浩並沒有收起合同,而是把它都交到了趙洪川的手中,抬頭對許老板說:
“許老板,我今天沒把錢帶在身上,合同我先不帶走,我在兩天之內把錢給您拿來,然後我再拿回合同,這樣的話,假如我拿不來錢,您完全可以把合同收回來,也不會因此損失什麽。”
許老板點頭,到現在為止他已經對眼前這個小子徹底的折服,陳浩說什麽就是什麽,他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趙洪川把合同收了起來,拍手鼓掌道,
“行了,事已經辦完了,剩下的就是喝酒!”
許老板站起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算了,我也想開了,這廠子在我手裏,其實真的糟盡了,說實話,我的能力有限,這麽多年來,廠子始終幹得不溫不火,雖然沒賠上錢,可賺的的確不多。今天脫了手,我心裏的這塊病也去掉了,真的希望兄弟你能把這個場子發揚光大,到時候我看著也高興。”
這的確是許老板的真心話,其實陳浩的心裏多少有些自責,他自己的心裏清楚,前前後後的這一番操作,是他早就預謀好的。在這個過程中,眼前這個許老板始終是他的獵物。他設下了不少的圈套,引著這個許老板一步一步的掉進自己的陷阱。
沒錯,這個價格是他預期的,但對許老板來說,多少還是有些不公平。這也正是剛才他的最後一番話,臨時做的決定給許老板留下5%股份的原因。這算是一種補償,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心理慰藉。
不管怎麽說,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終於放下了心。尤其是那個紅雲大師,這事兒談成,他心裏也高興,看來自己的一萬塊錢也有眉目了。
就這樣,幾個人吃喝了一陣,聊了不少的話題。從做生意,到交朋友,從混社會,到談人性。
許老板越來越對陳浩這個小子敬佩有加,趙洪川也對他越來越感興趣。
酒席散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多,外麵的天早就徹底的黑了。這頓飯,許老板的心情起伏了好幾次,仿佛是在坐過山車。如今終於落了地,他也覺得暢快了很多。所以酒喝多了,出門的時候搖搖晃晃。
看這樣子他不能開車了,他把鑰匙留在了飯店的吧台,陳浩幫他來了一輛出租車,送他回家。
趙洪川的司機也來接他,上車前他問到:
“老弟,你在哪住?讓我的司機先送你一程?”
“哥哥,今天這事兒你已經沒少幫我了,就不勞煩您送了。接下來我要大幹一場。我答應您還錢的時候,肯定如期還上……”
趙洪川哈哈的笑,揮揮手說:
“兄弟,說心裏話,10萬塊錢不是個小數目,不過我趙洪川這半輩子,從來沒把錢放在眼裏過,我這人心氣兒高,一般人我看不上,但交到你小的這個兄弟,我覺得我還是賺了……哈哈哈,行了,回去睡覺,明天一覺醒來,你就是雙料的廠長啦……”
說完他上了車,揚長而去。
見他走遠了,紅雲大師趕緊湊了過來,滿臉陪笑,對陳浩說:
“陳老板,這事辦成了,您看咱們之前說的……”
陳浩扭頭看了看他,
“咱們之前說啥了?”
紅雲大師一愣,
“咱們之前不是說過有一萬塊錢的好處費嗎?你可千萬別忘了?我這忙前忙後的腿都磨細了……”
陳浩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說的是好處費啊,放心,這點小錢我還能差了你的?等回頭我把廠子交接完,錢就立馬給你……”
096、老子的錢呢
紅雲大師將信將疑,雖然她相信這一萬塊錢對於眼前這個陳浩來說,隻不過是小錢而已。
但這兩天與他的接觸,紅雲大師感覺到,這小子別看是個老板,手裏掌握著那麽大一個工廠,可他做起事情來,卻是不擇手段,什麽樣的招數都使得出來。
所以這一萬塊錢一天不拿到手裏,他就一天不踏實。不過就算不踏實,又有什麽辦法呢?
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管是論智商算計,還是論人脈關係,都是自己這個區區江湖混子所不能匹敵的,就算人家直接開口賴賬,自己也什麽辦法都沒有。
他也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說,這麽大個老板,不會言而無信的,然後悻悻的離開。
陳浩感到無比的暢快,這件事情他已經謀劃了很久。當初買下那個帆布廠的那一刻起,陳浩就已經知道,這個帆布廠隻是自己通往成功道路的一個跳板,嚴格的說是跳板之一。
自己的最終誌向並沒有在這,那天跟趙洪川吃飯的時候,當他第一眼看到許老板的時候,直覺就告訴他,總有一天他的廠子會是自己的。
夜色已晚,一陣涼風吹來,陳浩感覺特別的舒爽。街麵上的行人已經沒有剛才那時候多,他舒展一下四肢,這才感覺到有些疲憊。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王秀芝。其實陳浩知道她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在自己之前說不定已經經曆了多少男人。就在那天晚上,他與王秀芝的傳遞之歡的過程中,陳浩就已經隱隱約約的有了體會。
在那個激烈的過程中,陳浩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懵懂的孩子,而王秀芝倒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師。整個過程中王秀芝循循善誘,一步一步引導著陳浩,兩人一起走上了那場較量的巔峰。
不過很快,他便開始唾棄自己,畢竟他心目中的人是張燕。他和張燕之間的關係才剛剛步入正軌,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於是他能做的隻是努力的控製著自己,不去回味那晚發生的事情。好在王秀芝是做這門生意的,所以肯定不會與自己產生任何的糾纏,這應該是她們這一行的職業道德。
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自己住宿的旅館,這一路上腦子裏始終在胡思亂想。
出租車很快到了旅店的門口,一進門就看見華強坐在吧台後麵的椅子上,身子向後仰,正在酣睡。他的嘴巴張著,打著呼嚕。一隻蒼蠅落在他的嘴唇邊,興奮的舔食他吃飯時粘在嘴邊的殘渣。高興起來,還忍不住舉起兩個前爪,來回揉搓著鼓掌。
陳浩覺得有些惡心,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便趕緊順著樓梯,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
剛到房間門口就發現屋門開了一條縫隙,裏麵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聽聲音好像有人,
陳浩立刻警覺了起來,他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慢慢的貼近自己房間的門口,側過臉,順著縫隙往裏麵張望。
屋子裏隻點亮了一盞床頭燈,燈光有些暗淡,映著著一個女人的影子,在地上搖來晃去。
那女人後背對著門口,看不到她的臉。她穿著短裙,身形苗條,腰很細,屁股又大又圓,兩條光潔的大腿筆直,腳下踩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
是王秀芝?
盡管這女人沒有回頭,陳浩還是認出她了,因為那腰那屁股那腿,陳浩再熟悉不過了。
她並沒有發現陳浩,仍舊彎著腰,在**擺弄著什麽。
她怎麽來了?不是剛剛拿了陳浩的幾百塊錢,回去給她娘看病了嗎?
陳浩心中納悶。
於是她站直了身,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然後伸手去推房門。房門打開的一瞬間,王秀芝嚇得呼的一下站起身,轉過頭來。
“是你呀,你怎麽來了?”
陳浩輕聲的問道,臉上帶著像昨天那樣溫柔的笑容,王秀芝的目光有些閃躲,雙手始終背在身後,她的神色慌張,說起話來支支吾吾。
“我的內衣……我的內衣落在這兒了……”
說完她咬了咬嘴唇,陳浩注意到,王秀芝的臉色有些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的手始終背在後麵好像拿著什麽東西。
“那……那找到了嗎?”
陳浩關切的問道。王秀芝使勁的點了點頭,
“找到了……剛剛找到的……”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別看剛才在飯店麵對許老板和趙洪川,陳浩談判的時候侃侃而談,無論是說話的條理和措辭,都十分的準確到位。
“那……那我就先走了……”
王秀芝嘴上說著,可仍舊滿臉拘束的站在床邊,兩腳並沒有挪動地方。
“哦……不再做坐坐了嗎?”
陳浩問道,可話音一落他立刻後悔了,如此三更半夜,這屋子裏隻有孤男寡女,男人留女人在**坐坐,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其實陳浩並不是這個意思,但就沒辦法解釋清楚,於是他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不了……改……改天吧,那我就先走了……”
王秀芝從陳浩擺了擺手,身子向一側旋轉,貼著牆根慢慢的往外走,直到走出了屋門口才轉過身,加快速度朝樓下走去。
看著她迅速遠去的背影,陳浩的心中不由暗想,這女人可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關上了屋門,拉上了門栓。
從隨身攜帶的皮包中摸出打火機,俯下身子,側身趴在地板上,用打火機照亮,打算看看那十萬塊錢是否還好好的在床下。
那十萬塊錢裝在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裏,而且放在床底下之後,還用兩雙破舊的拖鞋擋在了前麵,所以藏的十分隱蔽。
可當他借著打火機的火亮仔細看去,卻發現擋在前麵的那兩雙破拖鞋明顯被挪動過……
097、撒謊的女人
這兩雙拖鞋明明是並排擺在一起,擋在裝錢的塑料袋前麵的。可此刻這兩雙拖鞋已經一東一西,分開兩邊。
不過好在後麵那黑色的塑料袋還在,但看上去,好像也有人動過。
打火機有些燙手,陳浩趕緊鬆開。他甩了甩手,很快又把打火機點燃,借著微弱的光亮,探出一隻手臂把那黑色的塑料袋拽了出來。
在打開塑料袋之前,一股不祥的預感便騎上心頭。他坐在地板上,看著眼前的塑料袋咽了一口唾沫,伸手解開了係在上麵的扣子。
裏麵是第二層的塑料袋,塑料袋方方正正的,看樣子倒像是還裝著錢的形狀。陳浩努力的在心中安慰自己,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兒的。畢竟這屋子除了王秀芝沒有別人來過。
當他打開最後一層塑料袋,眼前的一切使他驚呆。那裏哪是什麽鈔票,分明是一遝舊報紙!
陳浩隻覺得腦袋裏嗡了一聲,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十萬塊錢一分都沒了,隻剩下厚厚的一遝報紙。
拿走錢,還把錢換成了報紙,這分明是有備而來,可到底是誰知道自己在床下藏了錢?
難道真的是王秀芝?
正如自己剛才所想的,這屋子自從住進來之後也隻有王秀芝來過。回想起剛才王秀芝一臉的慌張的樣子,其實就已經有些反常了,而且自始至終,她的雙手都是背在身後的,好像拿著什麽東西,即便往外走的時,也是倒退著出去,沒把背後亮給陳浩看過。
從第一次接觸到她,陳浩就感覺到這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為了給她娘看病,要被迫出來做這樣的皮肉生意。賺了錢還要被一樓的華強哥扒一層皮,他那無良的父親根本不在乎女兒在做什麽,還追到旅店來要錢。
而且跟自己交往的過程中,王秀芝始終表現的十分羞怯,她的眼神中總有一股幽怨,讓人看了就想主動的去保護她,去愛護她。
難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陳浩並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可眼前的一切已經表明,王秀芝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沒有時間再多琢磨,趕緊轉身往外就跑。王秀芝剛離開沒一會,應該走的不遠。
他快速的跑到了樓下,華強都仍舊張著嘴巴在吧台裏坐著睡覺。陳浩衝出了旅館的門,站在街口左右的張望。
此刻已經很晚了,臨街的商鋪多半都已經關門,隻剩下一些孤單的霓虹招牌,在夜空中一下一下的閃亮。
這條街略顯偏僻,所以路上沒有車輛經過,左右兩個方向都可以通到外麵得大路,所以王秀芝完全有可能往任何一邊逃走,陳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就這樣他在門口站了一陣,他清楚此刻王秀芝一定已經走遠了。偌大的城市想找一個人,簡直是比登天。
他趕緊轉身回到旅店,伸手用力的拍打著吧台的桌子。啪啪的聲響把華強驚醒,他慌忙的坐直身子,用手抹了一下嘴巴上的口水,勉強的睜開,輕鬆的順眼,問道:
“臥槽,臥槽,咋了,啥玩意兒啪啪的響……”
當他終於緩過神來看到眼前一臉焦急的陳浩的時候,不由得有些生氣,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埋怨到:
“三更半夜,你不好好的睡覺,這是折騰啥呀……”
“王秀芝……王秀芝她家住哪?”
陳浩沒有時間跟他多解釋,索性直接的問道。
“王秀芝?哪個王秀芝?”
華強眯著眼睛,一臉的茫然。
“別跟我裝糊塗,哪個王秀芝你不知道嗎?就是……就是跑我的屋子裏跟我睡了一晚的那個女人……”
此刻陳浩已經顧不得羞恥,索性直接說道。
華強皺著眉頭思索了一句,好像是想起來了。
“哦,你說她呀,嗨,他根本不叫什麽王秀芝,她叫梁有榮,你肯定記錯了名字了吧……”
華強說著,重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摸起來一支煙點燃,叼在嘴裏抽了起來。另一隻手伸進襯衣的裏麵,抓了抓肚皮上的癢癢。
“他不叫王秀芝?可是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呀?她還說他媽有病在住院,需要花很多很多的錢……”
華強聽了嘿嘿的笑了,
華強說著,從腰間摸出鑰匙,打開了一個上鎖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筆記本。借著燈光翻看,裏麵是一個又一個的名字,每個名字的後麵都有一串尋呼機號碼。
“兄弟,你要啥樣的,哥哥這就給你呼來一個……”
華強十分的熱情,在本子上選中了一個號碼,摸起電話機就要撥號。
陳浩伸手一把隔著吧台把他的衣領拽住,另外一隻手按住了他的電話。
“我是問你他住在哪,他拿了我的東西!”
見陳浩如此的激動,華強有些不悅,他眉頭一皺,伸手推開陳浩,撇著嘴巴,不耐煩的說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她們是出來賣的,我隻不過是個中間人,順便幫她聯係客人,我們又不是公安局的,她的真名叫什麽姓什麽家住哪,關我什麽屁事?”
陳浩徹底的懵了,沒想到昨天晚上還跟自己躺在一張**溫存的女人,竟然偷走了自己的錢,然後就此人間蒸發了。
不行,得抓緊報警!
說著陳浩從懷中摸出了手機,掀開翻蓋,就要打110報警。
華強見了一臉的不悅,趕緊伸手阻攔,另一隻手指著陳浩的鼻子說:
“我告訴你,不能報警。沒有你這樣的,你這是吃完飯砸飯鍋啊。你小子在被窩裏舒服的時候想什麽了?我告訴你警察一來,我們的店要是挨了罰,也沒你的好處,你這是嫖娼!說不定把你就先抓進去!”
098、狗廠長的正義感
陳浩徹底懵了,華強說的有道理,警察要是來了,什麽事情都瞞不住,王秀芝……不,應該是梁有榮,她已經跑了,抓她需要時間,但自己這嫖娼的罪過,是躲不過去的,肯定要先被帶走。這簡直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可要是不報警,該到哪去找這女人啊。
他看了一眼華強,華強一臉的無辜,坐在椅子上抽煙。
當初這女人是華強硬塞到自己的屋子裏的,要說華強不知道她的住址,那根本不可能,說不定他們倆就是一夥的。
梁有榮那晚趁著自己睡著,發現了床底下的錢,但當時沒敢直接拿,後來偷偷的弄了些報紙,趁著自己白天沒房間裏,才下手換走了,正要走的時候,被正好回來的自己發現了。
如果這個猜測是正確的,那麽就表示當時那十萬塊錢,就在梁有榮的手裏拿著,所以她才一隻背對著自己,不管轉身。
哎呀,越想越後悔,自己這點用來發家致富、承載著自己對未來的理想的十萬塊錢,就這麽丟了……
但這也不可能,旅店的房間本來就不大,陳設又如此簡單,那麽一包錢,怎麽也藏不住的。
陳浩沮喪的坐在床邊,心裏一陣陣的難過。後悔和焦急摻合在一起,在他的心裏翻江倒海的折騰。
他特別的後悔,後悔自己的大意。怎麽可以如此的輕易相信一個女人,怎麽可以一整天不在旅店裏,卻敢把那麽多錢放在一個陌生的旅店裏。
不過現在說啥都晚了,錢已經沒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什麽辦法,能找到梁有榮。
他摸出一根煙點上,使勁的抽了兩口,努力的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想到了二狗子,沒錯,就是二狗子。
這事不能報警,因為會把自己也搭進去,但二狗子可以啊,他手下有那麽多的兄弟,平常就在街麵上招貓逗狗的閑逛,找個做皮肉生意的女人這種事,他們肯定比警察更在行。
打定主意,陳浩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半,眼看就要到後半夜了。
這時間,二狗子那幫人估計睡了。不過不管了,這事拖的時間越長,錢被梁有榮花掉的機會就越大。到時就算找到人,錢要是揮霍沒了,也沒啥用了。
於是他趕緊摸出手機,撥通了二狗子的尋呼號。
“喂,你好,這裏是129省網通尋呼台,請問您呼叫多少?”
電話裏尋呼台客服的聲音特別好聽。陳浩報了二狗子的尋呼號。
“要留言麽?”
“速回電話,急事……”
“好的,已經幫您呼叫,請您耐心等待對方的回話。謝謝再見。”
掛斷了電話,陳浩便陷入了焦急的等待。
說來也是巧了,這個時間段二狗子並沒有睡覺,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兩天幫陳浩辦事兒,陳浩前前後後給了他很多的錢,他心裏高興,便帶了幾個狐朋狗友在街邊找了一家燒烤攤兒,撿了20個大串,又弄了幾個大腰子,整了幾瓶啤酒喝了起來。
他們嘻嘻哈哈的聊著,談論的話題都是這兩天關於陳浩的事兒。二狗子端起酒杯對那幾個手下說:
“兄弟,我就覺得老天爺開眼,給咱們哥們機會。讓咱們能有機會跟這個陳老板混,別看他年紀小,我跟你說絕對是個能人。聽說他眼看就要在縣城再開一個廠子,到時候說不定哥哥我就是廠長,你們一個個的,都給你們安排個副廠長當當!”
人們一聽自然高興,都跟著歡呼起哄。他們就是流氓混混,平時走在街上幾乎所有人都厭煩他們。他們雖然嘴上說並不在乎這些,可實際上誰不希望自己能幹點正事?
大家夥又開始歡呼。有人提議,大夥舉杯幹一個,幹了這杯酒找一個歌舞廳好好的瀟灑瀟灑。
酒喝到興致之處,自然不在乎這些,他們叮叮咣咣的碰杯,喝光了麵前的幾箱啤酒,結了賬之後搖搖晃晃的離開。
對麵不遠處,有一條巷子,被人們稱為混混一條街。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巷子裏的買賣鋪戶,幹的都不是正行。
有開門店向外租光盤的,名義上都是一些正常的影片,可實際上賺錢的都是那些日本的愛情動作片。
還有開小旅館的,這旅館與陳浩住的並不相同,一般隻有一間屋子,在門口點上粉色的小燈,老板娘塗胭脂抹粉,穿著單薄透露的衣服,坐在門口招攬客人。至於客人進屋是為了什麽,這個不用多說大家夥都明白。
還有幾家大點的門店,裏麵開的是歌舞廳。這歌舞廳也十分的簡陋,隻在屋頂上裝一個彩色的球形射燈,靠近一邊牆壁的地方擺上一個吧台,弄上幾個廉價的音響,找一個漂亮的小妞做DJ就可以了。
到時候燈光一閃,震耳欲聾的樂曲一放,自然會招引來一些傍晚無眠的男男女女。在這個年代,這便是城市裏最繁華的夜場。
幾個人酒勁兒正歡,一人手裏拎著個啤酒瓶子,搖搖晃晃的朝歌舞廳走去。剛走到屋門口,還沒等跨步進去,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陣哭喊的聲音。
“你放開我,放開我……”
二狗子扭頭循聲望去,發現在歌舞廳旁邊一個陰暗的角落裏有兩個人,明顯是一男一女,男人使勁的抓著女人的頭發,正在伸手扇他的嘴巴。女人的嘴角已經流出了血來,可還是死死地抱著一個袋子,就是不肯鬆手。
這種事情其實司空見慣,尤其是在這樣的場所門前。若是放在平常二狗子他們肯定不管,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現在不同了,剛才一頓酒喝的二狗子飄飄欲仙,再加上這幾個手下一吹捧,開口閉口地稱呼他為狗廠長,所以此刻他覺得自己是個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必須得有正義感,所以這事得管!
099、放開那女人
剛才喝酒的時候被這些手下一吹捧,酒勁上頭的二狗子感覺自己差不多就已經是個廠長了。當上了廠長,會賺很多錢自不必說,那也必定會成為像陳浩那樣的上流人士。
二狗子認為這樣的上流人士必然是要有正義感的,所以當他看到在陰暗的角落裏,一個男人欺負女孩子,自然不能不管。
“ 嗨,幹啥呢?三更半夜的一個大老爺們欺負個女孩子家家的,你還要不要點臉?”
他衝著那個男人大喊了一聲,那人嚇了一跳,趕緊扭過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那女子趁機掙脫開男人的手,雙手仍舊緊緊的抱著胸前的包,轉身朝後麵的胡同就跑。
“你個臭不要臉的,還敢跑,趕緊給我站住,你要是再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可那女人哪裏敢站住,頭也不回的玩命往前跑,男人在後麵追,二狗子在後麵也緊追不舍。
顯然這女子並不熟悉這一帶的地形,直接跑進了一個死胡同。剛剛看到前麵的路沒了,隻剩下一堵高牆的時候,她嚇得蜷縮到角落,絕望的哇哇大哭。
“嗬嗬,沒地方跑了吧?趕緊把包給我,快點兒!”
說著那男人往前上了一步,一把抓住那女人胸前的包。用力的往懷裏扯。那女人別看長得身形瘦小,卻死死的抱住,就是不肯鬆開。
二狗子他們也趕到了,他擼胳膊挽袖子,挺胸疊肚的來到那男人的麵前,伸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我讓你放開他,你知道我是誰不?提起來嚇死你……”
那男人一臉的不服不憤,仰仗著自己長得身材高大,根本不把這二狗放在眼裏。扭頭罵了一句:
“老子的家事你管不著,滾!”
這一句話激怒了二狗子,他不由分說的跳上去,掄起拳頭照到男人的臉上就打。
原以為仰仗著自己人多,對麵肯定不敢還手。可沒想到,這小子倒是一個豪橫的主。他一抬左手擋住了二狗子的拳頭,與此同時下麵就是一腳。
這一腳不偏不倚,正踹在二狗子的小肚子上。剛才他喝了不少的啤酒,肚子裏正憋了一泡尿,原打算到歌舞廳找個廁所解決一下,可事出突然,他便沒來得及。
這一腳下去,二狗子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噔噔噔噔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隻覺得肚子裏一陣陣的脹痛,一股暖流順著大腿根流淌了出來。
身後那幾個兄弟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他們跟二狗子混了這麽多年,還第1次看到他吃虧。
此刻的二狗子氣不打一處來,使勁的忍住小肚子的脹痛,回頭罵道:
“你們這幫吃幹飯的,就知道看熱鬧啊!還不給我上!”
後麵這幫小子,這才緩過神來,紛紛擼胳膊挽袖子衝了過去。不過對麵這個男人的確豪橫,跟這四五個人扭打在一塊,一時之間竟然分不出勝負。
二狗子剛才被打尿了,覺得在眾人的麵前丟了臉,心裏氣的鼓鼓的,他爬起身來,在一旁撿了一塊磚頭,搖頭晃腦的衝了過去。
那四五個人見打不過這小子,便使了陰招,他們紛紛的死死抓住那人的胳膊和腿,把他摔倒在地,讓他動彈不得。
此時的二狗子見來了機會,終於可以找回剛才的恥辱。來到那男人的麵前,把手中的磚頭高高的舉起,剛要砸下去。隻聽著腰間滴滴的一響,傳呼機閃出幽暗的藍光。
“臥槽,是陳浩呼我……”
他認得陳浩的電話號碼,知道這三更半夜的傳呼,一定是有特別著急的事。他就喜歡給陳浩辦事,因為陳浩這人出手大方,每次都不少給錢。
他扭回頭對那幾個人說:
“給我使勁的揍他,讓這小子也長長見識,我出去打個電話,是陳浩呼我!”
那幾個人答應了一聲,便繼續和那男人搏鬥。不管怎麽說,畢竟是人多勢眾,盡管他再厲害,可時間久了,體力也處於下風,就這樣被這幾個小子劈頭蓋臉的一頓拳打腳踢,他已經根本沒了還手的力氣,隻能抱著腦袋蜷縮成一團,哎喲哎喲的叫喚著求饒。
其中的一個小子看形勢已經得到了控製,便扭頭看了看在一旁仍舊瑟瑟發抖的女人。他嬉皮笑臉的湊過去,想裝一把好人。
“小妹妹,別怕,有我們給你撐腰!”
那女人仍舊緊緊的抱著胸前的包,試探著問那人道:
“剛才你們那個頭,說是要給誰去打電話?是不是姓陳的?”
“對呀,陳浩,是我們老大,特別有錢,開了好幾個廠子呢,我老大還答應我說,過兩天在縣城再買一個廠子,回頭讓我當個廠長,嘿嘿嘿……”
趁著二狗子不在,這小子搶了他的台詞,隻想在這女人麵前顯擺顯擺,跟他套套關係。
“陳浩……”
那女人自言自語的叨咕了一聲,趁著那小子不注意的功夫,一轉身,便順著胡同往回跑去了,他動作很快,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隻剩下這小子忘了他的背影,一臉的淩亂。
“我們大哥陳浩有這本事嗎?怎麽這個妞一聽他的名字就嚇跑了?”
二狗子搖頭晃腦走出胡同,一轉彎找到了附近的一家煙茶店。因為對麵就是歌舞廳,這裏會營業很晚,所以這家煙茶店便也很晚的關門,指望著多做點生意。
門已經關上,隻留下一個能賣貨的小窗口,旁邊掛著一張紙殼,上麵寫著4個字,公用電話。
二狗子摸出兩塊錢,順著窗口遞了進去,拿起電話機,撥通了陳浩的電話號碼。
“大哥,這三更半夜的有什麽吩咐?”
“你們現在在哪?都睡覺了沒?”
聽陳浩這麽一問,二狗子嘿嘿的笑了,
“沒睡,這麽早,正是瀟灑的時候,大哥我跟你說,我們剛才幹了一件見義勇為的事……救了一個女人……”
100、滿嘴謊言
十分鍾之後,陳浩坐著一輛出租車,匆匆忙忙的來到了歌舞廳的門口。二狗子正在這家煙茶店門口等他,見陳浩從車上下來,慌忙的迎了過去。嬉皮笑臉的問道:
“大哥,這三更半夜的,你咋要親自跑一趟……”
陳浩一臉嚴肅,焦急的問道。
“那女人就在前麵的胡同,我的幾個手下在看著呢?那個男的也被我們按住,那小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都報了您的名號,說我們老大是陳浩,可這小子就是不服不憤。他可以不給我麵子,可怎麽能不給大哥你麵子呢?這事我們肯定忍不了,上去就把他揍了!這小子也不扛揍,讓我打尿了……你看,這小子尿了我一褲子……”
二狗子虛頭巴腦,當著陳浩的麵開始吹噓了起來。可陳浩並沒有心思跟他說這些,大跨步朝著前麵的胡同走去。二狗子屁顛屁顛的,緊跟在他的身後。
他心中高興,這下子在陳浩的麵前可露了臉,畢竟這算是見義勇為。
很快他們走到了胡同,那個動手打人的男人,此刻已經徹底的服了,他雙手抱著腦袋,蜷縮在牆角。二狗子的幾個手下圍著他,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怒罵。
見陳浩來了,他們紛紛的往旁邊閃開,陳浩低頭看了看那個男人,又轉身朝四邊張望了幾眼,問二狗子道:
“你說的那個女人呢?”
二狗子也一臉的茫然,剛才那女人還在。於是他轉身問手下道:
“老大問你聽不見嗎?人呢?”
有人指著歌舞廳的方向,
“跑了,可能是嚇壞了……”
“跑了?”
陳浩的眉頭一皺。
“跑了多久了?”
“就一會!”
“還不給我去追!把她給我追回來!”
陳浩怒聲的喊道,這幾個人第一次看到陳浩如此的發怒。雖然陳浩隻是一個20歲都不到的小子,可他身上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讓這幫流氓混混,看了就害怕。
那幾個人點頭答應,撒腿就跑,朝那女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陳浩蹲下身子,問那個男人,
“那女人是你什麽人?是不是你女兒?”
那男人搖了搖頭。
“不是,她不是我女兒……”
聽他這麽一說,陳浩有些失望。剛才在電話裏聽二狗子講述一個男人打女人的事情,聽他的描述,陳浩覺得應該就是王秀芝……不對,應該是梁有榮。打他的應該是他爹。因為畢竟這樣的事情,在旅館裏也發生過一次。
可聽他說不是他的女兒,陳浩的心變涼了半截了,看來是弄錯人了。
不過他還是沒有死心,問道:
“那女的叫什麽?”
“王秀芝!”
果然是他!
“你不是他爹?那你們是什麽關係?”
“我是她男人……”
“那天在旅館裏,是不是你吵吵嚷嚷的要打她?”
陳浩想起那天的事,追問道。那男人一臉頹廢的點了點頭。很顯然,是王秀芝在說謊,陳浩清楚的記得,那天他當著麵說,打他的是他爸,他爸是個爛酒鬼,不過他媽的死活,整天就知道跟她以前,還逼著她到旅館裏來賣。
陳浩的心裏一陣陣的難過,這種難過比丟了10萬塊還來得更深。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不對。旅店的老板華強說過,王秀芝隻是他的假名,他的真名叫梁有容。像幹他們這一行的用假名很正常,不過總不至於連他的男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
陳浩心中納悶,索性又問道:
“他真名不是叫梁有榮麽?”
那男人聽了抬起頭,一臉委屈的對陳浩說:
“我叫梁有容,我是她的男人,我們倆結婚4年了……”
陳浩的世界再一次崩塌,看來這女人的嘴中沒一句真的。他的心裏不由得憤怒了起來,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如此的輕信他的經曆,還給了他幾百塊錢,讓他給他媽去治病。很顯然這幾百塊錢,也是被騙了。
“草!”
陳浩站起身,氣的朝麵前的磚頭就踢了。磚頭被他踢得飛起,砰的一聲撞在對麵的牆壁上。
此刻,王秀芝這個人真實身份,以及他到底有怎樣的過往已經不重要了,陳浩隻想立刻找到他,拿回自己的錢。
蹲在地上抱著腦袋的梁有榮,並不知道陳浩為啥發這麽大的脾氣,但他不敢吭聲,蹲在地上哭哭啼啼。
又過了一會兒的工夫,二狗子他們紛紛的趕了回來,可他們卻兩手空空,並沒有帶回那個女人。
“大哥,這女人太能跑了,不知道躲到哪個旮旯去了,我們把這一片都翻遍了,就是沒找著呀?”
陳浩搖了搖頭,如此三更半夜,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想找一個柔弱的女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這女子,是存心躲著自己。
他隻好歎了一口氣,
“算了,你們都回去吧,不找了!”
陳浩垂頭喪氣的回到旅館,進門的時候看到華強又像往常那樣,坐在吧台的後麵,仰麵朝天的呼呼大睡。
他轉身上了二樓,仰麵朝天的躺在**,看著天花板,心裏亂做一團。原本以為一切都如此的順利,麵對著許老板那樣的人,自己都能遊刃有餘,可萬萬沒有想到,卻被一個這樣的女子騙了,看來真是紅顏禍水。
這事又能怪誰呢?還不是怪自己太簡單,太容易輕信人了?也怪自己下半身沒忍住,要不然的話,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
不過人必須得找,畢竟10萬不是一個小數目,可自己跟許老板約定交錢的日子就在這一兩天,當時在酒桌上話說的很滿,可眼下到哪去弄這5萬塊錢?
陳浩就這樣躺在**,一直盯著天花板,一直熬到了第2天的天明,這一宿他都沒睡著,起床到衛生間撒尿的時候,看到對麵鏡子裏的自己,臉上掛著兩個黑眼,腮幫子已經塌陷了進去,整個人幾乎都脫了相。
陳浩就這樣瞪著眼睛熬到天亮,後來是在是太困,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後來是被一陣電話的聲音驚醒,慌忙爬起來,摸過電話一看,打電話的是趙洪川。
“大哥,您找我有事?”
陳浩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說道。
“哎,我說老弟啊,咋聽你這聲音好像剛睡醒啊,這都下午了……”
“哦,昨晚處理點事情,睡的有點晚。”
“啊,那別睡了,起來吧,你是住在利民小區的那家旅店吧,我打發司機去接你,許老板請客,還是老地方,他的意思你應該明白,是想讓你把錢過了……那十萬塊錢不是在你口袋裏麽,就給他算了,咱們好抓緊把廠子重新弄弄,抓緊開工啊……”
陳浩心裏一沉,錢被偷走了,還拿啥給許老板啊!
他想在電話裏解釋解釋,並且推掉今天的飯局。可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跟趙洪川說。栽在一個女人的手上,這事說出去要多丟人有多丟人。
“大哥,我……我身體有點不舒服……要不咱就改一天?”
情急之下,他隻能想出這個借口。可沒想到對麵的趙洪川卻滿不在乎,聽他這麽一說,反倒哈哈的笑了:
“別扯了,不就是昨天你喝了兩杯酒嗎,你這年輕力壯的還敢當著我的麵說不舒服,我比你大多少歲,昨天喝的酒不比你少吧,你看我都沒事兒。行了行了,你那點小心思我明白,不就是想再拿許老板一把嗎,我看就不必了吧,你們倆合同都做完了,給錢就了事了。行了行了,別說了,我這邊來了個客人,就這麽定了,我一會兒打發司機去接你。”
沒等陳浩再解釋,趙洪川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陳浩的腦子一片空白,看來這場飯局他不去是不行了,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到現場的時候該怎麽解釋。
二十幾分鍾之後,一輛奧迪轎車停在了旅館的門口。一個穿著一身西裝戴著墨鏡的人,從車裏走了出來,徑直的進了旅店。
吧台後麵的老板華強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從沒想過自己這麽破舊的旅館,還能有這樣的人前來住宿。他趕緊站起身,嬉皮笑臉的對那人說道:
“這位兄弟,你是住店啊?”
那人一臉冷峻,不苟言笑,問華強道:
“陳浩陳老板是不是住這兒?”
“啊?陳老板?那小子是個老板?”
華強嚇了一跳,雖然他這兩天看著陳浩出出進進的,懷裏總夾個皮包,但他還是不相信陳浩是個老板,畢竟那小子看上去都不到20歲。
“樓上……”
他一臉茫然的說道。
那人並不搭理華強,順著樓梯咚咚咚的上了樓,很快他便找到了陳浩的房間,伸手敲了敲門。
陳浩已經洗了一把臉,勉強的整理了一下頭發,轉了轉褶皺的衣服,跟著那人下了樓,上了奧迪車。那司機一腳油門,車子絕塵而去。
車子很快開到了八大幌飯店,還是昨天的那個包房,徐老板已經帶著紅雲大師早就到了,上樓的時候正碰見趙洪川,趙洪川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陳浩,撇著嘴說笑道:
“我說兄弟,你這小體格子也不行啊,你看你的這張小臉兒,怎麽一夜之間就塌成這樣了?走走走,咱們再喝兩盅,我跟你說酒這種東西喝多了不怕,趁著喝多再來一對兒,以毒攻毒就好了, 哈哈哈……”
就這樣他拉著陳浩的胳膊一起上了二樓,來到包房門口的時候,正遇見服務員玲子站在門前迎候他們。玲子看了陳浩一眼,便立刻羞澀地低下了頭,臉紅成了蘋果。
可陳浩並沒有心思看他,恍恍惚惚的跟著趙洪川進了包房。紅雲大師和許老板連忙起身迎接,他們紛紛落座。
和往常一樣,先是東拉西扯的說了一些客套話,很快便步入正題。
許老板悄悄的看了一眼趙洪川,趙洪川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話許老板不好意思開口,希望趙洪川當麵主持。
於是他端起酒杯說道:
“今天這頓酒,應該比昨天喝的輕鬆多了,好家夥,昨天你們倆劍拔弩張的唇槍舌劍爭論了好一陣子,我這個老江湖都開了眼了。”
許老板滿臉陪笑,慌忙的點頭應承道:
“哪裏哪裏,別看我年紀稍長幾歲,可在陳浩兄弟麵前根本換不過來個回合,趙大哥你是抬舉我,哪有什麽劍拔弩張的爭論,分明是我一直聽陳浩兄弟的教導……”
趙洪川一聽,哈哈的笑了起來,扭頭看向陳浩說道:
“兄弟呀,事都已經做成了,我也知道你口袋裏有錢,這樣今天我抻個頭,你把錢給徐老板過了,咱們各自把合同拿回去,這事就算成了……”
說完,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陳浩身上。陳浩始終低著頭,臉上充滿了陰鬱,不過好在他一宿沒睡,本來就掛著兩個黑眼圈,加上麵色蒼白,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變化。
陳浩實在是找不出合適的借口,來把這件事兒推開,猶豫了好一陣子他才抬起頭,一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趙哥,許哥,這事兒能不能再往後拖兩天……”
此話一出,屋子裏的所有人都驚住了,許老板的臉唰的一下變白了,可在這個桌子上,他沒辦法直接埋怨陳浩,畢竟他是趙洪川的兄弟,於是他扭頭看著趙老板,
“大哥,這是啥意思呀,不是說好的嗎,而且你也說過這小子口袋裏是有現金的……”
趙洪川也扭過頭,皺著眉頭望著陳浩:
“對呀老弟,別人不知道我心裏是有數的,你口袋裏不是有錢嗎?難道出了什麽差頭了?”
陳浩實在是瞞不下去了,心裏憋屈的不行,他牙一咬索性說了實話:
這話一出,屋子裏瞬間炸了鍋。許老板和趙洪川還好,畢竟他們都是見過世麵的。可那個紅雲大師卻坐不住了,他砰的一下站起身,衝著陳浩說道:
“你說啥?錢都丟了?那你答應我的那一萬塊咋辦!”
102、亂成一團
這世界最累的事情,就是反反複複的說謊和圓謊,尤其是麵對這些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商界大佬的麵,所以說,在這整件事情裏,紅雲大師絕對是最不容易的人。他要麵對許老板,麵對趙洪川,把自己包裝成大師,不能露出馬腳的把許老板的思想,帶到陳浩期望的方向。
這與平常忽悠那些又有錢又有閑的五十歲阿姨不同,那些人是什麽智商?所以這幾天紅雲大師真心沒少出力?為的是啥?當然,為的就是陳浩答應的一萬塊錢。昨天那頓飯結束之後,陳浩沒當場給錢,這已經讓紅雲大師的心裏犯起了合計。
他知道陳浩這個看上去乳臭未幹的小子,實際上心裏鬼的很,他行事的風格就是沒有固定風格,所以永遠猜不透他的心裏想的是什麽。
所以,當他聽到陳浩說錢丟了,第一反應就是:這句話是特意說給我紅雲大師的。之所以這麽想,那是因為他認為,陳浩要買下廠子,這不是頭腦一熱的事,所以他不可能出爾反爾,所以即便錢真的丟了,陳浩也沒必要在這個場合,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來。
更何況憑陳浩這樣老謀深算城府很深的人,區區幾萬塊錢丟了,沒必要搞的眼圈發黑,臉色蒼白的慘樣子,所以,這一定是裝出來的。為什麽要裝?明顯就是為了不給自己這一萬塊錢。
所以,在這一刻,紅雲大師忍不住了。他從座位上一下子竄到陳浩的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憤怒的說:“別跟我玩心眼,說好的一萬塊錢,你必須給,我管你的錢丟沒丟!”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許老板,他瞪大眼睛,張著嘴巴,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裏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個紅雲大師跟陳浩是認識的,難怪他給我出主意,說讓我找到人是什麽火命、什麽十月的生日、什麽生肖是羊或者馬的,難怪這麽具體,原來指向的就是他陳浩啊。
又難怪第一次來試探著要買我的廠子的張總,出現一次給我介紹了紅飛大師之後,就再也不路麵,好似人間消失了一樣。看來這一切,都是一個環環相扣都局啊!
許老板好歹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所以有些事情,隻要冷靜下來,逃脫出那個固定的環境,就會一下子想明白。
許老板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冷笑了兩聲,轉過身對趙洪川說:“趙哥,合同您帶在身上了吧,我看這事恐怕有點問題,不如把合同還給我吧,陳浩買我廠子的事,咱們從長計議吧。”
這讓趙洪川特別的尷尬,他在江湖上混跡了這麽多多年,為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但眼前這一出 ,他也多少看出來了,許老板身邊的這個大師,是陳浩的人。
這讓他很不舒服,搞的好像自己也參與了陳浩的計謀,一起算計許老板一樣,這可不是他作為一個在這縣城裏,黑白兩道公認的大哥所願意承認的。
不過,他還是很沉的對許老板說:“老許,這事我看一定是有個誤會,這樣,你給我一個麵子,今天先別拿回合同,給陳浩兄弟一個把這事搞明白的機會再說,要是到時候你還覺得上當受騙不劃算了,再拿回合同不遲,你難道連我都信不過麽?”
趙洪川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完全違背了他這麽多年的行事風格。並不是他要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為陳浩說話,而是他覺得,憑他對陳浩的了解,這小子絕對不會就這麽輕易的被打垮,他特別好奇,想看陳浩這小子還有什麽大招。
陳浩抬頭看著紅雲大師,嗬嗬的笑了,他的笑反倒把紅雲大師嚇了一跳。他不知道陳浩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此刻的陳浩,已經冷靜了下來,因為最壞的結果已經出現了,他便沒什麽必要再擔心了。他伸手把紅雲大師推到一邊,坐在桌子麵前,把手裏的皮包放到桌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抬頭對許老板說道:“許老板,沒錯,買下你的廠子這件事,我的確用了一些手段,但是,其實你把廠子賣給我這件事都結果,對你是有利的,所以,我承認我算計了,但沒坑你。我的錢已經準備好了,趙大哥可以作證,所以買你廠子的事,我是誠心的!”
事已至此,誰都沒必要給誰麵子了,見陳浩到了這個時候,是嘴硬的說是為了自己好,許老板忍不住了,他嗬嗬的冷笑道:“哦?是為了我好,那我倒是聽聽,你到底是怎麽為我好的。我的廠房生產線,加上庫房裏的那些貨,少說值十萬吧,要不是你背後用手段,說什麽我有陰煞纏身,我會這麽著急不計成本的賣給你?”
陳浩點了點頭,道:“沒錯,你的廠子現在的確值個十萬八萬的,但你想過沒有,你在市場上投放的貨有多少?他們的保質期是到哪天?臨期的產品你給不給終端店處理?返回來的貨要消耗掉你的多少成本?”
這個問題,許老板的確想過,但他並不願意去麵對,因為退換臨期商品的問題,是所有食品類銷售企業,都認為很棘手的問題。沒想到陳浩這小子,卻如此犀利的指出來了。
“上次咱們算了一筆賬,整個縣城,五區二十四鄉鎮的所有終端店,一共大概2500家 ,您的市場占有率是兩成,就是五百家,每家就算進了您兩百塊錢的貨,那麽一共,就是十萬塊錢的貨。我們調查的數據是,現在終端店您的飲料的銷售率,連三成都不到,就算三成,那就是說,市場上至少有六萬六千塊錢您的貨即將到了保質期。如果一半的商戶不在意,壞了就扔掉,那麽至少還有三萬三千塊錢的貨,等著你處理。您再算算,十萬去掉三萬三,還剩六萬七,這還沒算來回的運費等其他消耗……”
聽陳浩說出這一番話,許老板的汗又冒了出來。沒錯,這些問題在陳浩說出之前,他也早就想過。所以這也是他在昨天那樣的場合願意把廠子5萬塊錢賣給陳浩的原因之一。
他是個做生意的人,雖然特別信這些修仙修道人的話,可歸根結底一切的決定,都是建立在成本核算的基礎之上,他當然不是傻子。
不過許老板還是嘴硬,他必須在這件事情上找回麵子,否則總覺得是被陳浩這家夥騙了。
這是關於臉麵的問題,更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
於是他眉頭一皺,對陳浩說道:
“沒錯,就算你說的對,那麽我的廠子至少還值六七萬塊,要不是你背後裏使陰招,我也不可能5萬塊錢賣給你。”
陳浩麵色嚴肅,麵對他的指責不急不躁,他把手裏的茶杯往前推了推,往後挪了一下椅子,站起身來,繞著圓桌走了兩步,來到許老板的跟前。
許老板始終坐著,仰頭看著他。陳浩微微的一笑,問道:
“許老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有一個最大的合作商家,應該就在紅樹批發市場的祥雲商貿,老板鄭祥雲,外號叫三姐。我沒說錯吧……”
許老板又是一驚,其實按理說這並不是什麽秘密,他和祥雲商貿的三姐是多年的合作夥伴,三姐的生意做得很大,縣城五大區,她祥雲商貿的業務範圍已經輻射到其中三個大區。送貨的車就有二十幾輛,業務員十七八個。
整個飲料廠一年多半的業務,都靠祥雲商貿支撐著。所以每年他會把大量的貨,送到祥雲商貿的庫房裏。
雖然這算不上什麽秘密,但陳浩這小子年紀輕輕的,又從來沒聽說他在縣城的商界混過,怎麽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是怎麽知道的……”
許老板納悶的問道。
陳浩微微的一笑:“我不但知道這個,還知道前陣子你硬塞給了三姐2萬塊錢的貨,現在這批貨還在庫房裏,賣出去的沒幾箱。你跟三姐說,這是過年之前最後的一次促銷政策,這些貨保質期特別的好,完全可以留到過年的時候,走節慶市場,我說的對不對?”
許老板的冷汗又多冒了一層,坐在他身邊的紅雲大師發現他後背的衣襟已經濕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陳浩。他的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
“這……這不是正常的嗎,他是商貿公司,壓點貨怎麽了……”
“壓點貨怎麽了?壓點貨很正常,可是,我給你提個醒,你可能是貴人多忘事,那批貨的保質期是你們在庫房二次改的,我沒說錯吧……因為三個月前你打算把你的貨賣到朝陽市去,跟那邊的一家商貿公司談妥了,可貨生產出來之後,對麵卻不要了,沒辦法,你才悄悄的改了保質期,把這批貨賣給了三姐……雖然是低價賣的,可保質期一到,這批貨就是垃圾!要是讓三姐知道你騙了她……”
此刻的許老板已經麵如土色,他已經沒心思再掩飾冒冷汗的事實,摸起桌子上的餐巾,在額頭上擦了起來。
坐在一旁的趙洪川始終沒有說話,他看著眼前這個陳浩,從剛才對他的責怪,到現在變成再次對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他心中暗想,這個小子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為什麽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按理說,這樣二次修改保質期的操作,應該算是許老板廠子裏的最高秘密,就連那久經商場的鄭祥雲都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他在許老板的廠子裏安排了間諜?
這當然不至於,那這小子簡直神了。
陳浩麵上看似坦然,可心理剛才卻緊張的不行。他轉身摸起了自己的茶杯,慢慢的品了兩口。他是用這樣喝茶的動作,來掩飾內心的慌張。
這些事情他之所以知道的這麽清楚,是因為在前世的這個時候,他正是匯源果汁的業務員,所以在飲料市場上發生的大事小情他都有所了解。
在前世這一年的年底,紅樹批發市場的祥雲商貿發生了一件大事,他售出的新年禮盒飲料,實際上已經嚴重的超出了保質期,有很多人因此食物中毒,住進了醫院。
衛生和工商部門聯手,查到了這些飲料的生產廠家,許老板二次修改保質期的事兒被徹底的曝光,鄭祥雲翻臉起訴他詐騙,許老板因此蹲了一年的監獄,幾乎賠光了所有的錢。
當然這些事情是在未來才發生,而此刻陳浩做的一切,的確會改變曆史。
場上的形勢已經徹底的轉變,許老板一個勁的流汗,扭頭看著陳浩,聲音顫抖著問道:
“你小子到底是什麽人?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陳浩慢慢的回過頭,衝他微微的笑著,
“許老板,我是來拯救你的人,如果這批貨,三姐真的留到過年去當禮盒銷售,你想想,到時候已經過期了兩三個月,今年雨水足,空氣裏潮濕重,這批飲料會引起多少人的食物中毒?你想過沒有?到時候你會是什麽下場……”
許老板完全坐不住了,他忽地站起身,咽了幾口唾沫,轉身對趙洪川說:
“趙哥,這事是我做的不對,剛才我胡亂的發了脾氣,您可別見怪。這樣吧,咱們把合同各自拿回去吧。至於兄弟那5萬塊錢,我不著急,等兄弟把事處理好了,再給我送來不遲……”
他臉上陪著笑,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笑容後麵是慌亂、恐懼和無奈。
趙洪川明白他的意思,陳浩剛才的一番話,把他嚇得不輕。現在這5萬塊錢對他來說是小事,他更擔心的是所有的事情露餡了之後,自己將麵臨無法承擔的後果。
104、我這是救你
趙洪川完全明白許老板的意思,如果這三份合同各自拿回去,就必然產生了法律效應,所有的責任也會落到陳浩的頭上。
在許老板和陳浩麵前,趙洪川肯定是傾向於陳浩的,這小子是他的結義兄弟。他並沒有著急掏出包裏的合同,而是轉過身,一臉嚴肅的看著陳浩。
“兄弟,合同就在我的包裏,這廠子你還要不要?如果你不要的話,這三份合同就從來沒存在過。”
聽趙洪川這麽一說,許老板徹底的慌了,他的雙腿已經發抖,趕緊往前湊了半步,來到趙洪川的麵前,哀求著說道:“趙哥,別呀,江湖上誰不知道您辦事最公正講究了,這合同不能毀啊?”
趙洪川點了點頭,也站起了身,從隨身攜帶的皮包中拿出那三份合同,掐在手中,走到了包房的窗子邊。他目視著窗外街路上的車水馬龍,沉默了幾秒鍾之後,扭回頭,對許老板說道:
“我兄弟對不住你,他可能使了一些手段,不過你的廠子到底有多少問題還沒解決,還隱瞞著,這些恐怕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所以你的廠子到底值多少錢,是正是負,也隻有你自己清楚。但你沒當麵說出來,這其實也是在等於你騙我的兄弟。但至於誰騙誰的後果最嚴重我想就不必我說了。我當然是個公正的人,原本是現在也是,所以我覺得最公正的結果,就是毀了這三份合同,就當你們從來沒接觸過……”
許老板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他雙腿一軟,撲通的一聲坐在椅子上,眼淚稀裏嘩啦的流淌出來,張著嘴巴,嗚嗚的哭出聲來。
剛才陳浩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鑽進了他許老板的心坎裏,其實他這段時間以來,刻意的接觸趙洪川,接觸這些做生意的人,就是想擴大一下自己的圈子,找個合適的人把廠子賣出去。
這兩年他的生意做得並不好,為了能穩定住局麵,為了能保住這飲料廠,他的確動了不少的心思,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操作。但他更明白紙裏包不住火,所有的事情早晚也會露餡的。這樣的結果是他永遠無法承受的。
所以即便匯源果汁不來,他也想趕緊找個下家把廠子賣了,匯源果汁的突然出現,便更是這件事情的導火索。
陳浩站起身,走到許老板的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老板,我得向你道歉,為了對你的工廠,我的確是動了一些手段。不過你放心,我的錢還是會如約給你的,說好的5萬,一分不少。我的錢的確是丟了,不過我相信,我肯定會把錢很快的找回來,頂多一兩天,到時候我一分不少的把錢給你,廠子是我的,所有的問題我來扛……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願意把合同上說的5%的股份增加到7%。”
他抓著陳浩的手,使勁的搖晃,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使勁的點著頭,對陳浩說:
“不行,我也騙了你,我也有責任,我當老大哥的,得做個表率,合同得改,股份我一分都不要,一分都不要……”
看到事情得到了解決,兩個人握手言和,趙洪川常常的輸了一口氣,不過他的心裏明白,許老板即便已經激動成這個樣子,可心裏仍舊是有個譜的。並不是他感到羞愧什麽的,才放棄了5%的股份,而是他擔心,未來的事情陳浩承擔不了,那麽擁有了5%股份的他,也會跟此受牽連。
這是一個老狐狸,鬼精得很,到任何時候她都是個老狐狸。
可在他的麵前,陳浩算什麽呢?獵人?沒錯,比狐狸更聰明的是獵人,沒有比這比喻更合適的了。
於是三個人又重新坐下,當場把合同改了,那5%的股份許老板徹底的放棄。
合同一式三份,許老板和陳浩各拿了一份,其中一份放在了作為擔保人的趙洪川手中。
到此刻,整個許老板飲料工廠的收購行為,便基本完成。
剩下的便是一些交接工作。許老板顯得很著急,希望陳浩能盡快的把企業的經營資質更名。他一分鍾都不想承擔未來必將會發生的責任。
許老板拿到了合同,趕緊仔仔細細的揣進了皮包中。伸手衝著門外喊道:
“服務員……”
玲子始終守在門外,剛才門是緊緊的關閉著的,不過她還是好奇的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聽著裏麵說話的聲音。雖然不能完全聽清每一個細節,但陳浩剛才的慷慨陳詞,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裏再一次升起波瀾,這個男人真的是太有本事了,屋子裏坐著的都是商界的大佬,平時來這吃飯的時候都是趾高氣昂。沒想到這麽多的大佬,都願意聽她一個毛頭小子講話。
雖然她不懂陳浩說的到底是什麽,但也覺得特別的帥。
聽到裏麵許老板喊,她趕緊推門進來:“許老板,你有什麽吩咐……”
許老板從皮包中拿出了一遝錢,塞到她的手中說:
“我提前把帳結了,這錢肯定會多,剩下的我的這幾個兄弟想吃什麽,你就隨便給上……”
玲子一時愣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操作。許老板站起身,滿臉陪笑的對趙洪川說:
“趙哥,實在不好意思,家裏還有點急事兒,我得趕緊走了……”
趙洪川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是想逃,擔心陳浩一會在酒桌上直接改了主意,不買他的工廠。他心中暗笑,這許老板好歹也是摸爬滾打多少年,怎麽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辦的,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女人。
許老板用扭頭對陳浩說:“兄弟,咱們都是好兄弟,我肯定特別信任你,再說還有趙哥在這做擔保,我啥都不擔心,那錢你啥時候弄到再找我就來得及……”
105、妥妥帖帖
許老板嬉皮笑臉的說完這番話,抓起手裏的皮包,拿好那份合同,一路小跑的離開了飯店,那慌慌張張的樣子,像極了偷了人家東西或者占了人家便宜之後,唯恐人家追上來。
看著他這麽慌張的離開,趙洪川忍不住的哈哈笑了。
紅雲大師仍舊滿臉通紅,他眉頭緊鎖著,唯唯諾諾的來到陳浩的麵前。發生了剛才的一切,看到了趙洪川對陳浩的照顧,他心裏明白,陳浩和趙洪川的關係絕對不一般。而且眼前這個毛頭小子,城府與他的年齡完全不相符,所以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所以這一萬塊錢恐怕不是好要的,弄不好,錢拿不到,還會吃大虧。
不過一萬塊錢不是個小數,他總得試試。於是他先是滿臉陪笑,端起茶壺給陳浩倒了一杯水。
嘿嘿的笑著說:“陳浩兄弟呀,我那錢,要不您看看少給點也行……你看,這件事前前後後的,我們兄弟也沒少忙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是不是……嘿嘿嘿,你看……要麽兩三千?兩三千怎麽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陳浩的臉色,其實此刻隻要陳浩一瞪眼睛,他肯定立馬就服軟,錢的事再也不敢提了。
陳浩看了他一眼,笑了。
“我說過的話就算數,我怎麽能騙你呢?這件事你的確沒少出力,不光彩的事兒都被你幹了,也算是保護了我的名聲。這樣吧,你先等幾天,等我把手頭的事處理完,一萬塊錢保證給你,說不定還會多給一些!”
紅雲大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子上。
“真的呀?哎呀,我的天哪,要不說您是做大老板的料,當初見您第一眼,我就看你頭上的三昧真火燒得特別旺,印堂發紅,一看就是發大財的命。所以我才願意給您辦事,我不是尋思著,跟著您這樣的大老板肯定能吃飽飯……”
他這一副趨炎附勢的樣子,把站在旁邊還沒離開的玲子逗的忍不住笑了出來。
紅雲大師扭頭對玲子說:“小姑娘你還別笑,我在終南山修道多年,剛剛從美國回來,我看人看的特別準,所以說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在這當服務員有什麽出息啊?不如早點找一個像陳浩兄弟這樣的有發展的大老板嫁了,將來不就吃香的喝辣的?”
他是隨口說的這一番,卻一下子說到了玲子的心坎上,她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轉身便出去了。
這一切都被趙洪川看在眼裏,他不禁哈哈的笑著,伸手拍了拍陳浩的肩膀,“兄弟,我看你不但走財運,還走桃花運啊……”
雖然王秀芝偷走了他的錢,可說不上為什麽,陳浩就對她恨不起來。總覺得她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
因為陳浩仔細的看過他的眼睛,他堅信人的眼神是不會說謊的。尤其是在那天晚上,他們倆經曆了一場難忘的床第之歡之後。
盡管陳浩知道在這種事情上,王秀芝經驗豐富,但陳浩還是願意相信,女人在這種事情上,總會有些真誠的。
“兄弟,你的錢是真的丟了嗎?”
趙洪川看到陳浩的臉上劃過一絲愁雲,便往前湊了湊,關切的問道。
陳浩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他娘的,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子,連我兄弟的錢都敢拿?你告訴我他是男是女?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子,我這就吩咐人,用不了大半天的功夫,我保證把這個縣城翻個底朝上,相信他肯定跑不了。”
趙洪川伸手一拍桌子,憤怒的說道。他的生氣的確是有原因的,畢竟這麽多年了,無論黑白兩道,都要給他幾分麵子,雖不能說是一手遮天,可他趙洪川跺一跺腳,整個縣城也會顫三顫。
有人竟然敢偷了陳浩的錢,那就等於偷了他趙洪川的錢。
陳浩搖了搖頭,一臉真誠的說道:“大哥,不必了,我相信您一定有本事把她找出來,不過這事我想自己處理,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再求大哥您出麵幫忙……”
趙洪川也隻好點頭答應,因為他從陳浩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陳浩這小子心思很深,城府很重。如果真的需要自己出手,恐怕他早就直接說出來了。
他們又隨便的聊了一會,便各自離開,出門的時候,趙洪川看見陳浩停在門口的桑塔納,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兄弟,眼看著你就是兩家廠子的廠長了,這輛車不配你的身份呀,這樣,明天我讓我的司機來接你,你到我的公司停車場隨便選,看中了就開走……”
“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暫時這輛車還不錯,也是朋友借給我的,回頭我打算給他點錢買下來就算了。”
離開飯店之後,許老板直接來到了工廠,這兩天飲料廠要賣給另外一個人的事兒,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可早已鬧得人心惶惶。許老板進場的時候,發現車間的機器都停著,一些工人正站在車間的門口,朝他這邊張望。
會計董剛湊了過來,猶豫了一下,問道:
“許總,外麵有有謠言,說咱們的廠子很快就會賣出去,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這事兒是假的吧?”
許老板看了看那些工人,又看了看董剛,衝他招了招手,帶他進了辦公室。
“這事兒是真的……你抓緊把賬目算一算,然後安排一個妥帖的人,讓他把咱們廠子裏頭,除了流水線的機器之外,能變現的東西都變現,然後你準備好所有的手續和資料,回頭陳老板會做企業資質的變更……”
106、嚇尿了
陳浩離開八大幌飯店的時候,楊老板是出麵挽留的,他聽說陳浩住在一個破舊的旅店,心理十分的不忍。上次經過一番交集,他覺得陳浩這小子雖然年紀輕輕,但特別的有意思,而且他的腦子靈活,做事沉穩,將來一定是個可塑之才。
他特別願意與有才的人交往,於是熱情的挽留,讓陳浩就住在飯店裏,樓上的辦公區,有他兩間臥房,裏麵裝修的特別好,平時隻留著加班的時候不願意回家才住在這兒的。
陳浩擺手拒絕,一來是他不願意麻煩人,並且眼下找到王秀芝這件事,還需要二狗子他們幫忙。到時候二狗子這幫人得出入八大幌飯店,這要是讓楊老板看到自己與這樣的人交往,總是會丟幾分麵子的。
第二,他也是琢磨著,畢竟錢是丟在那家小旅店的,說不定王秀芝會良心發現,會來找自己,到時候如果自己搬走,那豈不是讓他撲個空。
其實不管怎麽說,他還是對王秀芝這個人心存幻想的。畢竟自己兩輩子加在一起的第一次給了這個女人。
剛回到旅店,發現二狗子他們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幾個的中間,還蹲著一個人。
這家夥雙手抱著頭,渾身瑟瑟發抖,臉上和後背上都是挨打的青紫的印記。沒錯,這正是昨天晚上在胡同裏抓住的那個梁有容。
他們已經在這等候多時了,一直坐在吧台裏的華強也被這陣勢嚇壞了。其實這一帶但凡是開些小買賣的,沒人不知道二狗子的名號。都知道他是個流氓混混,手底下有幾號兄弟。
看著他們按著梁有容,華強自然不敢吭聲。心裏暗暗的猜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陳浩把車停到了旅店的門口,二狗子他們趕緊圍了上去,一口一個大哥的稱呼著。
梁有容昨晚被折磨了半宿,後來被二狗子他們扔進了一處煤棚子一直關到今天,這麽長時間隻吃了半個饅頭,連怕帶餓,整個人已經脫了相。
陳浩皺了皺眉頭,問道,“這人真的不知道王秀芝在哪嗎?”
二狗子連忙上前答話:“看樣子可能真的不知道,要不然他早就說了,你看這家夥都嚇得尿褲子了……”
他這麽一說,陳浩的確聞到從梁有容的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淡淡的尿騷味。陳浩轉身進了屋,沉著臉,看一下吧台後麵的華強。
華強早被這陣勢嚇壞了,連忙站起身,從吧台裏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陳浩:“抽煙抽煙……”
陳浩抬手把煙推到一邊。二狗子一把搶過他一整盒煙,回手遞給身後的兄弟,瞪著眼睛嗬斥到:“你當我們老大是什麽人,隨便拿什麽破煙就抽?”
陳浩扯了一把凳子,就坐在吧台的對麵,華強屁顛屁顛的走出來,弓著身子站在他的身旁,膽怯的問道:“老大……”
他的話剛說了一半,陳浩打斷他問道:“你昨天說,在我屋裏那個女人不叫王秀芝,叫梁有容,可今天我把真的梁有容帶來了,你解釋解釋吧,為啥昨天跟我撒謊?”
他這麽一問,可把華強嚇壞了,汗珠立刻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老大,我沒撒謊呀,那個王秀芝平時就跟我說她的真名叫梁有榮,我哪知道她也是在騙我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眼神悄悄的往旁邊瞟去,看了看蹲在人群中的梁有榮。
陳浩冷笑了兩聲,從自己的包裏摸出一顆煙,點燃叼在嘴中。
“不對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認識這個真的梁有榮,你還想跟我撒謊?”
“就是,還敢跟我們老大撒謊?你知道我們老大是誰嗎?是周文王的徒弟,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就連你早上吃了幾瓣大蒜,穿著什麽色的**都清清楚楚,還敢撒謊?”
二狗子湊上去,瞪著眼睛怒斥道。
其實陳浩是故意裝的如此嚴肅,就是想嚇唬嚇唬這個華強,看看能不能從他的口中再掏出一些關於王秀芝的事兒來。
但他沒想到二狗子虛頭巴腦的能說出這一番話,還扯上了什麽**,他努力的憋著沒笑出聲。
華強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咧了咧嘴,歎了口氣,轉身回到吧台裏,摸出了200塊錢,塞到陳浩的手中。
“大哥,實不相瞞,關於王秀芝的事兒我真的知道的不多,她隻不過是一個出來賣的,經常在我這做生意。那天她從你的屋裏出來,我知道你沒少給、她錢,就跟她要了200,算是我的中介費。這錢我還給你,這事兒我真的啥都不知道呀?”
看他嚇得渾身顫抖的樣子 ,陳浩明白,看來這小子真的不知道什麽什麽。
可他覺得還是不能輕易的放過他,於是站起身,衝著二狗子揮了揮手,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兄弟,這小子不老實你看怎麽辦呢?”
二狗子明白他的意思,瞪著眼睛,怒氣衝衝的衝到了吧台,伸出一隻胳膊,便攬住了華強的脖子。
華強嚇的差點尿在褲兜子裏,撲通的一聲跪在了陳浩的麵前,哭哭啼啼的說道:“老大,別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秀芝她媽是真的有病了,現在在住院,可能需要不少的錢,十有八九是為了這個偷你的錢……”
聽他這麽一說,陳浩的心裏多少的開了一扇門。之所以如此,是他更願意相信王秀芝偷自己的錢,的確是迫不得已,他不願意讓王秀芝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變得太壞。
不過這錢,對陳浩來說無比的重要,這關係到他的未來。
二狗子說的是實話,他們的確翻遍了幾乎整個縣城的所有醫院,根本沒有找到任何與王秀芝有關係的消息。
“別打別打,我沒撒謊,我說的句句是真的。要是縣城裏的醫院沒有,你們可以去於寺鎮看看,那裏還有一家醫院,雖然比不上縣城,但是便宜呀……”
107、於寺鎮醫院
華強的一句話提醒了陳浩,他清楚的記得在前世,他娘丁桂蘭犯了心髒病,在縣裏的礦總院住了好一陣子,幾乎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縣裏的醫院雖然醫療條件特別的好,大夫的醫術高超,但是也實在是太貴了。後來大夫建議他,說是可以到距離這40公裏外的於寺鎮醫院去試試。
那裏雖然是一家鄉鎮醫院,但卻處在兩省交界的地方,交通十分便利,來就醫的人很多,所以醫院建設的很大,條件雖比不上縣城,但也算是不錯了,後來陳浩接受了醫生的建議,曾帶著丁桂蘭在於寺鎮醫院住了好久。
他一拍大腿,不由自主的說到:“對呀,我怎麽沒想到……”
說完他站起身,對二狗子說:“把這個什麽梁有榮放了吧,你再帶一個人,跟我跑一趟,咱們去於寺鎮……”
“好嘞!王大嘴,跟我一起走,咱們陪老大去一趟……”
身後一個長得人高馬大,嘴巴也大的人站了出來。他就是王大嘴,在二狗子這夥人中,他算是二當家的。
其他的人呼呼啦啦的散去,陳浩帶著二狗子和王大嘴上了車,一腳油門踩下去,引擎的聲音爆響,輪胎在地麵上摩擦,卷起一陣煙塵,車子一陣風的離開了。
華強站在門口,抬起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粗氣,剛才那陣勢的確把他嚇得不輕。讓他不禁想起了電影裏那些當街砍人的黑幫老大。
陳浩心中焦急,所以車子自然開得很快。前世他沒少往於寺鎮醫院跑,所以早已輕車熟路。車子駛出縣城的西出口,沿著那條寬敞的大道一路向西北的方向駛去。
40公裏,不遠不近,陳浩的車子開的很快,再加上在這個年代,公路上的車還很少。偶爾有往來的,也隻不過是那些大型的運貨車。
大概半個小時後,他們的車子終於駛入了於寺鎮,停在了醫院的門口。
陳浩下了車,抬頭看著眼前這家醫院,心裏不由得感慨萬千。前世的種種經曆,一下子湧上心頭。他娘丁桂蘭在這家醫院住了好一陣,最終還是閉上了雙眼,離開他而去。
所以這裏充滿了對前世的回憶,以及那些苦難日子帶來的辛酸。
他不由得眼圈紅了,二狗子眼尖,看到了陳浩表情的變化。趕緊湊過來,安慰到:“大哥,別怕,隻要人在這,我們兄弟一定把他揪出來,錢肯定能找回來的,別怕……”
三個人走進了醫院的大廳,立刻引來了旁邊人的關注。這裏住院的都是一些樸實的農民,很少見到有像陳浩他們這幾個穿戴打扮的人。
主要是他們的穿戴打扮十分的不搭配。
陳浩穿了一套西裝革履,頭發梳的油光鋥亮,皮鞋也擦得幹幹淨淨,腋下夾著一個皮包,一看便像是一個青年才俊。
再看跟在他身後的二狗子和王大嘴,穿著襯衫卻沒係扣子,露出裏麵的肚皮。夏天穿著大褲衩,腳下踩著敞口的布鞋。布鞋的後腳跟沒有提上,就那麽胡亂的踩著,脖子上帶著黃澄澄的金鏈子,可鏈子掉顏色,在胸前染了一大片黑黃。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眼就看得出來肯定是流氓混混。
人們紛紛向兩旁躲避,不願意給自己招惹上什麽麻煩。
陳浩看出了人們對自己這夥人的厭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吩咐二狗和王大嘴在門口等著,別搗亂醫院的工作秩序。
他自己來到了前麵的導診台,客客氣氣的問在那值班的護士:“您好,我想打聽一下,有沒有一個叫王秀芝的,在這裏就診……”
那護士也看到了剛才她們的架勢,自然不敢怠慢。趕緊翻開就診記錄去查。查了一陣子,抬頭回答道:“叫王秀芝就診的倒是沒有,不過我們倒記得有一個叫王秀芝的在這陪護,就診的是他母親。”
沒錯,這就對上號了,陳浩的心中高興。看來離找到王秀芝不遠了,他趕緊問道:“那麻煩您能告訴我他住在哪間病房嗎,我是他的朋友,想來探望一下病人,順便給她們送點錢……”
陳浩是故意這麽說的,為了打消這護士的疑慮。可那護士去搖了搖頭說:“他們已經出院了,是今天早晨走的,可能是回家了吧……”
“回家了?那您知道他住哪嗎?”
護士搖了搖頭,“這我們可不知道了……”
聽他這麽一說,陳浩的心裏一涼,剛升起來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剛要無奈的轉身離開,那護士仿佛想起了什麽。
“等等,我記得入院記錄裏好像有他們的身份證信息……身份證上有住址……如果你們真的想給他送點錢的話,我還是能告訴你們的。因為她們實在是太難了,醫藥費都交不起,看著太可憐了。”
看來這個護士是個熱心人,也完全相信了剛才陳浩說的那番話。不過陳浩也從中間聽到了其他的味道,他們交不起醫藥費才出院,看來王秀芝沒有花掉偷走的10萬塊錢。
“找到了,他們的身份證信息是在就在於寺鎮南營子村二組。”
三人剛上了車,還沒能往前開出幾米,突然一陣急促的急救車聲傳來,一輛救護車閃著藍白相間的警燈,由遠及近快速的駛來,在砂石路麵上卷起一陣煙塵。
陳浩慌忙打了一把方向盤,把車子靠邊停住,給急救車讓路。急救車與他們擦肩而過。
由於路麵顛簸,急救車窗上的窗簾被震**的掀開了一條縫隙,也正是這條縫隙,讓陳浩看到了裏麵的一張熟悉的麵孔。
“王秀芝!”
陳浩不由得喊出了聲來,二狗子和王大嘴也扭頭看去。此刻急救車已經進了醫院的大門,幾個急救的大夫一路小跑的迎了出來……
108、你是患者家屬嗎
幾個大夫從醫院的大門裏衝出來,七手八腳的把車上的病人抬了下來,用單架車往裏麵就推,一個女人手裏掐著一個黑布的口袋,緊緊的跟在後麵。
這女人身形瘦消,穿著一套藍色的衣服,看上去頗為樸素。腳下卻踩著一雙高跟鞋,與身上的衣服的風格十分的不搭配。
她的頭發很長,用一根皮筋隨意的綁在後麵。從背影陳浩就認得出來,這女人正是王秀芝。
“大哥,這女人你認識?”
二狗子從陳浩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側過臉,盯著陳浩問道。
陳浩下意識的說:“這就是王秀芝……”
“啊,他就是王秀芝?昨晚黑燈瞎火的我沒看清……”
站在二狗子身後的大嘴念叨了一句,大跨步的衝了過來,伸手抓住了王秀芝的胳膊。
王秀芝隻顧著跟著那輛擔架往醫院裏跑,根本沒有在意身後的情況。被王大嘴這麽一抓,把她嚇了一跳。
“幹啥?你要幹啥?”
她慌忙的扭頭,用手使勁推王大嘴的胳膊,大聲的喊道。可她的話隻說了一半,抬頭一眼看見了站在身後不遠處的陳浩。
她的臉刷的一下白了,整個人僵在原地。
陳浩這才緩過神來,也趕緊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抓住王大嘴的手,把他扯到一旁。
對王秀芝說道:“剛推進去的,是你媽?”
在看到陳浩的那一刻,王秀芝早已經懵了,聽陳浩問,她隻是機械的點頭。
“走,趕緊進去,看病要緊……”
陳浩說著,拽著王秀芝的胳膊,也跟著跑了進去。
醫生的擔架車直接推到了搶救室,兩個護士把他們攔在了門外。門咣當的一聲關上。
看到眼前的情景,陳浩不由得再次想起了當年,他的母親曾不止一次的病危,每次推進搶救室的時候,他都被阻隔到這扇門的外麵。
所以這扇門對他來說,不僅僅是一扇門,而是隨時都可以將他和他的母親丁桂蘭隔在兩個世界的門。
王大嘴和二狗子也跟著闖了進來,幾個在旁邊候著的患者家屬看到他們這衣服打扮,慌忙的起身躲到一旁去。
二狗子趕緊過來,拽著陳浩的胳膊說,“大哥,後麵有座位,坐著等吧……”
於是,陳浩和王秀芝一起坐在了後麵的凳子上。
過了好一陣,王秀芝才緩過神來,她下意識的把手裏的布包往懷裏抱了抱。抬頭看了陳浩一眼,便立刻又躲避開他的目光。
此刻陳浩什麽都明白了,她手裏捧著的這個黑布包,裏麵裝的一定就是那10萬塊錢。
她拚死偷了這10萬塊錢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想給她媽治病。
事到如今,陳浩已經一點怪她的意思都沒有了。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前世,當時他的母親丁桂蘭也是躺在醫院裏,大夫建議他到大的醫院去做支架手術,說一場手術下來,少說得7八萬,至少得10來萬。
當時的陳浩根本沒有任何的方法弄到這麽多錢,他甚至想過去偷去搶,可即便是偷搶,他都找不到門路。
所以此刻他知道,母親的生命對孩子來說是多麽的重要。所以換做自己是王秀芝,發現了自己的一位客人的床下有10萬塊錢,也會在第一時間放棄所有的素質道德,毫不猶豫的把這錢拿走,先救了老娘的命再說。
“在這個世界上,假如你走投無路了,那麽還有最後一條道,就是犯罪。”
上麵這句話陳浩不記得是在哪本雜誌上看到的,他覺得這並不是毒雞湯,而是至理名言。
眼前的王秀芝慌慌張張,陳浩知道她一定想跑。可她又不能跑,因為她媽還在裏麵搶救著。但她肯定又不想就這麽把這10萬塊錢還回去,所以她的心裏一定特別的害怕。
陳浩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此刻所有的語言都會顯得無比的蒼白。於是他伸出了一隻胳膊,搭在了王秀芝的肩頭,硬生生的把她攬到自己的懷中。
王秀芝還是掙紮了一下,她感覺到了陳浩在用力,沒有辦法,隻好貼在了陳浩的懷裏。
二狗子和王大嘴一看,頓時明白了他們這個老大陳浩的心理。看來他是動了凡心,於是兩人相視一笑,轉身離開,到走廊的盡頭到樓梯口,去抽煙了。
王秀芝就這樣靠在陳浩的懷中,陳浩的胸膛寬廣,而且特別的溫暖。她心裏的慌亂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偷了人家的錢,所以到現在為止還不清楚陳浩會怎麽處置這件事。
但這都不重要了,至少她特別享受這一刻的安全感。其實隻有王秀芝自己知道,在陪著陳浩的那一夜瘋狂中,她就已經清楚的感覺到,眼前這個還不到20歲的男人,跟她接觸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至於到底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清楚。
陳浩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低聲在她耳邊說:“別怕,有我呢……”
這是這個世界上,男人對女人最有殺傷力的一句話,尤其是對像王秀芝這樣深陷困境,不知如何是好的女人。
過了好一陣,搶救室的門打開了,一位醫生從裏麵走出來,摘下了口罩。
陳浩和王秀芝趕緊湊了過去,焦急的問道:“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點了點頭:“沒事兒了,病人的命暫時保住了……”
聽到這句話,王秀芝徹底的忍不住了,精神一下子崩潰,身子一軟,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醫生看了一眼陳浩,問道:“你是患者的家屬?”
陳浩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跟我來一趟……”
醫生說完轉身去了辦公室。搶救室裏的單架車推了出來,上麵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陳浩揮了揮手,示意狗子和王大嘴過來幫忙,自己轉身去了醫生的辦公室。
109、我來交住院費
當醫生找家屬的時候,陳浩並沒有任何的遲疑,安排二狗子和王大嘴去照顧剛從病房推出來的老太太,轉身便跟著大夫去了辦公室。
此刻站在門前的王秀芝早就懵了,她不知道該跟著二狗子他們去病房,還是跟著陳浩去醫生的辦公室。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了陳浩的身後。為什麽如此選擇,其實王秀芝自己也說不清楚。隻不過覺得在這一瞬間,她隻要看到陳浩的背影,就覺得特別的踏實。
盡管她的懷裏,還抱著從陳浩那偷來的10萬塊錢,她心裏也明白,陳浩此次追到醫院來,為的就是要回這10萬塊錢。
其實她並不了解陳浩,不過看今天的架勢,她知道陳浩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像自己這樣混跡江湖的女子能惹得起的人。
但自從陳浩跟著急救車進了醫院,直到現在,從來沒有提過一句那10萬塊錢。這著實的給了王秀芝十足的安全感。
“你是他什麽人?”
醫生坐在辦公桌前,摸起了一遝病曆,翻了一會兒,找到王秀芝母親的那張,抬頭看了一眼陳浩問道。
“我是她兒子……”
陳浩回答道,沒有任何的遲疑。之所以如此的回答,是讓陳浩一下子又想起了前世的當年。
他帶著丁桂蘭住進這家醫院的時候,仍舊是這個大夫,還是這間辦公室,他從一打病曆中,找出丁桂蘭的那張,然後抬頭問了同樣的話。
大夫點了點頭,看了看身後的王秀芝。
“這樣嗎,你母親的這條命已經搶救回來了,不過我毫不隱瞞的告訴你,他是多次心肌梗塞,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形成了大麵積的心衰!”
“心衰……”
她下意識的往前湊了湊,抓住了陳浩的袖子。
“醫生,那她的心衰嚴不嚴重?是不是已經失去了做支架的最好時機?”
陳浩眉頭微微皺著,對醫生問道。此刻他的心裏想著,卻是前世的他娘丁桂蘭。這簡直跟當年一模一樣,仿佛是舊事重來。
醫生搖了搖頭,用手推了推眼鏡,對陳浩說道:“做支架肯定是來不及了,因為當他第一次患病的時候,便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所以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維持,不過好在患者的年齡還不算大,所以風險也並不是太大……”
醫生說著慢慢的站起身,拿起那張病曆單又仔細的看了看:“先在醫院住幾天,情況好轉之後可以出院,然後常年用藥物維持就可以了。到時候有一些注意事項,比如不能生氣,不能著急,不能情緒激動,不能吃生冷酸鹹的食物,每年入冬入春,心腦血管高發的季節,最好來醫院,免得到時候病犯的急,人扛不住……”
陳浩使勁的點點頭,醫生說的每個字,其實在前世就已經早已刻在他的心裏了。
前世丁桂蘭的死對陳浩來說,是巨大的打擊,他根本無法接受那樣的事實,所以才在丁桂蘭死去之後,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縱身一躍跳進了冰冷的玉龍湖。
此刻他已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個陌生的女人就這麽死了。他一定要管下去,不管花多少錢。
前世他沒有錢給丁桂蘭看病,丁桂蘭死的時候才50出頭。所以此刻陳浩做出這樣的決定,或許對他自己來說是一種對前世的救贖。
“你們先下去把住院費交一下吧……”
醫生又重新坐下,開了一張票子,交到陳浩的手中。
站在陳浩身後的王秀芝手動了動,看樣子好像是想伸手把這張單子接過來,不過她的手都放下了。
陳浩轉身出去,直接去交費處,王秀芝一路小跑的跟在身後。到了交費處,陳浩把單子遞了過去,對窗口裏麵的人說:“麻煩您看一下,這個需要交多少錢……”
窗口裏的人一臉冷漠,不過這也並不怪他,在這樣的地方工作,想必這種事情看得多了。
“搶救的費用1700,還要交一些住院押金,押金這種東西可多可少,反正沒了你們還要補,剩下會給你們退。要不你就先交2000吧……一共3700……”
“3700……”
還沒等陳浩作聲,身後的王秀芝小聲地叨咕了一下。其實此刻她是矛盾的,因為她的懷裏有錢,她緊緊的抱著的,那個黑布包裏裝著陳浩的10萬塊錢。除此之外,她自己的所有錢都已經在這之前徹底花光了。
王秀芝不知道此刻是否該打開這個布包,把錢拿出來交住院費。因為這畢竟是陳浩的錢,而陳浩就在她的麵前。
就在他猶豫的功夫,陳浩已經把錢交完了,看著一臉茫然的王秀芝說:“還愣著幹什麽,錢都交完了,走吧,去病房看看你媽……”
整個過程王秀芝的腦袋裏都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是害怕還是高興。
回到了病房,王秀芝的母親正在睡覺,經曆了一陣搶救之後,她的體力大量的消耗,所以臉色有些蒼白。
她的胳膊上插著針頭,透明的管子上藥液流動,陳浩站在床邊,下意識的抬起手,理了理這女人額頭上的頭發。
那女人慢慢的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又閉上。陳浩這才意識到這並不是丁桂蘭,覺得有些尷尬,便往後退了兩步。
整個過程中,王秀芝始終站在前後的身後,她的臉上始終掛著迷茫。
二狗子回頭看了一眼王大嘴,衝他使了一個顏色,王大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兩人轉身出去,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王秀芝猶豫了一下,往床邊走了一步,把手裏的黑色袋子端起來在眼前看了看,還是塞到了陳浩的懷中。用細小的如蚊子一樣的聲音說:
“對不起,我隻是想拿他救我媽的命……現在還你吧,裏麵的錢一分沒動……”
110、一個億的小目標
王秀芝終於把手中的這10萬塊錢交給了陳浩,她長長的輸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確這10萬塊錢這兩天給她帶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這種壓力之中有恐懼,有對陳浩抓到她的恐懼,尤其是那天晚上,在那個胡同裏,她看到了陳浩帶著二狗子他們那一副威武的樣子,她覺得這簡直就是黑幫老大,被抓到了或許會剁手剁腳。
但這壓力也有情感上的,從第一天晚上接觸到陳浩之後,她就感覺到陳浩是個善良的人,所以第二天晚上她才心甘情願的與陳浩發生的那一切。盡管她就是做這一行的,這樣的事情再做個無數遍,可她卻覺得,之前跟所有男人做的,都隻是一份賺錢的工作。沒有任何的感覺。
而與陳浩的這一晚,讓她感到了溫暖,感到了滿足,甚至感覺到了好似在她人生第一次的時候,那種羞怯和緊張。
陳浩接過這個黑色的袋子,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打開袋子看了看,裏麵的確是那一遝成捆的票子,不用數也知道,肯定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盡管他看著**的女人,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錢是自己的母親丁桂蘭,盡管他看著眼前的王秀芝,心裏生出無數的憐愛,可不管怎麽說,這10萬塊錢對他自己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他根本無法大方的把錢送給王秀芝。
不過他早已經下定決心,眼前這個事兒必須得管,王秀芝這個女人他必須得幫,不管歸根結底是出於哪種原因。
“這10萬塊錢對我很重要,所以我必須得拿走,這個電話號碼你收著,如果住院的費用不夠了,你可以隨時打給我……你母親的病不用擔心,這個我有經驗,隻要照顧好了,不讓她情緒過度的激動,並且按時的用藥,應該就沒有什麽問題……總之記住,什麽都不要怕,因為有我呢……”
說完他快速的邁步走出了病房,之所以如此的迅速離開,是因為他無法再回頭麵對這個躺在**的女人以及王秀芝。前世的一切,像一顆有毒的藤蔓,時時刻刻勾著他的每一條感性的神經。
回去的路上,二狗子和王大嘴一個勁兒的問陳浩,到底剛才發生了什麽,他們兩個那一臉八卦的樣子,讓陳浩感到很厭煩。
不過他並沒有跟他們倆發火,因為他覺得自己有重要的大事情要辦,所以不能被情緒左右。有一句話叫喜怒不形於色,這是用來形容劉備的,這句話放在現在的自己身上,是十分有用的。
老天爺給了他一次機會,重新開始這一輩子,雖然現在它已經成了兩家廠子的廠長,可這並不是他最終的目的,他要的比這多很多,所以他還得奮力的往前走。
“沒有什麽,我隻是幫他結了醫藥費而已……”
陳浩對他們說道。
“哈哈,我就說嘛,咱們老大對那個女人,是動了情的。哎,老大,要不就把她收了吧,你這麽有錢,在外麵弄一所房子,養個女人,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二狗子從後麵探過頭來,對陳浩說道。
陳浩嘿嘿的笑了,他並沒有做任何的表態。當然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心裏惦記的還是張燕。
回去的一路,陳浩的臉上表現的都十分坦然,可他的心裏卻很煩。他總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是有些對不起張燕的。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事兒告訴她,他不能再和張燕之間產生任何的意外了。抓緊把這廠子弄下來,抓緊投入生產,實現自己的第一步理想,然後抓緊把張燕娶到家。
回到縣城之後,她第一時間給趙洪川和許老板打了電話,接到電話之後的許老板大喜過望,在原地咚咚的蹦了好幾圈,一腳踩空差點摔倒。
他趕緊衝出了辦公室,伸手喊司機。廠子裏的那些工人早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其實不接受也沒有辦法,他們正在琢磨著各自的前途。
許老板滿臉帶笑的上了車,一溜煙的離開了。
十幾分鍾之後,他們在八大幌飯店見麵,趙洪川當麵作證,陳浩把五萬塊錢交給了許老板,許老板趕緊把錢揣了起來,那動作迅速的樣子,仿佛隨時擔心陳浩把錢搶回去一樣。
他端起酒杯一臉的笑意,問陳浩說到:“陳浩兄弟,現在咱倆的錢也交完了,合同也生效了,就等著明天我安排會計陪你去過戶了。所以現在你想反悔都晚了,哈哈哈……”
聽他這麽一問,陳浩也笑了,端起酒杯,衝他示意:“我壓根沒有後悔的意思,否則我怎麽會買你的工廠,說不定過一段時間你看我賺了很多的錢,後悔的就是你了,不過我也提醒你,你後悔已經晚了……”
“陳浩兄弟,那麽有一個事兒,我真的當麵問問你,不讓我太好奇了……”
許老板始終嬉皮笑臉。
“你是不是想問我,明明我始終說匯源果汁馬上要到了,而且你的廠子又出現那麽多問題,我卻非要買下你的工廠嗎?”
“對對對,這事我始終想問,我也始終想不明白。”
其實許老板的疑惑,也是趙洪川的疑惑。他叱吒江湖這麽多年,現在是個成功人士,但對這件事,他還是想不明白,要是換做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買下這個工廠,很顯然陳浩比他更知道這個道理,可卻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他也特別想知道為什麽,索性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側耳細聽。
陳浩笑了笑:“ 這個理由很簡單,就是工廠之所以扛不住,是因為廠長是你,我之所以敢接手工廠,是相信他一定能賺錢,一定能幹得過匯源果汁,而且我有一個小目標,那就是用這個工廠,賺我的一個億!”
111、這些都給我打包
陳浩的這番話說,對許老板傷害倒沒多大,但侮辱性,卻極強。許老板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剛才還嬉皮笑臉,立刻換做一副不屑的樣子,身子往後靠了靠,端起眼前的酒杯,也沒跟任何人示意 ,隻是自顧自的抿了一口,然後摸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裏,嚼了兩口,說道:“老弟倒是年輕人啊,年輕人就是誌向遠大,敢想敢幹,最重要的是敢說,丟人不丟嘴……”
他把嘴巴裏的那口菜咽了下去,摸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順了順剛才的吃食,又衝著趙洪川說道:“趙總,你看,人家陳浩老弟就不像咱們這年歲大的,做事穩穩當當,說話踏踏實實,咱們啊,都老了,哈哈……”
他這陰陽怪氣的樣子,趙洪川自然聽到出來。經曆了這麽多,趙洪川也看得出來,陳浩這小子腦子完全夠用,說話辦事的也比一般的人有想法,這個飲料廠在他的手裏,肯定要比在許老板的手裏強很多。
但剛才說的這番話,也的確有點太大了。一個億?別說一個億,趙洪川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算是這座小縣城裏頭幾號的人物,算算手裏的錢,充其量也就幾百萬的樣子。
他欠了欠身,嘴巴動了動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現在場麵上有許老板這個外人,兄弟之間的話,還是回頭再說。
他們吃喝了一陣,許老板托詞家裏有事,便提前離開。屋子裏再沒了別人,趙洪川這才拽了拽凳子,和陳浩坐的湊近了一點,一臉嚴肅的問道:“老弟啊,有個事我必須要問問你……”
陳浩還沒吃飽,正端著飯碗低頭劃拉菜,這是他第一次自己花錢在八大幌飯店請客,他知道這裏的菜很貴,所以多吃點,就少浪費點。
“大哥……你說……嗝兒……”
陳浩憋不住,打了一個飽嗝兒。
看著他這一副沒出息的樣子,跟剛才在許老板的麵前侃侃而談,說要賺他一個億那豪邁的樣子,又是天壤之別。趙洪川簡直越來越捉摸不透,眼前這個多變的小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剛才許老板說的沒錯,他的飲料廠麵臨的問題,都是你當麵點出來的,而且有理有據。那麽多問題擺在麵前,在這一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老許都搞不定,你為什麽還這麽有信心的買下這個廠子?”
陳浩放下碗筷,使勁的咽下嘴裏的這口飯菜。嘿嘿的笑了,說道:“大哥,您第一次喝瓶裝的礦泉水,是在哪?大約什麽時候?”
“啊?礦泉水?”
趙洪川不知道陳浩為什麽這麽問,不過他還是仔細的思索一下,回答道:“那應該,是在四五年前吧,我去北京辦事,那時候接待我們的朋友,就給我們準備了礦泉水,我沒記錯的話,是青島出的,嶗山,對,叫嶗山礦泉水。據說三塊錢一瓶,要說咱們這小地方的,有多少錢都沒用,就是沒人家有見識,我喝一口,就他媽的是涼水啊,啥味都沒有。就這東西,也值3塊錢?可我那朋友說,這東西是新鮮玩意,手裏拿著這個,是身份的象征,娘的,一瓶水,都能代表身份了。哈哈。”
“那大哥,你注意沒注意,咱們這小縣城,第一瓶礦泉水,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陳浩從懷裏摸出兩根煙,遞給趙洪川一根,給他和自己的都點燃,抽了一口,問道。
“咱們這,大概五月份吧,沒記錯的話,是哇哈哈的,2塊錢,不過賣的不好,2塊錢,都能買一瓶飲料了。啥?兄弟,難道你要做這東西?”
趙洪川好像明白了點什麽,手裏夾著煙,幾乎忘了抽,一臉驚詫的問道。
陳浩笑了,點了點頭,道:“大哥,那最近這一年,你去沒去過北京?當年的礦泉水,現在賣的怎麽樣了?還是不是身份的象征?”
“去了啊,前陣子我還去了一趟,現在北京那邊,礦泉水比咱們這邊的花樣多太多了,一塊錢一瓶,滿大街都是。跟身份完全不搭邊了……要不說人家大城市,真的比咱們這小地方,先進好幾年啊……”
“對啊 ,大城市,比咱們這先進好幾年,所以咱們要是先做了往後幾年的事,是不是就比其他同行,有了先機?”
陳浩一臉輕鬆的說道。
“往後幾年的事?那誰能知道?你能知道?”
趙洪川笑了,陳浩的這句話在他眼裏,是個笑話,他覺得這句話跟這小子剛才對著許老板說的那句“我要賺一個億”一樣,都是年少輕狂。
陳浩點點頭:“對,大哥,我要做的,就是走在前麵,不光是對手,還是整個市場,我都要走在前麵。處處占先機,賺錢不就很容易了?”
趙洪川撇了撇嘴,心裏有些不悅。盡管他承認這小子的確有兩下子,但這牛逼吹的,的確是有些多餘了。
“處處占先機,事事看在前麵,有那麽容易麽……嗬嗬……”
很顯然,他的語氣中,有了幾分不高興的味道。
陳浩不急不躁,伸手招呼始終候在門口的玲子。玲子一直在偷偷的看著陳浩,剛才他們的一番談話,她都聽的清清楚楚,當陳浩說要賺一個億的時候,屋子裏所有的人聽了,都當成一個笑話,隻有玲子完全相信陳浩有這個本事。其實到現在,陳浩在她的眼裏,越來越帥,越來越神器,簡直就是她的世界中的神的存在。
她趕緊走了過來,柔聲的問道:“浩哥,您有什麽吩咐?”
“結賬,我們吃的差不多了,對了,這個,這個,這個,這幾道菜給我打包哈……”
“啊?打包?”
玲子一時愣住,來這飯店吃飯的,都是達官貴人,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打包。
“對,打包,我都花錢了,不能浪費,晚上宵夜夠用了……”
玲子隻好轉身去安排。陳浩扭回頭,對趙洪川說:“大哥,你可記得,我曾未卜先知的用一千塊錢拿下了一塊沒人看得上的地,轉手換了一萬五?”
112、這車我買了
趙洪川的心頭一震,沒錯,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但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沒想明白,陳浩這小子到底是咋知道,那快遞要被選為探礦的最佳位置,並且會被高價征用的?
按理說,這種事情,為了防止被征用徒弟的所有者漫天要價,或者在地麵上搞一些假的建設來抬高征用價格,事先都是要嚴格保密的。
但趙洪川之前也安排人打聽過陳浩這小子的背景,從小到大,連縣城幾乎都很少去,家裏的活也不怎麽幹,在村子裏也沒幾個朋友,是個典型的扶不上牆的爛泥巴, 所以,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這樣的消息。
恐怕在這之前他唯一接觸過的大人物,就是來送那半截大刀片的時候,跟自己聊了幾句。
陳浩見到趙洪川一臉的疑惑,站起身,一邊幫著剛走近來的小玲打包飯菜,一邊笑著對趙洪川說:“大哥,您別忘了,我是周文王的徒弟,我的帆布廠的車間裏,到現在還掛著我師傅周文王的畫像呢……”
“得了吧,你還周文王的徒弟,你連孔子和周文王都分不清楚,哈哈……”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趙洪川說這番話的時候,陳浩剛摸起皮包,拿出錢來交給玲子結賬,聽到趙洪川說道這些,臉上的神色頓時一變。玲子無意間抬頭,正好看到陳浩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的難看。
玲子嚇了一跳,趕緊接過陳浩手中的錢轉身離開了包房。陳浩整理了一下表情,轉過身,笑著對趙洪川說:“嘿嘿,弟弟的一點小把戲而已,大哥見笑了。”
趙洪川並沒發現陳浩剛才臉色的變化,還伸出大拇指,誇讚到:“你呀,這小腦袋瓜子裏,真是裝了不少的鬼主意啊,哈哈……”
說完,摟著陳浩的肩膀,走出八大幌飯店。
他們就此別過,陳浩打算回劉家鎮一趟,這次出來了好幾天,心裏惦記著家裏,惦記著張燕,也惦記著帆布廠。
此時,已經是下午,秋天越來越濃,白天也悄悄的變短了。一路上,陳浩手握方向盤,盯著眼前的路,心裏一直琢磨著剛才趙洪川無意間說的話。
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廠子的車間裏掛著的畫像不是周文王,而是孔子這種細小的事情,趙洪川都知道,難道他一隻在暗中盯著自己?
沒錯,陳浩東錢是從趙洪川手裏借的,十萬塊,不是個小數目,趙洪川能毫不猶豫的拿出來,已經是對陳浩極大的信任,陳浩在心裏一定是感激的,但,他為何要暗中觀察自己呢?自己身邊的到底哪個人,是趙洪川安排的呢?
他努力的把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大腦裏過了一遍,但始終想不出來。索性不再想了,以後說話做事,要更加的謹小慎微就是了。身邊可信任的人,可以交心的人,可以推心置腹說秘密的人的範圍,必須要縮的很小才行。
盡管現在趙洪川對自己的關注,並沒看出有什麽惡意,但人絕對不能在別人的麵前,變成透明的,否則必然後患無窮。
陳浩先是把車子開到了鎮上,直接去找了開鞋店的魏三。魏三見陳浩來了,趕緊出門迎接。前兩天,陳浩吩咐楊大誌,在魏三的店裏給所有的工人每人訂購了兩雙勞保鞋,一共六十多雙,這等於給魏三帶來了一筆不小的生意,他頗為感動。
“浩子兄弟啊,你看看,我正心裏頭想你呢,就盼著你啥時候有空來我這,咱哥倆好好的喝點,嘿嘿……”
“三哥,實在不好意思,你的車,我這一晃開了這麽久……”
“沒事,咱哥倆誰跟誰,再說,這車我現在也不怎麽用,人都說,車子放的久不好,你開走,等於是幫我的忙,嘿嘿。”
“三哥,這次來,是想跟您商量下,這車,能不能賣給我,要是您同意了,就說個價,要是不同意,我現在就把車還您,再給您點錢,作為這些日子用你這車的費用。”
陳浩言簡意賅,他是想盡量跟每個人之間算的清楚點,免得日後產生不必要的糾纏。
“啊?兄弟,你要買我這車?那……”
魏三猶豫了一下。
“三個,你就直接說多少錢,咱們再商量。”
魏三繃了一下嘴唇,好似下了決定,道:
“這樣吧,兄弟,前陣子有個人也看中了,給我六千,我沒賣給他,要是兄弟你要,我就給你。”
“好……”
陳浩說完,打開皮包,直接點出六千塊錢,放在魏三的麵前。魏三都看傻了,他從沒見過這樣買東西的主兒,連價格都不講。他心裏暗暗的驚訝,陳浩這小子最近到底是賺了多少錢啊,拿出六千塊錢,怎麽都一點不猶豫……
不管怎樣,錢就在眼前,這車魏三當初買的也是二手,在他手裏都開了好幾年,六千,絕對賺了。
他收起錢,眼睛笑的隻剩下一條縫,道:“兄弟,你等著,我這就去對麵的聚賢閣飯店買點酒菜,咱倆在我店裏喝點,喝點,哈哈……”
陳浩擺手拒絕,“好幾天沒回村子裏了,還有很多事要做,改天吧,到時候我找個時間,咱們把車的戶口過了。”
“好好,那我等著兄弟你啊……”
魏三滿臉帶笑的送陳浩出門,看著他開車一溜煙的走了,吧嗒著嘴讚歎,“哎,你說這上哪說理去,人說出息就出息了,六千塊啊,就這麽一拿,一拿,哎就這麽輕鬆的往出一拿……”
他一邊說,兩手一邊模仿者剛才陳浩從皮包利掏錢的瀟灑動作,一個勁的感歎。
陳浩開車,直接回到了劉家鎮,剛到家門口,就看見門口停著一輛摩托車,這摩托車之前沒見過,應該不是村子裏的人的。可能是來了客人。
於是他下了車,夾著皮包,走進了院子……
113、媒婆上門
陳浩夾著皮包進門,還沒走到屋門口,就聽到屋子裏傳出說話的聲音。
“桂蘭妹子,這一晃這麽多年沒見了,你看著還是這麽年輕, 哈哈,有錢人就和咱們窮人不一樣,擦臉的化妝品,你兒子給你買的都是可貴可貴的吧……”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多少有些蒼老,不過話裏話外的帶著諂媚的語氣,陳浩聽了不由得一皺眉。這是他最討厭的。
前世,他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人了,而前世的他,又窮又倔強,往往不會像這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以吃了不少的虧。
雖然他還不知道屋裏來的人到底是誰,別也懶得進去,索性蹲在門口,摸起一根煙抽了起來。
丁桂蘭一向那麽低調。
“桂蘭妹子,看你多謙虛,別說這劉家鎮,就說附近的十裏八村的,誰不知道咱家的浩子現在是廠長,賺了不少的錢呢……你可不知道,有不少二十來歲的大姑娘,上趕著登門求我,讓我給說這門親事呢,我家的門檻子,這陣子都被人踏破了,咯咯咯……”
那女人格格的笑,聽著口氣倒像是一個保媒拉欠的媒婆,與劉玉梅倒是有幾番相似。
自從上次,被陳浩暗中使了手腳,劉玉梅和陳勝利被人捉奸在炕之後,他們兩個便在村子裏銷聲匿跡了。陳勝利被他的媳婦打了滿臉花,然後丟下他一個人跑到娘家去了。
陳勝利沒臉見人,便整天關著房門,悶在家裏不肯出屋。
劉玉梅更別提了,被電工劉耀宗扇了幾個大耳刮子,臉腫的像饅頭,在家磕頭作揖的給劉耀宗賠不是,劉耀宗硬是不饒他,把她的衣服和行李全扔到了院子外麵,硬生生的趕回了娘家。
想起這事,陳浩的心裏就覺得特別的解氣,一邊抽著煙,一邊忍不住的嗬嗬笑出聲來。
這聲音被丁桂蘭聽見,慌忙的站起身,走到門口一看,笑著問道:“你這孩子,啥時候回來的,咋蹲著抽起了煙來,快進屋進屋……”
陳浩進了屋子,抬頭一看,炕上果然坐著一個女人。看上去50來歲的樣子,打扮的花枝招展。身形有些略微的肥胖,一笑起來,那抹的通紅的嘴唇,差點咧到耳朵根子上去。
還別說,可能天下的媒婆都是這副模樣,這人看上去真的和劉玉梅有些連相。
“孩子呀,快叫人,這是你桂雲姨。小時候跟我是一個村的,從小一起玩的……”
那個叫桂雲的女人聽了,趕緊嗬嗬的笑,一把抓住陳浩的手,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
“唉呀媽呀,這孩子長這麽大了,我上回看見的時候,你也就這麽高,兩三歲吧……”
說著他用手比劃著。
“這孩子你可真出息了,小時候我就看得出來,說這孩子長大了,肯定是大富大貴的相,你看,按照我說的話來了吧……嘿嘿……”
陳浩並不願意搭理她,可她畢竟是上門的客人,還是勉強的跟她打了招呼。
坐下閑說幾句話的功夫,這個叫桂雲的女人終於把話引入了正題:“ 孩子呀,不說你可能不知道,咱們可不是外人,你看你媽叫桂蘭,我叫桂雲,這都跟親姐妹兒一樣……我這次來是有個好事呢,我們村有個閨女,比你大兩歲,今年21,長的那個叫俊俏啊,人家現在在縣城裏大酒店上班,一個月都不少掙。我就尋思著,給你倆撮合撮合,這不就是個好事嗎。”
丁桂蘭也一臉的茫然,其實這女人進門也沒多久,這才剛剛的說的正題。
“桂雲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
還沒等陳浩的話說完,桂雲就聽出他要拒絕的意思,不過她並沒有死心,嘿嘿的笑著,往前湊了湊,故意壓低的聲音,裝作一副神秘的樣子又說道:“我跟你說,那閨女我見了,不但人長得好,而且屁股大,一看就是能生小子的!你們家這麽有錢,多生幾個兒子傳宗接代,這才是正經的!”
陳浩差點沒吐出來,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搞什麽屁股大生小子的說詞。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桂雲的話:“桂雲姨,實在不好意思,我已經有了對象了,你的好意真的是心領了。”
原以為這麽直接的拒絕,桂雲會就此作罷,可沒想到,她的臉色一點點都沒變,又嘿嘿的笑,好像根本不在乎的樣子。
“孩子,我來之前都打聽過了,不就是王蘭花的閨女嗎,我知道,你們倆現在一沒登記,二沒過門,甚至連個會親友的儀式都沒有,算的哪門子搞對象麽,充其量是倆人有點好感。姨是過來人,我知道感情這東西,處著處著就有了,最重要的是啊,王蘭花這男人死了多少年了,那閨女沒爹。這叫缺一腳,這是不吉利的,這閨女將來是要克夫的!”
說著,她裝出一點嚴肅的樣子,仿佛這事十分的嚴重。
她居然如此的詆毀張燕,陳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努力的忍著性子,說到:“不管咋樣,我跟張燕的事就已經這麽定了,別的閨女再好,我也不看了。”
說完他轉身去了另外的屋子。
那個桂雲碰了一鼻子的灰,這才覺得有些尷尬。她一臉失望的叨叨咕咕了一陣,辭別了丁桂蘭,轉身出了院,門騎著摩托走了。
送走了她,丁桂蘭來到陳浩的屋子,她當然明白自己兒子的意思。笑著拍著他的肩膀勸慰:“孩子,你的心意我知道,媽也挺喜歡張燕那閨女的,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就找個時候,把你們倆的親事定了,也免得別人總想見縫插針……”
114、立規矩
陳浩點了點頭,覺得他媽說的有道理,其實他也急著把這事趕緊定下來,以免的節外生枝。
前世錯過了這個姑娘,既然老天爺給了個重生的機會,絕不能再留任何的遺憾。
也是,前陣子的確有些忙,陳浩總覺得應該先想辦法賺到錢,徹底挖斷了前世的窮根,這樣才能給無論張燕還是他的爸媽更好的生活。隻有先立業,才有資格談成家。
丁桂蘭一聽笑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你看你不管賺多少錢,到底還是個傻孩子。這種事哪有你自己去的道理,總得找個媒婆說和才對。”
“媒婆?可是劉玉梅她……”
陳浩想到了劉玉梅那天的慘狀,心裏無比的痛快,被剛才那個叫做桂雲的女人弄得雜亂的心情,一下子舒展了開來。
“玉梅出了那事兒,肯定是不行了,這樣吧,你也先別著急,等明天我就去找個合適的中間人,在中間說和一下。”
“也好……那晚上我去見見張燕,先不提這事兒。”
說話的功夫,外麵又來了一個人,正是楊大誌。他下班回來的時候,聽村口的人說,有一輛桑塔納開回來了,應該是陳浩。
他連家門都沒回,便趕緊的來了。這兩天陳浩不在,他又聯係不上,新買的手機號碼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所以他特別的著急。
一進院看見陳浩,便立刻拽著他的胳膊說:“唉呀,我的天,你可終於回來了……”
陳浩看他一臉著急的樣子,問道:“咋了,你這急三火四的……”
“你還問咋了?你這一走可好,一連好幾天沒信,像是個甩手掌櫃,廠子裏都亂了。”
“咋了,又是誰不好好幹,要起皮子?”
陳浩問道。
楊大誌拍了拍手,說到:“這事兒不能怪廠子裏的工人,這都一個月了,都過了發工資的日子,可是錢呢?我手裏不到3000塊,都幹啥用的呀!”
丁桂蘭一聽,頓時著了急,趕緊抓著楊大師的胳膊問:“大誌啊,你告訴嬸子,你們發工資得需要多少錢啊……”
楊大誌這人心眼實,什麽話都不會背後說,聽丁桂蘭這麽一問,他毫無保留的回答:“二十幾個工人,少說的一萬一二吧……現在我手裏就不到3000,剩下的錢都讓浩子拿去了……”
說著他低頭看了看陳浩腰間別著的手機,撇了撇嘴說:“我看,給浩子的錢可能也花光了……”
陳浩衝他擠了擠眉毛,楊大誌這才想起有的話不該當著丁桂蘭的麵說。她除了幹著急之外,什麽忙都幫不上。
陳浩隻好笑著對楊大誌說:“沒事兒,你別著急,我早就準備好了,錢也都帶回來了。”
說著打開皮包,從裏麵摸出了一萬塊錢交到了楊大誌的手中。
楊大誌低頭一看,整個人都嚇傻了,他從沒見過這麽多的錢。抬頭看著陳浩,一臉茫然的問道:“你小子難道是去搶了銀行?”
“啥?小浩啊,你真的搶銀行了?”
丁桂蘭又把楊大誌的這句話當真了,惹得陳浩忍不住笑了出來。
“ 媽,我沒事搶什麽銀行呀,這是我這兩天賺的,你就別管了,回頭弄點飯菜,我跟楊大誌辦點事去,回頭一起吃口飯。”
路上楊大誌看了一眼陳浩,問道:“你咋知道東山的錢還沒給結呢?剛才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呢,我們給他供了三批貨,他隻給了兩批的錢,還有那幾個大車司機給他拉活的錢,到現在還沒結賬呢。不然的話我犯不上找你要錢來給工人發工資。”
陳浩撇了撇嘴,道:“就姓宋那家夥,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他拉幾個屎,他的這點心思我早就清楚了。”
“那可咋辦呢,我都去了好幾趟了,他東拖西推的就是不給,你這親自上去要,估計也不能給你。”
陳浩一臉不屑的笑道:“我今天去,就是給他立立規矩,讓他往後不敢欠咱們的一分錢。”
“立規矩?你咋給他立規矩?撕破臉?那可不行,咱們這一廠子的人還指望他吃喝呢……”
“你就別管了,到時候看熱鬧就可以了……”
陳浩胸有成竹的說道。
楊大誌點了點頭,對此他一點都不懷疑。跟陳浩一起這麽久,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楊大誌的預料之外,每件事都看得那麽玄,不過最後也都成了。
很快,車子開上了北麵的山坡。離上次陳浩到這兒才隔了沒幾天,這裏居然有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在半山坡上蓋上了幾間磚房,辦公室都搬了進去。在附近扔就擺著不少的帳篷,而且都是大號的,帆布又厚又重,周圍用沙袋壓著,看上去就特別結實,簡直跟房子一樣。
陳浩一眼就看出這是自己廠子生產出來的產品,心裏頗為高興。
跟一個工人打聽了宋真誠辦公的位置,有人給他指向了旁邊那棟新蓋的磚房。
陳浩帶著楊大誌,邁步走了過去,剛走到屋門口,就聽見裏麵宋真誠在打電話,那聲音唯唯諾諾,聽上去應該是在跟領導匯報工作,領導的脾氣好像不太好,隔著話筒都能聽見嗡嗡的罵人聲。
聽他掛了電話,陳浩這才敲了敲門,跨步進去。一看見陳浩, 宋真誠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還沒等楊大誌提起要錢的事,他立刻苦著臉,對陳浩說:“兄弟呀,終於把你盼來了,前兩天我就想找你,尋思著把那幾個大車的工資,還有你的那批貨錢都給你,可是這事兒太忙,一來二去的就忘在一邊。這兩天剛想起來,可是沒辦法,你看,礦上急著投資生產,把這點錢都花光了。沒辦法,兄弟,你隻好再等等了……”
陳浩還沒開口,這小子就把門徹底的封死了,楊大誌張著嘴巴,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茬。
陳浩沒吭聲,隻是笑了,一屁股坐在了宋真誠的椅子上,摸出一根煙點著,抬頭對宋真誠說:“你的事是你的事,跟我無關,我隻知道送貨了再給錢,到日子了得發薪水……”
宋真誠嬉皮笑臉,說完這番話之後,他盯著眼前的陳浩。
陳浩並沒有作聲,仍舊靠在他的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擺出一副悠閑的樣子,眼睛也盯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就這麽互相的看著。宋真誠感覺有些心虛,總覺得眼前這個陳浩,雖然臉上帶著笑,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總覺得他這雙眼神,好似兩把柔軟的刀子。
就算刺進你的胸膛,也不會讓你感覺疼,感覺會把你的五髒六腑,一點點的切開。
他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趕緊躲開了目光。
“楊會計,算算,咱們該從宋隊長這兒結算多少錢?”
其實楊大誌早就算好了,所以毫不猶豫的回答到:“三批貨款,一共是9700,還有幾台大車的工資,13,500,加在一塊,23,200元。”
楊大誌是高中畢業,是整個劉家鎮裏學曆最高的。而且他爹就是有名的楊會計,在村部裏當了半輩子的會計,賬上的錢沒差過一分一毫。所以記賬算賬這種事情,楊大誌是天生的。
陳浩一攤手,對宋真誠說道:“宋隊長,這都過了結算的日子了,錢是不是該給的呀。我們這一班兄弟,前前後後的忙活著,不就是衝著到日子拿回工資去,養活老婆孩子嗎?你這耽擱幾天,家裏就得斷幾天米麵糧油,這可不成呀……”
見陳浩根本不買自己的賬,宋真誠心裏有些不悅,他總覺得眼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始終是個難纏的角色。跟他交往這段時間,前前後後的沒少給自己出難題。
不過他轉念一想,也是搞不明白,這種人他越是躲,為啥越躲不開,總是鬼使神差,能跟他扯上點關係。
“陳廠長,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最近的生產任務緊,手頭沒有流動資金。過一陣子等錢下來了,我保證少不了你的,你看我這麽大個工程,好歹算是個國企,國企你懂嗎,就是國家花錢養著的,還能差了你們老百姓這點小錢?”
說完之後,他直起了腰身,撇了撇嘴。從辦公桌旁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煙,習慣性的把過濾嘴豎直的在手心裏蹲了蹲,然後塞進了口中,吧嗒的一聲劃著了打火機點燃,抽了兩口。
雙手抱在胸前,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臉上擺出一副懶散的樣子,看著眼前的陳浩。
“沒錯,你是國企,當初跟你合作衝的就是你這國企,你當我是衝你宋真誠?誰不知道你是個奸詐狡猾的小子,要是衝著你,一分錢的買賣都不和你做。所以,咱們別扯沒用的,我們那份貨款和大車的工資錢早就批下來了,至於為什麽你拿不出來你心裏有數,別逼我說出來……”
聽陳浩這麽一說,姓宋的心裏不由得一驚。難道自己挪用公款這些事,又讓眼前這個小子知道了?
所以陳浩無論有什麽本事,也不可能探聽到這件事情的真相。說不定這小子是故意乍自己。
想到這兒,他把臉沉了下來,把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
說到:“聽陳廠長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不願意跟我們繼續合作了?那好辦,現在你就把你的那幾輛大車撤走,以後也不用給我們供貨,一個禮拜之後,來取貨款和打車的工資,咱們一拍兩散,各不相欠!”
聽他這麽一說,楊大誌著急了起來。他心裏最清楚,這個樊部長當初成立的目的,是供給裴老板的煤礦的,煤礦現在沒了,他們唯一的客戶就是東山勘探隊的這些礦井。所以全場上上下下二十幾口子人,以及那幾輛大車,全都指望著這些活吃飯呢。
也正是因此,所以他們這的工錢晚一些給,楊大誌也不敢撕開臉跟他們硬要。
他從宋真誠的話語中聽得出來,看來這小子是生氣了。
陳浩卻不急不惱,微微的欠了欠身。雙手抱在胸前,對宋真誠說:“這恐怕由不得你,我們的貨你還得繼續用,我們所有的工錢,你今天還必須得給,想拖到一周以後?那恐怕不可能!”
見她如此生硬,話中帶刀,宋真誠笑了。
“咋的,你的意思是說今天拿不到錢就不走了?那好,有本事你就住在這兒,可別怪我沒時間陪你。等你在這待夠了,帶著你那些車隊回去吧。以後咱們兄弟別處了!”
說著,他轉身往外就走。剛走了沒幾步,陳浩衝著他的背影說道:“宋隊長,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像你們這在國企上班的,如果背後的挪用資金,吃回扣,貪公款,要是被查出來的話,會不會坐牢?”
陳浩這番話說的輕描淡寫,說完之後,還摸起麵前的茶,自顧自的喝了一口。
可宋真誠的心理卻一震,下意識的停住了腳。因為陳浩說的這三項罪名,自己樣樣夠格,如果真的如他說被查出來,恐怕5年8年的都出不來了。
不過他相信這個小子,手頭並沒有證據,肯定是故意用話來嚇唬自己。
可他還是扭過頭,衝著陳浩說道:“沒錯,要是誰犯了這樣的錯誤,肯定得判進去,5年8年都是少數。咋啦,宋廠長,你拿這事嚇唬我?你覺得我怕你嗎,你想整我,倒是拿出證據來呀?”
“證據?那種東西不有的是?”
陳浩說著,緩緩的站起身,在上衣的口袋裏摸了摸,拿出一卷磁帶。衝著送真誠晃了晃。
“你記得當初咱們買那塊地的時候,你拿了我多少好處費嘛?我讓楊會計跟你結算的時候,一不小心在他的口袋裏放了一個隨身聽,又一不小心,按開了錄音鍵,所以一不小心就錄了這份磁帶。我就擔心如果今天拿不到錢,我沒法向我廠子裏的兄弟交代,再一個不小心把這東西帶到縣裏去……”
116、拿捏好尺度
陳浩拿出這盤磁帶,在宋真誠的眼前晃了晃,宋真誠的臉刷的一下白了。他努力的回憶,想起跟眼前這個楊會計交易那一萬五千塊錢的那天,楊會計給他留下了兩千塊錢的好處費的時候,的確故意大聲的說過:“宋隊長,這兩千塊錢你收好,我們拿走一萬三就行了。多虧您幫忙,要不我們也賺不到這麽多。咱們有錢大家賺,合作愉快哈……”
當時他還納悶,怎麽這種隱秘的話,為啥眼前這小子說的這麽大聲,不過當時他的辦公室沒別人,自然不會有旁人聽見,他也沒在意。
當看到這盤磁帶的一瞬間,他立刻明白了,原來,這是被錄了音了。
他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臉上的肌肉扭曲著,伸手指著陳浩,咬牙切齒的說道:“姓陳的,你小子算計我!”
陳浩笑了,把磁帶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宋隊長,話不能這麽說,這東西到底會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完全取決你自己。我是做生意的人,最不願意幹的事,就是與人結仇,做生意講究的就是有錢大家賺。該讓別人賺的,我一分不貪,該是我的,我也一分不能讓。”
陳浩的臉上始終帶著笑,但無論是宋真誠還是楊大誌,都看得出來,這笑裏藏著刀。
宋真誠徹底的服了,既然來硬的不行,便立刻換做一副委屈的樣子,湊到陳浩的麵前,雙手抓住他的胳膊,眼淚汪汪的說:“兄弟,咱們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嫌在你麵前丟人,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是家裏老人生病了,急需要一筆錢,所以把錢給挪用了,你容我幾天,我緩一緩,等錢上來我立馬一分不差的給你…我知道兄弟你是熱心腸的人,總不能見死不救…”
楊大誌聽他這麽一說,心裏立刻軟了起來。他總覺得男人有淚不輕彈,男人眼淚汪汪,肯定是觸到了難處。不過他心裏也是特別矛盾,廠子裏那幾十口的人眼巴巴的等著,他們可不管這錢到底去了哪,誰花了為什麽花的,他們就知道到月份拿不來錢,估計眼看就要停產鬧事。
偌大的帆布廠,最值錢的是什麽?不是廠房地坪生產線,最值錢的就是這些工人。如果他們鬧了秧子,那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陳浩點了點頭,“好,你要是真的碰到這事兒,別說咱們是熟人,就算是萍水相逢的,我也不能逼你,這樣,我這就打個電話,跟我縣城裏的朋友溝通一下,看看你媽在哪個醫院住院,如果這事屬實,我給你寬限7天,因為我的廠子也幾十號人等吃飯。如果不屬實,那你就是誆我,我最討厭別人騙我,騙我就是瞧不起我。那咱們這事就得好好說道說道。”
這段時間他突然間變了一個人,開了廠子賺了錢,而且形式的作風,也跟之前完全不同。
不過不管怎麽說,他還是嘻嘻哈哈的時候多。可眼前的陳浩,這目光是異常冰冷的,讓人看了不由得渾身發顫。
楊大誌也是第一次見到陳浩有這樣的眼神,他覺得眼前這個兄弟,突然變得特別陌生。
陳浩說著,從隨身帶的皮包裏摸出了手機。
宋真誠的臉當時就白了,汗水唰的一下順著額頭淌了下來。還沒等陳浩撥通一個按鍵,他立刻伸手,抓住了陳浩的胳膊。
慌裏慌張的說:“兄弟兄弟,別別,你等我,你給我兩分鍾,我這就給你湊錢……”
陳浩這才放下了手機,又坐回到椅子上去,掏出一根煙又點著,翹起了二郎腿。
他的臉始終是陰沉的,不再像剛來的時候那樣帶著笑容。
宋真誠摸起了桌子上的台式電話,嘩啦嘩啦的撥通了一串號碼:“陳會計,你趕緊來一趟,給我拿25,000……”
電話聽筒的聲音很大,屋子裏又沒有旁人說話,所以楊大誌和陳浩可以清楚的聽到對麵。
“宋隊長啊,要那麽多錢幹嘛?”
“別他娘的廢話了,我讓你拿就趕緊拿來。我要給人家發工資,結算貨款。趕緊給我拿過來!”
他明顯有些著急。
“貨款?你是說那個帆布廠的?不都早已經給你結算完了嗎,他們的快遞都已經簽字了呀?還有那些大車司機的錢,都是一塊結算的呀……”
楊大誌一聽,立刻皺起了眉。剛要開口說些什麽,被陳浩伸手攔住。
“別廢話了,你先給我拿25,000,有什麽事咱們回頭再說!”
說完他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我啥時候簽字領錢了?”
楊大誌為人認真,這事必須搞個明白。他根本沒有簽字,很顯然,是眼前這個姓宋的冒充他領走了那部分錢。
宋真誠一臉的尷尬,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解釋。
陳浩伸手攔住了楊大誌,示意他先坐下。用眼神告訴他,現在的宋真誠已經激進崩潰,不能再給他施壓。否則的話容易適得其反。
陳浩心裏明白,光憑一個2000塊錢好處費的錄音,其實掀不起什麽大風浪。隻不過眼前這個宋真誠肯定是做賊心虛,他擔心這2000塊錢好處費的錄音,成為一條導火索,把他其他的事引出來。
所以,這尺度需要拿捏,畢竟這次來是要錢的,而且以後還得合作,總要留點餘地。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細高挑的瘦子,鼻子上卡著一副眼鏡,提著一個紙袋,匆匆忙忙的走來。
“宋隊長,這錢你得先給我打個條,不然我沒法入賬啊。”
但凡是做會計的,可能都如此的執拗。宋真誠沒跟他多說什麽,稀裏嘩啦的簽了字,那人便匆匆離開了。
他把手裏的紙袋推到陳浩的麵前,
“兄弟,這裏的錢比工資多個1000多,你都拿去吧,咱們之間……”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陳浩揮揮手,製止了他,隻從紙袋裏拿出兩遝,正好2萬塊,把剩下的往前推了推,道:“宋哥,我的話說的硬,但不是鐵心腸的人,我知道你剛才撒謊騙我,不是因為老娘的事。應該是有別的事,你的事我不問,剩下這錢你拿去應急,你放心,我沒錄音,這是我私人給你的……”
117、有裏有麵
宋真誠嚇了一跳,陳浩的這番舉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陳浩剛才那冰冷的臉,仍舊令他感到恐懼,那樣子沒有一丁點的緩和的餘地。
可這隻發生在轉瞬之間,陳浩竟然給他留下了5000塊錢。雖然陳浩的麵色仍舊冷峻,令人望而生畏。但最後這番話說的,卻情真意切,令人感動。
陳浩把那兩萬塊錢交給楊大誌,拍了拍宋真誠的肩膀,轉身離開他的辦公室。
下了樓,開上那輛桑塔納,帶著楊大誌離開了東山的礦區。路上,楊大誌問陳浩:“浩子,有幾個事兒我弄不明白?”
陳浩換回原來的笑容,頭也不回的對楊大誌說:“有啥不明白?”
“第一個哈,那盤磁帶在我家放著,你啥時候拿去的?”
聽他這麽一問,陳浩哈哈的笑了,笑的前仰後合,過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他騰出一隻手,拍了拍楊大誌的肩膀:“我說大誌兄弟,你知道為啥我找你來給我當會計嗎?就是看中了你這個實在勁兒。你的磁帶還在你家,我的這盤是我剛從縣城買回來的,是大悲咒,打算留給我媽聽的。他就喜歡這個!”
“大悲咒?我的天,我還以為是那段錄音,那他為啥嚇成這個樣?”
“因為他不知道這裏邊是大悲咒呀!有個詞叫做賊心虛!”
楊大誌眉頭緊鎖,這個道理讓他消化了好一陣。別看他平時記賬算賬,管錢的時候如此的自如,可對於社會上這些紛繁複雜的關係和套路,他並不擅長。楊大誌之前就是個書呆子,一心想考大學,可種種原因卻沒能考上。如今跟著陳浩這一個多月,他總感覺經曆了一生都要經曆的東西。
“我還有個問題,你為啥給他留下5000塊錢?”
陳浩慢慢的收回了笑容,眼睛望著外麵,好似若有所思的說:“人這一輩子,免不了會遇上個難處什麽的。往往這個時候最希望有人拉一把。但凡是誰伸了一把手,心裏就能記一輩子”
聽他這麽一說,楊大誌不解的問:“你是說,那個宋真誠真的遇上難處了?”
“要不然的話,他會當麵跟咱們要好處費,但卻不會直接貪了這2萬多塊,他這是明顯在拆東牆補西牆。不管他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幾千塊錢就當跟他建立一個關係。畢竟半年以內,咱們的場子和車隊還要指望他……”
揚大之這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陳浩說的這些道理,他總覺得特別的對,可如果放在自己的腦海中,可能卻要消化好一陣子。
有些東西真的不是能學來的,多半都是天生的。
車子往前開,路過陳浩的家門口,陳浩並沒有停車。他得先把楊大誌送回家去,明天還打算安排著到廠子裏去看看。
而且這兩天他打算,找個司機抓緊跟張燕把婚事定了,一來是要給張燕一個定心丸,二來是,也免得中間節外生枝。
其實今天桂雲來提親,這並不是個例。這一個來月,它在整個劉家鎮以及周邊的幾個村子,幾乎出盡了風頭。人就是如此現實的東西,你什麽都不是的時候,沒有人能看得上你。
但凡是你多少的出息了一點,賺了些錢,很多人便主動的往你麵前撲,就算知道你有心愛的女人,他們都不在忽。他們總抱著一絲希望,主動的投懷送抱。
車子停在楊大誌家門口的時候,楊大誌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扭過頭,一臉嚴肅的問陳浩:“對了,你剛才說,咱們廠子半年之內還要靠這個姓宋的,那你這是啥意思?你是說咱們廠的半年之後有新的出路,還是說這廠子你隻想再開半年?到時候那麽多人該怎麽辦?”
聽王大治這麽一問,陳浩這才注意到,剛才自己無意間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不過楊大誌並不是外人,很多事情還讓他知道的好,否則這人心實在,會一直放在心頭惦記著。
“半年之後,我希望把咱們的帆布廠變成國企,讓咱們的所有工人將來,都能拿到退休金!”
“啊?你說啥?就咱們那破廠子,放到縣城裏跟別的廠子一比,簡直就是過家家,還能變成什麽國企?浩子,你這不是在做夢吧!”
楊大誌幾乎緊張的跳起來,陳浩說的這番話,他完全不可能相信。陳浩笑了:“你還別不信,這事十有八九能成,不過你不要跟場子裏的兄弟們說,萬一到時候這事成不了,他們肯定難以接受。願意跟咱們一直幹下去,咱們肯定虧待不了她們,不願跟咱們一直幹下去的,將來他們後悔,咱們沒法負責。”
楊大誌點頭,一臉懵逼的進了院子。
今天晚上在北山礦區發生的這一切,對楊大誌來說就像做夢一樣。前兩天他幾乎每天都要跑一趟礦區,就差點給這個宋真誠提鞋叫爸爸,可還是沒拿回來一分一厘,今天陳浩這麽一出手,錢就拿回來了,而且這事辦的有理有麵,臨走的時候還把那個宋真誠感動的快要掉下眼淚來。
陳浩給他留下的手機號,並且告訴他,讓他明天把腸子裏的事安排明白,後天跟自己去趟縣城,要幹一件大事。
楊大誌並不知道他所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麽,不過他完全相信,陳浩所說的大事一定小不了。這小子就是一個胃口特別大的人,沒有人能琢磨清楚,他的腦袋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陳浩把車子給楊大誌留下,讓他明早開車去接自己。
然後像往常一樣,雙手插進褲兜裏,溜溜噠噠的往回走。木蘭路過李文利小賣店的時候,他進了屋子,買了一個燒雞,又買了兩瓶罐頭,兩包白糖,還有兩瓶大友誼的雪花膏。
裝進兩個袋子裏拎著,直接去了張燕家。
一進門的時候,張燕正蹲在院子裏的樹下,在洗衣盆裏洗衣服。見到陳浩來了,把她嚇了一跳,趕忙起身用圍裙擦了擦手,小聲的問道:“你咋來了?”
118、咱們訂婚吧
要說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特別奇妙,尤其是年輕男女之間。之前兩人沒確立這種關係,雖然心裏彼此都惦記著對方,可見麵的時候卻並沒有太多羞怯。偶爾還能說笑打鬧一番。
可最近經曆了這麽多事情,雖然沒正式的訂婚,可兩人的關係基本已經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張燕在看到陳浩的時候,反倒有些害羞。
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輕巧了,臉騰的一下紅了。
張燕本來長得就好看,臉蛋圓圓的,像是個娃娃。紅著臉的樣子,更讓人憐愛。
陳浩若不是兩手拎著東西,都想把他的臉就這麽捧著,使勁的親一口。
於是在看著張燕,隻是嘿嘿的笑,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哎呦,是小浩來了呀……”
王蘭花正在屋子裏做飯,聽到外麵的動靜,趕緊走了出來。她臉上掛著笑,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快步的走過來迎接。
其實之前他就知道,自家的閨女跟陳浩私底下經常在一塊。都是一個村的,陳浩這小子的為人,以及她們家丁桂蘭和陳國權,王蘭花是心中有數的。他明白這是一個老實人家。
雖然那時候的陳浩像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整天就窩在家裏,一事無成。但不管怎麽樣本性不是壞的。
可是誰不想自家的閨女,能嫁一個好男人,將來跟著享福,少操些心呢?所以王蘭花還是並不同意張燕跟陳浩接觸的。
可現在不同了,也就在這一個月之間,陳浩仿佛突然間變了一個人,從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一躍成為廠長,在這十裏八村,都算是名人。
王蘭花並不是一個貪圖錢財的人,但看到陳浩的改變,她覺得燕子跟著他,肯定吃不到虧了。
所以看到陳浩了,她的眼裏首先樂開了花。
“ 哎呀,都不是外人,你來就來唄,還拿什麽東西。趕快上屋上屋,正好我做飯呢,一會咱們娘們三個一起吃個飯……”
說著,王蘭花提著陳浩送來的東西,朝前走著去了廚房。陳浩蹲在張燕的對麵,挽起袖子,幫她一起洗起了衣服。
張燕嬌嗔的說道:“得了得了,你可別動手,你是大廠長,這要是讓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陳浩嘿嘿的笑:“我是多大的廠長,回了家不還是你的男人?男人幫著媳婦洗洗衣服,心疼媳婦兒,這怎麽了!”
“誰答應做你的媳婦了?不知道害臊……”
張燕低著頭,臉紅的像一塊蘋果。
陳浩幫著張燕把衣服洗完的功夫,屋子裏的飯就做好了,王蘭花招呼他們進屋一起吃飯。
王蘭花手腳麻利,做了4個菜,加上陳浩帶來的燒雞,又打開了一瓶罐頭,湊足了6個。
三個人坐在桌子前,也沒人喝酒,就這麽吃了起來。
王蘭花看著陳浩就高興,丈母娘疼姑爺的勁簡直比親娘還來勁兒。他一個勁的給陳浩夾菜,不一會兒的功夫,陳浩的碗裏就摞起了高高的一層。
張燕看著他偷偷的笑。
陳好緊浩僅吃了兩口,抹了抹嘴巴,抬頭說道:“蘭花姨,有個事我想跟您商量。”
“孩子,啥事你就說吧?”
“我跟燕子相處了這麽久,我總覺得是時候跟她訂婚了,不知道您老和燕子同意不同意……”
這番話說的有些突然,王蘭花措手不及,一時間居然愣住了。
“蘭花姨,我知道這事兒我自己上門來說不太好,我娘說了,打算找個媒婆,從中間搭個橋。可我覺得沒那個必要,而且我也等不及了,就想一時半會兒的跟燕子把婚定了,這樣我的心裏也踏實了。所以我也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就自己來了,這是我娘還不知道呢……”
陳浩又補充到。
王蘭花把筷子放下,轉過頭去,抬起袖子來,抹了抹眼淚。
陳浩將她這副模樣,不由得有些著急。以為是哪句話說的不對,惹她不開心了。於是連忙緊張的說道:“蘭花姨,您別誤會,我之所以沒找個媒婆來,就是因為我心裏著急,不是對您和燕子的不重視,您放心,燕子跟了我一定不會讓她吃苦受罪,別說燕子,往後就連蘭花姨您,我也都一起養著……”
這番話絕對發自陳浩的肺腑,他清清楚楚的記得,在前世,他眼睜睜的看著張燕跟王德順相了親,自己卻無力挽回的時候。曾在一個夜晚跑來找張燕,就把這番話原原本本的跟她說。
當時的張燕,也是滿臉淚花,不過她還是推開了陳浩,反問了他一句:“你連你自己都養不活,你還拿什麽養我和我娘?”
和現在情況不同了,他覺得自己完全能夠做到。他也深深的知道,張燕她爹死的早,這麽多年都是她媽一個人帶著她,母女倆人的日子過得的確辛苦,所以這番話他是發自內心。
王蘭花抹了抹眼淚,她的確是被這番話感動了,轉過身來,對陳浩說道:“孩子,難得你有這份心,蘭花姨相信你,你說的對,什麽規矩不規矩的,也不用什麽媒婆,隻要你們兩個相親相愛的,我看著就高興,我這邊沒什麽意見,什麽事都你拿主意,你說什麽時候訂婚,咱就什麽時候定!”
聽他如此的表態,陳浩的心中大喜。一切竟然如此的順利,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樂得合不攏嘴,對王蘭花和張燕說:“明天我去廠子裏處理點事情,也順便的安排安排,不如咱們就定後天吧!時間有點緊,可我等不及了!”
看著她一副慌裏慌張的樣子,活像一個稚氣未退的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玩具。王蘭花和張燕都被陳浩逗笑,紛紛的衝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119、聽說你是副廠長
第2天的上午,楊大誌開著桑塔納來接陳浩。兩個人直接去了廠子。
雖然離開隻有三四天的功夫,可陳浩總覺得離開了很久。雖然這個廠子他們沒指望要開多久,而且早已想好了這工廠的去處,但不管怎麽說,這畢竟是他事業起步的地方,是他邁向美好人生的第一個台階,所以還是特別惦記的。
一進工廠的大門,就聞到了一股燒香的味道,抬頭望去,隻見幾個工人正為在車間牆壁上掛的那幅孔子的畫像,燒香鞠躬。
還有人在旁邊放上了一些水果,點上了兩根蠟燭,弄得特別正式,這不禁讓陳浩想起了那些神棍祭拜的大仙的法壇。
他強忍著,沒笑出聲來,努力的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走到了車間的門口。
人們這才注意到他的到來,趕緊圍攏了過來。
白俊華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看著陳浩笑了。這兩天,礦上沒有多少訂單,所以閑暇的功夫,他便帶著工人們一起檢修機器。
白俊華算是個合格的廠長,在他的帶領下,廠子裏的所有工人,都能找到自己合適的活幹。所以效率提高了不少。
不過他們的目光,最終還是集中到楊大誌的身上,有人眼尖,看到楊大誌今天背來的皮包裏麵鼓鼓囊囊的,跟每天不一樣,猜想裝的應該是錢。
白俊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可不管怎麽樣,他畢竟是這廠子的車間主任,陳浩不在的時候,這廠子就他說了算。
所以盡管他的心裏十分擔憂工資的事兒,還是先跟陳浩聊了幾句,問他這陣子又在忙活些什麽。
人們聽說發工資,立刻興奮了起來。畢竟這是跟著這個年輕的廠長以來,發的第一筆工資。
在發工資的日子到來的前幾天,他們就開始人心惶惶,因為他們聽說東山的錢款還沒有結回來,有人甚至開始擔心是不是被這個年輕的毛頭小子騙了,說不定還卷走了大家夥的錢,此刻在縣城的公園裏,正在摟著哪個年輕漂亮的小妞呢,
不過所有的謠言在這一刻徹底的被覆滅。於是人們都跟在楊大誌的身後,出了工廠的車間直接去了辦公室。
白俊華並沒有急著去,他看出來陳浩來,是有事情要向他交代的,於是他留了下,看著人們都走光了,才湊到陳浩的身邊問道:“廠長,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吩咐?”
陳浩笑了,白俊華這人看起來實在,可實際上卻有不少的心眼,這在陳浩剛接觸他的那段時間,就已經看得出來。不過他的確是一把管理廠子的好手,所以陳浩覺得,用人家看他的長處。
“老白大哥,你猜對了。我最近在研究第二個工廠,過段日子我主要的精力會放到那邊,帆布廠這邊您就多操點心,我每個月再給您多加200塊錢的工資。”
“第2個工廠?我的天哪,陳廠長,你這是要做多大的買賣呀!”
陳浩笑了,說到:“趁著年輕,多撲騰撲騰。要是那邊買賣做的好,也能貼補貼補帆布廠這邊,咱們不能總靠著東山的金礦,否則的話總有靠不住的那天……”
白俊華一個勁的點頭,每次看到這個年輕的廠長,他總覺得自己這輩子白活了,這小子年紀不大,可辦起事來,那股老成的樣子,仿佛是40來歲的中年人。
“陳廠長,你那邊要是忙就安心去忙吧,這邊的廠子我肯定幫您管好,之前裴老板在的時候,他也基本上不怎麽來,也都是我一手張羅著。您就放心吧,公司不用漲,之前您給的就不少了,我作為車間主任,給您分憂解難,那是理所應當的份內的事!”
陳浩笑了,“說漲工資肯定就漲,您不用推辭……”
說著他伸手拍了拍白俊華的肩膀。正說話的功夫,突然院門口傳來一陣摩托車聲響,一輛紅色的幸福250直接駛進了廠子的院子裏,一腳刹車停在了陳浩和白俊華的麵前。輪胎在地上摩擦,激起一陣陣的塵土,白俊華和陳浩不由得往後退了半步。
一個人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摘掉了頭盔,白俊華和陳浩才認得出來,原來這是王德順。
這小子已經辭職好幾天了,不知道又來幹什麽,白俊華往前上了一步,開口問道:“原來是德順啊,你咋這麽閑著,到廠子裏來看你師傅我了?”
王德順撇了撇嘴,黑黑的笑了笑,先是看了看白俊華,又是打量了一番陳浩。說到:“白廠長,我聽說咱們這發工資了,我那份工資應該也有吧?”
白俊華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財會室,說到:“去吧,你那份肯定有,去找楊會計吧……”
王德順撇了撇嘴,一臉不服不憤的樣子,傲慢的說道:“我就知道肯定有我,你們不敢差我的錢……”
說著轉身去了財會室,白俊華實在看不慣他的樣子,想過去說道兩句,可卻被陳浩拉住,笑著衝白俊華說:“跟他一般見識幹嘛?自然有他吃虧的時候……”
“我就看不慣這小子的樣,前陣子他跟我屁後幹活,那唯唯諾諾的,跟個孫子似的,現在辭職了,聽說去了哪個廠子直接給老板打下手去了,你看他那副得瑟的樣子,好像要飛……也不知道是哪個老板,這麽眼下願意用他這個廢物!”
陳浩自然知道內情,所以笑而不語。
轉身的功夫,王德順領好了工資,揣進了口袋,又來到摩托車的跟前,一片腿跨了上去,扭過頭對陳浩說:“陳廠長,我二叔說的對,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看不上我,自然有重用我的地方。老子現在在縣裏的飲料廠,眼看就要當副廠長了,也就是你有眼不識我這塊金鑲玉,就等著後悔吧!”
陳浩笑著拱了拱手,說到:“縣裏的飲料廠?你要當副廠長了?恭喜恭喜啊……”
120、就要訂婚了
王德順把嘴一撇,一臉的高傲,抬起腿來踹著了摩托車,扭頭對陳浩說:“恭喜就不必了,我那是大廠子,百十來號人的,別看我是個副廠,可我管的人比你這多得多。你這充其量就是個小作坊,根本留不下我這有能耐的人……”
說完他掛了檔,還故意的摁了一下喇叭,車子嗡的一聲,駛出了帆布廠的院子,一溜煙的就沒影了。
白俊華實在看不慣,王德順的這一副嘴臉,扭頭吐了一口唾沫,罵道,“這他娘這真是小人得誌,也不知道是哪個廠子的廠長眼瞎,會用他這樣的人!”
陳浩點點頭,跟著應和道:“就是,就是,真是眼瞎了!哈哈哈……”
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白俊華突然間想起了什麽,扭頭看著陳浩,說到:“陳廠長,你剛才說你買了個飲料廠,不會就是王德順當副廠長的那個廠子吧?”
陳浩不置可否的笑了。
廠子這邊基本上沒有什麽事兒,陳浩簡單的安排了一番,廠裏的生產工作基本都交給了白俊華,財務仍舊由楊大誌負責。不過陳浩暗地裏交代楊大誌,讓他再物色一個能接替他的人選,畢竟縣裏的廠子對陳浩來說更重要,那邊將有很多財務上的事需要楊大誌來負責。
楊大誌麵露難色,他這人向來內向,所以平時在廠子裏更多的時間隻待在自己的財務室裏,很少與別人交流,所以讓他找一個能替代他的人,這個基本上有些難。
不過既然陳浩交代了,他也隻好點頭應下。
陳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對眼前這個帆布廠,它已經不會再消耗太多的精力。畢竟當初買下這個廠子的時候,要的就不是他正常的生產經營能賺來的錢。畢竟這個廠子的產能是有限的,而且它的市場那麽窄,也隻能靠著礦山。
但沒人知道,陳浩之所以留下這個帆布廠,而且又花錢將廠子擴張,實際上是有它的用處。這個用處在將來,充其量半年之後,不會耽擱的太久。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了之後,他帶著楊大誌離開了工廠,他要趕緊準備一下明天跟張燕訂婚的事。畢竟這事安排的時間太緊張了,很多東西都需要準備。
昨天晚上他已經跟丁桂蘭說了跟張燕和王蘭花定下日子的事,把丁桂蘭嚇了一跳,不由得責怪這個孩子:“你咋這麽著急?不是說好了我找個媒人麽?這事哪有你自己上門去定的?”
陳浩嘿嘿的傻笑,“媽,我實在等不及了,上輩子我就眼睜睜的看著燕子被別人娶走了,這輩子再也不能錯過她了。”
丁桂蘭笑著拍了一下陳浩,“看你這孩子瘋瘋癲癲的,還什麽上輩子下輩子,好像你活了幾輩子似的……”
陳浩自然不會跟他媽解釋自己重生這件事,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相信,也沒有人能接受這個事實。
“哎呀,日子定的這麽緊,很多東西還沒準備呢,我應該掃掃房,打掃打掃衛生,還要去借桌椅板凳,在院子裏擺酒席。買菜請廚師,還得通知親戚鄰裏……這時間哪來得及?”
陳浩伸了個懶腰,對丁桂蘭說:“媽,別的你自然不必操心,你就負責給村子裏這些親戚下通知就行了,告訴他們明天上午9點,到鎮裏的聚仙閣飯店,我在那擺酒席,你統計一下,一共需要多少桌,我好訂餐……”
“要去這裏的飯店啊,我的天哪,那得花多少錢?那可不行,不如我這就動身,去找村東的王廚子,這事交給他幫忙吧。”
陳浩按住正要起身的丁桂蘭,“媽,這事你就別管了,聽我的就行,在家裏辦找麻煩,你還得跟著前麵後麵的忙活,我可不舍得再讓你操心了……”
丁桂蘭雖然心疼錢,但覺得孩子已經大了,現在越來越有本事,很多事情自己操心也沒有用,隻會多添煩惱。於是他便和陳國權用手比劃著,商量到底該請誰。
能開這麽大飯店的,都不是普通人,他們一般都能說會道,左右逢源。畢秀敏見陳浩來了,十分的高興,趕緊迎了上去,黑黑的笑著說道:“這不是陳大廠長嗎,最近呢,到處都聽說你的事跡,我的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這是哪陣香風把您吹來了?”
陳浩沒心思和他多扯閑聊,索性直接說到:“明天是我訂婚的日子,打算在您這訂上幾桌……”
畢秀敏就知道是有生意了,自然十分的高興,趕緊請他們落座,沏茶倒水,拿上好煙和瓜子兒,又拿過菜單,幫他們訂菜。
陳浩對這些並不太擅長,於是便對畢秀敏說:“就要你們家最貴的套餐,給我準備10桌……”
“好勒!”
畢秀敏愉快的答應,轉身到廚房去下菜單了,就在此時,就聽旁邊的一間包房的門打開,有人從裏麵走出來,說到:“我當時誰這麽大口氣,敢點最貴的套餐,原來是我的兄弟呀?”
陳浩扭頭尋聲看去,才發現從包房裏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德順的二叔,鎮上稅務所的所長,王建國。
看到王建國的出現,楊大誌就忍不住想笑出聲來,他清楚的記得之前,陳浩成拉著王建國在飯店搓了一頓,然後倆人結拜成兄弟。回想起這段時間以來,陳浩逮住一個人就拜把子,所以隨處可見他的把兄弟也是情理之中的。
“是建國大哥,見笑了見笑了,您在這正好,明天是我訂婚的日子,我正想給您打電話,請您來喝喜酒呢!”
121、你會不會甩了我
陳浩沒有心思跟這個家夥多閑扯,簡單的客套了幾句,便離開了聚賢閣酒店。直接回家開車接上張燕,和楊大誌他們三人一起往縣城的方向趕。
上車的時候楊大誌就問:“你們倆到縣城去買東西準備明天訂婚的事兒,帶上我幹啥?”
陳浩笑著拍著他的肩膀說:“有件重要的任務安排你做,別人我肯定信不過。”
說著摸出了手機,撥通了許老板的電話:“許老板,你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我這就帶人過去,安排一下廠子的手續過戶的事!”
楊大誌聽了,嚇了一跳,猛地踩一腳刹車。坐在後麵的陳浩和張燕完全沒有防備,兩個人使勁向前晃了一下,差點兒撞到了頭。
不過陳浩的手機還是攥的緊緊的,沒有扔到地上。
“陳浩兄弟,我這邊早就安排好,你隨時可以過來,我讓會計負責辦這件事情。你那邊啥動靜啊……”
“沒事沒事,我這邊開車呢,剛才顛簸了一下。那好,我這就往縣城趕,然後咱們見麵辦交接。”
“你弄個廠子的事是真的呀?”
楊大誌一臉驚詫的問道,雖然他相信這是陳浩幹得出來,可是當確定這一切是真的,它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眼前這個熟悉的小子,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大的胃口,而且膽子大成這樣。
“當然是真的,要麽帶你來幹啥?”
陳浩說完,又給趙洪川打了個電話,畢竟廠子的資質過戶交接這種事情,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陳浩並沒有任何的經驗。
前世的陳浩始終是個底層的打工者,所以根本沒有對廠子交接過戶這樣的經曆,從中找不到任何可以參考的經驗,所以他希望趙洪川能派一個這方麵的能手,來給自己把把關,幫幫忙。
趙洪川當然義不容辭,立刻安排了人。
當陳浩把車子停到八大幌飯店門口的時候,趙紅川的人已經在門口等待了。
陳浩攙扶著張燕下車,對楊大誌說:“這邊是我大哥安排的人,有他幫忙肯定都差不了,你去把今天的事落實了吧!”
楊大誌兩手一攤:“買下個廠,你是廠長,你不出麵這事咋辦?到時候辦手續的時候也得廠長親自出麵吧?”
陳浩揮了揮手,說到:“不行了,明天就是我訂婚的日子,好多事還沒忙完呢,就連明天訂婚穿的新衣服還沒買。我沒有時間去弄這個手續,你先去,先以你的名字辦手續,廠子先寫到你的名下!”
陳浩的這番話說的頗為輕鬆,仿佛他根本不在乎,說完便帶著張燕,去攔路邊的出租車。
楊大誌愣在原地,買下一個廠子,少說也是十萬八萬的生意,怎麽能如此的隨便?這廠子怎麽能寫到自己的名下?
他伸手攔住陳浩,剛想再仔細的問問,陳浩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咱倆兄弟,寫誰的名不一樣?我還能擔心你坑我不成?行了行了,快去辦吧,時間太緊迫了,再閑逛一會兒天就黑了!”
說完來了一輛出租車,帶著張燕去逛商場了。
楊大誌愣在原地,忘了他離開的方向,很久才緩過神來。趙洪川派來的人衝他微微的笑著,對他說到:“楊兄弟,我不知道陳浩廠長跟你是啥關係,不過這種事情都能信得過你,可真拿你沒當外人。”
其實楊大誌心裏有數,這是對自己莫大的信任。盡管自己和陳浩是發小的關係,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可這是十幾萬的大事情,陳浩對自己如此的信任,這讓楊大誌的心裏莫名升起一陣感動,鼻子也跟著泛起酸來。
回想起自己,高考落榜,沒能有機會讀大學。本來這段日子在家裏幾乎整個人都頹廢了,甚至不敢出去見村裏的鄉鄰。畢竟從小到大,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一個大學的苗子,沒想到就這麽廢了。
尤其這段時間,他管理一個廠子的所有財務,現金的進賬出賬,生產材料的買進賣出,人員工資,設備磨損,各種各樣的事情,都由他一人管理,這讓他感到自己特別的充實,也發現了自己的價值所在,也很快便走出了那段陰霾。
他覺得這都是陳浩的功勞,都是一個發小朋友對自己的好。
如今這麽大的事也落在自己的肩上,楊大誌發自內心的感動,更讓他覺得這事一定要重視起來,一定要認認真真的完成任務,這才是對朋友信任的最好回報。
張燕和陳浩來到了,位於縣城東南方向的東市場,這裏是現場的最大的針織品市場,張燕平時隻是聽說,卻從沒來過。因為他知道這裏的衣服賣的都很貴,不是他們這些鄉下的女孩能買得起的。
站在門口的時候,她還一個勁的拽陳浩,說這裏東西太貴了,不如換個地方,聽說再往南走,有一片路邊攤的市場,在那裏隨便買兩身就可以了。
陳浩滿臉帶笑,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就往自己的嘴邊扯。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張燕嚇了一跳,連忙掙脫開來。紅著臉說:“幹啥呀,大白天的,讓人看見了多難為情?”
陳浩嘿嘿的壞笑,“大白天的難為情?你的意思是暗示我晚上就可以?”
他故意的斷章取義,曲解張燕的意思,弄得張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臉紅的像蘋果,她隻好伸手捶了一下陳浩。
“看你說的,路邊攤的衣服怎麽能配得上你?現在你不是張燕了,你是堂堂的廠長夫人?兩家廠子的老板娘,怎麽能穿那些衣服?走走走,別心疼錢,隻要你喜歡就行!”
這明明是一句哄女孩子的話,和張燕聽了卻莫名的黯然了起來:“以前,我媽不同意咱倆的事,說是你配不上我。可現在你不一樣,都是廠長了,我覺得我有點配不上你,往後你會不會把我就甩了?”
122、別說我是土包子
張燕的這番話,令陳浩感到有些心酸,因為他從中聽到了張燕內心的卑微。其實燕子是一個特別善良的女孩子,重生之後的陳浩,之所以發誓一定要娶燕子為妻,是因為在前世,除了他爸媽以外,唯一能瞧得起陳浩的,也隻有張燕了。
即便是在那些窮困潦倒的日子,張燕還願意跟陳浩相處。但那時候自卑的是陳浩自己,所以他特意的躲著張燕,不敢見她,這才導致她無可奈何的嫁給了王德順。
並且遭受了後來王德順的欺負和家暴。所以陳浩一直認為,前世張燕所遭受的種種磨難,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所以這輩子他不能讓張燕受任何一點點的委屈。看到她說這番話的時候,頭微微的低著,眼圈有點泛紅,就知道張燕並不是在開玩笑,一定是認真了。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別說是張燕,隨便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為之動容。張燕的眼淚忍不住了,嘩嘩的流淌下來。一頭紮進陳浩的懷中,緊緊的摟著他。
陳浩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低聲在她耳邊:“別哭了,我們今天的時間不多,可往後的餘生卻很長,我會一點點證明給你看。”
張燕用手揉揉揉眼睛,使勁的衝陳浩點了點頭。
兩人這才進了東市場,陳浩帶他直接上了3樓。因為3樓才是賣高檔服裝的地方,1樓和2樓相對要便宜很多。
張燕也不再推辭,就始終跟在陳浩的身後,任憑陳浩攥著她的手。
走了一圈,終於在一間服裝店的門口停住了腳步,店鋪的牆壁上,掛著的一套紫色的套裝,吸引了張燕的目光。
於是兩人便邁步走了進去。營業員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看年紀也就20出頭。
“歡迎光臨,您一定是看中這套紫色的衣服了吧?我摘下來給您試試?”
那些幼兒園的確是個老手,從張燕的目光中就得到了不少的信息,伸手摘下了這套衣服,遞到了張燕的手裏。
對於女裝陳浩並不懂的,他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張燕,隻要她說相中了,隻管掏錢就是。
張燕用手仔細的摸了摸麵料,又看了看做工和版型,覺得都不錯。於是小聲地抬頭問道:“這件衣服多少錢?”
她的話音剛落,還沒等那個營業員回答,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人,她伸手搜了一下,把那套衣服從張燕的手中搶走。
這個女人身形肥胖,卻穿著一套緊身的衣服,顯得前凸後翹,像一隻待宰的母豬。
她的頭發高高的梳起,露出了鋥亮的額頭,臉上抹的煞白,一靠近就聞到一股廉價的香水味,嘴唇卻塗得通紅,好像剛剛吃的死孩子肉。
她把那套衣服舉在眼前上下的打量,扭頭對身後的另外一個男人說道:“老公,我看這套衣服不錯哎,你幫我把它買下來!”
一說話,露出了滿口焦黃的門牙,牙縫裏還粘著韭菜葉子,一隻綠頭的蒼蠅聞到了這邊的味道,興奮的繞著她飛來飛去。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男人,看上去有三十七八,長得特別顯老。穿著一套西裝,腋下夾著皮包,脖子上掛著一條又粗又重的金鏈子,看上去頗為有錢的樣子。
“買買買,我的寶貝看中的,咱們就買!”
陳浩皺了皺眉頭,有些生氣。不過還是板著脾氣,客氣地對那女人說道:“大姐,這套衣服是我女朋友先看到的……”
“就是就是,你們這些土包子,到外麵街邊的路邊攤去看看就算了,跑什麽東市場的3樓?你以為這也是你們能來的地方?走吧,走吧,別一會兒人家售貨員報了價,你們再走就顯得難看了!”
身後的男人也跟著隨聲附和,這對男女真是臭味相投,連這副勢利眼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陳浩的氣不打一處來,因為這樣的場景,他簡直太熟悉了。在他的前世,他沒少遭受這樣的奚落。土包子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有無限的殺傷力。一下子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經。
他原本在一旁的凳子上坐著,砰的一下,站了起來,便打算上前跟他理論。
張燕慌忙攔住了他,小聲在他耳邊說:“別惹事,他們喜歡就他們要吧,反正我也沒太看中,不如咱們換一家,再看看……”
陳浩心裏清楚,張燕是看中了那套衣服的,剛才她的眼神,就已經分明的流露出對那套衣服的喜愛。
於是他伸手拍了拍張燕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害怕,往前邁了一步,把張燕擋在身後,對那個男人說:“這套衣服是我們先看到的,就算要買,也應該是我們先買,至於我們到底是不是土包子鄉巴佬,這個由不得你們評論。”
陳浩已經強忍著心裏的憤怒了,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變得平和,他隻是不想讓張燕跟著擔心。
那女人一聽,嘖嘖的說道:“老公老公,你看,現在的時代可真是亂了,不管啥樣的人都敢跑這來買衣服,本來就是鄉巴佬,土包子,還怕人家說?你們先看的有什麽用?這的衣服是你們能買得起?等一下營業員一報價,你們就灰溜溜的走了,不如現在我給你們個台階,你們就坡下驢就算了……”
那男人上下打亮了兩眼陳浩,“就是啊,你以為你的胳膊下麵夾個包,就是有錢人了?我看你倒像是個收電費的,哈哈哈”
張燕在身後使勁的拽著陳浩,恐怕他一氣之下說出什麽不可收場的話,陳浩點了點頭,“好,那就麻煩營業員報報價,看看我們買得起買不起!”
123、5200的衣服
盡管陳浩並不懂得女人的衣服,不過單看這家門店的裝潢,以及這件衣服的麵料,他就知道一定價格不菲。不過陳浩的心裏是有底的,不管多少錢他都有能力並且有決心給張燕買下來。
現在這件衣服已經不僅僅是一件衣服,已經關乎到他的麵子。雖然陳浩並不是一個特別浮華愛麵子的人,但這僅限於不碰到他內心的敏感的區域。那些區域是他前世所遭受的磨難留下來的,比如今天那兩個人,一口一個的土包子鄉巴佬,便已經觸碰到了陳浩的底線。
那個男人微微的仰著頭,大大咧咧的說道。整個過程中他的臉上和嘴角,都寫滿了不屑。
那個營業員卻十分的淡定,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從那個肥胖的女人的手中接過那件衣服,輕輕的拍了兩下上麵的褶皺,拿過衣服掛仔細的掛了起來,用一根專用的杆子挑著,重新掛到了牆上。
然後轉身對人們說道,“這件衣服,是我們這個季度的新款,是請海外設計師專門設計的,所以價格可能偏高一點……”
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從陳浩和那個男人的臉上劃過。她的確是個老道的售貨員,這種情況下,衣服的款式看女人,衣服的價格看男人,她很清楚到底是誰來負責掏錢。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這件衣服之爭,變成了兩個男人的麵子之爭,仿佛搶不來這件衣服,就是對自己的女人不夠愛。
“得了得了,別東扯西扯,趕緊說價格,你就說多少錢,好讓這個土包子死了心!他肯定買不起的!你就說說吧,這套衣服幾百?”
那男人一邊催促,一邊從腋下拿出了皮包,拉開了拉鏈。做好了隨時掏錢的準備。並且把目光撇向陳浩,嘴角帶著挑釁。
“這件衣服5200,而且不參與我們店裏所有的活動和折扣,所以最低價格也是5200!”
此話一出,屋子裏立刻安靜了下來,那個男人拿著皮包的手一下子僵住。
“啊?我說小姑娘,你是不是看錯價格了,是不是520?5200?鑲了金邊了呀?”
那營業員不急不躁,臉上的微笑顯得相當職業,“沒看錯,先生,這套衣服就是5200塊。如果您的女朋友真的看中了,我可以馬上給您開票!”
那男人的手稍微的抖了一下,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用眼角的餘光撇了一下旁邊那身形肥碩的女人。
那個女人也愣住,5200塊的衣服,雖然有男人給她花錢,但這畢竟是一筆不小的金額。
在這個年代,一個公務員每個月的工資,也不過500來塊,這相當一個不錯的,公務員一年的收入。所以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張燕站在陳浩的身後,心裏暗暗的慶幸,幸虧有這個男女過來搶這件衣服,否則的話,自己若是看中了,按照營業員說的到裏麵的更衣間試了,若是不買,那將多麽尷尬。
“這衣服,也沒那麽好看吧?你說呢?”
那男人把目光投向旁邊的女人,說話的時候不免有些猶豫。他是等待女人也說這衣服不合適,然後就此找個台階下就算了。
那女人看了看牆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站在陳浩身後的張燕,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陳浩便說道:“你們要是買不起就趕緊走開,不就5000多塊嗎,算得了什麽?我的女人喜歡,別說5000,就算是5萬也是小數目。這點錢都不肯給女人花,還口口聲聲的說什麽大話?再說了,這種高檔貨不是隨便哪個女人穿上都好看的!”
那男人眉頭緊鎖,臉青一陣紫一陣,很明顯,她已經陷入了極度的尷尬。
“我看這件衣服不合適你,聽說那邊還有個更高檔的服裝店,不如咱們去那邊買個更貴的,這東西我看就不值那麽多錢,走走走……”
說著他拽著那女人的手腕,往外就扯。陳浩不急不躁,對營業員說:“把那衣服摘下來,給我女朋友試試,如果他穿的合身的話,就給我開票吧,我們這就買下。”
陳浩的這番話說得從容不迫。可急壞了身後的張燕,她使勁的拽著陳浩的衣服,本想阻止他,可陳浩卻把一隻手放在身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說話。
營業員仍舊保持微笑,把那件衣服又摘了下來,轉過臉對張燕柔聲的說:“您跟我來,到這邊的更衣間先試試吧……”
張燕抬頭看著陳浩,陳浩衝她點了點頭。此刻的張燕徹底的懵了,她不僅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的看了這麽貴的衣服。她知道陳浩很有可能買得起,但這5000多塊張燕可舍不得。
看著張燕跟著營業員朝更衣室走去,那個肥胖的女人急了,扭頭來到那個人的身邊,用手使勁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眉頭緊促著,焦急的說道:“你幹啥,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都去試衣服了,你還吹牛說要給我買下?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這點錢都舍不得給我花?我看你就是個騙子!”
那男人徹底繃不住勁了,覺得自己的麵子在此刻徹底的丟光,不過最後一點倔強,還是促使他沒有離開現場。他氣急敗壞的對那女人說:“別急,我跟你說,這小子就是在硬挺著,5000多塊他也拿不出來!不信你看著,咱們前腳一走,他們後腳就不要這套衣服了!”
說完轉過頭,衝著陳浩挑釁的說道:“你這鄉巴佬,我就在這看著,你今天要是付不起這5200塊錢,你就跪下給我磕頭叫爸爸!”
陳浩微微的笑了,從懷裏摸出一根煙,本想點燃,可看到了對麵牆壁上掛著的禁止吸煙的標牌,便重新塞回了煙盒。
對那個男人說,“假如我掏得起這個錢呢?你該怎麽辦?”
124、跪下叫爸爸
其實陳浩今天出來的急,所以也沒有換上平時的那套西裝,隻是隨便的穿了一套墨藍色的褲子,上身穿了白色的“的確良”襯衫,看上去的確有些老土。
不過至於土不土這件事情,不同的人是有不同的看法。關注自己土不土,往往是那些口袋裏沒有錢的人。他們最在意別人的看法,而真正口袋裏有錢的人,穿衣服反而特別隨便,因為他們不必要用衣服,來體現自己的身價。
也正是因為他穿的很普通,所以才給了那個男人信心。5000多不是小數目,其實他的皮包裏,也就裝了1000來塊,本以為這些錢足夠給這個女人買套衣服,再找個酒店開個房了。
所以他打死也不認為陳浩能掏得起這5000塊錢。這才讓他有了如此較勁的信心。
“你要是能掏得出來,我給你跪下叫爸爸!”
陳浩哈哈的笑了,“別別,你都老成這個樣子,我給你當爸爸都吃虧,你就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頭就行了!叫爸爸就免了!”
那肥胖的女人見了,也不著急走了,她也想爭回這個麵子,想看著眼前這對陌生的土裏土氣的男女,當麵出醜。
很快,張燕在那個營業員的帶領下,從試衣間走了出來,再看眼前的張燕,簡直換了一個人,在這件衣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的挺拔俊俏,衣服的顏色襯著她的臉,顯得更加白皙柔嫩。人靠衣服馬靠鞍,這套衣服穿在張燕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仿佛是為他量身定製的。
別說陳浩,就連旁邊的男人,都看的傻了眼。嘴巴張著,嘴角流出了哈喇子。被他身邊的肥胖的女人看見,氣的回手就是一個耳光。
張燕的臉通紅,快步的走到陳浩的身邊,小聲的對陳浩說:“我覺得,這衣服不太合身,要不然咱就不買了……”
陳浩心裏明白,張燕是故意這麽說的,她不想陳浩為自己亂花錢。
嫉妒使女人麵目全非,剛才那肥胖的女人看著張燕穿著這套衣服,如此的好看,心裏特別的憤恨。於是撇著嘴說:“什麽不合身,分明就是買不起!就你們這樣的,還不還不自量力的跟我搶衣服!”
“就是就是,有本事把錢掏出來呀?”
那個男人在旁邊催促道。
營業員仍舊微微的笑,對張燕說:“如果您覺得不合適,我可以再給您介紹別的款式……”
說著她對張燕悄悄的使了個眼色,被陳浩看在眼裏,他明白那營業員是善意,這明顯是給張燕和自己一個台階下,如果掏不起這個錢,他再介紹一款便宜點的。
不過現在,兩方已經交上了勁,所以並不是一套衣服的問題了。
陳浩點了點頭誇讚道:“我看挺合身的,一會再給你選一雙高跟鞋,基本就齊了。不用換,就這一套了,你就穿著不用脫下來……”
說著,一伸手啪的一下,扯斷了衣領上的吊牌。
大家都明白,衣服扯斷了吊牌,就必須要買下來了。所以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無論是當下還是那個女人,以及他身邊那個家夥,都嚇得目瞪口呆。
張燕急的都快流出眼淚了,使勁的拽著陳浩的胳膊,埋怨道,“都怪我,沒事看什麽衣服啊,這,你的手怎麽這麽快……扯了吊牌幹啥?”
陳浩不急不躁,仍舊在點頭誇讚:“這衣服,簡直太合身了,就是給你量身定製的,多適合你這苗條的體型?所以衣服這種東西,也是認主人,不是誰都能穿得起來的……”
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的打開皮包,從裏麵拽出了一遝錢,整整齊齊的都是百元大鈔。遞給身邊的營業員說:“我懶得數了,你拿驗鈔機過一下吧……”
營業員也稍微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緩過神來,接過錢,轉身塞進了旁邊的驗鈔機。
驗鈔機嘩啦嘩啦的響著,一張一張的錢吐了出來。旁邊那一對男女都看傻了眼,無論如何他們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土包子竟然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
100張!
驗鈔機報出了數量。
100張?我的媽呀,這是整整1萬塊錢?這個土包子出門,竟然隨身帶這麽多錢?
那對男女扔就扔的合不攏嘴。
陳浩伸手把錢拿了出來,從裏麵數了53張遞給營業員。
“這是5300,多出的100算是給你的小費……麻煩您把我女朋友的那套舊衣服隨便扔哪吧,我們就不要了……”
說完之後,轉過身,雙手抱在胸前,微微的笑著看著眼前的男人。
“行了,錢我掏得起,現在該輪到你跪下給我磕頭了!”
那男人這才緩過神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突然扭過頭,朝身後的方向張望,嘴裏大聲的說道:“剛才誰?誰喊我來著?哎呦老王,老王你咋在這兒?”
說著,假裝跟身後的空氣打招呼,往那邊邁了進去,然後一溜煙的跑了。那女人在原地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陳浩和張燕,臉上尷尬的發紫,見男人跑了她也隻好轉身溜了。
這件事情終於結束了,尷尬的氣氛也就此平息,張燕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埋怨陳浩道:“5000多塊,就這麽糟蹋了,你說你非得治這口氣幹嘛?”
陳浩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又在她的眼角擦拭了兩下,柔聲的說道:“你喜歡的東西,多少錢又能怎麽樣?怎麽能說糟蹋呢?”
說著,伸出一隻手,把張燕摟在懷中。
不過說心裏話,若不是跟那男人置氣,5000多塊的衣服,陳浩還是要考慮一下的,畢竟她包裏的錢都是跟趙洪川借的。
125、千萬別打光棍
不管怎樣,衣服買了,錢也花了,盡管5000塊錢有點多,但為了張燕,多少都值了。那對男女灰溜溜的走了,陳浩轉過身,拉著張燕,就要離開。
說話的,是那女營業員,自始至終,她的臉上始終帶著溫暖和善的微笑。
“啊?還有什麽事麽?我們剛才已經付過錢了啊……”
陳浩一臉的茫然。
“是的,您付過錢了,但是很抱歉,因為我的工作失誤,剛才這套衣服的價錢報錯了……所以……”
“啊?報錯了?5200不夠,那……你們不能這樣啊,這件衣服已經很貴了,我們都掏過錢了,你們不能再二次加價啊……”
張燕聽說價格報錯了,連忙伸手拽住了陳浩手裏的皮包,她是擔心陳浩好麵子,人家萬一獅子大開口,陳浩會再掏出前來。
那女營銷員微微的點頭,道:“您誤會了 ,不是報少了,是報多了,這套衣服不是5200,是520……所以,我是要退給您錢的……”
說著,從抽屜裏拿出錢來,數出47張一百的,又在抽屜裏找了幾張票子,湊足80元,雙手拿著,畢恭畢敬的送到陳浩的麵前,說道:“您剛才給了5300元,減去520,我該找您4780元。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剛才記錯價格了……請您原諒……”
陳浩接過錢,瞬間就明白了。如此專業的營業員,怎麽會把衣服的價格記錯這麽大差別呢?所以很顯然,她是故意的。
陳浩笑了,道:“你是看準了那人掏不出5000多,所以才故意這樣,把他嚇走的?”
女營銷員低頭笑了,並沒否認。
“謝謝啊,不對,剛才有一百,是小費,這個你得收下。”
說著陳浩重新抽出一張百元店票子,遞給那營業員。可她卻擺手拒絕,道:“剛才我收下,是為了維護您的麵子,現在我退給您,是我們的規矩。我買給您這套衣服,老板會給我提成的,所以我給您的服務,您已經付費過了,所以不必再給錢了。”
這女人說起話來,不卑不亢,聲音不大,但卻字字句句聽得清楚,聲音溫柔委婉,聽了十分的舒服。
陳浩點了點頭,道:“那我更要謝謝你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說成5000多,是為了幫我。”
“也不全是這樣的,我隻是覺得,每一套衣服,都注定有她最合適的主人,顯然,您身邊的美女就是,我隻是不想這套衣服被其他人糟蹋了。”
張燕這才聽明白,心裏立刻湧起一陣陣感動。
陳浩看著眼前的女子,覺得這人不簡單,是一塊銷售的好材料,前世,自己做銷售的時候,都沒有這女人一半的耐心和技巧。
“還是感謝你,我能問您的名字麽?”
陳浩問道。
“您叫我小蘭就好了。我姓肖,叫肖蘭,熟悉我的都直接叫我小蘭。”
“好的,小蘭,咱們日後肯定還會見的。”
陳浩帶著張燕,又轉了一圈,給她買了一雙鞋子,還有一切雜七雜八的東西。出來東市場的門,陳浩無意間低頭,注意到張燕的臉色沉著,好像不高興的樣子,便趕緊關切的問:“燕子,咋了,不舒服?是不是累了?”
張燕歪頭不看他,眼睛一下子紅了,眼淚圍著眼圈一個勁的打轉,眼看著就要哭出來,陳浩嚇壞了,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尤其是張燕。
“咋了,咋突然這樣了啊,快跟我說說,到底是咋了,你這是要急死我啊……”
陳浩雙手捧著張燕的肩膀,焦急的問道。
張燕抬手抹了抹眼角,抽泣了一下,問道:“陳浩,現在你是廠長了,聽說你在縣城裏還有個廠子,往後,就是有錢人了,見的都是大世麵,接觸的都是大人物,身邊圍著你轉的女人肯定也多。我……我就是個農村的丫頭,啥也不懂,剛才那人說的對,我就是個土包子,到時候我就配不上你了……”
陳浩這才明白,原來是為了這個。剛才買了這套衣服最後,自己跟那女營業員多聊了幾句,還問了人家的名字,還說往後肯定還會見麵的,所以張燕肯定是吃醋了。
看著張燕那委屈巴巴的樣子,陳浩忍不住笑了。張燕抬頭看他,伸手在他的胸前捶了一下,道:“是不是被我說中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配不上你了?是不是想找別的女人了?”
陳浩使勁的抿著嘴,忍著笑,假裝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別的女人,肯定要找到,你看,我好歹也是兩家廠子的老板了,現在的大老板,哪個不三妻四妾的,沒事,咱倆結婚,你當大的,他們都是小三,都聽你的。”
“啊?你?”
陳浩說的嚴肅,張燕當真了,眼淚劈裏啪啦的流淌,站在原地,渾身開始發抖。
陳浩一看玩笑開大了,趕緊哈哈對笑著把陳浩抱在懷裏,安慰道:“傻不傻,逗你玩的,我怎麽會嫌棄你?前世都錯過你了,這輩子,我打死也不會再放手了,一輩子就喜歡你一個,就對你一個好。別哭了,傻不傻。”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給張燕抹眼淚。
“真的?”
張燕哽咽著問道。
“真的。”
“那你發誓!”
“好,我發誓,要是我這輩子看上別的女人,讓我……讓我……”
“讓你啥?”
張燕逼問道。
“讓我一輩子都打光棍,娶不上媳婦!”
張燕瞪著大眼睛看著陳浩,臉頓時紅了,“你發的這是啥誓啊,別胡說八道,你去不上媳婦,那我,我咋辦啊……”
張燕害羞的低下頭,臉色通紅,盡管兩人從小在一塊玩,過家家的時候陳浩裝爹,燕子裝媽,但現在都長大了,自然不想小時候那樣,話說的曖昧的時候,燕子會害羞。
“嘿嘿,你是不是也不想我打光棍?”
126、開兩間房
兩人前前後後的又逛了一陣,該買的東西也都買的差不多了,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的4點多。
陳浩心中納悶,怎麽到現在楊大誌還沒給自己打電話?按理說這個時間,工商部門都已經下班了,難道手續還沒辦完?
不過,有趙洪川派來的專業人士幫忙,應該出不了什麽差頭。他心中著急,但苦於楊大誌的身上沒有通訊設備,所以一時半會也聯係不上。
於是陳浩拽著張燕,來到八大幌飯店後麵的那條胡同,找了一家通訊店,買了一個漢顯的傳呼機,準備回頭把這送給楊大誌,往後的業務越來越多,所以有個聯係設備,當然十分的重要。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太陽已經徹底的偏西,陳浩的電話終於響了起來,伸手接聽,果然是楊大誌。
“怎麽才來電話?手續辦的怎麽樣了?是不是出現什麽差錯?”
陳浩一連氣的問道。
“手續倒是辦完了,可是咱們的車壞了,我正在修理廠,修理師傅說今天要連夜給咱們修,最快也得淩晨才能修好……我給你打電話正想商量商量,咱們到底咋辦?”
楊大誌在電話裏,聲音有些焦急。按理說這算不了什麽大事情,可重點是明天是陳浩和張燕訂婚的日子,如果不能及時趕回去,耽誤了大事,當著眾鄉親的麵可就丟臉了。
“要不這樣吧,你就近找個旅店住下,等車修好了把車開回去,我和燕子打個出租車先走……”
陳浩說道。
“行叭,也隻能這樣了,那你們路上小心點……”
楊大誌在電話裏答應。
這個時候回劉家鎮的大客車早就走了,所以想要回去,就隻能打一輛出租車。
於是掛了電話之後,陳浩拿著張燕來到路邊。
一輛出租車立刻注意到他們,迅速開到他們的跟前,一腳刹車踩住。車窗放下,那師傅探出頭來問道:“兩位去哪兒?”
“劉家鎮去不去?”
陳浩問道。
“哎呀,劉家鎮,六七十裏地呢……這個時間可不好去了,回來拉不到人就得空車,不劃算呀……”
說完那人搖上窗子,一溜煙的走了。
陳浩和張燕又等了一會兒,又過來幾輛出租車,不過他們都不願意出城。現在天已經晚了,估計回來的時候肯定要趕上天黑。沒有人願意跑夜路,都說現在走夜活不安全。
就這樣他們在路邊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太陽真的落山了,街路上的霓虹燈已經亮了起來,城市已經進入了夜晚。可他們還是沒有打到車。
陳浩注意到身邊的張相,已經有些疲憊,一個勁的伸手捂著嘴巴打嗬欠。
此刻已是秋天,隻要太陽一落山,天氣立刻變得微涼了起來。
他們倆出來的時候都穿的不多,尤其是張燕,雙手下意識的抱起了胳膊,顯然有些冷。
“你確定車在淩晨的時候能修好嗎?”
“我確定,我就在修理廠,師父跟我保證說,她們今晚帶兩個徒弟不睡也修好了。我沒找旅店,他就讓我睡在他們店裏的休息室了。我在這看著呢!”
“好吧,我們今晚也沒走成,打不到車,我們就找個旅店先住下,車修好了咱們電話聯係!”
“好吧,你就放心!”
事已至此,也隻能如此,於是陳浩帶著張燕,先是找地方吃了點東西,然後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
這次找的酒店,跟上次的旅館不同。陳浩就是擔心再找小旅館的話,會還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服務。
如果是他自己也就算了,但帶著燕子出來,絕對不能虧待她。
眼前的這家賓館就在商業街的盡頭,不大也不小,三層樓的樣子。
門麵裝潢的還不錯,隔著玻璃門看到裏麵,一切都很整齊,看上去很正規的樣子。
張燕挽著陳浩的胳膊,兩人推門進了酒店,直接來到吧台。
“你好,請問是要住店嗎?”
“是的……”
“麻煩您提供一下您的身份證。”
陳浩照片紛紛拿出身份證,遞到了吧台上。
陳浩知道這個年代,還沒有聯網的身份證查驗係統,正規的酒店,隻是看看證件,免得出現什麽問題。
果然那吧台的營業員隻是記下了身份證的號碼,便畢恭畢敬的把證件還給了他們。
“那麽請問二位是開一間還是開兩間?”
陳浩看了一眼張燕,張燕低著頭,臉通紅通紅的,並沒有做聲。
陳浩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如果說開一間,張燕會不會誤會?
盡管兩個人明天就要訂婚了,可陳浩知道張燕是個保守的人,尤其對男女這樣的事情她很可能都不懂,就這麽冒冒失失的要跟她同床共枕,說不定會引起張燕的反感。
更何況兩個人才19歲,就算現在訂了婚,離結婚還差這幾年。所以總不能讓張燕,為此為難。
可如果說開兩間,會不會又傷害了張燕的感情,看她那低頭含羞的樣子,說不定願意跟自己睡在一張**。
陳浩心裏知道,在這種事情上,如果拒絕一個女人,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可猶豫再三,還是抬頭說道,“開兩間吧……”
兩人一切的表情變化,都被營業員看在眼裏,那營業員一定見多識廣,微微的笑了笑,又拿出一張房卡。
“2樓,204和205。”
陳浩接過房卡,點頭致謝,便帶著張燕上樓去了。
樓上,是一條狹長的走廊,牆壁上掛著抽象的畫作,地上鋪著厚實的地毯,這家酒店別看不大,沒想到裏麵的陳設,還真不錯。
她的一隻手緊緊的拉著房門,看樣子很緊張。
127、隔壁
如果說不想跟張燕睡在一間屋子裏,那就太虛偽了,想是肯定想,但陳浩絕對不會為難張燕,因為他舍不得。
在他的眼裏,張燕就好似一朵嬌羞鮮嫩的花,他會仔細的捧著,唯恐稍微不慎,會弄傷這朵花的花瓣。
所以他原本隻是想進去坐坐,張燕是第一次住酒店,裏麵的東西怎麽用,她肯定都不懂,陳浩有些不放心。
但看見張燕這害怕的樣子,陳浩便沒堅持。回頭看看走廊裏沒人,彎下腰,在張燕的臉上親了一下。張燕沒有防備,被這一下突然襲擊,臉更紅了,“浩子,你……你回你自己的屋子去……”
說著,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陳浩笑了,柔聲說:“好,有啥事,就到我屋子喊我……”
說完,戀戀不舍的離開,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關上了房間的門,屋子裏一下安靜了下來。這陣子陳浩的確辦了不少的大事,經曆的比前世兩三年的都多。
楊大誌已經成功了辦完了飲料廠的交接手續,這等於去掉了陳浩的一塊心病。隻等明天跟張燕訂完婚,再去掉這塊心病,陳浩就可以展開手腳,大幹一番了。
之所以他要買下這個飲料廠,是想完成前世的一個願望。前世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在做最基礎的銷售,賣的都是快消品,在匯源果汁都那幾個月,給他留下的印象最深。
一來是,在那段時間,他接收了很係統的培訓,第二,他在工作中,也看到了飲料市場巨大的潛力,以及匯源果汁在銷售上的漏洞。
但當他把這些漏洞跟自己的上級領導反映之後,卻被無情的辭退了。他委屈,他不服,但事實就是這麽殘酷。在很長一段時間過後,他才明白,原來這些漏洞,是人為的,因為這其中,會產生一些利益上的糾葛,也正是因為自己發現了這個漏洞,才被開除的。
其他的同事,不是沒發現,而是人家都裝作沒發現。出來打工,為的求財, 上頭的事情,區區個一線的銷售改變不了什麽,所以,也就裝作不懂。
這給陳浩留下了很大的遺憾,覺得自己還是太幼稚了。但也正是前世經曆了這些,他才知道,該怎麽利用這些漏洞,來跟匯源拚一拚,來找到自己的飲料發展的機會。所以他第一次在酒桌上看到許老板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買下他的廠子了。
陳浩知道,這是一條荊棘叢生的路,所以接下來,他要擼起袖子,大幹一場了。
隻等著廠子正常運轉了,有些利潤了,賺了錢了,就在城裏買一幢大房子,把爸媽都接來,讓他們享福就是了。
胡亂的想著,上下眼皮有些打架。折騰了一整天,也的確累了。索性脫掉衣服,到衛生間裏洗了個澡。
剛洗完,圍上浴巾,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走出浴室,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浩子 ,浩子,快……快來……”
聲音低沉急切,是張燕。
陳浩嚇了一跳,趕緊開門。張燕一下子就撲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之色,額頭上濕漉漉的,都是汗水。
“咋了,燕子!這是咋了?”
看著她被嚇的變顏變色,陳浩焦急的問道。
“浩子,快報警……”
張燕一邊說著,一邊朝床邊張望,目光定在陳浩的手機上。
“啊?報警?咋了,燕子,別著急,你慢慢說,咋了……”
陳浩朝張燕身後的走廊張望了兩眼,沒看到任何人影。但他還是把張燕拽進了屋子,雙手捧著她的肩膀,關切的問到。
張燕的眼睛瞪的老大,低聲對陳浩說:“剛才有人敲我的門,咣咣的敲……張口閉口管我叫媳婦,好想喝多了……”
“啊?”
陳浩嚇一跳,再次打開房門,站在門口朝兩側的走廊張望,走廊裏空****的,沒有人影,但陳浩的確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酒氣。看來剛才的確有醉漢出沒。
不過這正常的,小旅館裏什麽人都有。
“燕子,別怕,這很正常,小旅店裏就這樣,沒事,有我呢,你什麽都不用害怕。”
張燕緊緊的抓著陳浩的胳膊,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裏還是充滿恐慌。
正要關上門,有兩人從樓梯口走上來,是一男一女,男人又老又醜,禿頂,滿臉的油膩,看上去至少五十多歲。
那女子卻很年輕,也就二十出頭,即便在暗淡的走廊燈下,仍舊可以看出她的濃妝豔抹。
兩人小聲的說笑著,相互摟抱,進了隔壁的房間,咣當的一聲關上了門。
張燕一臉的茫然,仰頭問陳浩,
“那倆人啥關係?”
陳浩笑了,沒回答。
“男的那麽老,女的那麽年輕,年紀差那麽多,咋……”
張燕自言自語的說著,臉又紅了,陳浩知道,在張燕那樸素的三管裏,這很難理解。
“別亂想了,說不定人家是父女關係,家裏人口多,太亂套,不方便在家複習功課,他爸有錢,就在這開了一間房,幫孩子輔導功課呢。”
張燕的大眼睛眨了眨,很顯然,她對陳浩的話半信半疑。無論如何她也理解不了,一個父親和一個成年的女兒,為啥非要到旅館裏開房間複習功課。
陳浩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心裏暗笑,張燕這姑娘,可實在是太單純了,從小到大,都老老實實的待在鄉下,沒接觸過外麵世界的複雜,沒被社會上的汙垢感染,所以,她沒見過的事情太多了,顯得有些笨笨的。
但陳浩寧願她一直這樣,畢竟,前世的經驗告訴她,像張燕這樣單純的女孩,很快就會成為稀有動物。
128、還是心虛了
如果說不想跟張燕睡在一間屋子裏,那就太虛偽了,想是肯定想,但陳浩絕對不會為難張燕,因為他舍不得。
在他的眼裏,張燕就好似一朵嬌羞鮮嫩的花,他會仔細的捧著,唯恐稍微不慎,會弄傷這朵花的花瓣。
所以他原本隻是想進去坐坐,張燕是第一次住酒店,裏麵的東西怎麽用,她肯定都不懂,陳浩有些不放心。
但看見張燕這害怕的樣子,陳浩便沒堅持。回頭看看走廊裏沒人,彎下腰,在張燕的臉上親了一下。張燕沒有防備,被這一下突然襲擊,臉更紅了,“浩子,你……你回你自己的屋子去……”
說著,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陳浩笑了,柔聲說:“好,有啥事,就到我屋子喊我……”
說完,戀戀不舍的離開,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關上了房間的門,屋子裏一下安靜了下來。這陣子陳浩的確辦了不少的大事,經曆的比前世兩三年的都多。
楊大誌已經成功了辦完了飲料廠的交接手續,這等於去掉了陳浩的一塊心病。隻等明天跟張燕訂完婚,再去掉這塊心病,陳浩就可以展開手腳,大幹一番了。
之所以他要買下這個飲料廠,是想完成前世的一個願望。前世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在做最基礎的銷售,賣的都是快消品,在匯源果汁都那幾個月,給他留下的印象最深。
一來是,在那段時間,他接收了很係統的培訓,第二,他在工作中,也看到了飲料市場巨大的潛力,以及匯源果汁在銷售上的漏洞。
但當他把這些漏洞跟自己的上級領導反映之後,卻被無情的辭退了。他委屈,他不服,但事實就是這麽殘酷。在很長一段時間過後,他才明白,原來這些漏洞,是人為的,因為這其中,會產生一些利益上的糾葛,也正是因為自己發現了這個漏洞,才被開除的。
其他的同事,不是沒發現,而是人家都裝作沒發現。出來打工,為的求財, 上頭的事情,區區個一線的銷售改變不了什麽,所以,也就裝作不懂。
這給陳浩留下了很大的遺憾,覺得自己還是太幼稚了。但也正是前世經曆了這些,他才知道,該怎麽利用這些漏洞,來跟匯源拚一拚,來找到自己的飲料發展的機會。所以他第一次在酒桌上看到許老板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買下他的廠子了。
他又回想起村子裏的那些事,而是陳勝利,媒婆劉玉梅,已經那些平日裏瞧不上自己的人們,現在陳浩覺得,已經沒必要再在他們的身上耗費經曆了,他們已經跟自己,不在一個等高的段位上了,所以,那些恩恩怨怨,不會再放在心上了。
隻等著廠子正常運轉了,有些利潤了,賺了錢了,就在城裏買一幢大房子,把爸媽都接來,讓他們享福就是了。
胡亂的想著,上下眼皮有些打架。折騰了一整天,也的確累了。索性脫掉衣服,到衛生間裏洗了個澡。
剛洗完,圍上浴巾,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走出浴室,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浩子 ,浩子,快……快來……”
聲音低沉急切,是張燕。
陳浩嚇了一跳,趕緊開門。張燕一下子就撲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之色,額頭上濕漉漉的,都是汗水。
“咋了,燕子!這是咋了?”
看著她被嚇的變顏變色,陳浩焦急的問道。
“浩子,快報警,快……”
張燕一邊說著,一邊朝床邊張望,目光定在陳浩的手機上。
“啊?報警?咋了,燕子,別著急,你慢慢說,咋了……”
陳浩朝張燕身後的走廊張望了兩眼,沒看到任何人影。但他還是把張燕拽進了屋子,雙手捧著她的肩膀,關切的問到。
張燕的眼睛瞪的老大,低聲對陳浩說:“我……我隔壁,好像出事了……”
“啥事?”
“好像是一個爸爸要殺女兒!”
“啊?”
陳浩大驚,這種事情別說張燕一個女子,就是陳浩這大老爺們聽了,也毛骨悚然。
“你咋知道的?”
不過陳浩覺得還是問明白了才能報警,別整出啥誤會來。
“我聽見的,一個女的,嗷嗷的喊,一直在求饒,爸,爸爸,我要死了,你輕點,啊啊啊……一直喊,可慘了……都快一個小時了,可嚇人了……”
聽張燕這麽一說,陳浩立刻明白了,張燕可真是個單純的姑娘,都十九了,這事情還不懂。他使勁的憋著,沒笑出聲來。
“那男人也一個勁的說,我要幹死你,我要弄死你……太狠了……可嚇人了,浩子,咋辦啊,要不要報警?”
張燕一臉的慌張,陳浩卻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這件事,猶豫半天,才想到一個蹩腳的說辭。
“燕子,別怕,這很正常,估計是家長在輔導孩子作業,孩子不聽話,所以打了幾下,現在縣城的孩子啊,從小都嬌生慣養,所以稍微拍打一下,就特別邪乎的喊叫。沒事,這種事太正常了。”
這個理由說出來,陳浩自己都覺的牽強。可張燕卻一臉認真。
“嗯……這,這不是酒店裏環境好麽,家裏爺爺奶奶都護著,孩子有仰仗,不聽話,所以現在縣城裏的家長流行把孩子帶酒店裏來輔導作業,方便管教。”
張燕半信半疑,
“浩子,我害怕,咋整,我聽著那慘叫害怕……”
“要不,你先在我的房間裏待會,等隔壁的孩子打完了,你再回去……”
陳浩試探著問道。張燕點了點頭。
張燕這才注意到,陳浩隻圍著一條浴巾,臉騰的一下紅了,
“哎呀,浩子,你咋……你到時穿上一件衣服啊……”
“好好好,你先到**坐著,我這就穿……”
張燕坐到了床邊,陳浩拿著衣服回到衛生間,胡亂的穿上。又照了照鏡子,這次啊走出來。
可剛要坐在燕子的身邊,自己這房間的隔壁,也傳來一個女人的喊叫聲……
129、來者不善
當晚,張燕沒有再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去,就這樣依偎在陳浩的懷裏,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道後半夜,後來都困了,便都躺在**,和衣而臥。
一開始,張燕還有些拘謹,雖然蜷縮在陳浩的懷裏,蓋著同一張被子,但一隻手捂在胸前,一隻手抓著自己的褲腰。
但見陳浩隻是輕輕的摟著她,沒有任何過分的動作,心裏漸漸的踏實了下來。兩人也的確都累了,就這樣睡著了。
第二天的淩晨,陳浩被一陣電話的鈴聲吵醒,摸起來接通,果然是楊大誌。
車修好了,楊大誌是問陳浩住在哪個酒店,好來接他回家。
陳浩看了看時間,都已經五點多了,便告訴了楊大誌地址,然後趕緊起床洗漱。
張燕也回到她自己的房間,仔細的關好房門,拉上門栓,在衛生間裏洗了個澡。又用陳浩昨天買給她的化妝品,簡單的畫了畫妝。
換上新買的衣服和鞋子,一切都打扮好的時候,陳浩和楊大誌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當張燕推門出來的一瞬間,楊大誌和陳浩都呆住了。
可能化妝這種事,女人天生就擅長,所以盡管這有可能是張燕人生第一次用這麽好的化妝品化妝,而且畫的妝容也很淡,但配上這身衣服和鞋子,那掩飾不住的美麗和那鄰家女孩切親的氣質,還是飄了出來,並在她的身邊**漾。
她的房間是有窗子的,陽光透過窗子,正從屋門照射出來,在張燕的身後,形成模糊的捏白色的光暈,看上去,好似迷茫的祥雲中,飄來一個天宮的仙女一般。
別說陳浩,就連楊大誌都看呆了,他們倆這樣的目光,把張燕看得羞怯了起來。
“你們倆……這是幹啥,趕緊走啊……”
她低聲的催促到。二人這才回過神來。楊大誌不由得嘖嘖的讚歎:“燕子啊,燕子,你說咱們一個村長大的,從小一起光屁股過家家,我咋沒見過你這麽漂亮呢?”
“看你說的,誰跟你光屁股玩過家家了!”
楊大誌,這才發覺自己這句話說的有毛病,伸手抓著後腦勺,嘿嘿的笑著,
“對對對,你沒跟我光屁股玩過家家,就跟陳浩一起玩了,哈哈哈……”
不管怎麽說,三個人都是從小一起玩大的,說起話來自然不必顧忌。就這樣他們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出了酒店,上了車。
楊大誌車子開得又快又穩,再加上今天是他們倆訂婚的日子,所以有些著急,車子一路飛馳,離開了縣城,沿著那條寬闊的沙土大路,直奔劉家鎮而去。
車子先是停到了鎮上的飯店,陳浩帶著張燕先到飯店裏去安排一下,楊大誌便開著車又回了劉家鎮,把王蘭花、丁桂蘭,和陳國權都接上了。
丁桂蘭在家裏計劃的時候,原因為充其量有個六七桌的賓客,畢竟這麽多年來,他們家裏實在是太窮了,所以跟別人走動的也不多。
可怕沒有想到,到了上午9點的時候,他們定的飯店裏就已經坐滿了,前來賀喜的賓客,整整開了12桌都坐滿了,還偶爾會進來幾個賀喜的親朋。
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陳浩心中暗想,俗話說的好,人在高山有遠親,如果自己仍舊是那副窮困潦倒的樣子,這場婚禮恐怕來賀喜,不會有太多的人。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都是衝著麵子來的,於是酒席宴開始的時候,陳浩跟帶著張燕,挨桌敬酒。
人們紛紛誇讚,都說他們這是一對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還有人說,從小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倆在一起玩,那時候就覺得他們一定是天生的一對,地配的一雙。還說這是月,拴得一根最正確的紅線。
有幾個中年的婦女還跟著起哄,衝著陳浩和張燕大聲的喊,
“你們倆還訂什麽婚,不如直接就結婚洞房算了,來年好給你爸媽抱個大孫子,那才叫天倫之樂呢!你看燕子這細腰大屁股的,一看就是生兒子的料,哈哈哈哈”
雖然他們的玩笑開的有些粗俗,不過畢竟都是好心,也是不見外。
張燕羞得滿臉通紅,但也沒有別的辦法。
酒席正吃喝的熱鬧,突然,酒店的門一開,呼啦啦的走進幾個人。
陳浩以為是前來賀喜的賓客,趕緊帶著張燕贏了過去,可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幾個人個個長得五大三粗,有的光著膀子,有的穿著半袖敞著懷,露出了肥瘦的肚子。
他們個個前畫龍後畫虎,一看就是市麵上的混混,不像是好人。
這幾個人看著眼生,應該不是這鎮子裏的人。
陳浩正打算跟他們打招呼,突然從後麵走出了另外一個人。
“我說大侄子,你訂婚的是大好日子,怎麽不給二叔個信兒?咋了,拿你二叔不當親人?這事兒你辦的不對呀,幸虧你二叔我不跟你計較,我說舔著臉上來給你賀喜了……”
昨天天下午,丁桂蘭挨個通知村裏的人的時候,很想去找他了,因為不管怎樣,他畢竟是陳國權的親兄弟,也算是陳浩的二叔,可去了他家發現屋門緊鎖,屋裏沒人,所以才隻好作罷。
沒想到今天他竟然出現了,看他帶的這些人,以及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陳浩就知道,他們不是來賀喜,而是來搗亂的。
看著眼前的陳勝利,陳浩的氣就不打一出來,雖然這陣子沒少捉弄他,可不管怎樣,陳浩都覺得不過癮。
但今天畢竟是大喜的日子,他不想再鬧出事來,讓村裏那些無聊的人講笑話,於是他強壓的怒火,臉上帶著笑容說道:
“二叔,不是不給你消息,隻是沒找到你。既然來了就別客氣,我喊廚房加一桌,坐下喝點酒再走……”
“那是當然,我大侄子喜酒,不請我我也必須來喝!”
說完,衝著身後那幾個人一擺手,“ 走,咱們進去喝酒!”
130、有人砸場子
陳浩心裏跟明鏡似的,他知道陳勝利今天來者不善,肯定是想來找茬搗亂,報前幾天被陳浩算計之仇的。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所以什麽都可以往後放,最好別鬧出什麽亂子來。
陳勝利帶著那幾個前畫龍後畫虎的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天堂,找了正中間的一張桌子,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
這張桌子明明可以坐滿12個人,可她們這姿勢,4個人就正好占了整張桌子。
看到眼前這幅樣子,楊大誌氣不過,本想過去跟他們理論理論,可卻被陳浩拉住。衝他搖了搖頭,低聲的在她耳邊說道:“先別過去,讓他們先得瑟得瑟,回頭我自有辦法收拾他們。”
見陳浩都沒著急,楊大誌隻好作罷。
周圍的那些村裏的人,有的也看到了他們的到來。有些人開始竊竊私語,都知道陳勝利這次來者不善,估計是要搞出點事兒來。所以人們都沒吭聲,等著看熱鬧。
很快飯菜就端了上來,陳浩站在前麵,帶著張燕,身旁站著王蘭花,丁桂蘭和陳國權,他們舉杯向大家敬酒,陳浩清了清嗓子,說到:
“我陳浩打死也沒想到,能有今天,能跟燕子訂婚,是我上輩子就一直盤算著的事兒。”
他的話音一落,人們哄堂大笑起來。可隻有陳浩自己知道,他說的上輩子是真事兒。
“所以這輩子,我不能再等了,今天跟燕子訂婚,等我倆的法定年齡一到就結婚,我保證這輩子,讓燕子做最幸福的女人!別的不多說了,大家夥吃好喝好。”
人們大聲的叫好,掌聲雷動。
都說陳浩這小子果然出息了,這才一兩個月的功夫,就變得這麽有錢。
人們推杯換盞,開始吃喝了起來。陳浩和張燕端著酒杯,挨桌子敬酒。
農村的所謂訂婚,還有一個說法叫“會親友”,就是男女雙方的親戚朋友坐在一起,借著吃飯喝酒的機會互相認識認識。
所以作為男女主角的陳浩和張燕,要把每一桌的酒都敬到位。
正喝的熱鬧的功夫,突然聽到有人啪地一拍桌子,大聲的喊喝倒:“媽的,這他娘都有什麽菜,齁死老子了!”
人們紛紛尋聲望去,果然,拍桌子的是跟陳勝利來的那一桌人。其中有一個長得五大三粗,光著膀子,剃著禿頭,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陳浩端著酒杯走了過去,上下看了一眼,並沒有搭理他,扭過頭問陳勝利:“咋了,是不是想折騰折騰?我知道你們是故意找茬兒的,來吧……”
陳浩說的沒錯,他們就是故意來找茬的,原本還想找一個借口,借機會鬧騰一下,沒想到卻被陳浩一下子說穿,陳勝利他們反倒愣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另一個長得又高又瘦的家夥,伸手理了理後腦勺上梳著個小辮,扯著公鴨嗓說到:“老子今天吃的就是不順心,沒掀了你的桌子,算是給你麵子,聽說,你跟我們大哥有些過節,咱今天就這把話說清楚了!”
周圍的幾桌人看到這邊有熱鬧,紛紛的停下筷子,扭過頭朝這邊張望。原本熱鬧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丁桂蘭和陳國權見了,心裏擔憂,本想過來看看,卻被楊大誌攔住。他對他們說到:“ 叔、嬸子你們別過去,浩子說了,他自己能擺平,你們要是過去反倒複雜了……”
正說話的功夫,陳國權一貓腰,從楊大誌的腋下鑽了過去,直奔陳勝利的那張桌子。
此刻陳浩已經扯了一把凳子,就坐在他們麵前。臉上帶著從容的笑說道:“我跟你們大哥的過節?算了吧,我看你們是沒搞清楚,隻不過是你們大哥睡了人家別人的媳婦,被人捉奸在床而已?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他睡的可是他朋友的媳婦,你們家裏要是有媳婦兒的,可得小心點兒!”
這句話出口,陳勝利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上次的事讓他在全村的麵前抬不起頭來,他知道是陳浩那小子耍的鬼。這口氣已經憋了很久,是特意趁著今天的機會來的。
他啪的一拍桌子,砰地站起了身,一把抓住陳浩的領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小子算計我,這事兒咱們今天得有個了結!”
他的話音沒落,隻聽身後有人嗷嗷的喊了一嗓子,緊接著一個矮小的身影一下子衝了過來,咚的一下用頭撞在了陳勝利的肋骨上。
陳國權凝眉瞪目,展開雙臂,擋在陳浩的麵前。嘴裏哇哇的叫喚著,不讓陳勝利他們靠近。
這完全出乎陳勝利的意料之外,他從沒有想過他這老實又窩囊的哥哥,能突然間爆發跟自己拚命。
於是他咧著嘴不耐煩地說:“我說你為了一個跟你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野種,至於跟我翻臉嗎?”
他旁邊的一個人並不知道他們的關係,見有人動手打陳勝利,便呼的一下竄過來,一把抓住陳國權的領子,稍微一用力就提了起來。
陳浩見有人動手,肯定不能就這麽看著,趁著那人沒防備,抓住他後麵的小辮子,抬手就是一耳光。
這一耳光打的清脆,隻聽到啪的一聲響,大小子的臉上立刻出現了通紅的巴掌印。
他長得實在是太瘦了,所以不扛打,挨了這一巴掌之後,原地轉了三圈,搖搖晃晃的差點摔倒。
“哎呀,你小子膽肥了,敢跟我們動手,來呀,砸了他丫的……”
陳勝利實在人耐不住心中的憤怒,索性連借口都不想找了,直接來出的。
這一嗓子喊了出來,那幾個人紛紛吆喝著,就要掀桌子動手。就在這關鍵的時候,酒店的大門一開,一個人走了進來,他沉著臉大聲的說道:
“我看看到底是誰敢砸我兄弟的場子?”
131、大哥出場
這人的聲音洪亮,好似一聲炸雷,屋子裏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去。陳浩抬頭一看,臉上露出了笑容,往前跨了一步,迎接,笑著說道:
“大哥,你可是遲到了……”
“嘿嘿嘿,不都說好飯不怕晚麽,不過照眼前這樣子看,我來的正好!”
說著他用手指了指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家夥,“你們這幾個小子,是不是活膩歪了,連我兄弟的訂婚宴,都敢來鬧事?”
那幾個家夥一看眼前這人,頓時傻眼了。剛才還滿臉凶狠的樣子,立刻點頭哈腰,變成了幾條哈巴狗:
“趙哥,趙哥,您咋來了,這訂婚的原來是你兄弟啊,你看看,這不是誤會嗎,大水衝了龍王廟,大水衝了龍王廟啊!”
沒錯,來的人正是趙洪川。這場訂婚宴,本來陳浩不想驚動縣城裏的朋友,不過轉念一想,他們並不差這幾個趕禮的錢,但如果不通知他們的話,事後他們會說自己拿他們見外,所以就給趙洪川他們分別打了電話。
門簾又一挑,飲料廠的許老板,八大幌飯店的楊老板,以及紡織廠的秦總,還有政府商務局的劉主任,他們都走了進來。
這可讓陳浩受寵若驚,跟他們隻是吃過一頓飯的交情,沒想到居然都到場,很顯然他們都是衝著趙洪川的麵子來的。
“歡迎歡迎,我這點小事真沒想能驚動各位的大駕,趕緊往裏請往裏請。”
這些都是大人物,自然不能像其他人那樣隨便找張桌子坐了,陳浩打算把他們引到裏麵的包房去。
可趙洪川卻擺了擺手,說到,“吃飯喝酒不著急先把這事兒幫你處理了。”
那兩個跟著陳勝利來的早已經嚇壞了,臉上一直帶著尷尬的僵笑,腰彎的像個羅鍋,不敢直起來。
陳勝利不認識這些人,所以更不知道趙洪川到底是怎樣的人物。隻知道這幾個五大三粗的家夥,是他在縣城裏花錢雇來的,每人300塊,請他們吃吃喝喝,順便鬧點事兒。
可縣城裏混的,誰不知道趙洪川的名號,更沒想到他是這主家的朋友。
“你們都給我滾,老子今天高興,否則打斷你們的腿!”
趙洪川瞪著眼睛衝那幾個人吼道。那幾個家夥還哪有鬧事的膽量,便趕緊灰溜溜的跑了。
此刻的陳勝利一臉的尷尬,為了到這兒鬧事兒,他前前後後的花了千八百塊,就是想給陳浩找個不順當,報那天的羞辱之仇。
他沒想到陳浩竟然認識如此厲害的角色,隻是一出場那幾個被自己雇來的家夥,就都灰溜溜的跑。
“你是陳浩的二叔吧?來來來,跟我們到裏屋喝點兒酒!”
趙洪川故意換做了一副笑臉,伸手去拽陳勝利。陳勝利的心裏跟明鏡似的,自己要是真的去了,說不定會有去無回。
雖然她不認識趙洪川,但也看得出來,這一定是個狠角色,身後那幾個人也都西裝革履,像是大主管的樣子。
他立刻萎縮了,本想滿臉陪笑的解釋,可他臉上的肌肉已經被嚇得僵硬,這一笑跟哭一樣難看。
陳浩趕緊伸手攔住趙洪川,“大哥,這點小事就不用您操心了走吧,走吧,咱們到裏麵的包房去喝酒!”
趙洪川鬆開了陳勝利,哈哈的笑了,“我兄弟說沒事就沒事了,走走走,秦總,劉主任,幾個兄弟,咱們進去喝我老兄弟的喜酒!”
在場的所有人,以及村子裏那些村民們,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有人好事,悄悄地趴著,窗子朝外麵,這才發現這家不大的飯店門口,竟然聚集了七八輛轎車。
雖然他們不認識這些車的品牌,可能看得出來一定都價格不菲。看來這些人都是大老板。
沒想到陳浩這小子,結交了這麽多厲害的人物。人們紛紛感歎。
丁桂蘭見陳勝利如此尷尬的坐在那兒不知所措,心一下子軟了下來,不管怎麽說,這是本家的小叔子,都是親戚,弄得他這樣,也是丟陳家的臉。
便趕緊過去對陳勝利說,“他二叔,你消消氣兒,一會到裏麵重新找一桌再喝點?”
他趕緊擺手拒絕,起身對丁桂蘭說:“嫂子,我不吃了,家裏還有事,我得先走了……”
一句嫂子把丁桂蘭叫懵了,她嫁過來10多年,陳勝利還是第一次稱呼她為嫂子。
陳勝利灰溜溜的離開,現場漸漸的恢複了平靜。
裏麵的包房裏,陳浩畢恭畢敬的給各位斟滿了酒。
端起酒杯說道,“各位大哥,雖然管各位都叫哥,可實際上我隻是一個小人物,初出茅廬,年紀又不大,在我心裏都拿各位當長輩尊敬。今天能來給我捧場,我心裏高興,先幹為敬!”
說完仰頭一口,喝光了杯裏的酒。
引起了各位一陣掌聲紛紛叫好。
“秦總,劉主任,你們還不知道吧,我這小兄弟最近把老許的廠子買下來了,現在人家是兩個廠子的廠長,也算是個大人物了……”
“哦?是嗎,那可要恭喜陳兄弟了,我經常聽老趙說,你是個有本事的人,看來的確如此,英雄出少年啊。”
紡織廠的秦總舉起酒杯說道。
“對了,老劉,往後你們政府有什麽好的政策扶植,別忘了想著我的兄弟。他畢竟年輕,還得各位都幫襯著。”
趙洪川的確像個大哥的樣子,這句話都不離對陳浩的提攜,劉主任也趕緊端起酒杯點頭:“那肯定,那肯定,我們政府也鼓勵像這樣年輕有為的人多創業,不但帶動就業,還能促進稅收,搞活一方經濟!”
“哈哈哈,一看就是官場上的人,說話一股官腔!”
趙洪川打趣兒的說道。
陳浩在感動之餘,心裏暗暗的琢磨了一個問題,為什麽趙洪川一進門就知道陳勝利是他二叔,而且看那樣子,也知道他和他二叔之間的關係。
看來,趙洪川在自己的身邊,的確是有人。
132、我是陳廠長
這場訂婚典禮,總的來說還是順利的,而且還做的很有場麵,幾乎所有的人都會當著定桂蘭和陳國權的麵誇讚陳浩現在出息了,有本事了。也會在王蘭花的麵前誇張燕找了個好對象,往後是廠長夫人,是富婆,會享福一輩子。
訂了婚,無論陳浩和張燕,也都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陳浩就去了張燕家,燕子正在院門口幫著她媽王蘭花抱柴禾做早飯。兩人現在是未婚夫妻了,張燕看見陳浩,反倒有點害羞。
陳浩抓著張燕的手,對她說:
“我得離開家一陣子,因為剛接收到廠子,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得住在廠子裏一陣子。”
張燕聽了,十分擔心的說:
“要不我跟你去吧,雖然廠子裏的事,我不會做啥,但照顧你的一日三餐,還是沒問題的。”
“不用,等我過幾天都安排好了,廠子也正常運轉了,我就接你過去,讓你當老板娘。”
張燕知道陳浩的脾氣,決定的事不會改變,便也治好如此。
“那你不會背著我找別的女人吧?”
她假裝開玩笑,但其實,多少還是有點擔心。陳浩現在這麽有本事,人長得帥又有錢,肯定不少的女人願意往上撲。尤其縣城裏的女人,都比自己時尚又會打扮還更開放,怎麽會不擔心呢。
陳浩看出她的心思,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放心吧,我就找五個小三,多了不找。哈哈……”
張燕嬌嗔的錘了他一下,陳浩見四外沒人,一下子抱住了張燕,在她的臉上使勁的親了一口,羞的張燕臉色通紅。
陳浩幫她把柴禾抱了進去,就去找楊大誌,兩人開車,直接去了縣城。
一口氣,把車開到了飲料廠的門口,發現大門口圍攏了很多人。他們大多都穿著製服,一看就知道,都是廠子裏都工人。
廠子大門敞開著,大門側麵的牌匾不知道被誰弄壞了,隻剩下一半,胡亂的扔到一旁。
陳浩和楊大誌停下車子,走到了人群麵前。聽到他們正在紛紛的議論。
“許老板咋就突然把廠子賣了,到現在,也不知道接手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咱們這活也不知還能不能幹……”
“你擔心個啥,誰當皇上咱們不是屁民?再牛逼的廠長,總得要工人幹活吧。”
“話可不能這麽說,有句話叫一朝天子一朝臣,誰知道還用不用咱們?”
正議論的功夫,有人看到陳浩和楊大誌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陳浩一眼,問道,
“你是誰啊,找我們許老板吧,換人了,他把廠子賣了。”
陳浩沒搭理他,環視了一周問道:
“你們誰是管事的?”
剛才問話的人見陳浩年紀不大,但說話卻不卑不亢,身上帶著一中說不出的氣勢,便也客氣了幾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從人群中走出來,道:
“是陳廠長吧,我叫吳東永,是這廠子的生產廠長,許老板交代過了,讓我在這等您……”
陳浩打量此人,這人看上去老實巴交,很麵善的樣子,便立刻對他增加了幾分好感。
“沒錯,我就是陳浩,現在廠子我買下了。”
人們一聽,一片嘩然,怎麽也想不到,買下廠子的, 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後生。
陳浩邁步往裏走,人們自然的閃開一條道路,在吳東永的引領下,陳浩走進了廠區的院子。
其實陳浩早就對這廠子做過研究,但不是在這一世,是在前世的時候,他曾來到這廠子應聘做銷售,眼前的廠區果然跟前世印象中的一般不二。廠區的院子很大,至少有五六千平米的樣子,大門對麵,是一處兩層的辦公樓,樓體有些陳舊,看樣子年頭不少了。
但車間裏安安靜靜的,顯然生產線沒有啟動。
右側,是一大溜的倉庫,倉庫的大門緊閉著,旁邊有幾個四輪的平板車,看來是用來倒貨用的。
陳浩點了點頭,已經心裏有數,買下這個廠子一共就花了五萬塊錢,所以他並不指望許老板會多給他留下些什麽。
陳浩邁步,站在了麵前的一個打木箱上麵,那些工人知道,這是新廠長要講話了,趕緊圍攏了過來。
陳浩衝大家揮手示意,清了清嗓子,道:
“我叫陳浩,是這個廠子的新廠長,今天站在這,隻想跟大家說這麽兩句話,第一,廠子馬上要複工生產,所以,需要成熟的人手,各位願意留下來的,我每個月的工資給在原有的基礎上,加一百。不想留下來的,估計許廠長也都給你們發完工資了,隨時可以離開,臨走都可以帶走一箱庫房裏的飲料,算是我給你的見麵禮。往後要是覺得這還不錯,想回來,隨時歡迎。”
大家一聽,繼續幹的給加一百一個月的工資,這不是一個小數目,便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都說這個新廠長,看樣子辦事挺講究,不幹的人還給一箱飲料。雖然不多,但好歹也是份心思。
“第二,我接手,這就是個新廠子,我會有新規矩,新要求,我不管以前你們是怎麽幹的,有什麽規矩和潛規則,隻要留下來,就是我陳浩的員工,所以別跟我談資曆,都必須要按照我的新要求幹活。我不差你們的錢,你們也別差我的事!”
陳浩的這番話說的嚴肅,剛才還議論紛紛的人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陳浩再次環視四周,道:
“好,我的話講完了,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思考一下願不願意留下來,願意的,找吳廠長重新登記,不願意的,領一箱飲料走人。”
說完,轉身朝著身後的辦公樓走去。
身後的人們,仍舊十分的安靜,就這樣,陳浩在身後那些人複雜的目光中,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半個小時後,吳東永帶著一份名冊,來到陳浩的廠長辦公室,道:
“陳廠長,咱們廠子一共五十四個員工,現在有四十七個報名留下來。四個辭職了,我都按照吩咐,給他們發了飲料走了。還有三個沒來上班……”
133、第一場會議
看到眼前這個吳東永一臉老實巴交的樣子,陳浩的心裏很是舒服,現在剛剛接手新的廠子,對這裏的一切還不是特別的熟悉,尤其是所有的員工,都需要重新磨合,所以這個時候,需要的就是這樣踏實的人,不需要他有多麽高的聰明才智,隻需要聽話,能夠好好的執行命令,就可以了。思想太多的人,反而會增加溝通的成本。
陳浩坐在辦公桌前,整理著麵前的材料。不過都沒什麽有用的,都是一些材料采購單和訂貨單,也都是之前的。
“完整的部門,也就銷售部,生產部,其他的,都是兩三個人,甚至一個人負責的。比如管財務的,就一個會計一個出納,管采購的,就一個人,大概就這樣。”
“好,那把這些負責人,都召集起來,就現在,我們開個會。對了,會議室有吧。”
“有,我已經安排人收拾幹淨了,就知道您來了,肯定要先開會。”
陳浩點了點頭,對此頗為滿意。
別看這廠子的辦公樓有些老舅,但會議室卻是個不錯的地方,就在整個二樓的最西麵,三麵都是窗子,顯得特別的通透,打掃完房間之後,窗子還沒來得及關,初秋的風吹進來,夾雜著窗外那棵老杏樹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沒成熟的杏子的味道,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陳浩走進去的時候,已經有一些人在裏麵等候了。他們都在小聲點議論著,不知道這個新來的廠長,是個怎麽樣的角色。
當人們看到,匆匆走進來,一屁股坐在老板的主位的人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小夥子的時候,都立刻安靜了下來,心裏泛起了狐疑。
看來這一定是哪個有錢人的兒子,老子出錢給他買個廠子,給他拿來玩的,不然的話怎麽可能這麽年輕?看來這廠子就快幹到頭了。
“各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浩,今年19歲,不是什麽有錢人家的富二代,所以你們不要用這樣懷疑的眼神看我。”
他們內心的想法,被陳浩一眼看穿,不由得都有些尷尬。
“車間的生產,是誰負責的?”
陳浩雙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後,靠在椅子上,問道。
“我,我叫叢立波。是車間主任,主要負責車間的生產。”
一個幹瘦的中年人站了起來,他個子不高,頭發很短,下巴多少有點突出,是典型的“地包天”,不過看上去這人很老實的樣子。
陳浩點了點頭,道:“估計這陣子,許老板要賣掉廠子的事,鬧的人心惶惶,車間已經好幾天沒生產了吧。”
叢立波點點頭,“還有個原因,是最近沒有訂單,庫存挺大的,所以……”
“倉庫負責人是誰?”
陳浩沒等叢立波說完,問道。可陳浩環視四周,卻沒人應答。
吳東永趕緊站起來說:“庫管劉二東,還沒來上班?”
“他請假了?”
“沒有……”
“那現在幾點了,怎麽還不來上班?”
陳浩抬腕看了看手表,吳東永麵露難色,沒吭聲。
“好,咱們繼續,銷售部,是誰負責。”
“嘿嘿,陳廠長,是我,我叫王旭。”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站了起來,嬉皮笑臉的說道。他推開凳子,朝著陳浩的身邊走來,一邊走,一邊從懷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陳浩,“陳廠長,您抽煙。”
他伸手拒絕,王旭尷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你手下有多少業務員。”
“哎……六個……”
“好,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把整個市場有多少家終端店,我們的貨鋪了多少家,基本上每周的銷售是多少,還有,就是市場上的頂期商品還有多少,給我統計出詳細的數據來,明天早晨報給我。”
“啊……陳廠長……我……”
王旭支支吾吾,麵露難色。陳浩抬起頭,道:“怎麽?有什麽問題?”
“這個……好像有點難啊,市場上那麽多超市,那麽多店鋪,就我們六個人,一天的時間,好像……”
陳浩眉頭一皺,坐直了身子,“縣城一共有五個區,24個鄉鎮,我現在不要求你們拿出鄉鎮的數據,隻需要五大區的,你的業務員每天都活動在市場上,這數據不應該就在心裏麽?統計出來有這麽難麽?”
王旭扭扭捏捏,不敢言語。
“好,那你先告訴我,這五大區,一共有多少個超市?”
陳浩問道。
“啊?大概……有……一共……”
王旭支支吾吾,一時半會的說不上來。
“你作為市場部的銷售主管,連你都市場到底有多少家終端店都不知道?”
陳浩的麵色嚴厲了起來。
王旭嘟嘟囔囔,很委屈的樣子,“陳總,這麽大個縣城,超市到處都是,誰能知道到底有多少啊。”
“這不是你們做銷售的基本工作麽,好,你現在可以出去了,帶上你的人,立刻下時常,咱們別等明早了,就下班之前,給我具體的數字,什麽都不用你們幹,就給我一家家的熟,有多少超市!要是統計不出來,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陳浩的眉頭皺了起來,顯然有點生氣。王旭被當中訓斥,心裏不服,不過也沒敢多說什麽,隻好轉身離開會場。
陳浩的這一番嚴厲,等同於給其他人一個下馬威,人們都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認真了起來。
“負責財務的是誰?”
陳浩又問道,一個略有些肥胖的男子站了起來,“陳總,我是負責財務的,我也姓陳……叫陳國華”
楊大誌認識他,前天做交接的時候,就是跟他接洽的。這人其實挺實在的,楊大誌對他的印象不錯。
“陳總,我今天來,是要向您辭職的。”
陳浩點了點頭,道:“我預料到了,一個企業的財務,都是老板的貼近人,所以你覺得我不會留你,所以已經提前找好了去處了,對不對?”
134、滾!
一下子被陳浩說中,陳國華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陳浩站起身,衝他伸出手來,陳國華一愣,不過還是跟陳浩握了握手,陳浩道:“你另有高就,我不耽誤你,畢竟接下來的幾個月,咱們廠子要經曆一段困境。我聽大誌說了,你是個實在人,廠子交接的時候,您的賬目,是最清晰的,所以我覺得你是個人才,這樣,你盡管去發展,如果有一天,你想回來,咱們廠子隨時歡迎你。”
“我的聯係方式,你收好。萬一用的上呢……”
陳國華的心裏一震。剛才看到陳浩聲色俱厲的嗬斥銷售部的王旭的時候,他以為眼前這個年輕的廠長,是個特別不好相處的人,沒想到,居然對自己這麽的看中。
得到別人的認可,才是最大的尊重,陳國華的心裏,不由得生出一些感激,趕緊雙手接過名片,衝陳浩點頭致謝。
“陳總,財務的一些手續和公章什麽的,交接那天我就都跟楊大誌兄弟交代過了,所以,我就先走了。如果還有什麽不清楚的,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聯係我。”
陳國華說道。
陳浩點了點頭。
接下來,陳浩又挨個的跟主要部門的負責人,都做了一一的溝通和接下來的安排。人們這才發現,剛才對這個年輕的廠長的第一印象,是錯的。
這個新來的廠長,別看年輕,可思路確實如此的清晰,問題看到時如此的透徹,說話是如此的簡潔幹練。看來,不像是一個紈絝子弟富二代,倒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商場老手。
會議開到尾聲,忽然有人敲門,緊接著,會議室的門一開,一個中年的男人,嬉皮笑臉的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花布的襯衫,下麵是一條藍色的西褲,褲線蹦直。腳上是一雙三接頭的皮鞋,擦的油光鋥亮。
頭發梳的油光鋥亮,明顯是抹了一層發油。
腋下夾著一個皮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
“嘿嘿,各位,我來晚了,來晚了……”
他點頭哈腰的說著,朝會議桌走來,當他的目光看向主位上的陳浩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
陳浩也一眼就認出他了,正是那天在東市場,帶著一個女人,跟自己搶那件衣服的家夥。
沒想到冤家路窄,他居然是這廠子的。
“哦,陳廠長,這就是咱們廠子的庫管,劉偉。”
陳浩看著一臉懵逼的劉偉,笑了,“好久不見啊……”
劉偉嘴巴動了動,尷尬的問道:“你是……新來的廠長?”
陳浩點了點頭,道:“沒想到我這個鄉巴佬,土包子,能是你的新廠長吧……”
劉偉的臉更紅了,站在原地一個勁的搓手,不知所措。
“哎呀,你看看我,我這有眼不識泰山的,我怎麽也想不到,您就是買下咱們廠子的新廠長啊,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嘿嘿……”
說著,他打開皮包摸出一盒煙,遞到陳浩的麵前。
陳浩並沒拒絕,接過來放到了桌子上。
陳浩衝他努了努嘴,道:“搬把椅子來,坐我對麵。”
劉偉一愣,“啊?”
“坐我對麵,讓我好好看看你。”
說這話的時候,陳浩始終麵帶笑容。劉偉一時間搞不清楚陳浩的心裏到底想的是啥,他小心翼翼的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陳浩的對麵。
劉偉的笑容有些僵硬,扭頭看了看周邊的人。會議室裏的人們也搞不清楚陳浩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也都不敢作聲,就那麽靜靜的看著。
劉偉往前拽了拽凳子,湊近了陳浩,笑嘻嘻的說道:“廠長,您這是……”
陳浩衝他伸出手,劉偉嚇了一跳,以為陳浩要動手打人。但陳浩隻是摸了摸他這件花襯衫的衣領,道:“哎呦,這襯衫不錯啊,一看就是香港貨啊,挺貴吧……”
“嘿嘿,不貴,不貴……”
“哎呀,這皮帶也不錯,純牛皮的,做工好,嗯,皮鞋擦的真亮,三接頭,少說五百多塊吧……”
“嘿嘿,廠長您見多識廣,您識貨,嘿嘿……”
“你這一身上上下下加一塊,小兩千塊啊。”
“嘿嘿……”劉偉不知所措,隻能嘎嘎的嘿嘿的笑。
“你一個月工資多少啊。買這一身,對了,加上你的手表,哇去,浪琴的……是不是得一整年的工資才夠啊……”
劉偉恍惚的聽出陳浩的話裏有話,笑容僵住了,多裏哆嗦的站了起來。
“倉庫保管,這是個肥差,幹上幾年,買車買房買行頭,綽綽有餘,嗯嗯,我聽說你跟許老板幹了六年了,穿著一身不奇怪,挺搭配你的身份的……”
不光是劉偉,在坐的每一個,都終於明白了陳浩的意思。其實劉偉管倉庫的這些年,貨不對帳,偷偷的落點好處,這是公開的秘密。但誰也不知道,為啥隻有許老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聞不問。
這樣日子久了,人們也就習慣了,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劉偉在市裏有後台,所以許老板才這樣慣著他。
但這個陳廠長剛來,怎麽就知道這些事情,話裏話外的嘲諷的意思如此清楚明白。
劉偉徹底的僵住。陳浩把麵前他剛坐的椅子用腳撥到一旁,說道:“回去吧,我不是許老板,不養你這樣的蛀蟲,你被開除了。”
“啊……”
會議室裏一片嘩然。這個連許老板都給三分麵子都劉偉,就被這個年輕的廠長開除了……
劉偉愣了足足兩三分鍾,這才明白過來,用手指著他自己的鼻子,一臉不屑的道:“啥?你開除我?你知道我是……”
陳浩站起身,打斷他的話茬,“我不管你跟誰有什麽關係,你以前的事我不追究,因為那時候我不是這的老板,你偷拿了多少,貪汙了多少,都與我無關。但現在不行,廠子是我的,我不能養一個吃裏扒外的蛀蟲。滾!”
135、老子說話就好使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新來的廠長,臉色陰沉起來,居然如此的嚇人。眼前這個就連許老板都給幾分麵子的劉偉,就這樣被開除了。
他們都暗暗的演了口唾沫,有些平日懶惰混日子的人,都開始擔憂起自己的未來。
“等等,你說啥,跪地上叫爺爺?”
陳浩擺手攔住他。劉偉扭回頭笑道:“咋?怕了吧。”
陳浩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前天在東市場,你還欠我兩聲爸爸沒叫呢。來來,就現在還上,否則別走了……”
劉偉火往上撞,心想我都被你開除了,還有什麽可怕你的,何必在給你麵子,於是眼睛一橫,道:“我就走,你能拿我怎樣?”
陳浩笑了,頭也不回的衝一旁的保衛科的科長道:“保安呢,別讓這人走了。我回憶他拿了廠子裏的東西。”
劉偉看了一眼保衛科長,他跟這人很熟,這人叫張誌華,是個四川人,長的五大三粗,來這廠子好幾年了。
他們倆多少有點交情,畢竟平日劉偉往廠子外麵倒騰點啥的時候,都要通過大門,所以保衛科要是不默許,他是拿不走的。
劉偉哈哈對笑了,“我看看今天我怎麽就走不了,我看看你能不能好使!”
他心裏有底,這張誌華,平時也拿過自己的好處,所以他肯定不會攔著自己。所以更加的囂張了。
聽到陳浩東吩咐,張誌華十分的為難,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於是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陳浩見劉偉如此囂張,不屑的笑笑道:“我為什麽會不好使,別忘了,現在我是這的廠長,他們都是我的員工,是我給他們發工資,供他們養家糊口。我不管之前他們相互之間都是什麽關係,都有什麽事,我一概不管。但從現在起,我隻看他們怎麽給我工作,怎麽對得起我給的工資。所以,我憑什麽不好使?”
這番話,雖然是衝著劉偉說的,但每個人心裏都清楚,這是借著劉偉的事,才檢測大家夥的忠心,尤其是保安隊長張誌華。
陳浩話裏的隱含的意思很清楚,以前誰幹過什麽,一概不過問,隻看以後的忠誠。
張誌華是個明白人,這點厲害關係他還是看得出來,從南方拖家帶口,在這邊剛剛買下房子,老婆也在廠裏上班,孩子也都上了小學,要是現在站錯了隊,連老婆兩人一起就沒法在廠裏幹下去了。
吃誰向著誰,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想到這,他毫不猶豫的站出來,攔住了劉偉的去路。張誌華五大三粗,站在劉偉的麵前就好似一堵牆,根本不用再喊別的保安。劉偉一見,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張誌華,你小子……”
他話說了一半,便被張誌華打斷,“劉偉,你別說別的,現在你不是咱廠子的了,陳總懷疑你拿了廠子的東西,你別走,接受檢查。”
形勢再明白不過了,劉偉一下子崩潰,兩腿一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說著揮了揮手,張誌華會意,伸手拎起劉偉的衣領,把他推到了會議室的門外。
這一手殺雞儆猴,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也都暗暗的擦了一把汗。
陳浩轉過身,衝著大家夥說:“就像我剛才說的,以前誰幹過啥,我一概不過問,我隻看以後,廠子是我的,錢要大家賺,你給我幾顆心,我都雙倍還你,不讓你們吃虧,要是跟我背心離德,那還不如趁早走人,免得到時候咱們撕破臉就不好看了。行了,大家夥都下去吧,按照我剛才安排的做準備去吧。”
人們這才紛紛散去。
楊大誌都看傻了。他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發小越來越陌生,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居然可以如此的嚴格幹練,就這區區兩三個小時的會議,就把這廠子裏的很多元老級別的人,都搞的這個服服帖帖。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當著陳浩的麵說。
“大誌,陳會計把賬目都跟你交接了吧,你抓緊熟悉,這個廠子的財務有點複雜,以後會更複雜,全靠你了。”
楊大誌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不過,他也說不清楚,為啥心裏生出一種豪邁的感覺,仿佛自己現在是披掛上陣的將軍,在期盼一場偉大的戰爭來建功立業。
於是他使勁點點頭,帶著賬本去財務部走馬上任去了。
陳浩留下了吳東勇,問他道:“你跟紅樹批發市場的三姐熟悉麽?”
“三姐?祥雲商貿的鄭祥雲?不敢說熟悉,但認識。平時工作上的關係,有時候會有接觸,在一起吃過幾次飯。”
“好,你收拾一下,下午跟我去會會她。”
陳浩輸完,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酸痛的四肢。
“啥?去見鄭祥雲?陳總,容我多一句嘴,許老板上個月往三姐都放了塞了另外錢的貨,現在基本沒怎麽賣出去。前陣子,她來打發人來找許老板說要商量商量那批或多事,現在主動上門,我覺得這等於自找麻煩啊。”
陳浩笑了,“我們不露麵,不見她,這件事就會自然過去了?不能,隻能一天天的拖壞產品的保質期,是癤子早晚要出頭的,不怕,你跟著我就行。又不用你做什麽。走吧。”
陳浩心裏清楚,要想廠子做起來,要想產品能重新在市場上抬頭,一定要把原本遺留的問題全都解決了。三姐的庫房兩兩萬塊錢的貨,一天不消化掉,就等同於存了一顆定時炸彈。
按照前世的經驗,匯源果汁,在下個月中國,何快就會在出現在這座小縣城的市場上,所以要在匯源果汁這個行業殺手來出現之前,把自身整理好,到時候好能踏踏實實的一決雌雄。
聽陳浩說到這些,吳東勇的腦袋嗡嗡作響,他也早就聽說匯源果汁將要來這個現成的市場,當時他就理解了,為什麽許老板如此著急的要賣掉廠子。
匯源果汁在央視打了很久的廣告,花的錢無數,又是一個全國知名的大品牌,所到之處,無可披靡。
很多同行的工廠都在考慮轉型,可隻有眼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年輕廠長,居然揚言要跟匯源果汁大幹一場,分個雌雄。
這到底是他的狂妄自大,還是初出茅廬的富二代根本不懂世事?
可不管怎麽樣,人家畢竟是廠長,他的吩咐隻能照辦。現在找份工作不容易,尤其他是這裏的生產廠長,每個月的工資也拿著八九百塊,能熬一個月算一個月吧。
於是當天的下午,他便和陳浩一起去了紅樹批發市場。
陳浩換了一條牛仔褲,弄了一件深藍色的T恤,頭上還卡了一個大眼的鴨舌帽。斜背的黑色的皮包,裏麵塞了一遝便簽紙,口袋上別了一支筆。再加上他原本就年輕,這副打扮看上去,活像一個剛入行的銷售員。
就這樣把他扔在紅樹批發市場,肯定一下子就淹沒在眾多業務員之中,根本找不出來。
看他這副打扮,吳東勇為難了,因為他是廠長,自己是他的手下,按理說應該比她打扮的更樸素一些,才合乎上下級的關係。
可誰上班出來會帶兩身衣服呢,陳浩看出他的顧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
“你換什麽衣服有啥用?紅樹批發市場那邊誰不知道你是咱們飲料廠的生產廠長?算了,你就這樣吧,咱們做一次微服私訪。”
“微服私訪?”
吳東勇納悶的說道。
陳浩點了點頭,“沒錯,我隻是想看看那邊,到底都是什麽狀態,也好做個心裏有底。”
說著,陳浩從口袋裏摸出一粒口香糖,扔在了嘴中,吧唧吧唧的嚼了兩口。
這些銷售員經常混跡於市場,出入於超市 ,麵對的都是那些超市的老板,為了防止口中有異味,所以都習慣嚼口香糖。
吳東勇上下打亮眼前的陳浩,心中暗想,還別說,這個年輕的廠長這麽一打扮,真的特別像一個跑銷售的業務員。尤其是嚼口香糖的動作,簡直是銷售員的標配。
“到外麵有人問起咱們廠子賣了的事,你不必顧慮,就大大方方的說。咱們廠子改名叫浩海食品,這兩天就要做工商的名稱變更,我已經安排楊大誌定做新的牌匾了。往後就這麽叫。”
吳忠勇點頭應承。
“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我是你們新來的業務員,帶我去見見世麵,了解了解市場的。”
“好的廠長。”
“你這個稱呼的改過來,別關鍵時候你一口一個廠長,就把我給賣了。你叫我小陳。”
“ 哎,這就對了……”
吳東勇騎上他的摩托車,陳浩坐在後座上,兩人一陣風似的離開了工廠,直奔紅樹批發市場。
這個市場在縣城的南端,有一條街叫紅樹路,這個市場就在紅樹路的東側。
之所以成為批發市場,是因為這裏是一些小商品和食品的集散地,一條200來米長的街路,兩旁商鋪林立,都是做一些食品和飲品批發的。
這裏很少有零散的買家,多半都是來進貨的商戶。整個縣城的五大區,以及24個鄉鎮,所有的食品和小商品,基本都是出自這裏。
一般在早上七點多鍾,是這些貨車來裝貨出車的時間,晚上5點左右,又是這些銷售回來交賬這是的時刻,所以平常這兩個時間這裏頗為忙碌。平時會相對冷清很多。
陳浩坐在吳東勇的摩托車後麵,從西到東穿過了這條商業街,陳浩看著兩邊林立的商鋪,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前世的他經常混跡這裏,不過到最後他也是個小銷售,根本沒混出什麽名堂。後來索性改行,去幹一些零工雜活,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艱苦。
可今世的他,卻以一個食品廠廠長的身份,重新來到了這裏,盡管他是在所謂的微服私訪,掩蓋自己的身份,但那種感覺是由心而外發出的,人站的角度不同,高度不同,看到同樣的事物,感觸自然不同。
很快,車子穿過這條商業街,來到了最東頭。
有一處拐角的門市,比周圍其他家大了很多。
門前是一片空地,停著幾輛廂式貨車。還有幾個身著製服的工人,在一個大鐵門的倉庫裏麵來回的忙碌著,搬動著各種各樣的貨物。
商鋪的門頭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噴繪牌匾,上麵有4個大字,祥雲商貿。
沒錯,看來這裏就是那個江湖人稱三姐鄭祥雲的商鋪。
吳東勇走在前麵,陳浩緊跟其後,眼睛左顧右盼,看著這裏的情況。
“老曹,三姐在家嗎?”
吳東勇跟門口的一個戴著眼鏡的30多歲的男子說話。這人正是他口中的老曹,是三姐的助理,也是這家商貿的銷售主管。
他穿著一套隨和的便裝,嘴裏叼著一根香煙,正啪嗒啪嗒的抽著。
眼睛微微的眯起,抬頭看了看吳東勇。
“老吳啊,你來的不是時候,三姐出去了。怎麽,你找三姐有事嗎?隨便跟我說說?”
吳東勇慌忙擺手,“沒事沒事,這不是新來個業務,在他閑逛,順便了解了解市場。”
說著他指了指身後的陳浩。陳浩禮貌的衝著眼前的老曹點頭。
老曹隻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陳浩。從懷裏摸出一根煙,遞給吳東勇,幫他點燃。
但他並沒有給陳浩,吳東勇自己抽著,感覺有些尷尬,本打算從懷裏摸出自己的煙給陳浩一支,又覺得這樣可能不太合適,也隻好作罷。
一開口就提這件事,吳東勇頗有些為難。不過今天陳浩讓他來,就是要了解這件事的,所以絕不能回避。
“我們新來的廠長囑咐了,說這件事要首先解決,絕不能再往後拖……”
吳東勇說道。
“嗬嗬,還算你們新來的廠長有良心……”
老曹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
137、祥雲鄭三姐
陳浩始終安靜的站在吳東勇的身後,看著眼前的老曹。從他的態度中可以看得出來,這個老曹,根本沒把吳東勇放在眼裏。
可吳東勇還是笑臉相待,好似根本看不出來老曹的傲慢。
“不過有良心也沒用,解決辦法隻有一種,那就是吧貨拉回去,兩萬塊錢退回來。不然的話,蹬到了保質期,就是一堆破爛了。姓許的往我們倉庫裏塞貨的時候說的好聽,可他自己回頭就把廠子賣了,我跟你說,三姐又不是傻子,也就是最近忙,沒騰出功夫……”
老曹靠著店鋪的門框,抽著煙。
“其實,把貨往下放一放,還是能賣的出去的,畢竟咱們的飲料賣了這麽多年了,之前幾年,不是一直賣的都挺好麽……”
“往下放?你去下麵超市看看,貨架子上還有多些?人家原來的都沒賣完,你讓人家進新貨?扯淡啊!”
老曹撇著嘴說。吳東勇啞口無言了,他心裏承認,最近這半年,也不知道為何,廠子裏的產品賣的越來越不好。
他扭頭看著陳浩。
老曹也注意到陳浩,笑了,說:“小夥子,看你年紀不大啊,也就十八九吧,咋這麽想不開,要來做銷售。趁著年輕,學點手藝不好麽?對了,你會不會開車啊,要不別在飲料廠幹了,來我們這,當個司機,一個月六百塊,比你這個什麽吳經理賺的都多。”
“好意心領了,不過我還是想做做銷售,司機幹到底,還是司機,銷售幹好了,說不定未來自己搞個品牌,開個廠子做老板。”
“哈哈啊,還自己搞個品牌做老板,是不是還沒睡醒啊,哈哈……”
正說話的功夫,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浩扭頭看去,隻見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女人,從馬路的對麵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個背著皮包的人,手裏拿著本子和筆,一邊走一邊記錄著什麽。
“趕緊,催他們回款,別給他們好臉色,我跟你說,就這幫人,就是欺軟怕硬,你越好說話,他們越蹬鼻子上臉!”
那女人一邊走,一邊衝身後的那人吩咐。
老曹見了,趕緊把手裏的煙掐滅,剛要迎過去的功夫,那女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歪頭看了一眼吳東勇,道:“老吳,你還敢來啊,走,去我辦公室說。”
這女人一路風風火火,說起話來簡單明了,不用問,也應該就是祥雲商貿的老板,鄭祥雲,江湖人稱三姐。
吳東勇連忙點頭答應,衝陳浩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跟在那女人的身後,穿過店鋪的前堂,轉過後麵一排貨架,走進了一間屋子裏。
屋子不大,擺著兩張桌子,一張是寬大的老板台,三姐就坐在後麵的椅子上。
另外一張桌子略小,橫著靠在一旁的牆壁邊,一個年輕的女子坐在桌子前,麵前是一大摞的賬單。旁邊有一個算盤,她的左手翻著賬單,右手的兩指夾著一支筆,手指伸直,時不常的撥弄一下算盤。
現在還有人用算盤而不用計算器,倒也是新奇,陳浩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坐……我這沒茶,你要是口渴就到前麵自己去拿瓶水喝……”
三姐低頭看著麵前桌子上的一張報表,頭也不抬的對吳東勇說。
言罷,把一張單子遞給旁邊那女子,道:“這誰的訂單?告訴他退了,這批貨不能這麽送,這超市我知道,一對老夫妻開的,沒什麽錢,給人家塞了十五箱貨,這是要讓人家賣一輩子麽?”
那女人接過定點,點頭答應,摸起一旁的電話,按照三姐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陳浩默默的點了點頭,眼前這三姐別看說起話來毫不客氣,但應該是個善良的人。
“老吳,你來幹啥?要把貨拉回去?”
三姐這才騰出功夫,對吳東勇說道。說完,目光落在陳浩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
“三姐,不是,我們家不是換了新老板麽,老板吩咐我,到三姐這看看,想想辦法,把庫房裏的貨消化消化。”
吳東勇顯然有些怕這個三姐,說起話來小心翼翼。
“消化消化?我看是笑話笑話吧?老許收了錢跑了,把這貨扔給我了,你說怎麽消化?讓我把貨退給你們新廠長?”
“三姐,不是,不是這個意思,這不是來,想想辦法麽?”
“好,那你說說,有什麽辦法……”
三姐說著,摸起麵前的保溫杯,打開蓋子看了看,裏麵是空的,便伸手把保溫杯遞給陳浩,道:“小夥,去,到前麵幫我打點熱水。”
吳東勇見狀,慌忙伸手攔住,接過杯子道,“哎呦,哎呦,不不,陳……小陳啊,那你跟三姐聊著,我去打水,我去打水……”
三姐見了,不屑的笑笑,道:“老吳,咋?新來的業務你就這麽慣著?”
吳東勇無奈的笑著,轉身去打水了。
三姐雙手抱在胸前,往後靠了靠,道:“你們吳經理帶你個新人來,估計你是有兩下子啊,說吧,你有什麽想法……”
陳浩微微的欠了欠身,道:“據我所知,這批貨是兩萬塊錢的,一共七百箱,其實也沒什麽難賣的。現在走不動貨,是因為礦泉水這種新生事物,搶了果汁的風頭,但不用太久,兩個月,頂多兩個月,這點庫存,就會消化掉,到時候估計您還會跟我們廠下訂單的……”
三姐不屑的笑道,“我是說你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說你根本沒什麽見識開口就吹牛呢……那好,今天趕上我多少還有點時間,那你就說說,兩個月,怎麽消化掉。”
陳浩不急不躁,道,“三姐,七百箱,一箱二十四瓶,一共就是16800瓶,市區兩千多家超市,就算一半賣咱們的貨,一家也不過17瓶,兩個月,一個超市17瓶,不難賣吧……”
“哈哈,說的輕巧,你知道你家的果汁,現在在超市是啥狀態麽?好,那你說說怎麽賣掉?”
138、立下軍令狀
吳東勇在前麵倒完了水,悄悄的往回走,聽到三姐和陳浩說話,他便在門口停住腳步,站在門邊的陰影裏,悄悄的看著屋子裏。
“三姐,具體的方法,請恕我不能跟您仔細說,但我可以向您保證,兩個月後,肯定能處理光您的庫存,但有個條件……”
三姐一聽,笑了,
“人不大,口氣不小,這批貨是你們廠子塞給我的,你們想辦法處理掉,是你們份內的事,還跟我談什麽條件……”
“三姐,您別著急,先聽我說完我的條件。”
“你說。”
“很簡單,那就是兩個月後,我們處理完您的庫存,您再補一批貨,不多,三萬的,品種我們安排,你不能反對,隻管掏錢……”
站在門口的吳東勇聽了,暗暗的咋舌,這小廠長真是年輕口氣大啊,第一次見三姐這是不清楚她的脾氣,那麽多改日期的問題貨還沒著落,就跟人家談起條件了。
三姐哈哈的笑了,“好,你要是能在倆月之內,處理掉我的兩萬庫存,我就再進三萬的貨。可要是處理不掉呢?”
“處理不掉,剩多少我們廠子退給您多少錢,另加貨款5%的補償金。”
“哈哈,要不說你年輕呢,吳東勇啊,別站門口,來來,你說說,這小子是你老板的什麽親戚?敢就這麽當麵做主。”
吳東勇連忙走了過來,把手裏的保溫杯畢恭畢敬的放到三姐的辦公桌上。
一臉尷尬的道:“三姐,這……”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心裏也在一個勁的打鼓,俺想這小廠長口氣也是太大了。
陳浩知道他沒法說,便接過話茬,道:“三姐,我們老板既然能讓我來跟您談,就一定是給了我足夠的權限,這樣,您要是不放心,咱們可以按照我剛才說的,寫一個協議。到時候咱們白紙黑字,按章辦事。”
三姐抱著肩膀,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用手指著陳浩道,“你這是要我跟你立軍令狀?”
“這麽說,也可以,總之,大家都為了賺錢。”
“好,那我就跟你簽這個協議,婷婷,就按照他剛才說的,打印兩份, 讓他拿回去,找他們老板簽字。”
旁邊桌子邊的婷婷答應一聲,立刻照辦。很快,一式兩份,打印好了,交到陳浩手裏。
三姐道:“小子,跟你說實話,我這人做生意講究,這批貨不管咋說,我當初願意進了,賣不出去,我自認倒黴,就算要找,也是去找姓許的,因為錢是他收的,跟你們新廠長沒關係,但你可想好了,這協議你的廠長要是簽了,這批貨的後果,就跟你們有關係了。別自己沒事往自己身上攔爛攤子……”
陳浩微笑,從容的說道。
“三姐,不管這批貨是誰賣給你的,誰收了錢,都是我們廠的產品,賣不掉,我們就應該幫著想辦法,我覺得,工廠和經銷商應該是一家人,是最親密的合作夥伴,不應該相互推諉責任的關係。畢竟往後,我們要指望長期合作,而不是一錘子買賣。”
“好,說的好,但願你不是個隻會說漂亮話的人,你小子,我喜歡,對了,你叫什麽來著?”
“三姐,叫我小陳就行。”
“小陳,全名叫啥?”
“三姐,您就先叫我小陳吧,全名暫時保密……”
陳浩說道。
“哈哈哈哈,還保密,你這是想吊我的胃口,好吧,你成功了,行了,就按咱們說的做,你回去先想辦法說服你的老板簽字吧。我還有事沒工夫陪你閑扯了……”
說著,三姐摸起一旁的皮包轉身出去,仍舊像回來的時候一樣,大步流星,一陣風風火火。
陳浩心中暗暗的讚歎,這個三姐是個做大生意的人,做事果斷幹練而且不拘小節。
離開祥雲商貿回去的路上,吳東勇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一邊騎著摩托車,一邊問身後的陳浩:“陳總,您今天這話說的有點滿呀,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您到底有什麽高招,能不能先給我透露透露。”
陳浩笑著說:“回廠子再說吧,這騎著摩托車呢,灌一肚子風……”
兩人又在街上轉了一陣,隨便找了幾家超市,進去買了兩瓶自家的飲料,觀察了一下飲料在超市裏的位置,這台騎著摩托車重新回到廠子裏。
陳浩把吳東勇叫到辦公室,吩咐到:“等一會兒銷售部的那些人回來,把他們都叫到會議室,我給他們開個會,明天是周六,你立刻安排人去人才市場,招聘市場銷售員,不怕多,越多越好……”
經過了剛才這一番,吳東勇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現在廠子的經營狀況慘淡,現有的這些銷售員基本每天都閑著,不知道還要招聘一些上來做什麽。
不過既然他吩咐了,也隻好照辦。
下午三點多鍾的時候,有幾個銷售員陸陸續續的回來了,4:30左右,王旭帶的最後幾個也回來了。
他們風塵仆仆,看起來有些憔悴,一進廠子的大門就吵吵著,今天太辛苦太累。
陳浩坐在會議室的正中,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眼睛望著窗外那棵杏樹,正在一口口的抽煙。
“陳總,我們都回來了,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可是累壞了……”
說著這幾個人紛紛的走到陳浩的身邊,把他們做記錄的本子畢恭畢敬的擺在桌子上。
陳浩坐直了身子,逐一的翻看,從其中摸出一本,啪的一下扔在一邊,問道:“這本是誰的?”
一個業務員哆裏哆嗦的站出來,點頭說道:“是我的……”
“你被開除了,去財務把這一天的工資結了,明天不用來了……”
那人嚇了一跳,臉都黑了。哆裏哆嗦的問:“陳總,為什麽呀,我的記錄做得工工整整……”
“錯就錯在工工整整,風風火火的外麵跑一天,你的字跡怎麽還可能工工整整?你根本沒出去跑,分明是偷懶了,為了糊弄我,特意寫成這樣的!”
139、你們都被開除了
陳浩又拿起一個本子,隨便的翻開看了看,本子上的字跡潦草,而且比劃並不均勻。他頭也不抬的問道:
“這誰的?”
又一個矮胖的業務員站了出來,道:
“陳總,我的……”
“你跟他一起,到財務領了今天的工資,明天不用來了……”
那人聽了,一臉的委屈,道:
“陳總,你看,我的那真的是一家家店鋪跑出來的,自己也沒像他那麽工整,怎麽……”
陳浩抬起頭,道:
“你數數你的本子上記錄了多少家店?227家。你告訴我你是怎麽在這八九個小時之內,跑完227家店的?你的片區的所有超市,都是一家挨著一家的是麽?每家進店溝通然後記錄再出來到下一家,都在2分鍾之內是麽?你還不承認這是在糊弄我麽?”
那人臉漲的通紅,偷偷的看著王旭,王旭也一臉的尷尬,躲避他的目光。
陳浩把麵前的本子往前一推,道:
“我讓你們下去統計片區的資料,是在讓你們熟悉你們的業務,了解你們所負責的市場,我要的不是你們寫的漂亮的報表和工作日誌,我要的是真實的市場反饋。剩下我不看了,都誰作假,主動去財務領今天的工資走人。”
剩下的包括王旭在內的五個人麵麵相覷,都不敢做聲。
“我的眼睛不揉沙子,要是讓我看出來是在糊弄我的,這一天工資都領不到……”
陳浩的麵色嚴肅,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凝重了起來。
剩下的幾個人猶豫了一會,其中有三個默默的低頭離開。隻剩下一個長的幹瘦,個子又小的業務員。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王旭坐在椅子上,已經尷尬到了極點,他一會抬手抓抓耳朵,一會捏捏鼻子,試圖用這些小動作,來掩飾他內心的慌亂。
“陳總,您這是不是該通融通融,你看,人都走了,明天誰下市場啊,沒人下市場,那麽多庫存,怎麽消化啊……您年紀小,可能沒跑過業務,其實啊,咱們家這幾個,已經算是挺認真的了,誰不知道,跑業務的都是半天活啊,偶爾偷偷懶,那還不是太正常的了,要不您罰罰他們,一人扣三十塊錢,就別開除了……”
“半天活?偷偷懶?你們拿著全天的工資,拿著銷售的提成, 跟我說半天活,偷偷懶?誰慣的你的臭毛病?你讓那些從早忙到晚,就為了多走幾家客戶,多訂幾單貨的業務員怎麽想?”
陳浩毫不留情,王旭的臉上掛不住了。
“陳總,要是這麽說,人可都走光了,到時候沒人下市場跑銷售,我可沒辦法!”
很明顯,他這是在逼宮,原以為這個年輕的廠長,會拿他沒辦法,可陳浩聽了,嗬嗬的冷笑兩聲,道:
“好,不好好走市場的,我一個不留,你作為主管,管理不利,我也不留,你不用在這跟我玩法不責眾,我敢買下這個眼看著就要黃了的廠子,我就沒怕過什麽。你走吧,被開除了!”
王旭萬萬沒想到,陳浩竟然如此的決斷,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隻好伸手指著陳浩說道:
“姓陳的,你……你可別後悔,我告訴你,我可聽說了,匯源果汁就要來了,眼看著就要在咱們這建辦事處,招聘業務員了,人家可是大企業,就缺我們這樣的人才,我本來還跟兄弟說,念念舊情,那邊將來給多好的待遇都不去呢,這,可是你自己不知道好歹,逼我們去的!”
“走好不送!”
陳浩不耐煩的揮揮手。王旭見陳浩如此決絕,一甩袖子,氣鼓鼓的離開了,出去的時候,咣當的一聲,摔上了,會議室的門。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陳浩摸起茶杯喝了一口,抬頭看去,那個瘦小的業務員還沒走,正低頭站著,嘴巴緊緊的閉著,看樣子十分的緊張。
“你為什麽不走?”
陳浩問道。
“我,我沒弄虛作假……”
說著,他在桌子上,翻出自己的本子,雙手遞到了陳浩的麵前。
陳浩看了看他,接過本子,隨手翻了翻。他的本子,明顯比別人的髒,還有很多塗抹的痕跡,而且前前後後,隻記錄了四十幾家店鋪。
陳浩點了點頭,問道,
“你怎麽隻走了這幾家?”
那人一聽,慌了神,
“陳總,我是有點笨,但是,我真的是一家一家走的,我沒偷懶,我一直走到現在……我……”
他顯然有點內向,說不下去了,眼淚圍著眼前轉。
“王旭說要他們去匯源果汁,你為什麽不去……”
那業務員抬手抹了抹眼角。
“陳總,我……我性格……我膽子小,人又笨,咱們飲料廠能留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不敢……不敢想別的,他們……他們都說,像我這樣嘴笨的,不適合做業務,所以我……我……”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趙勇。”
陳浩點了點頭,抬手在桌子上一劃,其他的本子都稀裏嘩啦的掉在了地上,趙勇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陳浩拿起僅剩下的趙勇的本子,道:
“你留下,給你每個月工資漲五十塊。去吧,先回家休息,明天來上班……”
“啊?”
趙勇一臉的茫然,驚訝的看著陳浩,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原以為自己也會被開除,隻是想再爭取一下,但沒想到,陳浩不但留下他,還給他漲工資……
他激動的熱淚盈眶,使勁的給陳浩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陳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剛入這一行的時候,內向,膽小,不敢說話,跟眼前這趙勇一模一樣。但陳浩更知道,誠實踏實,是做業務員的最珍貴的品質,這樣的人,更需要一個機會。
吳東永見屋子裏沒人,走了進來,彎腰把地上的那幾個本子撿了起來,對陳浩說:
“陳總,人都開除了,明天的業務怎麽辦?”
“寧缺毋濫,明天按照我說的,去招聘,不需要多麽有經驗,踏實就好,最好是勤工儉學的大學生。至於銷售主管,我自有安排……”
140、增加庫存
“自有安排?”
吳東勇心中疑惑,跟了這個年輕的廠長,跑了整整一天,感覺這一天比之前一個星期經曆的都多。他永遠猜不透這個年輕的小子腦子裏到底想的是什麽,更不知道他的心裏到底有多少底氣。
吳東勇今年已經40出頭,在來這家飲料廠之前,也在多個廠子當過業務主管。也算是見多識廣,不過他眼中的陳浩,確實神秘。就好比再看一集精彩的電視劇,總期盼著下一集會有什麽特殊的內容。
陳浩點了點頭,扯過一把椅子放在對麵,讓吳東勇坐下,對他說到:
“市場銷售這一塊我親自來抓,我教給你個任務,你明天就去辦,找一家靠譜的廣告噴繪公司,跟他們談,就說我們要做500個超市的店鋪招牌,當然,招牌的鋼架都是現成的,隻需要他們重新更換噴繪布就行,要把價格壓到最低。”
“500……500個店鋪招牌?這得多少錢?”
這座縣城並不大,500個招牌投放出去,絕對會引起轟動,但吳東勇更明白,這一定是一筆比較大的支出。就算更換一塊噴繪布的成本平均100塊錢,半夜至少是5萬。
雖然他並不知道陳浩是多少錢買下這個工廠,但他隱約聽說過,根本沒超過10萬。
她覺得一定是自己聽錯了,於是他打算仔細問問。陳浩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沒等他開口便說道:
“你沒聽錯,就是500個。而且告訴廣告公司,我們做一個結一個錢,絕不拖遝。”
吳東勇抬手擦了擦,額頭上不由自主滲出的汗水,隻好點頭答應。心裏暗暗盤算,估計這個廠子挺不了多久了,自己這個生產廠長,估計也幹到頭了。
“ 還有,你統計一下庫房裏的貨,看看還有多少。我需要保證庫房裏,全品類加在一塊兒,要有至少1000箱以上的庫存。”
吳東勇還沒從剛才的驚詫中緩過神來,陳浩的這句話又好似在他的額頭前麵打了一聲悶雷。
上午的時候,他跟陳浩去了紅樹批發市場的三姐家,陳浩答應人家在兩個月之內消化掉他的700箱庫存,這原本就已經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了,吳東勇都擔心立下的軍令狀會成為最後壓倒這個場子的稻草。
可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廠長,竟然如此的膽大,在庫存沒有清理幹淨的同時,居然還要增加庫存。
“下班之後你做一下預算,看看生產這麽多產品需要多少的成本,倉庫裏的物料還有多少,需要我再投入多少錢,做完之後不管幾點,打電話給我。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
吳東勇除了一臉茫然的點頭之外,再也做不出其他任何的表情。
陳浩安排完之後,抬手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現在已經快6點了,他抬頭問吳東勇:
“東市場幾點關門?”
“啊?”
陳浩的問題如此的跳躍,吳東勇緊趕慢趕的也跟不上他的思路。
“東市場?6:30吧……好像是6:30……”
陳浩點了點頭。
“一會兒該下班了就下班吧,我安排你的任務幫我完成好,別的你不用多想,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說完陳浩快步的離開了辦公室,轉身下樓開上了那輛桑塔納,一溜煙兒的離開了廠區。
10分鍾之後,他把車子停在了東市場東側的一處停車場,下車之後拽著拽衣領,整理了兩下頭,來到東市場的門口。
果然,從外麵看去,商場的燈已經關了多半,三三兩兩的顧客,正從大門往外走。看來的確就是要下班了。
剛要邁步往裏進,被一個保安攔住。
“下班了,下班了,現在隻能出不能進……”
陳浩點了點頭,但他卻並沒有離開,而是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裏,靠在旁邊的電線杆子下麵,一邊抽著一邊盯著大門口。
幾分鍾之後,往出走的人多半是穿著工裝的是售貨員,基本上已經沒有顧客了。那幾個保安已經開始關閉正麵的大門,隻留下一個小角門。
又等了一會,陳浩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從角門裏走了出來。
上身穿著一件橘黃色的T恤,下身是一條淡白色的緊腿牛仔褲,腳下踩了一雙白色的回力鞋。肩上斜挎著墨色的帆布背包。
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一條馬尾從帽子後麵甩出來,隨著她的步伐,來回的搖擺。看上去青春洋溢,精神極了。
陳浩把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踩滅,從上衣的口袋裏摸出一塊口香糖扔進去,嚼了兩下。然後邁步,朝那年輕的女人走了過去。
那女人並沒有注意到他,走到了前麵的路邊的公交站,朝東麵張望了幾眼,顯然是在等車。
“肖蘭!”
陳浩往前跟了幾步,輕聲的喊道。那女人嚇了一跳,慌忙回頭。
他打量了兩眼陳浩,微微的笑了:“原來是你呀……這麽巧,怎麽,今天沒帶女朋友來買衣服?”
沒錯,這個叫做肖蘭的女子,就是3樓那間高檔女裝的銷售員。
“沒有,我把她送回老家了,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
“找我?找我有什麽事呢?”
她的眼珠轉了轉,臉上雖然帶著得體的微笑,但陳浩能看得出來,她的心中明顯產生了戒備。
“如果你晚上沒有什麽安排,我想請你簡單吃個飯……不知道能否賞臉?”
“請我吃飯?總該有個由頭吧?”
“由頭……跟你討論一件人生大事,這個理由怎麽樣?”
肖蘭笑了,又一次地朝公路的東麵看了看。公交車還沒來。
“人生大事,我覺得要是帶著你的女朋友,咱們一起吃飯的話,我倒是願意見證這一切。可我覺得咱們之間沒有什麽人生大事可談的。”
說著他扭過頭,不再搭理陳浩。陳浩明白,她一定是誤會了,而且把自己當成了那種喜歡勾三搭四的紈絝子弟了。
陳浩不急不躁,笑著說道:“我猜你是擔心我會對你怎樣,所以不敢跟我去吧……”
141、就是你了
說話的功夫,大客車來了,咯吱的一聲停在肖蘭的麵前,輪胎與地麵摩擦,激起一陣塵土。
肖蘭沒再回答,邁步上了大客車,掏出一張月票,滴滴的一聲刷卡,轉身坐在了最後麵的一排。
陳浩見沒能說服她,便也跟著上了車。車上的人不多,陳浩徑直的走到後排,坐在了肖蘭的身邊。
肖蘭明顯有些不悅,把頭扭向了另外一邊。
陳浩覺得,不能再加深誤會,便伸出手,做握手狀,對肖蘭說: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浩,我是真心想請你吃飯,也的確有件大事想跟你聊,這涉及到你的前途……”
肖蘭的臉上劃過一絲不屑,雙手抱在胸前,並沒跟他握手,頭也不回的冷笑著說道:
“我的前途,還是不勞您費心了,我也不覺得給一個所謂有錢的紈絝子弟當情人,算什麽前途……”
但陳浩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挺有意思,所以不願意現在解釋,於是他說道:
“我覺得,你是有點膽小而已,並不是像你自己說的那麽正直。要不要跟我吃頓飯,來證明我說的是錯的?”
女人搖了搖頭,
“沒這個必要,我沒必要向一個陌生人證明什麽。”
說著,站起身,走到公公交車的後門口,手扶著欄杆,朝外麵張望。
車子靠近站點停住,噗嗤一聲車門打開。肖蘭邁步下去,沒有一丁點的猶豫。
陳浩也下車,跟在她的身後,說道:
“我知道,你沒到站,隻是想甩開我。”
女人頭也不回的冷笑。
“甩掉你?恕我直言,我並不在乎你是不是跟著我,你沒你自己想象的那麽重要。”
顯然,話裏已經有了火藥味。
“那你就是膽怯了,你不敢跟我吃一段晚飯,是你覺得自己會禁不住有錢人的**,最終答應當我的情人。所以,你內心對此,是有那麽一丁點幻想的。我沒說錯吧。”
激將法永遠是最有效的辦法,越是聰明的人,就越容易上當。對這一點陳浩相當自信。
果然,肖蘭停住腳步,轉回身,仰頭盯著陳浩的眼睛。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沒原則的人麽?”
陳浩一攤手,
“對,但我希望你證明給我看你不是。”
“好,去哪吃飯?”
肖蘭明顯是在賭氣,陳浩看著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心裏高興,隻要她答應一起吃個晚飯,這事情,就成了一半。
“為了減少你的擔心,你決定去處。”
“好,既然你那麽有錢,那我就選個最貴的地方。”
“好……”
半小時之後,他們坐進附近的一家四季麵條管。
這個時間,是出租車司機交接班的高峰,所以這家看似不大的麵條管門前,停了不少的出租車。
“就這?我讓你隨便選,你就選這?”
陳浩頗感意外。
肖蘭沒搭理他,推門進屋。
屋子裏的食客很多,當然多半都是出租車司機。他們捧著麵碗,嚼著大蒜,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每張桌子上,都擺著裝著醬油、醋和辣椒油的小瓶。若覺得口味不夠的,自己隨便加。
他們邊吃邊聊,肆意的說笑,屋子裏顯得格外熱鬧。
肖蘭直接走到屋子盡頭的櫃台,後麵的中年大叔見了她,主動打招呼。
“哎呦,蘭子,你可好幾天沒來了。還是一碗素麵麽?”
“張叔,最近忙了一點。今天不要素麵了,要排骨麵……”
說著,頭也不回的用手指了指身後的陳浩,對張叔說:
“今天有人請客。”
說完笑了笑,轉身摸起一個盤子,夾了一些鹹菜,又在一旁的冷藏櫃裏,摸了一瓶花生露,衝著張叔舉了舉。
“小夥,你來點什麽?”
“跟她的一樣吧……”
這裏是先結賬的,陳浩付了錢,等了兩分鍾,張叔用托盤把兩碗麵端來出來,陳浩接過,回頭看去,肖蘭已經坐在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為什麽選這?”
陳浩坐在肖蘭對麵,喝了一碗麵湯,味道還不錯。
“我剛來這城市的時候,錢花光了,張叔給了我一碗麵吃。”
肖蘭用筷子挑起一綹麵,吹了吹,吃了下去。
“後來呢?”
看來這還是個有故事的女孩,陳浩對他更感興趣了。
“後來,我就留在這打工,因為晚上可以睡在這,還有一日三餐,張叔給我兩百六十塊的薪水。我幹了四個月,攢了一千塊,夠自己活上一陣子了,就辭職了,張叔沒挽留我,說我本就不該困在這小店裏。”
“再然後呢?”
“我找工作,做銷售,跑市場,再往後,就去了東市場賣服裝,就是你看到的樣子。”
張燕說著,放下筷子,用桌子邊的瓶起子,打開花生露的瓶蓋,喝了一口。
“沒錯,我渴望有很多的錢,但這些年的經曆告訴我,自己用力氣換來的錢,才真的是自己的,而不是找一個像你這樣的花花公子,當個情人什麽的。所以,你現在可以死心了。”
陳浩點了點頭,摸起麵前自己的那瓶花生露,看了看瓶子上的商標,道:
“這花生露,是我們廠生產的……”
“啊?你們廠?你說啥?”
陳浩的話,破壞了肖蘭這一番故事的意境,她驚訝的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瓶子。
“沒錯,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浩,是浩海食品廠的廠長,嚴格的說,是前天才買下的廠子,這花生露,是我廠原來的產品。我找你,是想挖你到我的廠子,做銷售主管,就這麽簡單,沒別的企圖。”
“啊?”
肖蘭大驚,完全沒想到眼前這個紈絝子弟居然是個廠子的廠長,還說要挖自己去當銷售主管。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為啥覺得我能做你的銷售主管,沒記錯的話,我們之前隻見過一麵吧……”
“因為你對錢沒有過分的追求。那天在東市場我就感覺到了。沒錯,世俗的看法,銷售就是窮盡其法的賺錢,但我覺得,真正的銷售,本質是要先站在顧客的一方,其次才是賺錢,所以你正合適。”
142、感覺被騙了
陳浩的這一番話,說的十分真誠,眼前的肖蘭愣愣的看著他,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
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的臉騰的一下紅了,慌忙低頭吃麵,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陳浩覺得,麵對聰明人,多說無益,很多話,點到即止,否則會起反作用。
於是,就這樣看著肖蘭吃完麵前這碗排骨麵,然後起身,兩人一起離開了四季麵條館。
“小蘭,男朋友啊,不錯啊,一表人才的,嘿嘿……”
肖蘭的臉更紅了,連忙否認。見他們認識,陳浩索性讓肖蘭上了他的車,拿出十塊錢交給司機,道:
“師傅,麻煩您送她回家。”
“好嘞……”
見車子離開,陳浩笑了笑,坐上另外一輛車子,回到東市場,開上自己的桑塔納,回廠子去了。
第二天的上午,陳浩跟吳東勇跑了兩個地方,一個是他們經常合作的做戶外廣告的,跟他們確定了更換500個店招的事。老板很爽快,據說既然這麽大的量,價格給降到了6塊錢一平米,安裝費,一個招牌20。當然,不負責鋼架,隻是更換噴繪布。
陳浩算了一下,一般的招牌大概2米高,5米寬,也就十平米,算上安裝費,才80塊錢,這還是比較大的招牌,小一點的,可能還會便宜點。
價格很不錯,陳浩又跟他們確定了招牌的設計方案,因為既然要鬧出大動靜,所以就一定要統一設計風格,隻有這樣,才能提升品牌的知名度。
然後,在老吳的帶領下,又去了一家塑料包裝廠,這裏專門定製產品的塑料包裝,比如塑料瓶等等。
跟他們定製了兩種包裝,一種是1.6升的塑料大瓶,另外是一種2.8升的塑料桶。
並且爽快的留下了一部分定金。
回去的路上,吳東勇實在是忍不住,便問陳浩:
“陳總,你訂的這些包裝,準備怎麽賣啊,以前我們也試著做過1.5升的,根本不好賣。再說2.8升的,這怎麽跟裝豆油的一樣。這麽大的一桶,價格肯定高,怎麽賣啊……”
陳浩笑笑,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些包裝,是等著三姐進那三萬塊錢的貨的時候用的。要走,就要走到同行的前麵。這樣才不被動。”
“同行?現在我們本地,哪還有同行啊……您是說……”
“沒錯,匯源果汁。匯源果汁馬上要來了,他們全品類裏,未來最好賣的包裝,我預測就是2.5升,我們比他們的大0.3升,這樣才能更有競爭力。”
“啊?匯源還沒來,您怎麽知道……”
吳東勇仍舊一臉懵逼。陳浩笑笑,不再解釋。前世,他就是匯源果汁的業務員,這些事情,他當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什麽時候上的哪一款產品,什麽包裝,主要走的哪一塊市場,就在心裏裝著。
忙活了一陣,已經是中午,回到廠子,準備到食堂吃飯。陳浩來的當天,就安排人重啟了關閉好一陣的食堂,廠子裏的所有工人,都免費用午餐。
食堂雖然不大,但特別幹淨,吳東勇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保安隊長劉東波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吳經理,陳總,門口有個女孩,要找陳總,說是您讓她來的。叫肖蘭……”
劉東波答應了一聲,跑回院門口了。
陳浩伸手拍了一把吳東勇,道:
“新的銷售主管來了。”
“啊?您啥時候找的啊?”
吳東勇再次一臉的茫然,他總感覺眼前這個陳總越來越神秘,很多事情都沒看見他做,但結果就直接來了。用個神龍見首不見尾這詞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幾分鍾之後,在劉東波的帶領下,肖蘭來到食堂,坐在了陳浩和吳東勇的對麵。
“吃午飯麽?老吳啊,招呼大師傅,給這孩子來一碗排骨麵。”
吳東勇看了一眼陳浩,又看了看眼前的肖蘭,心想,這女子,比你陳總年紀大一點吧,怎麽還一口一個孩子的。
肖蘭擺手拒絕。道:
“今天我得叫你陳總,我用一上午的時間,把東市場的工作辭了。我今天來,是想賭一把,來的路上的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會不會賭輸。”
陳浩搖了搖頭,吞下嘴裏的麵條,摸起一半大蒜咬了一口,道:
“這個說不定,我也在跟人打賭,賭兩個月之內,幫她清理掉700箱飲料的庫存,要是賭輸了,估計就要陪他錢,估計到時候廠子就很難了。”
“啊?那你怎麽還……”
昨天陳浩的那一番話,讓肖蘭覺得,這廠子一定資金雄厚,欣欣向榮,所以老板才回親自出來,以挖牆腳的形式招人。可沒想到陳浩會這麽說。
“不過,兩月之後,咱們是關門大吉,還是越來越好,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本事,是這一大廠子人的本事,你要來了,當然包括你。反正我是特別有信心,你有沒有信心,就看你自己了。”
完了,被這小子騙了。昨天他可不是這麽表現的。讓肖蘭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收到重視,肖蘭不由得產生了許多的親切感,覺得來這廠子上班,一定會更有前途。
但看眼前陳浩的語氣,顯然跟昨天不同,傲慢中帶著隨意,潛台詞是你愛幹不幹。
她心裏憋氣,便表現在臉上。
“我看得出來,你和我是同一種人,就喜歡做一些刺激的事。因為這樣的事,才會更容易通向我們更好的未來。平平凡凡的工作,根本不會讓你感覺到快樂。”
陳浩的這番話,再次打動了肖蘭,她突然覺得,自己不知為何對陳浩的話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力。
吃完飯,陳浩帶著肖蘭去了會議室,上午在人才市場,招聘來了二十幾個銷售員,當然,多半都是勤工儉學的大學生。
“這位,是肖蘭,肖經理,以後她就是你們的銷售部總經理。”
那些學生不明就裏,跟著陳浩的節奏,嘩啦啦的鼓起掌來。
143、你給我站住
看到眼前這熱烈的場麵,肖蘭的第一感覺就是,完蛋了,被騙了,這好像是個傳銷的現場。於是她下意識的想往後退。但陳浩眼尖,早就注意到她的膽怯,伸出手來,悄悄在她後腰按了一下,肖蘭一激靈,不敢再動了。
吳東勇答應一聲,一揮手,帶著他們呼啦呼啦的下去了。臨走的時候,還順手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肖蘭趕緊往旁邊走了兩步,站在一把椅子的後麵,瞪大了眼睛看著陳浩。
“陳……陳浩,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上當了?”
她的眼神中透著驚恐,那副樣子十分的天真,完全沒有那天在東市場三樓,故意用高價砸走了劉偉的時候的沉著和冷靜。
陳浩心裏暗笑,但臉上卻表現的特別認真,他慢慢的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後靠,兩腳翹了起來,重疊著搭在會議桌上,從懷裏摸出煙來,點燃,抽了兩口。
那樣子像極了地痞流氓。
肖蘭更害怕了,下意識的後退,一點點的往門口挪蹭,一邊盯著陳浩,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瞄著會議室的大門,隨時準備逃跑。
陳浩就這麽笑眯眯的看著她,不動聲色。
眼看著肖蘭就挪蹭到了門口,陳浩突然來了一句:
“站住,還想走?”
他的聲音不大,也很柔和,但還是把肖蘭嚇的一哆嗦,
“大哥,你……你放過我我吧,讓我趕緊回去,跟我老板認個錯,說不定他還能讓我繼續上班,你看我,孤身一個人,打工賺錢也不容易,手頭也沒積蓄,也不值得您這麽套路我一回,您就高抬貴手……”
“實話告訴你吧,你來了就走不了了,下午的車,直接送去東莞,看你的紫色還不錯,就是瘦了點,但也湊合,能賣個五千塊錢的樣子,實在不行,就把兩個腎摘了,能換個三四萬。”
陳浩猛抽了一口煙,把煙頭在煙灰缸利戳滅。
“啊……東莞……那是啥地方?”
肖蘭的眼神複雜,驚恐中帶著迷茫。陳浩這才想起來,在這個十代,東莞的某些娛樂產業還沒興起,也沒事發。所以當然沒人知道,更別說像肖蘭這樣的女子。
陳浩沒法跟她說清東莞的事,也擔心再捉弄下去真的把她嚇壞了,便坐直了身子,打算把她叫回來,好好的聊聊。
可他這一坐起身,動作有點大,把肖蘭嚇的啊的一聲尖叫了出來,轉身撞開會議室的大門,撒腿往外就跑。
陳浩一看,心想壞了,玩笑開大了。於是趕緊起身就追,一邊追一邊喊:
“肖蘭,你回來,跑啥,我逗你玩呢……”
肖蘭早就嚇的三魂出竅,隻知道陳浩在後麵呼喊著追趕,哪裏還能聽進去他喊的是啥。
原以為是要到一個大企業發展,前途遠大,所以信心滿滿,所以早晨來的時候,還特意的打扮了一下,穿了一身略顯職業的衣服,腳下踩了一雙小跟的皮鞋。
皮鞋店鞋跟在辦公樓走廊的水磨石地麵上跑起來,哢哢的作響,那聲音清脆,在走廊裏來回的回響。
就這樣,肖蘭一路飛奔,順著樓梯跑了下去,衝出了辦公樓。
陳浩緊追了出去,一個勁的喊,“哎,別跑啊,你回來,我逗你玩呢,回來……”
肖蘭出了辦公樓,直接衝著廠區的大門跑去。幾個保安見老板在追一個女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以為這女人偷了什麽東西,便趕緊的跑過來阻攔。
肖蘭一看幾個保安圍攏了過來,心想完了,這果然是個賊窩,他們人多勢眾,看來今天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麵對這樣令人絕望的場麵,肖蘭骨子裏的倔強的勁頭被激發,就算無路可逃,也不能讓他們輕易的得手!
打定主意,她加快了步伐,朝著一個相對瘦弱的保安撲了衝了過去,那保安趕緊伸開胳膊試圖阻攔,另幾個保安趕緊合圍了過來。
就當肖蘭衝到那個保安麵前的時候,突然一彎腰,趁其不備,一下子從他的腋下鑽了過去。
後麵追趕的幾個晚安刹車不及,就這樣,他們叮叮咣咣的撞到了一塊。由於他們追的太快,所以都撞的不輕,紛紛倒地,七葷八素。
見甩開了幾個保安,肖蘭心裏升起了希望。
肖蘭高中畢業,上學的時候是學校短跑隊的隊長,體能和耐力隨比不上五大三粗的男人,但也的確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
她雙臂擺起,三兩步就竄到了大門口,但大門緊閉,根本沒有出路。
索性猛地轉彎,沿著廠區院牆邊的那一排小樹下的空地,朝著西邊跑去。
幾個保安好一陣才站起身來,見陳浩還在追,也顧不得剛才撞的頭暈目眩,腰帶也歪了,帽子也掉了,也趕緊跟在陳浩的後麵緊追不舍。
吳東勇剛帶著一群新招聘來的年輕業務員,參觀完生產車間,正打算去倉庫裏的產品陳列室,熟悉一下產品 ,就見到眼前以陳浩為首,後麵跟著一群保安,正在追趕早上新來的銷售經曆。
小樹下都是泥土地,這陣子沒怎麽下雨,所以地麵幹燥,跑起來一溜煙塵,那場麵壯觀極了。肖蘭身子靈巧,左轉右拐,在那些樹木之間穿插,一時半會的,那些大老爺們居然還無法得手。整個廠區的院子亂做一團。
整個廠區的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外麵亂哄哄的聲音,紛紛走車間、辦公室走出來,有點站在門口,有的趴在窗前,看著眼前的這一場鬧劇,紛紛猜測,這個新來的年輕廠長,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盡管肖蘭再靈巧,但畢竟是個弱女子,怎麽可能是一群大老爺們的對手,跑了一陣,一個沒留神,腳下絆在了一根半截樹樁上,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廠子交接之前,許老板已經無心生產,甚至把廠子很多的屋子都便宜變賣,隻為了最大程度上的變現,所以整個廠子百廢待興。
這兩天吳東勇帶著工人們,正在重新整理打掃,活還沒幹完,所以自然有點亂。尤其是圍牆這一圈的綠化帶,地上免不了有一些半截的樹樁和草根。
肖蘭一下子跌倒,麵前正是一根拇指粗細的被斬斷的灌木的根。有一次多長露在地麵上。
肖蘭的身子已經失控,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心中暗想壞了 ,這一下肯定是要破相了。破了相,也就不值錢了,被他們抓取賣到南方,肯定隻剩下切腎換錢的用處了。
她萬念俱灰的閉上眼睛,使勁的咬著牙,可卻感覺跌在了什麽柔軟的東西上,臉上被沒有趕到像她想象的那樣的疼痛。
與此同時,她聽到了身下,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
“哎呀,我的屁股……”
她慌忙的睜開眼睛,這才發現,陳浩雙腿岔開,正躺在地麵上,肖蘭趴在地上,整張臉正趴在陳浩的小腹上。那姿勢……若是從旁邊的角度看,簡直……太曖昧了……
肖蘭雖然是個而是出頭的大姑娘,但也不是啥都不懂,臉騰的一下紅了,慌忙的爬起身。
陳浩躺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肖蘭一下子明白了,肯定是剛才自己摔倒的一瞬間,陳浩手疾眼快,撲過來墊在了下麵。
眾人趕緊把陳浩攙扶起來,趕緊幫他拍打身上的塵土和枯葉。陳浩一隻手屋子屁股,一個勁的哎呦哎呦的叫喚。
有個保安來了實在勁,伸手去扒陳浩的褲子,想看看到底摔壞了沒有。被陳浩一把拽住。
這下肖蘭也不跑了,站在一棵樹下,看著眼前的陳浩。
不管咋說,是這人奮不顧身的救了自己這張臉,肖蘭的心裏,多少還是升起一絲感激之情。
“陳總,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陳總,打120吧……”
“陳總……”
一群人圍著陳浩前後的轉悠,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兩個打字:諂媚。
陳浩被那群人攙扶著,一瘸一拐,回到了辦公室,肖蘭也被兩個保安拽著胳膊,帶了進來。
“沒事了沒事了,你們都去忙吧,把門帶上……”
陳浩的屁股疼,不能坐下,隻好撅著屁股彎著腰,半個身子趴在辦公室坐上,那姿勢頗為滑稽。
肖蘭低眉垂首,站在一旁,心裏通通的跳,看著眼前的陳浩,不知所措。
“你……你跑個啥嘛……哎呦,我的屁股……”
陳浩疼的呲牙咧嘴,問道。
“你不是要把我……賣到南方去麽……”
“哎呀,你說,你挺聰明個姑娘,到底是因為啥,一夜之間就變的這麽傻了。我要是販賣人口的,我昨晚就偷偷跟著你,找個沒人地方把她抓走了,何必……哎呦呦……”
肖蘭一臉的尷尬,支支吾吾的問道:
“那,那你一個勁的追我幹啥,還弄那麽多人……”
“你不跑,我幹啥追你啊,哎呦……”
“你不追,我幹啥跑啊……”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說開了雞生蛋蛋生雞的車軲轆話。
幾個回合,陳浩受不了了,強挺著站直了腰身,對肖蘭說:
“這個食品廠,是我新買的,原來的銷售員,都是混日子的,都被我開除了,現在就剩下一個人了,那天在東市場,我就看得出來,你是個幹銷售的好材料,所以特意把你挖過來,真心是想讓我當我的廠子的銷售主管,剛才你跑出去的時候,也都看見了吧,我這有生產車間,有庫房,辦公樓裏各個部門齊全,真的是正經八百做生意的啊,你怕個啥啊……”
其實此刻肖蘭已經再一次相信眼前這個男人了,不過,剛才的尷尬,還令她不敢抬頭,嘟嘟囔囔的說道:
“剛才,光顧著跑了,沒仔細看你的廠子,什麽車間什麽庫房的……”
陳浩徹底無奈了。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擺了兩下,道:
“好好,你要是不相信,現在就下去看看,看明白了再回來也不遲。”
肖蘭自然不用再下去看,現在她已經完全相信了陳浩的話,相信他真的是找自己來做銷售的。於是她抬頭看了看陳浩,怯生生的問道:
“你……你的屁股……沒事吧?”
“沒事?你摔一下試試,我這是為了救你的這張臉,豁出去我的屁股了,我的屁股對你的臉,有救命之恩了。”
這一番,猶如繞口令,肖蘭被逗得忍不住笑了。
“那,我也沒怎麽做過食品的銷售。”
話題終於引到正題上了,陳浩直起腰,走了兩步,感覺屁股上的疼痛舒緩了很多。才收起剛才那一副多半裝出來的呲牙咧嘴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說:
“銷售都是相通的,無非是發現需求和滿足需求,我覺得你肯定行,隻需要稍微的磨練一下。而且我掐指一算,就看出你早晚是我們浩海食品廠未來的市場部總監。”
“啊,你咋看出來的?”
“我偷摸告訴你,我是周文王的徒弟,能掐會算。”
“那,我先幹點啥?”
陳浩擺手,示意她坐下,在桌子上檔案裏,找出在廣告公司設計出來的店鋪招牌的示意圖,遞給肖蘭,道:
“縣城五大區,所有的超市累積2000家以上,我們第一步的計劃,就是每個片區至少找到100家合適的超市,給他們的店鋪,換上我們設計的招牌。而且時間緊,任務重,要在短時間內集中完成。而且,我們沒有預算。也就是不想自己出錢,你有什麽好主意沒?”
“對?”
肖蘭看著眼前的示意圖,沉思了一會,道:
“那隻能讓客戶出錢了。”
“可我們的產品之前的口碑一般,客戶憑什麽願意掏腰包換我們的招牌?”
“那就給他們等價的貨,讓他們出貨款。”
“可客戶不想賣我們的貨呢?”
其實陳浩的心裏,早就有了辦法,之所以步步緊逼的問肖蘭,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想出和自己一樣的點子。
145、給我找個年輕的
陳浩一個勁的逼問,肖蘭思索了一下,道:
“那我們可以承諾,這批貨如果賣不出去,兩個月後,返還貨款,我們把貨撤回來。”
陳浩的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卻已經開始笑了,到此刻他已經確定,自己找到肖蘭來當這家廠子的銷售主管,算是賭對了。
小蘭並沒有注意到陳浩表情的變化,繼續說到:
“這樣的話,客戶是包賺不賠的,大不了等兩個月,錢退給他們,還得了新的招牌,但兩月的時間,我們完全可以幫助他們把貨賣出去!”
“好!”
陳浩忍不住鼓起掌來,他太喜歡眼前這個鬼精的姑娘了,若不是男女有別,若不是屁股還在疼,他甚至想抱著眼前的肖蘭 ,在她的臉上親一口。
沒錯,陳浩的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因為前世,匯源果汁就這麽操作了一番,效果特別的理想。這一世趁著匯源果汁還沒來,陳浩可以盡情的把匯源果汁未來要用的招式徹底的抄襲一遍。
“我就說,你是個天才,你最適合這個位置了,這件事,就完全交給你來執行,剛才招聘的那些銷售員,大多都是沒什麽經驗的新人,新人好,一張白紙,好使喚。你就帶著他們,把這件事執行了,執行的過程中,我給你絕對的權利,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雖然不能興奮的抱起來親一口,但陳浩還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肖蘭仰頭看著陳浩,眼神有些複雜,那天在東市場,她覺得這個帶著一個打扮的有點土氣的女人來買衣服的陳浩,或許隻是個有錢的富二代。之所以打動肖蘭幫助陳浩的,隻是因為她看到了陳浩對肖蘭的真心實意的好。這種好,在對麵那對男女的臉上,是看不到的。
現在,她已經完全放下對陳浩的戒備,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一兩歲的男人,特別的神秘,怎麽也看不透。
“就這麽定了,你先去人事部,辦理入職。然後立馬開始幹活。”
……
商務局的辦公樓,坐落在縣城東南的一條僻靜的大街北側,那是一幢三層的小樓。原本這個單位,在縣政府的大院裏,是去年搬出來的。
雖然這幢大樓看上去很不起眼,但來來往往辦理業務的人,卻絡繹不絕。這兩年的少商引資政策,有好幾個大型的公司,都在縣城落了戶,給這座原本不大的縣城,注入了不少新的活力。
劉主任的辦公室在二樓,雖然不大,但卻是最靠窗的位置,雖然初秋的白天,還是有點熱,但這間辦公室隻要一開了窗,就會特別的涼爽。
劉主任坐在辦公桌後,眉頭緊鎖。他的對麵坐著一個三四十歲的男子,他穿著花襯衫,深藍色的西褲筆挺,腳下踩著一雙鋥亮的三接頭皮鞋。頭發梳的油光。正愁眉苦臉的衝著劉主任訴苦。
“我說,三哥啊,這事,你不能不管吧,姓陳那小子也太不是東西了,我特意跟他說了,我說商務局的劉主任,是我本家的三哥,可這小子是生熟不吃,腦袋瓜一晃 ,說劉主任算個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讓我跪下給他磕頭叫爹,不然就開除我,我是寧死不屈,也要保住咱們劉家的名聲,保住三哥你的名聲啊。三個,他是真沒把咱們兄弟放在眼裏啊,這口氣,你必須得出啊……”
說這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被陳浩開除的劉偉。他跟商務處的劉主任,是一個太爺的公孫,按理說再過一會兒就出五福了,但劉偉這小子卻整天把他這個三哥掛在嘴邊,仿佛是她親哥哥。
劉主任眉頭緊鎖,看著眼前這個本家的兄弟。這個兄弟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其實他心裏跟明鏡似的。
之前他在許老板的手下,當倉庫保管員的時候,偶爾會堅守自盜,搞出一些貨來,在外麵偷偷的售賣,賺了錢在外麵找女人,這種種的事情,劉主任也多少有所耳聞。
所以他也煩透了這個本家的兄弟。不過今天的一番話,的確讓他的心裏產生了疙瘩。
他實在是想不通,堂堂的趙洪川,為什麽如此看重這個胎毛還沒退的小子,那幾次重要的大人物聚會的場合,都把這小子帶了進來。
飯桌上劉主任曾偷偷的觀察過陳浩,雖然她舉手投足,言行舉止,都顯得那麽的彬彬有禮,可劉主任還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我早就勸過你,錢那種東西賺的差不多夠花就行了,酒得少喝,女人也少碰。你越是有我這樣的哥哥,就越要保持低調。”
“三哥,我倒是想低調呀,可人家分明就是衝著你來的,張口一個姓劉的,閉口一個姓劉的,根本沒把咱們哥們放在眼裏。這事兒怎麽忍呀……”
劉偉還一個勁兒的拱火。
劉主任實在有些不耐煩,回手衝著劉偉說道: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這事兒改天我跟他溝通溝通……”
劉偉還想多說什麽,可劉主任卻懶得搭理他了,摸起電話通知司機,讓他到樓下來接,一會兒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
劉偉隻好悻悻的離開,心裏暗暗的埋怨這個三哥,做起事來優柔寡斷。偌大的一個商務局主任,想辦一個區區的廠長,居然還這麽猶豫不決。
劉偉覺得渾身燥熱,有些抓心撓肝的,看來是該找個地方泄泄火了。想起這兩天跟他鬼混的那女人,恰趕上不方便的日子。於是他又摸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 喂,華強啊,是我,你劉哥!”
“劉哥呀,咋,這時候想起我了?”
“別扯那用不著的,我在你那旅館裏,錢少花了是咋的?我跟你說個正事,手頭有沒有妞?我這心裏正刺癢著呢,給我找個年輕的……”
146、老娘沒挑揀
一個小時之後,劉偉迷迷糊糊的從出租車上下來,搖搖晃晃的走進了華強的小旅店。
一進門先打了個酒哥,嘴巴裏噴出來混雜著胃酸的酒味,坐在吧台後麵的華強就是一皺眉,道:
“劉哥,你這是從哪喝的,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劉偉嘴巴一撇,把腋下的皮包往吧台上一撂,一屁股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哦哦的幹嘔了兩聲,一揮手道:
“碰上了兩個哥們,看我心氣兒不順,非要拽我去喝酒,這不是就多喝了兩杯。哎……華強,趕緊給哥哥整杯濃茶,我這……一個勁的往上返……哦哦……”
說著,又幹嘔了起來,華強嚇的趕緊從吧台出來,扯過一旁的垃圾桶,放到他的跟前,轉身去沏茶。
“我說,華強啊,我剛才給你打電話,說找個年輕的,你給哥哥我安排了沒有啊……心裏憋一肚子氣,我必須得泄泄火……”
華強把手中的茶杯,放到劉偉的身旁,雙手一攤,皺著眉頭說道:
“哥哥呀,剛才在電話裏我不是跟您說了嗎,不是我不幫忙,的確是現在抓的嚴。別說年輕的,現在能有女人敢出來接活,都已經不容易了。剩下的都是那些年紀稍大一些的,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所以他們也不害怕被抓。你要是實在想瀉火,我就給你聯係一個,不過,可保證不了您滿意呀……”
劉偉實在是喝多了,衝著華強一撇嘴:
“得得得,別跟老子廢話,你是啥德性我還不知道?趕緊,趕緊給老子弄一個來……”
劉偉頗有些為難,可還是轉身回了吧台的後麵,摸起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電話的聽筒裏嘟嘟響了一陣,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您好,這裏是省網傳呼台,請問您傳呼幾號?”
“傳9541358。”
劉偉回答道。
“好的先生,請問您需要留言嗎?”
“留言留言,就說速來,有活!”
“好的先生!”
傳呼台的人工服務小姐聲音特別的甜美,劉偉坐在對麵的沙發上,上下兩個眼皮開始打架。華強的電話聽筒裏聲音有些大,劉偉聽見了那女人的聲音,眼睛砰的一下睜開,趕緊坐直了身子,指著華強,埋怨到:
掛了電話的華強一臉的無奈,雙手一胎說道:
“哥哥,這是傳呼台的服務小姐,不是你要找的……”
“別蒙我,老子是見過世麵的,別在老子麵前耍大刀!”
華強也的確看出來了,這小子實在是喝多了,也懶得跟他解釋,隻好搖頭歎息。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
“行行行,等來了你就知道了,到時候可別埋怨我……”
十幾分鍾之後,門外傳來一陣噠噠噠的高跟鞋響,緊接著,一個身形略顯肥胖的女人,扭著肥碩的屁股,搖頭晃腦的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緊身的跨涼背心,外麵套著粉色的紗衣,下麵穿著一條黑色的裙,腳下踩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她前凸後翹,胸脯鼓鼓著,屁股撅撅著,小腹明顯的隆起,把那條本就緊身的裙子,撐的根本沒了人形。
她梳著大波浪的頭發,垂在肩膀後麵,鬢角還別著一朵紅色的小花。臉上抹著厚厚的一層大友誼雪花膏,但仍卻掩蓋不住她眼角和臉上的魚尾紋,嘴唇抹得通紅,一進門就嗬嗬的笑:
“ 我說華強,你終於想起老娘來了,對了,老板在哪兒呢,老板在哪呢?”
她一說話,露出兩顆焦黃的門牙,牙縫裏還有昨天晚上吃飯塞進去的韭菜葉,韭菜葉子已經發黃,散發著一股嗆人的味道。
兩顆原本在屋子裏盤旋的綠豆蠅,一下子被吸引,趕緊嗡嗡的飛了過來,繞著他的嘴巴,興奮的跳起舞來。
此刻的劉偉,已經在酒精的作用下靠在沙發上打起了呼嚕,華強伸手指了指,衝著女人說道:
“老板在那兒,喝多了,你自己看著辦,要是不想接就走人……”
那女人瞟了一眼,撇著嘴對華強說:
“我說強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老娘我都多長時間沒開胡了,家裏的孩子還等著上學花錢呢,我還哪有什麽挑揀的份兒,隻要這老板肯出錢就行,不多,50塊錢就幹……”
華強無可奈何,揮了揮手,暗自歎了一口氣,坐在了吧台裏。不再說話了。
那女人用力和換做一副笑,扭扭噠噠的湊到了沙發上,一屁股就坐在了劉偉的大腿上。
劉偉雖然並不是瘦小枯幹的體型,可這女人的屁股,也的確是太大了,屁股和肚子加在一塊,就少說有一百三四十斤。
這一下子下去,劉偉吭哧了一聲,大腿差點被壓斷。剛才的酒勁兒就醒了一少半。
那女人嘿嘿的笑著,故意裝出發嗲的聲音,
“哎呀,我說老板,你看你猴急的,人家剛在家裏洗完了澡,擦完了香香,你的電話就傳過來了……討厭……”
兩人的嘴巴緊貼著嘴,臉實在是離得太近了,再加上劉偉的確是喝醉了酒,即便被她的一屁股弄醒,也仍舊暈暈乎乎。所以根本沒看清他的長相,隻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雪花膏的味道。
正如他所說的,在工廠遭了陳浩的羞辱,肚子裏正憋著一股火,一直想找個女人宣泄一下。所以這一下子,那股火便被她撩撥了起來。他順手一把,想把這女人來要抱起。可哼了一聲,卻沒抱得動。
那女人的嘴巴仍舊頂著他的嘴巴,明白了他的意思,索性伸手摟住劉偉的腰,另一隻手扳住他的肩膀,稍微一用力,便把劉偉橫著抱了起來。就這樣兩人搖搖晃晃,進了對麵的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沒有窗,屋門關上之後,若不點燈裏麵便是漆黑一片。盡管什麽都看不見,可那女人卻輕車熟路,準確無誤的把劉偉扔在了**……
147、屁股疼
陳浩的屁股的確摔得不輕,當時隻覺得有點疼,以為休息一會兒就沒什麽大事兒了,可當天傍晚的時候,發現疼的嚴重了。連站著身子的時候,我扯著大腿根子一陣陣的跳著疼。
吳東勇看著心急,勸說他道:
“陳總,還是到醫院去看看吧,就這樣子越來越嚴重,晚上你可咋睡覺?”
陳浩擺手拒絕: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我怕上醫院,那地方我隻要待上一分鍾,心裏就會煩躁的沒縫……我可不去,休息個一天半天的就好了,沒事兒。”
跟了他這兩天,吳東勇當然知道他的脾氣,他確定的事兒沒人能改變,所以也不再深勸。
可還是笑著說道:
“陳總,沒想到你辦事兒這麽膽子又大雷厲風行的人,卻害怕上醫院!”
陳浩沒辦法跟他解釋,所以害怕上醫院,是前世醫院跑的太多了,他心裏留下了陰影。
陳浩就這樣撅著屁股在辦公桌上趴了一下午,實在是腰酸腿疼,於是他讓吳東勇攙扶著,去了辦公室隔壁的那間屋子。
那裏本是一件閑屋子,但現在已經收拾成了陳浩的臥室,白天在辦公室辦公,晚上就住在這兒,院子裏有保安值班,所以也格外的安全。
吳東勇把被子卷了起來,平放在中間,墊在陳浩的小腹下麵,讓他就這麽趴著,雖然這姿勢有些不雅,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老吳啊,那個誰誰誰回來了沒有?”
吳東勇剛要轉身出去,陳浩衝他擺手問道。吳東勇一時蒙住,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啊?陳總,說的那誰誰誰是誰呀?”
“哎呀呀,就是那個新來的銷售主任,肖蘭……”
吳東勇恍然大悟,搖頭說道:
“還沒回來呢,等她回來我讓他到這屋來找你。對了,陳總,你也是膽子大,那麽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你就敢讓她當銷售主管,還讓他帶著那麽一群生瓜蛋子,不是沒幹過業務的生手,這就半天的功夫就去下市場,你也不怕他們把市場給你弄亂了……”
“怕啥,咱們的市場已經破爛成那個樣子了,哪還有什麽再弄亂下去的餘地?我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用的就是這些沒什麽經驗的新手,我跟你說,這些幹業務的我太清楚了,隻要幹的年頭多一點,經驗豐富了一點,人就立刻變得油膩了起來,無論你的促銷政策做的怎麽好,都能從中間找到一些操作的餘地,保證會擠出一些油水來揣進自己的口袋。”
聽陳浩這麽一說,吳東勇的心裏不禁暗暗的讚歎。眼前這個不到20歲的小廠長,看起來那麽年輕,像個稚氣未退的孩子,可做起事來卻如此的老成。
很多人很多事兒都能一眼看得透徹,若不是看著他這張年輕俊秀的臉,說他是四五十歲經曆豐富的成年人,也絕對不為過。
他哪裏知道,陳浩已經活了兩輩子,吃過的苦見過的人多了去了,加在一塊何止四五十年。
正說話的功夫,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響。
吳東勇慌忙站起身,站在門口朝走廊裏張望,扭頭對陳浩說:
“說曹操曹操就回來了……”
然後衝著外麵的走廊裏喊道:
“小蘭啊,陳總在這屋呢……”
小蘭進屋之後,看到陳浩趴著的姿勢,實在是忍不住,捂著嘴格格的笑了起來。陳浩故意沉著臉,嗬斥道:
“你笑什麽笑,還不是你幹的好事?過來過來,給我揉揉……”
聽陳浩這麽一說,吳東勇憋不住笑了,對陳浩說車間還有點事要辦,轉身出去了,其實是給陳浩和肖蘭,留一個單獨說話的空間。
吳東勇是老江湖了,別看看起來老實巴交,可眼睛卻獨到著呢,不管什麽場合,什麽人,他都看得清清楚楚,都能做的妥妥貼貼。
“啊?要給你揉揉啊?你傷的是屁股,這可怎麽揉呀……”
肖蘭一臉的尷尬。陳浩看著她那副天真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住了,笑著說道:
“行了行了,不逗你玩兒了,快說說,今天下午忙的怎麽樣?”
說到這個,肖蘭慌忙從斜背的兜子裏拿出一個本子,稀裏嘩啦的翻了幾頁。陳浩瞟了一眼,看到每一頁都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翻到其中的一頁遞給陳浩,上麵畫了很多表格,統計了很多數字,陳浩一看腦袋就一個兩個大。
索性把本子還給她,說到:
“得得得,我屁股疼著呢,根本看不進去,你就直接跟我說說,到底都幹了啥就行……”
肖蘭撇著嘴,試探著說道:
“陳總,你傷的是屁股,怎麽還腦袋疼呢,難道你的屁股和腦袋是連著的?”
陳浩搖頭歎息,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伸手指著肖蘭說:
“完了完了,才半天的功夫,你就學壞了,敢拿你的老板開涮……”
肖蘭哈哈的笑,扯過了一把凳子,坐在床邊,把本子攤在陳浩的麵前,拿出一支筆指著上麵的數字說道:
陳浩一聽,心裏立刻樂開了花,興奮的猛的拍了一下枕頭,可這一下用力過猛,屁股跳著疼了兩下,他趕忙老老實實的趴下,不敢再造次。
“不錯不錯,這才是半天的功夫,而且你們都是新手。這成績已經不錯了,照這麽下去再給你們三四天,這任務肯定就能完成。”
肖蘭點了點頭,
“其實今天能有這個成績,我認為有這麽幾點原因。第一個原因是這些業務員,都是勤工儉學的大學生,他們年輕力壯,富有理想,幹起活來一絲不苟,而且特別有幹勁。第二個,也正是因為他們是大學生,所以特別容易得到那些老板的信任。畢竟現在大學生是稀罕物,天然就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和信任。”
148、首戰告捷
肖蘭侃侃而談,陳浩越看她越順眼。心想,這次果然自己看得準,這姑娘的確是個能手,剛剛上崗第一天,就能取得這麽好的成績,而且還能總結出成功的關鍵。再磨練個一段時間,必然是個人才。
“陳總,這些談下來的客戶,我簡單的量了一下他們店招的尺寸,按照您告訴我換噴繪布的價格,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大約需要16,000塊錢左右,當然這些都是要折合成產品的,按照咱們產品的單價,應該能出貨500箱左右。”
其實陳浩早已在心裏算好了,500箱,今天的半天,就等同於消化了三姐庫房裏的70%的貨。這的確是個不小的成績。
照這樣發展下去,如果500個店招都做完了,別說三姐庫房裏的,就連廠子裏庫房的那些貨,也基本能消化大半。
於是他努力的忍著屁股的疼,掙紮著爬著去,雙手按住了肖蘭的肩膀。
這把肖蘭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下臥室的門。剛才吳東勇出去的時候,已經把門關上了。所以這屋子裏隻有他們兩個。
陳浩的屁股疼,所以腰直不起來,雙手按著她肩膀的,身子是向前傾,一部分身體的重量自然壓在了她的肩膀上。小蘭想站起來,卻站不起來。
她的臉上露出惶恐的表情,結結巴巴的說:
“陳總,你這是……”
其實陳浩隻是鼓勵性的拍一拍她的肩膀,對她說道:
“好好幹,我肯定虧不了你,到時候咱們結拜成兄妹,你跟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肖蘭這才知道自己是誤會了,臉騰的一下紅了,趕緊攙扶著陳浩,重新趴回到**:
“你比我還小呢,結拜什麽兄妹,要結拜也是姐弟!”
“怎麽又結拜?”
屋門一開,楊大誌捧著一摞賬本走了進來,剛才他們兩個談話楊大誌隻聽到結拜兩個字。回想起陳浩這麽長時間,已經跟好幾個人結拜了,他心中暗想,這小子肯定是劉備轉身,隨便逮著一個人就想跟他結拜。
不過看到屋子裏隻有肖蘭和陳浩兩個人,這一男一女的,楊大誌立刻意識到,自己沒有敲門就進來,有些冒失了。
肖蘭滿臉通紅,轉身出去了。
楊大誌皺著眉頭盯著陳浩說道:
“你的屁股都傷成這個樣了,腦袋瓜還閑不著,我可警告你,家裏還有張燕呢,你別逮著一個女人就打歪主意……”
陳浩明白他的意思,撇了撇嘴說:
“你沒聽說我要結拜嗎,怎麽就打歪主意了!”
“行了行了,我沒心思跟你鬥嘴仗,我來是想告訴你,這兩天我把廠子裏的所有進銷存統計了一下,包括現在的原材料,還有庫房的存貨,車間的一些檢修成本,我給你個數字,你可別害怕。”
“怕啥,快說!別跟老子賣關子。”
楊大誌歎了一口氣,說道:
“別的都好說,單說咱們車間的機械,想必許老板很久沒有檢修過了,很多機器都已經磨損嚴重,生產線需要一次大維修,我跟有經驗的工人探討了一下,大概需要投入至少兩三萬塊錢。你就說吧,這錢你去哪弄?”
楊大誌眉頭緊鎖,看著陳浩。
陳浩撇了撇嘴,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
“才兩三萬呀,我以為多少錢呢。沒事兒,沒事兒,生產線是咱們的根本,多少錢都花,抓緊檢修,過兩天會有一筆大的訂單。”
“你說的清楚,錢呢?”
陳浩的口袋裏是有錢的,上次跟趙洪川借的10萬塊,前前後後花了不少,但還剩下3萬多塊。
當然這些楊大誌並不知道,陳浩也沒打算把這3萬多塊錢拿出來。因為他心裏清楚,修繕車間也好,處理後勤也罷,這些都是小錢兒。很快就要跟匯源果汁進行第一輪交火,那才是真正需要錢的時候。
到時候口袋裏這3萬,打水漂都不會有一點點動靜。所以他麵上看得清楚,心裏卻很著急。現在做出的這些換店招,壓庫存等等的手段,都是想趁著匯源果汁到來,先弄出點大動靜。這個時候下手,能省很多的錢。
“沒事沒事,讓他們先幹著活,錢明後天就到。不就兩三萬嗎……”
“明後天?得了吧,你哪來那麽多的錢?”
楊大誌還是不相信,不過這話問完之後,他自己也動搖了。回想起這麽長時間,陳浩做的每件事都特別的神奇,總是能在關鍵的時候弄到錢來。看上去是他的幸運,可實際上楊大誌心裏明白,這世界上哪有什麽幸運?肯定都是陳浩背後做了不少的活動。
第2天的淩晨,劉偉才從沉醉中醒來,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生疼,渾身上下的骨頭節跟散了架子一樣。
屋子裏仍舊是黑暗一片,他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嚕聲。那聲音就在耳邊傳來,聽上去像是一個長滿了絡腮胡子的壯漢。
他心裏納悶,自己不是喝醉了酒,跑到華強的旅店找女人來了麽,怎麽這屋子裏還有男人打呼嚕的聲音?難道是華強這小子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多人的房間?
他心中有些生氣,摸索著下了床,搖搖晃晃的來到門口,伸手推開了門。
走廊裏隻點著一盞昏暗的燈,燈光順著門口照射了進來,劉偉低頭看去,發現屋子的地上,有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旁邊還扔著絲襪、碩大的胸罩,還有一個巨大的紅色**。
他的心裏不由得一震,看這套內衣的尺碼怎麽這麽大?華強給自己安排的,到底是怎樣的女人?
一股不祥的預感不由得襲上心頭,借著走廊裏昏暗的燈光,他摸索著找到了牆上的開關,啪的一聲點亮。
屋頂的那盞燈一下子亮了起來,燈光煞白,晃的劉偉睜開眼睛,他趕緊伸手揉了好一陣,這才看清,**的確躺著一個赤身露體的女人,那張臉,像是刮了胡子的張飛……
149、實在太惡心了
劉偉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看地上胡亂扔著的胸罩和褲衩,他心中暗想,昨晚睡的不會是這個女人吧?
不,這他媽的哪是個女人,分明是個母夜叉。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果然清潔溜溜,一塊布遮掩都沒有。
嚇得他趕緊在**翻找,果然找到了自己的內衣**,卻發現這衣褲早已被撕成一條一條的,仿佛是遭了搶劫的賊人。
“華強,華強!你小子趕緊給我出來!”
劉偉趕緊摸起一旁的床單圍在腰間,逃難似的跑出了房間,一直衝到門口的吧台,衝著正躺在吧台裏打盹兒的華強大聲的喊叫。
華強正在做美夢,夢見自己跟了一個富婆,那富婆一擲千金,給他開了一家豪華的賓館,還雇了十幾個漂亮的服務員,個個身材苗條長得性感,前凸後翹的像是人間尤物。
白天這些服務員兒給他幹活兒,晚上個個都跑到他的被窩裏陪他睡覺。這場夢做到美處,嘴角都流出了哈喇子,格格的笑出了聲。
劉偉這忙三火四的喊聲,把他徹底的嚇醒,呼的一下從吧台後麵的單人**坐了起來,一個沒留神腦袋撞在了櫃沿上,頓時眼前金星亂冒 ,額頭上起了一個大紫包。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抬頭看去,才發現原來是劉偉。看他這一副狼狽的樣子,華強無可奈何的問道:
“劉哥呀,你這是幹啥呀,天還沒亮呢,回去睡覺吧……”
“和你無冤無仇,為啥坑我?”
華強滿頭霧水,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啥。
“劉哥你說的是啥話呀,我咋就坑你了?你要找女人我幫你找了,而且我又沒中提成,你住我的電店錢都好幾次沒給了,咋就是我坑你了!”
劉偉搖頭晃腦,指著華強說道:
“老子欠你幾次住店的錢不假,可那才幾個錢啊,不過老子手指縫隨便溜出去的,缺錢你跟我要啊,你不能隨便長了一個大媽就跟我說是美女,你說的也對,肯定沒從中提成,因為這大媽肯定不要錢,哪裏是我睡她,明顯是她睡我呀!”
華強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劉偉這小子醒了酒,看到了那女人長得模樣。昨天華強見識過了,也的確是對不起觀眾。
不過他也覺得委屈,找這女人之前,是跟他劉偉說好的,最近風聲緊,能找到就已經不錯了。
於是他一臉委屈的說道:
“劉哥,現在都啥時候了,風聲這麽緊,能有人出來接活都已經不錯了,而且昨天我跟你說好的,是你猴急的非要讓人家趕緊來。你自己舒服完了,怎麽回頭就怪起我來?”
劉偉已經被他氣瘋了,抬手在他的後腦勺上拍了好幾下,咬牙切齒的罵道:
“舒服,舒服,舒服你個大頭鬼,老子這條命沒死到**就已經是撿著了!”
兩人正說話的功夫,突然一陣警笛聲響起,紅藍的警燈在門口閃爍了起來,華強大叫一聲不好。
與此同時店鋪的門一下子被推開,幾個身著警服的人闖了進來,二話不說的就把華強和劉偉控製住了。
看著劉偉隻圍了一條浴巾那一副狼狽的樣子,一個警察指著他的鼻子問道:
“女的呢,哪屋?”
劉偉已經徹底的懵了,哆裏哆嗦的指著那個黑暗的小屋。
幾個警察呼啦啦的衝了過去,十秒鍾之後又退了出來。
“我問你你招來的女人在哪,屋裏躺著的明明是個老爺們兒,我們都蹲了好幾天了,現在你敢戲弄我?”
劉偉死的心都有,哭喪著臉說道:
“就是個女的呀,我也希望他長得不像老爺們!”
那幾個警察這才重新闖了進去,不一會兒的功夫,用被子包裹著那個肥胖的女人,從裏麵拖了出來。
此刻那女人已經醒了過來,看到眼前的警察她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可能是這樣的場麵經得多了,所以早已有了經驗。
警察拿著手電筒朝那女人臉上照了照,回頭看了看劉偉,咧著嘴說道:
“搞不懂你們這種人,怎麽什麽口味都有?”
這句話說的劉偉差點吐了,可是以至此已經沒了辦法。他們被警察帶上了警車。
“你也跟我們走一趟,你這屬於容留,也是違法的……”
華強眼珠一轉,此刻居然來了聰明勁,一臉委屈的道:
“我冤枉啊,他們倆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倆大老爺們,您說,就這樣的,黑燈瞎火的,誰能看出是女人啊……”
警察實在憋不住,噗嗤的一聲笑了,揮揮手,道:
“行了行了 ,下不為例……”
警車開走了,華強站在門口,唏噓不已。後悔自己多管閑事,幸虧激靈,否則差點攤上事。
剛要轉身回去,一輛出租車停在麵前,下來了一個男人。
穿著一身花格子衣服,頭上帶著鴨舌帽,背著雙肩包,手裏還拿著一把印滿廣告的扇子,一看就像是從外地旅遊回來的。
“華強哥,站這幹啥呢?”
那人笑嘻嘻的打招呼,華強一看,認識,原來是王德順。
“德順,你這一身打扮,是幹啥去了?”
“嗨,這不是我們廠子換老板了麽,我趁著他們交接這幾天沒啥事,到外地旅旅遊,轉悠了一圈,剛回來。坐一天下車,實在太累了,尋思著先到你這睡一覺,下午再去廠子看看。”
“哎呦,行啊,有錢人啊,都開始旅遊了。”
華強把剛才的事放下,見生意上門,自然笑臉相迎。
“走走,上樓。兄弟,上次我聽你說過一嘴,說你們廠子換老板,你二叔給你使使勁,你十有八九能當上副廠長了?”
聽華強提到這,王德順臉上板不住的笑了,
“嘿嘿,那是我二叔的人脈廣,他是我們鎮稅務所的,在縣城裏也有關係,一個小廠子而已,給我安排個副廠長,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麽……”
150、沒工牌就不讓進!
當天的下午,陳浩的屁股多少好了一些,不必再一直撅著屁股趴在**了,可以慢慢的從**爬下,微微的屈著腰身,緩緩的在屋子裏來回行動行動。
吳東勇打算安排一個人來照顧他,可陳浩卻搖頭拒絕,反倒問吳東勇生產的情況,準備的怎麽樣了。眼看著就要到秋季,這是水果大批量成熟的時候。
這個時候的水果應該價格是最低的,所以應該多收購一些,以備生產的不時之需。
這個吳東勇當然心裏有數,畢竟他在這家飲料廠已經幹了多年,什麽時候應該儲存原料,什麽時候才是進貨的最佳時機,他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而且之前也有幾處固定的水果經銷商,向他這供貨,無論是價格還是水果的質量,都有最好的保障。
隻不過是許老板最後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沒先生產,所以那些供貨商對他完全失去了信心,也對這個廠子失去了信心,才漸漸的不與他們聯係。
不過,一手錢一手貨的事,他們還是願意的。吳東勇看陳浩的樣子,不像是個缺錢的人。而且他安排的種種事情,也從來沒開口問過預算。
那天在三姐的辦公室,陳浩仗著上下兩張嘴皮,硬生生的把三姐庫房的庫存,給說的並不重要。而且還讓三姐答應,若清理了庫存,再進3萬塊錢的貨。還當麵的立了軍令狀。
所以這樣憑著一張嘴便能扭轉乾坤的人,總是讓人又敬佩又擔心。
不一會兒的功夫,肖蘭帶著那些業務員趕了回來,看她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陳浩就知道,今天的收獲比昨天可能更要多。
果然不出陳浩的所料,今天的戰果比昨天好了很多。
“說說吧,你今天是怎麽做到的,是如何說服230家?”
陳浩讓那些年輕的銷售員站在後麵,讓肖蘭站在會議室的主席位置,名義上是問他今天的技巧,實際上是想讓他跟這些年輕的銷售員們分享一下經驗,也算是傳授他們一些知識。
“今天其實比昨天簡單的多,我隻需要把昨天那些同意跟我們合作的客戶的資料拿出來,告訴今天新接觸的超市的老板,說你看這麽多人已經同意我們做了,你還擔心什麽呢?而且我們這次的合作是有數量限製的,如果再猶豫的話,明天你想做也來不及了。你隻需要掏錢壓貨,賣不掉的話我們負責退回,這本就是一個無本的生意。天大的餡餅。這麽一說,那些人自然就答應了。”
“幹得漂亮,鼓掌!”
陳浩帶頭鼓掌,沒人敢不跟著,於是整個會議室裏掌聲雷動。
陳浩揮手讓一個年輕的銷售員,出門去找吳東勇。兩分鍾之後吳東勇出現在了會議室,看到屋子裏如此熱烈的氣氛,就知道一定是這兩天的銷售狀況良好,他自然也跟著高興。
“陳總,你找我有事?”
“對,我看再有半個小時就下班,這樣,你把全廠的工人都集合起來,我給他們集中開個會。跟他們布置一下最近這兩天的生產任務。也給他們鼓鼓勁兒,給他們講講咱們的前景!”
“好嘞,我這就去安排。”
說完之後,陳浩衝著人們揮了揮手道:
“你們先下去吧,到辦公樓前麵的院子集合。我這屁股疼,走的慢……”
人們呼呼啦啦的離開,會議室裏隻剩下肖蘭和陳浩,看著陳浩的屁股,肖蘭尷尬的問:
“陳總,你的屁股……”
“沒事沒事,你扶著我點兒,慢慢走就沒事……”
就這樣,肖蘭攙扶著陳浩,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會議室,準備下樓,到廠區的院子裏開會。
此刻外麵的院子裏已經聚滿了人,全場上上下下原本就有五六十個員工,再加上今天新招商來的這10多個年輕的業務員,整個院子裏比往常熱鬧的多。
那些車間的工人,三三兩兩的議論紛紛,當然他們談論的焦點,都是廠子裏新來的這個廠長。
有人說廠長實在是太年輕了,孩子的脾氣還沒退,所以做起事來免不了有些不牢靠。廠子現在麵臨很多的困境,他還有心思在廠區的院子裏,追女孩子玩。
可有的人卻並不讚同,他們說別看這個廠長年輕,可自從他來了之後,廠子裏的麵貌的確煥然一新。而且聽說,最近就要開工複產,到時候大家夥少不了,又會賺到很多獎金。
其實人們都盼著開工的這一天,隻有真正的生產,做出的產品,才有賺錢的可能,廠子才能活下去。
正在閑聊的功夫,突然聽到廠區的院門口,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有一個人穿了一身花衣服,戴著鴨舌帽,腋下夾著皮包,鼻子上卡著黑色的墨鏡,正在門前和保安吵吵嚷嚷。
“我說,劉鐵柱,你是瞎了眼還是咋了,連我王德順都不認識?我他媽的眼看著就要當你的副廠長了你知道不,信不信我立馬讓你滾蛋。”
那個叫劉鐵柱的保安有嚴重的口吃,吵架這種事情他特別吃虧,急的臉上的五官都要糾結在一塊,嘴巴嗤嗤嗤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不……沒……沒有……沒有工牌……誰……誰都不……”
旁邊一個保安實在聽不下去,幹脆搶過話茬來,道:
“新來的陳總交代了,咱們廠子正規化管理,沒工牌的就不讓進,管你天王老子!”
王德順醉眼朦朧,原來這半天,他並沒在華強的旅店睡覺休息,而是跟華強聊道興致所致,幹脆在對麵的燒烤店買了擊穿大腰子,兩人喝了半天的酒。天南海北的一頓吹。
所以現在醉意未退,所以小臉煞白,眼珠子卻通紅,七個不服,八個不忿。
“啥?新來的廠長?我管他陳總舊總,換了誰,不得給老子幾分麵子?”
151、冤家路窄
其實陳浩的屁股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本想自己走下去,但肖蘭這麽攙扶著他,陳浩到是覺得挺舒服,心裏暗想,這丫頭身上有一股傲氣,必須要打磨打磨,往後才好用,所以索性假裝呲牙咧嘴,騙取肖蘭的內疚。
就這樣,在肖蘭的攙扶下,兩人走出了辦公樓,看到全廠的工人,都已經聚到了院子裏,加上新招來的那些業務員,也總有七八十人的樣子,眼前也是黑壓壓的一片。
不過,陳浩注意到,人們都歪頭朝著院門口的方向張望,那邊鬧鬧哄哄的,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於是趕緊伸手招呼一個工人,問道:
“門口是咋了,鬧鬧哄哄的?”
“陳總,保安劉鐵柱攔住了一個沒帶工牌的,死活不讓進……”
“沒帶工牌?是咱廠子的?我來的第一天,規章製度不是都發下去了,咱們是正規企業,一切都要按照正規的來,劉鐵柱做的對!”
“旅遊?誰啊?”
“其實,來咱們廠子沒多久,就趕上許總把廠子賣給您了。是原來的車間副主任。”
“來了沒多久,就當了副主任?什麽來頭啊……”
陳浩踮腳張望,但擋在前麵的人太多了,所以根本看不見。
“姓王,叫王德順,據說是通過縣城裏的稅務局的領導送過來的。有關係,不然都話許老板怎麽可能上來就給人家一個車間主任呢。”
“誰?王德順?”
聽到這個名字,陳浩忍不住笑了。他聽說了王德順從帆布廠辭職之後,的確是來了縣城,當時離開帆布廠都時候,也的確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樣子,沒想到是跑這來了。
陳浩強忍著笑,在肖蘭的攙扶下,往院門口走去。那些工人紛紛往兩遍閃退,騰出一跳路來。就這樣,陳浩在眾人的簇擁下,被肖蘭攙扶著,來到了工廠的院門口。
保安劉鐵柱氣的滿臉通紅,明明有理,但卻因為口吃,所以吵起架來,根本不是王德順的對手。其他的保安都認識王德順,雖然他在廠子裏幹了這才沒多久,但人們都傳說,他是某個領導安排進來的。所以麵對他,也不敢輕易的去直接幫劉鐵柱。索性隻好站一邊看熱鬧。
“劉鐵柱,我實話告訴你,你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王德順臉紅脖子粗,伸手指著劉鐵柱,一聲聲的叫罵。正罵得起勁兒的功夫,一個保安走了過來,來到劉鐵柱的跟前,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低聲在他耳邊說:
“鐵柱,陳廠長來了,不如你先放他進去吧,我可聽人說了,他和咱們陳廠長是老鄉又認識,別再萬一他說的是真的, 回頭你再給自己惹麻煩!”
其實說話的功夫陳浩已經到了門口,劉鐵柱光顧著瞪著眼珠子,盯著眼前的王德順,我生怕自己一回神的功夫,這小子就趁機跑進去。
他根本不聽那人的勸,一臉倔強的說道:
“認識誰也不好使,沒帶工牌就是不讓進,這是廠裏的規矩……”
說來也是奇怪,鐵柱是個結巴,剛才就是因為說話跟不上趟兒,才被王德順氣的滿臉通紅,這番話卻說的特別的溜 ,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說的好!”
陳浩聽了他這一番話,心裏十分的高興。這才是一個保安應有的職責。於是不由得鼓起掌來。
所有人看到陳浩來了,都嚇了一跳,能往後退去。
王德順扭頭尋聲看去,一眼就認出陳浩,將他被所有人簇擁著,猶如眾星捧月。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伸手攙扶著他。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麽,他也的確知道廠子最近換了老板,原以為憑借他二叔王建國的關係,不管是哪個老板來了都會給幾分麵子,一定會對自己有所提拔。
於是一時之間,他的酒便醒了一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陳浩上下打量王德順兩眼,點了點頭說道: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呀,聽你剛才的口氣,根本不是回來上班的,是來接替我這個廠長的位置的呀,來來來,要不你進來,位置就交給你做怎麽樣?我親自給你牽馬墜凳打下手!”
王德順不傻,當然聽出了陳浩話裏的意思,他的臉騰的一下紅了,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浩又轉過身看了看劉鐵柱,對他說到:
“這個人是我同鄉,我們也認識,你為啥不放他進來?”
此刻的劉鐵柱,從剛才的倔強勁兒中緩了過來,心中暗想,原來這小子真的是陳廠長的同鄉,也覺得剛才自己的話說的有些生硬。
不過既然話已經說出去,也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見陳浩如此問他,索性一挺脖子說道:
“龜龜龜龜龜龜龜規矩是你你你你你定的,就得按按按照規規規矩來,誰誰誰誰誰都不好使。沒有工牌就就就是不讓進!”
陳浩點了點頭笑了,轉身大聲的衝著身後的工人們說道:
“這就對了,既然規矩定下來就要遵守,古時候的人都知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們這個廠子也一樣。往後廠子不用人管人,而是用製度管人,隻要是定下的規則不管誰都得遵守,劉鐵柱幹的好,月末發工資的時候加100塊錢獎金!”
人們聽了一片嘩然,尤其是那幾個保安,剛才還替劉鐵柱擔心,沒想到陳總是個如此講究規則的人。替劉鐵柱感到高興的同時,心裏也生出不少的敬佩。
人群中掌聲雷動,大聲的叫好。陳浩如此公正的做法,等同於給廠子裏那些性格樸實,勤懇工作的人們,打了一針強心劑,吃了一顆定心丸。
事到如今,王德順徹底泄了氣,心裏暗暗的罵道,也不知道和這個陳浩到底上輩子結下什麽冤仇 ,怎麽這輩子到哪都能碰見他。看來這廠子的工作是幹不成了,與其被他趕走,還不如自己離開的算了。
152、首戰告捷
王德順還能說什麽,隻能怪自己的命苦,怪老天爺不睜眼,跟陳浩這小子不知道上輩子結了什麽仇,怎麽無論走到哪都能碰到他。
可當他剛轉身就走的時候,突然間想到了什麽,重新扭頭朝陳浩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他身邊站著的那女子。
此刻肖蘭正雙手攙扶著陳浩的一隻胳膊,兩人靠得很近。
王德順心中暗想,看來這小子是吃著碗裏的惦記著鍋裏的。上次在我家搶走張燕的時候,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好像這輩子為了這張燕,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可現在才當上這廠長沒幾天,身邊不也勾搭上別的女人了?
經過了這一番風波,工廠的所有人都對這個年輕的廠長有了新的印象。再也不會認為他是一個胎毛未退的後生,隻知道它是一個賞罰分明,又特別嚴厲的廠長。
陳浩借著這個機會,給大家夥開了一場會。告訴大家夥最近拿到了一筆大的訂單,所以要加班加點的生產。而且這訂單並不僅僅是這一筆,接下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很忙。
“所有人的辛苦付出,都會得到相應的回報。咱們廠子以前是什麽樣我不管,從今天開始,隻要你幹的活多,付出的多你就賺的多,混日子的你就賺的少,而且在我這混日子,你混第1個月我給你個轉變自己的機會,要是第2個月再混日子,立馬卷鋪蓋走人。把你那份工資直接劃給幹得好的人。”
人們聽了這一番話,頓時都鼓起了信心。立刻鼓起掌,整個院子裏一片沸騰。
陳浩揮了揮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對大家夥說道:
“我們出來打工賺錢,都想圖個安穩。咱們廠子小,麵臨的威脅也多。想必你們都聽說了,國內的果汁巨頭,匯源果汁就要來咱們地區,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不過我覺得卻是一個巨大的機會。假如我們扛住了這陣風暴,那麽咱們廠子就會屹立不倒,而且越幹越大。我的目標不僅僅是這一個小小的工廠,我要把咱們的產品,做成一個知名全國的大品牌,隻要你們跟著我好好的幹,年輕的時候,這是你們掙錢的飯碗,退休之後,這就是你們養老的地方。”
人們都是感性的動物,尤其是聚在一塊之後。陳浩一番慷慨陳詞,人們心中的那股幹勁,再一次被鼓了起來。
即便是站在他身邊攙扶著他的肖蘭,都感覺到特別的激動。
她悄悄地歪頭看著身邊這個比自己還小一兩歲的男人,不由得對他產生了好奇。怎麽這麽年輕,身體中卻有如此巨大的能量,有時候看上去玩世不恭,像是一個沒正事兒的紈絝子弟,可有時候卻又如此嚴肅,說話辦事特別的老成。
這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男人,總能從他年輕的眼神之中,看到不該有的滄桑。
開完了會之後,太陽已經偏西,把山頭的幾塊雲朵染成橘黃的顏色,變成了晚霞。整個工廠的院子裏,也被晚霞映襯的通紅一片。
工人們紛紛下班回家,廠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陳浩在肖蘭的攙扶下回到了辦公室,肖蘭就站在門發愣,沒有離去的意思。
陳浩望了望她,問道:
“下班了,你怎麽不回去休息?”
肖蘭這才緩過神,支支吾吾的問:
“陳總,你的屁股……你的屁股沒事吧……”
陳浩這才明白,看著她滿麵緋紅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回答道:
肖蘭抬頭看了一眼陳浩,看到她臉上的壞笑,臉騰地一下紅了。
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嗔怒的說道:
“你胡思亂想個什麽?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他這奇怪的表現,也把陳浩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知道肖蘭一定是誤會了。
他心裏暗笑這丫頭的幼稚,不過也正想逗逗她,便用手扶著桌子,緩緩的站起身來,咧開嘴巴黑黑的笑出聲,故意裝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
肖蘭嚇壞了,轉過身掉頭就跑,一陣高跟鞋踩著地板的聲音響過,等陳浩走到走廊邊,透過窗子往外麵張望的時候,發現肖蘭已經一陣風的跑出了廠區的大門。
他實在忍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陳浩的眼光的確不錯,肖蘭這個人他是用對了,僅僅用了4天的功夫,就完成了陳浩布置的500家商鋪的更換店招的任務,而且都簽了合同。合同上標明了進貨的協議,和收款退款的方式。
算上手工費,平均每家80塊錢的更換店招的成本。不過這價格,完全是因為這工程的量大,所以才能如此便宜。如果單門單戶的自己更換,至少得100多塊。
所以那些商戶,都是按照更換店招的零售價進的貨,平均每家進貨在120塊錢左右。
於是第5天的早晨,陳浩仍舊穿著原來那身休閑的衣服,戴著鴨舌帽,斜背著一個帆布的包,裏麵裝著厚厚的一遝訂單。騎上一輛自行車,溜溜噠噠的來到了紅樹批發市場,三姐的店鋪。
一進門的時候,正好碰見他們家的業務主管,陳浩記得,吳東勇曾稱呼他為老曹。
於是趕緊打招呼:“曹叔,三姐在家嗎?”
老曹上下打量了好一陣子,這才記起,這就是那天跟著吳東勇一起來的業務員。
他雙手抱在胸前,仍舊像那天一樣靠在店鋪的門口,撇著嘴,一臉不屑的說道:
“三姐不在!”
“那請問,三姐什麽時候能回來?”
陳浩笑臉相迎的問道。
老曹有些心不在焉,因為這兩天,他聽說匯源果汁就要在當地建辦事處了,可能要在當地招聘一批人馬。他琢磨著跟著三姐幹了這麽多年,雖然說是祥雲商貿的業務主管,看上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實際上也不過是三姐的跟班。
三姐性子急脾氣暴,做起事來雷厲風行,著急的時候不管是誰,拿過來就是一頓嗬斥。他總覺得自己這麽大年紀,在這混下去是個丟麵子的事,所以有心到匯源果汁的辦事處去……
153、口氣好大呀
老曹覺得自己在銷售界幹了這麽多年,也算是元老級的人物。可在三姐的手下,卻總覺得得不到施展。而且這麽大年紀,偶爾還要遭三姐的嗬斥,麵子上實在是掛不住。
三姐的眼淚是不揉沙子的,知道他已經按了走的心,便知道像這樣的人心已走人是留不住的。所以最近很多業務都親力親為,免得老曹什麽時候一走,會影響到業務的正常進行。
老曹原以為自己露出走的意思,三姐肯定會挽留一番,可沒想到,看三姐的樣子好像並不在乎。心一下子涼了很多,並且生出了怨恨。
上午三姐出去辦事的時候,當著他的麵,把店鋪裏的一些事交代給了助理婷婷,這樣老曹感到特別的失落。
所以陳浩來的時候,他正站在門口生悶氣。
聽陳浩反複的問,他不由得有些煩躁,皺著眉頭嗬斥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人家是老板,要去哪還用得著跟我說一聲嗎?再說了,你以為你是誰,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來找我們老板?”
這話說的明顯帶刺兒,陳浩的心裏有些不悅。不過他還是忍著心裏的怒氣,說道:
“我是浩海食品廠的業務員小陳,4天前我跟三姐立下了軍令狀,說要幫他處理那2萬塊錢的庫存。現在貨都定出去了,我是來給三姐送訂單的。”
陳浩一臉的認真,可老曹聽了,卻不屑的笑了。
撇著嘴看著陳浩說道:
“現在的年輕娃娃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2萬塊錢的貨,你以為是上下嘴唇一動就能定出去的?你去沒去過我們的庫房,2萬塊錢的貨700箱飲料,那麽大一堆,你告訴我4天就定出去了?你在這糊弄鬼呢?”
看著他的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陳浩的心裏特別的不高興。因為在前世,這樣的眼神他見的多了,在心裏形成了不小的陰影。
陳浩冷笑了一聲,說到:
“沒錯,2萬塊錢的貨,700箱,我的確不是4天訂出去的。實話跟你說,隻花了兩天半,剩下的時間我在睡覺。”
陳浩的這番話中,分明的帶出了他的不滿。老曹從沒有想到,一個區區的小業務員,敢跟自己這麽說話。
祥雲商貿手下的客戶資源和運輸能力,在這一帶是數一數二的。所以不管是哪個廠家的業務員,就算是他們的老板,來到祥雲商貿,麵對著三姐,也都帶著十分的客氣。對他這個業務主管,也一樣是點頭哈腰。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如此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在自己的麵前如此的吹牛。
他不由得眉頭一鎖,臉沉了下來,指著陳浩說道:
“小子,我看你年輕,給你一次機會,把你剛才吹的牛逼收回去,老老實實的給曹爺賠個不是。”
陳浩冷哼了一聲:
老曹一下子怒了,擼胳膊挽袖子衝著陳浩就走了過來,大聲的說道:
“你小子怎麽跟你曹爺說話呢!”
正在這時,突然聽見身後不遠的地方,有人嗬斥道:
“幹啥呢!”
兩人扭頭尋聲望去,原來是三姐回來了。手裏提著皮包,正大跨步的往店鋪裏走,仍舊是原來那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
“三姐,這小子年紀輕輕,就知道吹牛逼,我教訓他兩句,他卻不把我放在眼裏。”
老曹惡人先告狀。
三姐扭過頭來看了一眼陳浩,一下子認了出來:
“你是那個姓什麽什麽陳的業務員?飲料廠的?”
陳浩收回臉上的怒氣,禮貌的點頭,
“是我,三姐。”
三姐衝他們一揮手,說到:
“走吧,跟我去辦公室……”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前麵的正廳,進入了後麵三姐的辦公室。婷婷特別有眼力勁兒,給三人分別倒了水。
老曹的餘怒未消,對三姐說到:
“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跟我吹牛,說他4天的功夫,就把咱們庫房的2萬塊錢貨賣空了。還一頓貶低咱們祥雲商貿,說咱們根本沒有什麽能力,隻是空有名號。我這是替咱們祥雲商貿氣不過,才跟他吵了幾句。”
三姐聽了,扭頭看著陳浩,端起麵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問道:
“小陳,你是這麽說的嗎?”
其實陳浩當然知道,這是老曹故意的添油加醋,為的就是激起三姐的憤怒。原打算跟他解釋一下,不過轉念一想,不如將計就計。
他深刻的了解,三姐是一個性子急脾氣暴躁的人,這樣的人雖然衝動易怒,但卻有一個極大的優點,那就是做事對事不對人,而且暴躁的背後,實際上卻有一顆異常理智的心。對待這樣的人,用激將法是最合適不過的。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到:
“沒錯,我是這麽說的。”
三姐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不過他畢竟是一家商貿公司的老板,不可能輕易的跟一個年輕的業務員發火,這樣有失身份。
“那好,你就給我解釋解釋,為啥我們祥雲商貿這麽不值一提。”
陳浩微微的笑了。
“我來到廠子裏做銷售的第一天,廠長就薅著我的耳朵告訴我,說祥雲商貿是多麽多麽的厲害,三姐是個多麽多麽有本事的人。這個世界上三姐賣不出去的,就沒的人賣得出去。”
“來了之後,聽說您這有這麽多的庫存,我也以為肯定特別的難。可我就帶著我們的業務,下去跑了不過兩天多,就全賣光,而且還不夠。我們都是新人,貨都能賣得出去,那請問您的祥雲商貿,不就是空有其名了?”
154、強勢挖人
一番話出口,陳浩悄悄的觀察著三姐的反應。可還沒等三姐作出任何的應答,站在一旁的老曹卻先憤怒了,伸手指著陳浩的鼻子說:
“你小子也太狂了吧,年紀輕輕的是不是連一條後路都不給自己留?敢瞧不起我們祥雲商貿?小小年紀才幹幾年銷售,你有什麽資曆在這說這大話?”
陳浩撇了撇嘴:
“沒有什麽瞧得起和瞧不起,也別跟我談什麽資曆不資曆,誰不知道幹咱們銷售這一行,靠的是訂單說話。”
“好,那就按你說的,咱們訂單說話。你不是說兩天半就把我們庫存都清了嗎,有本事把訂單拿出來!”
三姐衝著老曹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了。她身子往後,靠在了椅子上,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淡淡的對陳浩說道:
“小夥子,幹咱們這行絕不能逞嘴上的功夫,如果你真有那個本事,三姐我敬佩你是個人才,行了,你關子賣的也足夠了,陣勢也被你造足了,其實你沒有必要故意把勢頭拉的這麽滿,想用激將法?其實不必,如果你們廠子的人真有那個本事,能這麽快清理掉我的庫存,咱們就按軍令狀上的來,我立馬下單訂貨。”
陳浩醞釀了這麽半天的技巧,被三姐一下子識破,心裏多少有些尷尬,不過更多的還是敬佩,三姐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什麽事情在她的眼中一晃,就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三姐,今天我來就是來送訂單的,我粗略的統計了一下,大約有1600多箱貨,您庫房裏隻有700多箱。所以清掉您的庫存足夠了……”
“啥?1600多箱?”
剛才還紮紮呼呼的老曹,一下子徹底傻了眼。剛才聽陳浩說兩天半就清理掉了他的庫存,還有些不相信。以為這年輕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吹牛。
不過萬萬沒有想到,哪裏是清理到了什麽庫存,就算再有一個倉庫,也根本不夠用啊。
是他把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陳浩斜背著的帆布包上。
陳浩從裏麵拿出了兩遝訂單,都已經分好。其中小的一遝放在三姐麵前的桌子上,說到:
“這是其中的一部分,正好700箱。完全可以清理到您的庫存。這一輪訂單就足夠完成咱們軍令狀的。”
三姐把訂單拿了起來,隨便翻了幾張,轉手遞給旁邊的婷婷,婷婷開始抽檢核實,畢竟這兩天之內拿到這麽多訂單,幾乎可以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所以三姐必須檢查訂單的真假。
三姐雙手抱在胸前,始終盯著陳浩的臉。檢查歸檢查,三姐的心裏已經有了數,這訂單不太可能作假。
他隻是納悶兒,眼前這個滿臉稚氣的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憑什麽在這兩三天之內,就能處理掉自己已經入庫了一個月的貨。
其實此刻她心裏已經琢磨著,應該想什麽辦法把這小子留到自己的手下,這絕對是一塊寶,是一顆搖錢樹。
婷婷摸起電話,按照訂單上的聯係方式隨便溝通了幾家,得到的回答都是的確是訂了貨。
婷婷轉身對三姐說:
“三姐,訂單應該沒有問題……”
三姐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好的,那就安排下去,按單送貨。”
婷婷答應了一聲,拿著手裏的訂單,出去安排了。
三姐欠了欠身,笑了,衝著陳浩揮了揮手說道:
“自己拉把椅子坐下吧。”
陳浩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三姐的對麵,老頭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的,顯得十分尷尬。
不過陳浩和三姐並沒有搭理他。
“小夥子,你們老板給你多少錢?”
“三姐,您的意思是……”
三姐笑了,說道:
“我這人說話辦事性子直不繞彎,你們廠長給你多少錢,我加一倍,我在上班,就做我們祥雲商貿的業務經理。”
三姐的話音一落,還沒等陳浩作出反應 ,老曹一下子慌了。因為這祥雲商貿的業務經理,就是老曹現在的職位。三姐直接挖人,許下了這樣的職位,那自己該怎麽辦?
於是他趕緊往前湊了半步,一臉緊張的說道:
“三姐,你拉他過來做業務經理,那我呢?”
三姐扭過頭來看了看他,嘴角微微的一撇 ,輕描淡寫的說道:
“老曹啊,跟了我這麽多年,是有功勞的。不過我這畢竟是小廟,留不住的大和尚,你去匯源果汁暗地裏運作應聘的事兒,我早就知道了。”
聽三姐說起這個,老曹的臉砰的一下紅了,支支吾吾的想辯解,被三姐擺手製止。
"老曹,人往高處走,你有好的去處三姐不攔著你,你隨時可以走,在外麵要是混不下去了,再回來找三姐,三姐隨時歡迎。跟了我這麽多年,功勞苦勞你都有,三姐不會忘,不過,咱們大老爺們做事,就要有個大老爺們的樣子,要走就走,不走的踏踏實實的給三姐幹,別磨洋工混日子。那樣的話耽誤的不光是三姐我的生意,也有你自己!"
話說到這,老曹的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嘴巴**了兩下,好像想說點什麽,但卻沒說出來,臉憋得通紅,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彎腰給三姐鞠了一躬,轉身就走了。
“小夥子,剛才三姐說的話,你考慮考慮。”
陳浩搖頭道:
“三姐,你都把曹經理開了,這位置都騰出來了,這是在逼我啊……”
三姐哈哈笑了,
“小兄弟,你太小看我三姐了,你來不來,老曹我肯定要換掉的,他的心已經不在這了,留下來隻能互相耽擱,根你來不來沒關係。我這不留閑人。”
陳浩點了點頭,從包裏拿出一張紙,正是前兩天根三姐簽訂的軍令狀,道:
“三姐,那些都是後話,這個,咱們是不是先兌現了……”
155、有請老板
看到陳浩拿出這張軍令狀,三姐哈哈的笑了,笑的特別的爽朗。伸手指著陳浩道:
“你小子是真的鬼啊,我這麽誠心的挖你過來,你小子故意先不答複我,先跟我提軍令狀的事,故意吊著我,是怕我不認賬?”
陳浩笑了,
“嘿嘿,三姐,沒這個意思,我知道,堂堂三姐在業內這麽有名氣,是絕對不會賴賬的。”
“行,那咱們就一件事一件事的了結。”
三姐說完,轉向婷婷,道:
“告訴財務,給我準備三萬塊錢,要現金,我一會帶走。”
“好的,三姐。”
婷婷應答了一聲,摸起電話吩咐下去。
三姐轉回身,看著眼前的陳浩,眼睛眯著,臉上那冷峻的表情沒了,換做的是和善的微笑。
“好了,軍令狀我兌現了,一會就帶著錢跟你去你們廠子,見見你們老板,看看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能找到你這麽牛的銷售。”
“三姐,如果您去了,可能會很意外的。”
“是麽?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對了,咱們說另一個問題,就是你來我這跟我幹,你覺得怎麽樣?”
“三姐,對不起,您的厚愛我心領了,不過我覺得,您挖我到您這來,為的是讓我發揮我的價值,為您賺錢,但我覺得,我們應該有除了雇傭關係之外更好的合作關係,讓你我都賺到更多的錢。”
三姐愣了一下,問道,
“咋?你這是婉拒我?我給的條件不夠?那你說,你要多少?”
陳浩笑著搖頭,道:
“三姐,這不是拒絕,我說的都是心裏話,我們一定會有更能讓彼此賺錢的合作方式、”
“哈哈,好小子,你成功吊了我的胃口,咱們說走就走。婷婷,財務那邊怎麽樣了,錢怎麽還沒送來。”
三姐是個急脾氣,催促到。
“三姐,我這就去財務那看看。”
婷婷是三姐的助理,雖然看上去是個柔柔軟軟大女子,做起事情來,卻頗有三姐的氣勢。
她剛起身,財務就來了, 送來了一個厚厚的信封,不用問,就是錢。
“走”
20分鍾之後,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停在了浩海食品廠的門前。引起了門前幾個保安的注意。
要說人都是勢利眼,對待旁人的態度都是跟對方的身份有關的。即便眼前這些保安也是如此。
如果門前停著的是一輛破舊的三輪車,他們肯定上前沒好氣兒的趕走,告訴他這是廠區的門口,是不能隨便停車的。
可眼前這是一輛黑色的轎車,雖然隻是帕薩特而已,但在這個年代,尤其是這個五線的小縣城,絕對是一輛豪車的存在。
所以那些保安也隻是試探著張望,打算先看清從裏麵走出來的到底是哪級領導再決定怎麽對待。
保安劉鐵柱昨天得到了陳浩的褒獎,正是因為他性子直,嚴苛的遵守規章製度,根本不管要進門的是誰。
他心中正為此事沾沾自喜,看見其他的保安沒人願意靠近那輛車,他索性一歪脖子,大跨步的走過去盤問。
可還沒等他開口,車門一開,陳浩後從裏麵走了出來。有鐵柱一驚,臉上立刻露出驚訝的神色,趕緊笑著跟陳浩打招呼:
“陳晨陳晨晨晨晨晨晨……”
他一緊張口吃得更厲害了,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的陳。
陳浩衝他擺手笑道:
“行了行了,再沉一會兒我就沉底了……趕緊迎接客人……”
那幾個保安見是陳廠長回來,也慌忙的過來,要開口打招呼,陳浩衝她們悄悄的使了一個眼色。
雖然他們不知所以,不過還是把剛打算脫口而出的“陳總”兩個字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劉鐵柱打開了車門,和那些保安一起,畢恭畢敬的迎接三姐下車。
那些保安大多都認識三姐,因為之前祥雲商貿和飲料廠多有合作,他們也經常看到許廠長帶著三姐來廠裏做客。
看到這是陳浩帶來的,想必又是有大的合作,他們趕緊彎腰鞠躬,齊聲的說道:
“歡迎三姐光臨指導……”
這是之前,許廠長給他們留下的規矩。三姐撇了撇嘴,對陳浩說道:
“沒想到你們新來的廠長還搞這套流須拍馬。”
說完他抬頭,朝工廠裏打量了一番。經過了這幾天的收拾,院子裏早就變了一副模樣。已不再是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尤其是大門右側的牆壁上,從上到下掛著一個嶄新的鈦金標牌,上麵有五個行書大字——浩海食品廠。
“哎呦,名字都改了,還行,有那麽一副模樣了……”
保安趕緊打開院門,陳浩引著三姐,走進了廠區的院子。
上了辦公樓,來到陳浩東辦公室,三姐抬頭看了一眼門上的標牌“廠長辦公室”
再看看眼前這間屋子,對陳浩說:
“你們廠長挺低調啊,辦公室還是原來老許那個,也不弄個大點的……”
三姐看了一眼送茶的員工,道:
“你們廠長呢?怎麽我來了,也沒見他的蹤影?咋,新來的廠長咖位太大,我願意親自見我這個小小的經銷商?”
那人看了一眼陳浩,陳浩衝她悄悄搖頭。那人也沒作答,轉身離開了。
三姐注意到那人的神態,扭頭對陳浩說:
“咋?我看他是在看你的眼色,這裏麵還有什麽彎彎繞?”
說著,三姐把手裏的皮包放在麵前的桌子上,笑著說道:
“我可是來送錢的,你們老板跟錢有仇?我明白了,是怕我當麵跟他搶你,又不好拒絕,所以跟我玩閉門羹!”
陳浩微微笑到,說:
“三姐,您先坐,我去找我們廠長!”
“好,快去!”
陳浩轉身離開,去了隔壁的臥室,換上那身西裝和皮鞋,對著鏡子梳了一下頭發。仔細的紮上了領帶,見鏡子裏的自己,已經沒什麽太大的瑕疵,這才轉身,回到了辦公室。
剛一進門,這一身打扮便引起了三姐的注意,她上下的打量陳浩,道:
“小夥子倒是挺精神,不過,我還是喜歡你原來那身,青春洋溢的多好看。這套衣服不好看,顯得太老成……”
156、你的靠山是誰
三姐看著眼前西裝革履的陳浩,不由得笑了。
“年紀輕輕的別打扮的那麽老成,不好看。還是穿著那身休閑的牛仔,看上去就有活力。對了,你們廠長呢?別告訴我我來了他不在?”
陳浩並沒有直接回答三姐,而是轉身坐在了辦公桌後麵的那張老板椅上。
三姐有些詫異,“咋的,你老板真不在?那還有點不夠意思,是不是拿我這個小小的經銷商沒當回事兒!”
三姐說著,臉色有些陰沉,很明顯是有些不高興了。
陳浩慌忙擺手,說到:
“三姐,浩海食品廠的廠長不正好好的坐在你麵前嗎?廠長都不止一次的,親自登門到您的商貿公司見您,怎麽能說不重視您呢?”
說這番話的時候,陳浩的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配上她這身西裝革履,顯得十分的職業又得體。
聽他這麽一說,三姐的臉色又變了,從剛才的不悅換出了驚訝。
她忽地一下站起時,上一眼下一眼地重新打量著陳浩,
“你說啥?你是浩海食品廠的老板?你不是小陳麽?”
“沒錯,我姓陳,叫陳浩,您比我大,在這行業又是前輩,所以您叫我小陳是理所應當的。”
“那怎麽可能,你小子今年才多大?不到20歲吧!”
陳浩點了點頭,“19歲。”
“19歲?19歲你就買下了這個廠?當了廠長?”
三姐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仍舊眉頭緊鎖的問道。
三姐重新做回了座位,端起了麵前的茶喝了一口。她臉上的表情又變了,從剛才的驚詫,變到了現在的有些不悅。
“我爸是個農民,在劉家鎮種地。”
三姐點了點頭,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呼的一下再一次站起身,冷冷地對陳浩說:
“說好的3萬塊錢貨,我不會食言。這批貨,盡快給我送到倉庫裏,以後咱們的生意就此為止。”
說著她打開皮包,拿出婷婷為他準備好的3萬塊錢,啪的一聲拍在了陳浩的桌子上。
然後轉身往外就走。剛走到門口,正好碰見迎麵進來的吳東勇。他看到三姐的臉色陰沉,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他還是明白,這個時候應該把三姐攔住才對。
於是他趕緊伸開雙臂,攔住三姐說道:
“三姐,三姐,您這是咋了,怎麽突然就生氣了,肯定是誤會吧,別走別走,咱們坐這兒,有啥話說說清楚……這樣,您給我個麵子,晚上請您吃頓飯!這麽多年了,我們廠子的生意,都虧著您照顧著……現在雖然換了老板,可咱們的感情不能斷哪……”
三姐扭頭看了一眼陳浩,鼻子裏哼了一聲:
“我這人做生意別的不講究,就講究一個誠信。我從不跟滿嘴謊話的人做生意。”
聽他這麽一說,吳東勇抬頭看了一眼陳浩。其實說心裏話,他心裏也沒底。他不確定陳浩這小子到底是不是跟三姐說了謊。
畢竟自從他接手這家廠子以來,廠子裏每一天都會發生不同的事情,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讓吳東勇無法預料。所以到現在為止,他都無法分辨眼前這個年輕的廠長,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陳浩的臉上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三姐的這通反應,在他的意料之內。通過這兩次跟三姐的接觸,他知道這是一個辦事坎坷,又很講究的女人。無論是工作賺錢,還是江湖道義,不輸他認識的任何一個男人。
而且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背景靠山,家裏又沒有什麽資本,憑一個19歲的孩子,就能買下這偌大的工廠,而且還能在兩天之內,清理掉他兩三萬的庫存。要說沒有人在背後支撐,無論如何三姐也不會相信。
“三姐,不管您決定往後還跟不跟我們做生意,有些話咱們還是說清楚了,我不希望您誤會我。”
陳浩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禮貌的說道。
一方麵是看吳東勇的麵子,畢竟跟他認識了這麽多年,又合作了這麽多年。
二來是三姐的心裏還是好奇的,他特別想了解眼前這個年輕人,總覺得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於是三姐轉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抬頭看著陳浩,仍舊一臉的冷冰冰。
“三姐,我剛才跟您所說的都是實話。我的父親真是個農民,就住在劉家鎮,如果您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打聽。他叫陳國權,是個聾啞人。我還有一家廠子叫浩海帆布廠,也在正常的運轉,廠子裏有20多號工人。這也可以查到。”
陳浩已經爆出了自己的出身,而且都是有名有姓的,所以此刻三姐已經相信了他,不會在當麵作假。
但他還是無法接受,眼前這麽年輕的小子就是兩家廠子的廠長的事實。
“而且我向您保證,我跟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我在市場上的每個動作,也都是真實的,我也的確在兩天之內賣掉了您所有的庫存,您隻要安排人按照我給您的訂單送貨,就可以辨明真偽了。我沒有什麽靠山,一切都是親力親為。”
陳浩的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而且不卑不亢。他的身上的確散發著一種人格魅力,讓人見了第一眼,就無法再懷疑他。
三姐沉默了很久,緊鎖的眉頭才緩緩的鬆開,他不住的點頭說道:
“看來這世上還是有天才的,行了,你說的話我信了。照這麽說你是個能人,我喜歡跟有本事的人合作,這樣心裏有底。”
聽三姐這麽一說,吳東勇緊張的心情終於舒緩開來。他趕緊不失時機的湊上一步,對三姐說:
“三姐,我看這樣,不如咱們找個飯店,好好的坐下邊吃邊聊。畢竟咱們兩家合作了這麽多年,現在雖然換了廠長,也希望跟您保持更好的合作關係,這也是我們廠長一直跟我念叨的。”
吳東勇的確是個老江湖,這番話說的十分得體。陳浩暗暗的點頭。
157、 添油加醋
王德順被趕了出來,懷揣了一肚子的氣。在心裏一個勁的暗罵:
“我也不是上輩子到底跟陳浩這小子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怎麽不論我走到哪都躲不開他?這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又當上了這個飲料廠的廠長。”
他不禁回想起那天,張燕來家裏相親的時候,陳浩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自己羞辱了一番,還搶走了張燕。
雖然那是他跟張燕頭幾次見麵,愛說也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不過人家是來找自己相親,當麵就這麽被人搶走,這總是一件特別丟麵子的事。在後來挺長一段時間,村裏的人都在背後議論,說王德順是個慫家夥,到嘴的老婆被人搶,回頭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所以這股火始終窩在心裏,當初在帆布廠能踏下心來幹那麽幾天,也都是他二叔王建國勸他,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現在找個工作不容易,能賺點錢再說。
沒想到跑到飲料廠來,還能遇見他。
他窩了一肚子的火,又回到華強的旅店,打算在這先住上一晚,明天再回村裏去,找找他的二叔,再想想辦法。
“我說德順兄弟,咋看你臉色不對呀,你不是到廠子裏去上班了嗎?咋這就回來了?”
王德順一正打算跟個人說道說道,一個人憋在心裏也是難受。便歎了一口氣對華強說:
“你說我也是倒黴,原來在帆布廠幹的好好的,廠子賣給一個姓陳的了,咱鬥不過人家,尋思托托關係到飲料廠上班,沒想到那個姓許的老板,居然把廠子給賣了,你猜換的新廠長是誰?”
華強眨巴兩下眼睛,試探著問道:
“不會又是那個姓陳的吧?”
王德順一拍大腿,
“就是他!你說這小子也不是踩了哪塊狗屎,也不知道他哪弄來的那些錢,原本就是一個村裏的窮小子,家裏吃上頓沒下頓,怎麽就突然間……哎……”
華強忙前忙後的沏了兩杯茶,把一杯推到王德順的麵前,勸慰他說道:
“這年頭,有錢沒錢真看不出來,就拿前兩天來說,我們這住了一個客人,看上去已經1920這樣子,穿戴打扮也不像有錢人,可你知道嗎,人家在我們這床底下塞了10萬現金,差點沒丟了……”
王德順一聽,當時豎起了耳朵。
“我還拿人家沒當回事兒,後來,人家領來了一群人,我的天,前畫龍後畫虎的,差點沒嚇死我……”
“你是說一個十八九歲的人?10萬塊錢?他姓啥?”
華強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說到:
“好像是姓陳,開一個挺破挺破的桑塔納……”
“破桑塔納?是不是深綠色的?”
此刻的王德順已經站起身來,他眉頭緊鎖的盯著華強。
“對對對,墨綠色的,我說德順,你咋知道的?”
王德順一拍大腿:
“我說的就是他,就是他買的飲料廠!他就是我說的那個陳浩!”
“對對對,我聽王金枝說了,他好像是叫陳浩!哎呀,咱們這個現場可真是小,到哪都能遇見熟人!”
華強端起麵前的茶水,吹了吹上麵的浮沫,抿了一口。
王德順好像發現了什麽驚天的秘密,趕緊追問道:
“你剛才說誰?王金枝是誰?是不是他的助理?”
他不由得想起今天,在浩海食品廠門前,被陳浩一頓嗬斥的時候,他曾注意到陳浩的旁邊站著一個女人,攙著他的胳膊,那女人長得十分俊俏,一副幹練的樣子。
難不成華強說的王金枝,就是她?
華強撇著嘴笑了笑,說到:
“助理?算了吧,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王金枝?她還能當什麽助理?她就是個出來賣的,沒事的時候我還給她聯係聯係活,在我這辦事兒,我提個10塊8塊的。”
聽華強說到這些,王德順基本就明白了。他心裏暗喜,陳浩呀,陳浩,平時看上去人模狗樣的,沒想到背地裏也是個好色的家夥。
他對陳浩始終懷恨在心,好不容易抓到了一絲把柄,便立刻在心裏打定了主意,要想辦法搞出些事情來。
此刻天色已晚,不是回劉家鎮的時候了。於是他便出門買了一些燒烤,又弄了點啤酒,拎到華強的旅店裏。
華強在他買的這些,假裝客氣的推辭:
“哎呀,我說兄弟,到我這來哪能讓你花錢呢?你看看你買這麽多東西幹啥,早吭個聲,我去買啊……”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還是搬了把凳子坐在了桌子的對麵。兩個人邊吃邊喝,邊喝邊聊。
當然三句話都不離開關於陳浩的事,王德順用這些吃喝來賄賂華強,跟他打聽陳浩和王金枝的細節。
俗話說,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王德順是個卑鄙下流的家,憋著壞想要搞一搞陳浩,偏偏遇上了華強這樣的人,這小子上輩子應該是天橋說書的,一杯酒下肚之後,嘴上就沒了把門的,把陳浩和王秀芝的那些事兒,添油加醋的芝麻說成了西瓜。
還自己杜撰的一些細節,比如那天晚上躲在屋子外麵,聽到裏麵打情罵俏,聽到裏麵床被搖得咯吱咯吱響,說兩人一直搞到了天亮,一夜都沒睡。
聽著王德順是臉紅心跳,暗暗的高興,他就恨當時手裏沒有錄音機,否則的話,一定把這段完完整整的錄下來。
不過這些也足夠了,隻要把這些故事的一半拿出來講給張燕聽,就足夠把他們家搞亂的。
就這樣,他們一直喝到了半夜,王德順索性開了一間房間住了進去。心裏還在琢磨著華強講的那些關於陳浩和王羲之的風流韻事,響起他描述的那些細節,反倒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陣的燥熱。
於是他又下了樓,笑嘻嘻的來到吧台,對那個迷迷糊糊正犯困的華強說:
“華強哥,那個啥,還有沒有,給兄弟我也找一個……咱不差錢兒……”
158、背後傳閑話
第2天的上午,王德順就匆匆忙忙的起床,坐著大客車離開了縣城。
這一路上他始終在琢磨,該怎麽把陳浩在縣城裏搞女人的消息傳給張燕。他自己親自去說肯定不行,因為自從上次相親的事情之後,自己的所作所為給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親自去說,一來是張燕未必會相信,二來是也總覺得有那種故意傳閑話的嫌疑。
萬一因為這件事張燕跟陳浩分了手,說不定自己還有機會。張燕那漂亮的臉蛋,前凸後翹的體型,始終在王德順的腦海裏來回的縈繞,萬一有那麽一天,自己總得給張燕留點好印象。
他思前想後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劉玉梅。劉玉梅和陳勝利被陳浩捉弄的事,早已經傳開,所以王德順也早有耳聞。他知道自從那件事兒之後,劉玉梅被劉耀宗打了一頓,回了娘家。
劉耀東這人心軟,總念著舊情,尋思著都這麽大歲數,要是鬧得太過分,總也不好看,便也就忍了。
但劉玉梅始終懷恨在心,這一點王德順心裏是有數的。
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劉玉梅,這對他來說肯定是一個報複陳浩的好機會,所以不用自己出力,劉玉梅就自然會把這事鬧個底朝上。
打定了主意之後,他直接坐車來到了劉家鎮。下車之後先到村部對麵李文利的小賣店,買了一瓶大友誼的雪花膏,又買了一隻烤鴨,二斤國光蘋果。拎著這些東西直接去了劉玉梅家。
自從出了上回那事兒,劉耀宗也檢討自己,最近這一年半年,自己經常往縣城和鎮裏跑,多半是因為工作上的事,三天兩頭的不住在家裏。肯定是因為這事兒才給劉玉梅和陳勝利創造了機會。
所以這一陣子他很少出差,一直守在家裏。
王德順拎著東西進院的時候,劉耀東正坐在炕上吃午飯。看到門口來了一個小子,還拎著這麽多東西,不知道是誰,便打了劉玉梅出去查看。
劉玉梅一眼就認出了王德順,看他拿了這麽多禮物,便趕緊高興的接了過來,伸手拍著王德順的肩膀,笑嘻嘻的說:
“大侄子,你來就來唄,還拿這些東西幹啥?咱又不是外人?”
“玉梅姨,上次您給我介紹對象的事,雖然沒成,但我還是感念您的恩德,一直打算來探望探望你,可這陣子不是一直忙嗎,這兩天好不容易騰出點功夫,我特意來看看你。”
“哎喲哎喲,還是大侄子你有心啊,這讓我多慚愧,親沒給你介紹成,還收著你的禮物。不像某些人,我這邊忙前忙後的,替他出力,磨破了嘴,跑斷了腿,回頭他擺我一道……哎……”
王德順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更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事兒,不過假裝沒聽見,跟著劉玉梅進了屋。
見人家提著禮物上門,劉耀宗兩口子自然熱情招待,恰趕上吃午飯,劉玉梅就又炒了兩個菜,再把他拿來的那隻烤鴨撕了,弄了瓶白酒,三人邊吃邊聊。
東扯西扯的聊了一陣,王德順故意把話題引到了陳浩的身上,先說陳浩又在縣城裏買了個廠,現在是有錢的大老板。
又說人要有錢了就學壞,現在圍著他身邊的女人真是成群結隊,還有些上趕著投懷送抱。
說起陳浩,劉玉梅恨得牙根直癢癢。其實劉耀宗也對陳浩頗有微詞。雖然上回的事兒的確是自己的媳婦兒跟人家搞了破鞋,但畢竟是陳浩那小子背後使的壞,這才讓自己在全村人的麵前丟了臉。
所以聽到王德順說起這些,他們自然很感興趣。劉玉梅趕緊給王德順倒了一杯酒,湊上前去說道:
王德順一看上了道,心裏十分高興,便借著酒勁兒,把華強跟他講述的那些關於陳浩的事,再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講的他眉飛色舞,嘴角冒著白沫。
劉玉梅和劉浩中也聽得入了神,劉玉梅心中暗想,好你個陳浩,沒想到在外麵還有這些風流韻事,你看我不借這個機會,好好的抱抱當初你坑我之仇。
就這樣,三人一直喝到了傍晚,王德順見目的已經達到,便離開了劉玉梅家,坐著大客車去了鎮裏找他的二叔,王建國。
人走了之後,劉玉梅坐不住了,便打算去張燕家告密。劉耀宗總琢磨著這事有些不妥,本想攔著他的女人,不過尋思一陣,還是由她去了。
劉玉梅對著鏡子打扮了一下,抹了抹紅嘴唇,擦了點雪花膏,在炕上抓了一把瓜子兒,扭扭噠噠的離開了家,假裝閑逛,卻來到了張燕家的門前。
張燕正端著水盆,蹲在院子裏的大杏樹下洗衣服。中午的時候,他去了村部,跟趙村長接電話給陳浩打了一通電話。當然都是一些噓寒問暖的事。
陳浩跟他說,最近廠子的事很順利,再過幾天,等一切都步入正軌,就回來接她,讓她到廠子裏當個老板娘。
聽著張燕耳朵通紅,假裝埋怨陳浩,剛給你定了親,還沒過門,怎麽可能去住在一塊呢?可心裏卻樂開了花,心心念念的就等待著這一天。
她一邊洗著衣服,一邊回憶著跟陳浩電話裏說的那些情話,不由得臉又紅了。
“燕子呀,洗衣服呢?你媽在家沒?”
劉玉梅一邊吃著瓜子,一邊跟院子裏的張燕說話。張燕抬頭一看是她,心裏不悅。
前陣子他和陳浩的誤會,就是劉玉梅引起的。這是一個為了錢啥事都幹得出來的女人。本想不搭理她,可畢竟都在一個村住,張燕又是那種心地善良的人,便索性笑著跟他打了招呼。
“燕子呀,浩子走了挺長時間了吧?你說你這也是心大,咋就不跟著去呢?你就不擔心現場裏的女人,看見浩子有錢,就往他的身上撲?”
159、慶功宴
500家店鋪,平均每家100多塊錢的進貨,不但一下子便掏空了三姐那700箱庫存,三姐又進了3萬塊錢的貨,又在兩天之內送光。
當一些開始保持觀望的商戶,突然間發現大街上多了那麽多的浩海飲料的招牌,他們也開始感興趣了起來。
找那些熟悉的商戶打聽,聽說這招牌是用進貨的錢換的,而且貨賣不了的話,兩個月之內,廠家還負責回收。
他們一開始保持懷疑,畢竟浩海飲料廠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力。不過他們信任,卻是祥雲商貿。
那些保持觀望的人,也開始紛紛的掏錢進貨,來換取一個全新的招牌。
於是一周之後,這場戰役終於慢慢的落下帷幕,最終的結果出乎了全場人的意料,也出乎了三姐的意料之外。
三姐算了一筆賬,除了清空2萬塊錢的庫存之後,又前前後後的從陳浩的飲料廠,進了5萬塊錢的貨,全部鋪到了市場上。
浩海食品廠倉庫中儲存的原料被用過,吳東勇找來的供貨商,又源源不斷的供應了大量的優質水果,陳浩手中多了5萬塊錢的現金,用來結算了45,000塊的做招牌的費用,還剩下5000塊。
雖然5000塊錢對諾大的一個廠子來說,算不了什麽。但這卻是這家飲料廠幾年以來,第一次看到利潤。
這令所有的人們感到振奮,尤其是吳東勇和肖蘭。
陳浩決定,全場放假一天,他帶著楊大誌、肖蘭、吳宗勇,以及幾個中層的管理,在八大幌飯店擺了一桌,開始慶功。
吳東勇特別的激動,端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對陳浩說:
“陳總,這回我必須要敬您,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全場這百十來號的兄弟。他們在這謀一份工作,為的是賺錢養家糊口,實不相瞞,之前有一年多廠子都是虧損的。人心早就散了。沒想到您來了之後,這才短短的幾天,廠子就盈利了。我特別的激動,大家夥的未來有指望了,大家夥的飯碗就靠您了!我幹了這杯!”
說著他仰頭一仰而盡。四五十歲的年紀,眼角竟然泛起了淚花。
在場的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今天的肖蘭換掉了往常的牛仔褲回力鞋,穿了一身紫色的連衣裙。這是上午的時候陳浩帶他去東市場買的。陳浩對她說,銷售是生產企業的靈魂,未來浩海食品廠的銷售總監就是你肖蘭的,所以不工作的時候,你應該穿的漂亮一點,這代表廠子的門麵。
肖蘭是個漂亮女人,這套紫色的連衣裙是她親自選的,配上她那前凸後翹豐腴的身材,多生了幾分嬌媚之情。
她就坐在陳浩的身邊,給陳浩斟滿了剛剛喝下去的酒。
見吳東勇一臉激動的坐下,她站起了身來。
“我要敬這第2杯酒,其實本來我隻是一個在東市場賣衣服的,也不知道陳總給我下的什麽藥,就稀裏糊塗的來跟他做銷售了。說實話,當初我是賭一把,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賭贏了。感謝陳總,給我這樣的機會……”
大家夥又紛紛的舉杯,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讚美陳浩。
陳浩仰頭把杯中的酒幹了,肖蘭剛要跟著幹下去,卻被陳浩伸手攔住,他拿過肖蘭手裏的杯子,給自己到了一半,說到:
大家哄堂大笑起來。
楊大誌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悶頭把杯中的酒喝了。
他看著眼前滿麵紅光的陳浩,感覺越來越陌生。
其實這樣陌生的感覺,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但這次卻跟以往的不同。
他覺得陳浩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有些拉的遠了。再不像之前那樣無話不談的兄弟。
此刻陳浩在他的眼中,是一個廠子的廠長,是自己的老板,是一個令自己捉摸不透的人。
尤其是看到陳浩,對身邊的肖蘭頗為照顧的時候,楊大誌的心中,便升起了芥蒂。
當然他明白,就眼前發生了一些,根本證明不了什麽,一個廠長,對一個頗有建樹的銷售主管多加關照,這應該是理所應當。但楊大誌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陳總……”
陳浩擺手,大家全坐下,開始動筷吃飯。八大幌的飯菜的確做得不錯,相信在座的這些人,除了陳浩之外,恐怕也是生平第一次來到這麽大的飯店吃飯。
肖蘭扭頭說道:
“陳總,我悄悄的算了一筆賬,這次咱們一共賣了大概2500箱的貨,除去給三姐清理的700箱庫存,實際上我們自己等同於賣了1800箱,按照三姐他們送貨的零售價,我覺得咱們這次應該至少賺63,000塊。可實際上我們才拿到了5萬的利潤。這其中的13,000是被三姐他們賺了。我在想為什麽我們自己不組建送貨的隊伍,建自己的網絡,這樣豈不是能砍掉中間商的差價?”
吳東勇聽了,頻頻點頭,他覺得肖蘭說的有道理,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誇讚到:
“肖主管說的有道理,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能想到這麽多,看來陳總的確是看對了人……”
“是啊,是啊,肖主管說的有道理……”
人們也跟著隨聲附和了起來。
陳浩微微的笑了,搖了搖頭說道:
“我們不能隻看眼前,這次的勝利隻不過是鑽了空子。因為匯源果汁還沒來,匯源果汁是個強敵,不是我們一個人能對付得了。你們想想,我隻有把貨塞進三姐的倉庫,讓她賺到錢,她才沒有機會考慮進匯源果汁兒的事兒。”
陳浩說著,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裏。嚼了兩下說道:
“三姐是個經銷商,誰賺錢他賣誰的貨。我們不能把她拋在一旁,這等同於把它推向了匯源果汁,那樣我們將多了一個強大的敵人。而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把三姐拉成咱們的一夥,一起對付匯源果汁……”
160、酒醉
聽陳浩這麽一說,肖蘭茅塞頓開。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比之前看上去更高大了。
在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陳浩給肖蘭留下的印象都不同,他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特別的神奇,永遠猜不透他內心裏想的到底是什麽。
吳東勇不禁暗自感歎,自己跟了許老板幹了這麽多年,隻知道許老板是一個左右逢源的人,他在江湖上的人脈關係,處理的特別。可在廠子的經營上,卻總覺得虧欠了些什麽。
陳浩來了,他僅僅不到10天,一切就徹底的翻了個個。雖然現在還有很多經銷商的貨款沒有結算,僅僅憑這5000塊錢的利潤,財務上還是赤字,不過好的苗頭已經出現了。
姓陳的這個小,的確厲害。
隻是聊了一會工作,大家夥邊唱快的吃喝了起來。這頓飯一下子吃到了天黑。
陳浩意猶未盡,端起最後一杯酒,仰麵幹了,衝著大家夥說:
”走走走,咱們找家KTV,唱唱歌再熱鬧熱鬧。”
話一出口,人們麵麵相覷。吳東勇看著陳浩問道:
“陳總,KTV是啥?”
陳浩猶豫了一下,這才想起,在這個5線的小縣城,KTV是在2000年左右才興起的。於是他隻好尷尬地笑了下,衝著站在門口伺候著的玲子招了招手,喊道:
“服務員,結賬……”
玲子始終守在門口,她的心情有些複雜。這種複雜是從陳浩帶著人們剛進來的時候就開始的。
因為他發現陳浩的身邊,多了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女人。這女人穿著一身紫色的連衣裙,頭發披散,個子又高,身材又好,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滿滿的女人味兒。
再低頭看看自己,長年累月的穿著這一身工作裝,跟眼前的這個女人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個女人跟陳浩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但女人的直覺,令她感到了嚴重的危機。
陳浩喊了兩聲,她才緩過神來,慌裏慌張的接過陳浩遞過來的錢,到吧台裏結了賬。
“陳,陳總,剩了130塊錢……給您……”
她有些拘謹,雙手拿著這找回來的錢,畢恭畢敬的遞給陳浩。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看陳浩的眼睛。
陳浩已經喝的微醺,揮了揮手說道:
“算了,這個算作小費吧……”
說著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帶著人們轉身離去。
守在對麵包房的服務員見了,大為羨慕。趕緊湊過來,拉著玲子的胳膊說:
“哎呀呀,玲子,你說你真是有福氣,跟陳總真是不打不相識。你看,陳總多大方,一揮手就是100多塊的小費。頂得上我們一星期的工資……”
看著手裏的錢,一股難耐的委屈立刻襲上心頭。
小費?那麽在他的心中,我隻是一個服務員?
沒錯,不是服務員又能是什麽?人家是那麽大的一家場子的老總,自己就是個服務員,連跟他多說上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人們紛紛離去。隻剩下王大誌和肖蘭以及陳浩三人。
肖蘭伸手來了一輛出租車,對陳浩說:
“陳總,您和楊會計一起坐車回去吧,你們倆都住在廠子,是同路……”
楊大師點了點,打開了出租車的後車門,先坐了進去。
陳浩看著肖蘭問道:
“那你呢?你住在平安西部,那麽遠,自己怎麽能行?我先送你……”
肖蘭的臉一紅,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可陳浩卻不聽他的解釋,伸手關上了出租車的車門,隔著窗子對楊大誌說:
“大誌,你先回去吧,告訴保安給我留門,我先送她……”
說完,衝著司機揮了揮,司機踩了一腳油門,車子嗡的一下離開了。
又一輛守在旁邊的出租車不時時機地開了過來,肖蘭有些尷尬,可事已至此又不能推辭了。隻好打開了車門,拉著陳浩的胳膊,一起坐了進去。
陳浩的確有些喝多了,感覺有些頭暈,索性靠在了後麵的座椅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頗為尷尬。
一路飛馳,車子很快駛到了平安西部,到了肖蘭家的樓下。肖蘭輕輕的拍了拍陳浩的肩膀,輕聲的說到:
“陳總,我到家了……”
陳浩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的說:
“啊,這麽快就到了呀,好好好,我送你上樓……”
說著他掙紮著從車裏走了下來。酒勁已經徹底的上頭,她的腳下搖搖晃晃。
肖蘭趕緊從車上下來,繞到他的身邊,攙扶著他的胳膊,勸到:
“陳總,不用不用,您坐這車再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能行?好好,那你走,我看著你上樓……”
肖蘭點了點頭,鬆開了攙著陳浩的胳膊,轉身往回走。可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後麵撲通一聲,陳浩摔倒在地。
“陳總……陳總……”
肖蘭慌裏慌張的跑了過來,試圖把陳浩攙扶起來。可陳浩實在是太重了,她一個弱女子怎麽能行?
幸好司機是個熱心腸,趕緊過來幫忙把他架了起來。肖蘭對司機說:
“師父,麻煩您把他送到浩海飲料廠……”
那司機麵色為難的說道:
“大妹子,你可饒了我,他都喝成這樣,三更半夜的,你就別讓我送他了。不如……”
說著他抬頭看了看肖蘭:
“我看你們也不像是外人,不如就先扶著上你的屋子裏休息一會兒……我也該交班了,你就別給我添麻煩了……”
聽他這麽一說,肖蘭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不過看眼前的情形,也的確隻能這樣了。
於是,便在那個司機的幫助下,他們兩人一起用力,攙著陳浩上了樓。
肖蘭租的屋子是1室1廳,頂多不到40平,屋子裏的陳設簡單,客廳裏隻有一張沙發,臥室裏隻有一張床。
161、張燕來了
陳浩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淩晨,淡藍色的晨光,透過窗簾,照射進這間狹小的屋子。
陳浩坐起身,環顧四周,看到屋子裏的陳設,顯然是個女孩子的住所。
他嚇了一跳,慌忙的從**跳了下來。走出臥室,發現肖蘭側臥在沙發上,蜷縮著身子,正在熟睡。
這才想起昨晚是自己喝點太多了,來送肖蘭回家,自己卻回不去了。所以很顯然,這裏是肖蘭的家。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實在是不太好。
於是陳浩趕緊摸起外衣,躡手躡腳的穿上,悄悄的離開了。下了樓,抬頭看看手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回頭看看肖蘭房間的窗子,心裏一陣陣的尷尬,後悔自己不該喝那麽多的酒,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了。
轉身要走,這才想起,手裏的皮包忘在肖蘭家的茶幾上了。本想回去取,想起出門的時候,肖蘭正在熟睡,這就去敲門,說不定會驚動左右的鄰居。摸摸口袋,幸好裏麵有幾十塊的零錢,打車回到廠子足夠了,反正肖蘭發現皮包,肯定會帶到廠子離去的,所以不必擔心。
於是,他索性順著大路,信步的往前走了好一陣,直到太陽在天邊露出半張臉的時候,才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廠子。
楊大誌一夜沒睡,隔一會就站在走廊的窗子邊,朝大門口張望,看看陳浩回來了沒有。一直等到半夜,見還沒有陳浩的影子,他的心裏不禁一涼。看來,陳浩這小子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他不由地心裏生氣,不由的想起一句人們常說的話,男人有錢就學壞。怎麽感覺陳浩這小子,這陣子變化這麽大?
沒錯,在生意上,他比之前幾乎提高了一個檔次,所做的一切,現在自己完全看不懂了。但好在每個決定的結果,還都是好的。
但廠子的事雖然走的還算順利,但跟那個銷售主管肖蘭,卻總感覺走的有點太近了。
就拿今晚的事情來說,不用問,肯定是住在了肖蘭的家裏。楊大誌是個老實人,他總惦記這在村子裏眼巴巴的等著陳浩的張燕。張燕是個那麽單純的女子,肯定想不到,陳浩在縣城裏都做了什麽。
如果有一天,這件事情敗露了,張燕要是問起,自己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說?這事肯定就大了,張燕會難過死。不說?違背了楊大誌的性格底線。他的性格根老楊會計一樣,做起事情真真兩兩,釘是釘,卯是卯。
正糾結的功夫,陳浩回來了。楊大誌本想當麵問問,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陳浩酒勁沒過,一頭紮進臥室,接著睡覺去了。
楊大誌轉身剛要回屋,腰裏的傳呼機突然滴滴的響了。一看號碼,是村部打來的。
“大誌啊,是大誌不?”
楊大誌聽出了老楊會計的聲音,趕緊畢恭畢敬的搭話:
“爸,是我,是我……”
“嘿嘿,那啥,燕子托我給傳呼你,她今天坐大客車去縣城了,不知道你們廠子的位置,讓浩子到車站去接她……”
楊大誌的心裏又一沉,怕啥來啥,剛擔心張燕知道這件事,沒想到她居然來了。
“那,早沒早點給浩子打電話啊……”
楊大誌有些慌張,聽到張燕來了的消息,好像自己比陳浩還緊張。
“打陳浩的電話沒打通,大客車來了,來不及了,就托我聯係你。”
“好好,那我這就去車站接……”
“啊,對了,浩子呢?他沒在啊……”
老楊感覺到電話這邊,他兒子的語氣有些恍惚,擔心的問道。
“沒,他昨晚……昨晚喝多了酒,還睡覺呢……那我掛了,看這時間,大客車快到站了……”
“好好,快去吧,快去吧。”
掛了電話,楊大誌道陳浩的屋子裏看了看,陳浩果然在呼呼大睡,看樣子,接站是來不及等他來。楊大誌隻好歎了一口氣,下樓開車,直奔大客車站。
這一路上,楊大誌忍不住的心慌,總擔心昨晚陳浩跟肖蘭在一起過了一夜的事情會敗露。到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收場。燕子是個那個膽小又懦弱善良的女子,要是知道了這事,鐵定會難過死。
從劉家鎮到縣城,原本這條大路很好走,寬闊又平坦,但前陣子接連下了幾天的大雨之後,被路過的洪水衝刷,路麵便沒有之前平整了,尤其這兩大客車年頭久了,有點破舊,走起來有些顛簸,稀裏嘩啦的亂響。
張燕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一直望著外麵的風景,心裏早已亂成了一團麻。
昨天晚上劉玉梅在她們家假裝沒事閑聊,說起了關於陳浩的事,還有意無意的提起,說男人有錢就學壞,讓張燕小心著點。
一開始張燕還不以為然,因為他絕對相信陳浩,兩個人經曆了這麽多,而且還已經訂了婚,她相信陳浩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可這世上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架不住劉玉梅這三寸不爛之舌,還假裝神秘的低聲告訴他,聽人說,陳浩跟一個長得漂亮的女子搞上了,兩人都住在了一起。
張燕麵上並不相信,可心裏卻慌了神。於是今天的清早,她就離開了家,說是秋天到了,天氣涼了,到現場給陳浩送兩身貼身的襯衣,可實際上,她就是想當麵的證實一下,也好讓自己放了心。
車子很快到了縣城的客運站,張燕走出了站點的大門。
站在路邊東張西望,尋找著陳浩或楊大誌的影子。
可看了一陣,他們倆並沒有來,他相信老楊會計一定把信兒捎到了,估計是有別的事耽擱,索性在這等一會兒。
也的確有些女人,看見有錢的男人就主動的往上撲。
越想心越亂,他感覺到一陣陣的口渴,看到對麵有一家超市,便打算去買瓶水喝。
162、超市裏的圈套
這家超市很大,裏麵的貨品也很全,尤其是在超市門口的位置,擺了不少的箱子,箱子上的商標印的花花綠綠,看樣子都是一些值錢的酒。
張燕沒有心思研究這些,邁步走了進去,在裏麵選了一瓶礦泉水,來到門口的吧台邊結賬。
從口袋裏摸出5塊錢,遞到了吧台後麵老板的手中。
那老板是一個40多歲的婦女,身形略顯肥胖,臉上抹著煞白的脂粉,剛一湊近就聞到一股廉價香水的味道。
老板上下打量張燕一眼,笑著問道:
“小姑娘,剛從車上下來吧!”
人家客氣的打招呼,張燕趕緊笑著應答。那老板娘把5塊錢遞了回來,說到:
“這小姑娘長得特像我閨女,我閨女在外地上學,好久沒回來了,咱們這也算是有緣分,一瓶水的事,拿去喝吧,不要錢了……”
張燕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個做事認真的人,怎麽可能喝人家的水不給錢,於是她趕緊又遞了回去,一邊道謝一邊說道:
“哎呀,阿姨,我怎麽能白喝你的水呢,不行不行,這個您必須得收下……”
那老板娘始終臉上帶笑,又把錢推了回來,嘴中嘖嘖的說道:
“嘖嘖,你看你這孩子,我都說不要了,你就拿去喝唄,一瓶水又能怎麽樣……看見你呀,我就看見了我的閨女,都說了是緣分,拿去喝拿去喝……”
她把錢又推了回來,張燕又往回送,區區兩塊錢,兩人拉扯了起來。那老板娘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門前的箱子,嘴上仍舊說著:
“你看看,我就說給你的,你拿去喝吧……”
說的她稍稍的一用力,張燕根本沒有注意,被她推的向旁邊閃了個趔趄,一不小心,腿碰在落在門前的那些箱子上。
就聽得嘩啦的一聲響,頂上的一個箱子應聲落地,裏麵傳出碎玻璃的聲音,緊接著,一股散發著濃鬱酒味的**,從裏麵滲了出來,在地麵上汪成一片。
“哎呀媽呀,我的茅台!”
那老板娘誇張的揮著手,三步並作兩步的就跑了出來,蹲在那個箱子的麵前,兩隻手使勁的搖擺,嘴裏哇哇的喊叫:
“我的媽啊,這箱茅台,就這麽摔碎了。”
她站起身扭過頭,一伸手抓住了張燕的衣領。
“你不能走,你摔了我的茅台酒,我跟你說,這一箱800多塊!你必須得陪我!掏錢,你必須賠我錢!不然今天別想走!”
看到眼前的情景,張燕也一下子懵了。剛才還沉浸在對這個老板娘的熱情的感動中,卻沒想到這一轉身的功夫,她就變了臉。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再說剛才……剛才是你推了我一下……”
張燕嚇得臉色通紅,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慌忙的解釋。
她用手抓著那女人的胳膊,試圖從她的手中掙脫,可那個女人身形肥胖,個子又比張燕大,所以特別的有力氣。這隻手抓著他的衣領,仿佛是堅固的鐵鉗子入了死扣。
“好你個不知好歹的家夥,我看你是從農村來,好心好意送了一瓶水喝,不收你的錢也不用你感恩就算了,回頭你轉發了我的東西居然不承認!”
這女人這一陣吵嚷,引來了路人的目光。有的人朝他的方向撇了兩眼,冷笑著走開。仿佛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所以人們早已見怪不怪。
但仍舊還是有幾個好事的,紛紛湊了過來。
“哎呀媽呀,摔碎的這是酒呀,好大的酒味啊!”
“可不是嗎,這就聞起來度數不低呀……”
見有人圍觀,那老板娘更來勁了,手裏仍舊緊緊的抓著張燕的領子,一邊衝著大家夥說道:
“你們大家夥給評評理,我看他老實巴交文文弱弱的,像是個學生似的,撞翻了我的酒卻撇嘴不承認。我這是新進的貨,正品的茅台,這一箱子得賣1000來塊錢,就被你這麽摔碎了,我讓你賠800多嗎?要不是我心軟,看你可憐,我肯定要你原價賠的,就這樣你還跟我捂著臉不承認,廢話別說了,還錢,還錢!”
張燕本來就膽小,看到這麽多人更加的緊張,再加上心裏害怕,眼淚成雙成對的往下淌。
第一,這根本不是他的責任,分明是那女人推了她一把,她才不小心撞上的。所以按理說這個責任應該是老板娘自己的,
第二,如果真的要賠償的話,800塊不是一個小數目,她渾身上下湊在一塊,也不過六七十塊錢,
正在這萬分尷尬的功夫,一輛桑塔納停在了超市的門前,從車上下來一個人,正是楊大誌。
其實他出來的很早,之所以現在才到,是因為路上出了點小插曲,遇到了一對母女,那母親臉色煞白,額頭上全是汗,身上的襯衣也已經被汗水濕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看就知道好像有病的樣子。
旁邊攙扶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應該是他的閨女。那女子見了楊大誌的車,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伸出兩手把車攔住。
說她的母親突然間犯了病,球員大事能不能幫忙先把人送到醫院去,楊大師當然沒有推辭,這才幫著女子這女子,把那老太太送到了醫院,那女子還沒來得及說句謝謝,楊大誌便開車急匆匆地趕到了客運站。
還沒等停車,就一眼看到了,正在超市門前,跟人家糾纏的張燕。
張燕抹了抹眼淚,一五一十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大誌皺了皺眉頭,先是安撫了一下張燕,讓他不必著急。
說完她蹲下身,用手掀開了那個被張燕碰掉到地上的紙箱的塑料封皮兒。
裏麵果然有幾個白色的瓶子,上麵貼著紅色的標簽兒,茅台……
楊大誌領取一個摔的隻剩一半的瓶子,對著太陽照了照,又仔細的看了看裏麵的東西,站起身說道:
“老板娘你不地道呀,口口聲聲說是茅台,又開口跟人家要800塊錢,你自己看看這箱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破爛?”
163、這不是訛人麽
楊大誌小心翼翼的撕開掉在地上,已經被撒出來的酒水浸濕的箱子,在裏麵拿出破碎的瓶子,舉在眼前,對那一臉橫肉的中年老板娘說道。
那老板娘嘴巴一撇,左手仍舊抓著張燕的領子不鬆手,衝著楊大誌凝眉瞪眼的說道:
“你是從哪冒出來的?咋的,想打抱不平是不?那好啊,你拿錢來啊,你以為老娘是好欺負的啊,老娘開的起買賣,就不是好惹的……”
一句話說完,她扭頭衝著超市的屋子裏麵大聲的喊到,
“哎呀呀,欺負人啦,摔爛人家的東西不賠錢,還仗著人多欺負我一個女人家,哎呀呀,欺負人啦,你們都在哪啊,還看熱鬧啊,不出來幫忙啊……哎呀呀……”
說完,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抓著張燕衣領的手沒有鬆開。她膘肥體壯,張燕瘦弱單薄,被她一起拽倒在地。
這女人騰出右手,在自己的頭上使勁的抓了兩把,腦後綁著頭發的皮筋被抓掉,頭發被她揉的好似蓬亂的雞窩。
這還沒完,她左手拽著張燕,屁股朝楊大誌的方向迅速的扭了幾下,扭到楊大誌的腳下,右手一把抱住了楊大誌的一條大腿,死死的摟著,就是不鬆手。
楊大誌和張燕都是老實人,哪見過這樣的場麵。就這樣,兩人被一個女人糾纏住,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時,已經有很多路人圍攏了過來,人們指指點點,三三兩兩的議論紛紛。
一個多少上了點年紀的男人看不過去,走上去勸道:
“哎呀,多大點事啊,先鬆開手,你看看這成啥樣子啊,她撞壞了你的東西,不給錢你就報警唄,到時候讓警察說這酒到底值多少。你們這樣子成啥了……”
說著,他伸手試圖拉開,可他的手還沒碰到那女人的身上,就聽屋子裏有人大喊一聲:
“誰啊,誰她娘的欺負人啊, 是不是活夠了?在老子的地盤上也敢撒野?”
話音一落,一個男人光著膀子,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後麵還跟著幾個人,滿臉通紅,一身的酒氣,都光著膀子,露出前胸和後背的紋身,凝眉瞪眼,一臉豪橫的樣子。
“咋的,你要強出頭是不?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腿!”
這陣勢實在是嚇人,那路人不敢再摻合,趕緊把手收了回去,轉身鑽進看熱鬧的人群,不再言語了。
見那幾個男人出來,倒在地上的女人有了仗勢,這才鬆開了抓著他們的手。但卻沒站起身,還是盤腿坐在地上,擋住張燕和楊大誌的去路,嘴巴一撇,道:
“打了老娘的酒,賠錢,賠錢,不賠錢不能走,那是老娘剛進貨的茅台,800塊,少一分都不行,不行!”
張燕早已嚇的不敢吭聲,楊大誌也沒見過這樣的陣勢,但好歹也是個男人,趕緊衝著那幾個人解釋道:
“幾位大哥,這是我妹妹,不小心打了你的東西,賠錢是應該的,但這箱子裏的,也不是茅台啊,根本也不值800塊啊?要不你看,我口袋裏有一百塊錢,你先拿著……”
“啥?100塊?你這是打發要飯的?我說這是茅台就是茅台,現在800不行了,你們把我姐打傷了,800肯定不行了,醫藥費至少一千,一千八,拿錢拿錢……不拿錢別想走人!”
說著,伸手一把扯過楊大誌的領子,往後一扔。楊大誌這小身板,哪是他們的對手,被他甩了個趔趄,跌入他身後的那幾個壯漢懷中,被他們抓住胳膊,扳住脖子,動彈不得。
張燕見了,心裏著急,擔心楊大誌因為自己的事挨揍吃了虧。便趕緊央求:
“求求你們了,別打他,我賠錢我賠錢,我身上沒那麽多錢,我讓我男人來給你們賠錢,求求你們了……嗚嗚嗚……”
那男人聽了,嘿嘿一笑,來到張燕的跟前,蹲下身子,一臉賤笑,細聲細氣的道:
“妹子啊,我看你這小臉蛋,長的也挺俊的,咋就自己一個人出來呢,這是碰上我們這心眼好的了,要是碰見壞人,那可就不是錢的事了……嘿嘿嘿……”
說著他往前湊了湊,離著張燕更近了,張燕嚇壞了,下意識的往後退。那人又往前湊了湊,張燕無路可退了,隻好雙手抱在胸前,蜷縮成一團。
“嘿嘿,妹子,你看,都這樣了,你的男人呢?也不出來救你,這樣的男人要他啥用啊。跟著哥哥,今天這錢,哥哥替你掏了,好不好,嘿嘿……”
說著,他伸出手來,試圖去摸張燕的臉蛋。
“你別碰她!有本事衝我來……”
楊大誌被那幾個人拽著,使勁的掙紮,但卻無濟於事,他隻能聲嘶力竭的衝著那人大聲喊叫。
結果,他隻了喊了一聲,就被一個壯漢打了一個耳光,眼前頓時金星亂冒,再也看不出聲來了。
張燕幾乎絕望了,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放開她……”
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在街路的對麵傳來。
“浩子,我在這……我……”
楊大誌也緩過神來,看到對麵的人,頓時心裏就有了底。也打算衝那人招手,但卻被那幾個壯漢死死的拽住。
包括看熱鬧的在內,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向馬路對麵的那人。
那人穿了一條大褲衩,腳下踩著一雙人字拖,上身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體恤,問題是還穿反了,雞心領朝後。
頭發亂七八糟,臉上灰突突的,一點光澤都沒有。
左手拎著個皮包,鼓鼓囊囊,匆匆忙忙的越過馬路,朝這邊跑了過來。
那領頭的男人慢慢的站起身,衝剛才那中年女人使了個顏色,那女人會意,伸手一把抓住張燕的胳膊,把她拽到了一旁。
那人挽了挽袖子,往前走了幾步,撇著嘴巴,看著跑過來的男人。看到這人身材瘦弱,也不強壯,就他自己一個人,身後也沒有兄弟,不禁撇著嘴吧不屑的笑了。
164、老子 叫人了
沒錯,來的人就是陳浩。回到廠子之後,他感覺道特別的困倦,便一頭紮進自己的臥室,睡了起來。
但大白天的,怎麽也睡不踏實,恍恍惚惚的,聽到楊大誌好想招呼了自己幾聲,但就是沒醒過來。
過了一陣子,迷迷糊糊的看到屋子裏進來一個人,那是一個女人,腰身纖細,身材苗條。那人輕聲的互換他:
“陳總,陳總……”
陳浩呼的一下清醒了過來,趕緊坐起身,才發現,正是肖蘭。
肖蘭帶來了他昨天忘在她家裏的皮包和電話。本打算到一旁的衛生間洗漱,忽然想起剛才楊大誌好像是呼喊自己來著,便道楊大誌的辦公室,問其他人。
“剛才楊會計是不是叫我來著?他人呢?”
楊大誌臨走的時候,跟身邊的人交代了自己的去處,還囑咐他們,要是陳總醒了,就告訴他我去車站了。
“楊會計說,他去車站接人了……”
“接人?接誰?”
“張燕,說說是接一個叫張燕的,還囑咐我們,您醒了告訴您一聲。”
“哎呀媽呀,她咋來了,你看著睡……咋就睡著了……”
陳浩慌慌張張的離開,臨走的時候還沒忘抓起皮包。出門打了個車,直奔車站,所以才弄的如此邋遢,乍一看上去,像是個要飯的。
陳浩穿過馬路,跑到這幾個人的麵前。那幾個人上下打量陳浩,看他這幅樣子,手裏還抓著皮包,像是個收電費的。便一臉不屑的問道:
“你誰啊,咋,要管這事?”
“我?我陳浩,是她的男人,咋了,這是咋回事啊?先把我的人放了……”
“放了?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放了?你以為你誰啊!我明告訴你,你的女人,撞翻了我姐門前的貨,看見沒,一箱茅台,全打碎了,我讓她賠錢,她拿不出來,還弄了個這小子幫她出頭……”
張燕掙紮著,伸手指著那老板娘。
楊大誌看見陳浩,也心裏有個底。,雖然這幫家夥的人多,但楊大誌更知道,陳浩這小子,絕對是有辦法的。
這段時間,跟著陳浩經曆的,比眼前這更嚴重的事情,都不止一件兩件,最終都被陳浩擺平了,更何況,現在的陳浩,和當初不同了。
“看到沒,這箱子酒,是我們花大價錢進的貨,800塊一箱,就被她撞翻了,讓她賠錢,是天經地義。”
那老板娘咋咋呼呼的說道。
“不是我弄的……”
張燕還是圖解釋,陳浩擺了擺手,示意她別說話。
蹲下身子,用兩根手指捏著那被酒水泡軟了的箱子的一角,提起來看了看。又摸起一個摔碎隻剩下一半的瓶子,仔細的看了看,聞了聞味道,嘴角稍微動了動,站直了身子,笑到。
“好,一箱茅台,800,不貴,我可以陪你……”
說著伸手抓起皮包,拉開拉鏈。
那幾個人互相對視了兩眼,800,不是小數目,他們不相信眼前這個邋裏邋遢,好像沒睡醒的家夥,能輕易的掏出來。
於是他們紛紛探頭,盯著陳浩手裏的皮包。
陳浩隻是拉開了一半,又拉了回去。抬頭那老板娘笑著問道:
“錢不多,可以給你,不過,這畢竟不是平常的便宜貨,麻煩您給我開一張發票,證明這箱子裏的真的是茅台酒,也真的值800,然後我回頭,也好找個機會,想個辦法,讓我們老板給我報銷了啊。你說對不對呢……”
陳浩滿臉帶笑,說氣話來不慌不忙。
那女人和那男人對視了一眼,道:
“發票?你當你是買東西呢啊?還要發票?趕緊給錢,不然今天連你也走不了。”
說著,有個壯漢打開抓著楊大誌的手,衝著陳浩走了過來。
“那你看,我說我認出錢,就讓你給出個發票你都不肯,不會是你這箱子酒是假的吧,所以,不敢給發票,怕我拿著發票,回頭去工商局舉報你吧……”
這句話一出口,那女人有些害怕了。扭頭看了一眼那男人。那男人眉頭一擰,道:
“哪那麽多廢話,讓你掏錢就掏錢,要不然今天你走不了。”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了陳浩的麵前,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胳膊。
陳浩一笑,不卑不亢,道:
“那,我可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個走不了。”
他們仗著人多,又見陳浩穿的邋裏邋遢,一看就不像是個有本事的人,所以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沒想到陳浩居然不服,不由地火往上撞。
“好,既然給你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那老子就讓你長長見識。”
說著,便親自走了過來,指著陳浩的鼻子道:
張燕見眼前的陣勢害怕了,嗚嗚的哭了起來。
說實話,原本陳浩還打算跟他們理論理論,或者逗逗他們,但看見陳浩掉眼淚,他心裏扛不住了。
這是老天爺給的一個重生的機會,陳浩啥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張燕掉眼淚。於是他沒心思再跟這群人胡扯了。便假裝害怕,點了點頭道:
“好,我打電話,讓人送錢來。”
說著,伸手拉開了皮包,在裏麵摸出手機。
見到這邋裏邋遢的小子,居然還有手機,這幾個人都很意外,畢竟在這個年代,手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他們麵麵相覷額。
肖蘭早晨起床,發現陳浩走了,也發現了落在茶幾上的手機和皮包,發現手機沒電了,便順手幫他充了,擔心白天他要用,會耽誤事情。沒想到現在正好用的上。
陳浩撥通了一串號碼。聽筒裏傳來傳呼台客服小姐溫柔的聲音。
“您好,請問你傳幾號?”
陳浩報出來一串數字,道:
“留言,客運站對麵,速來。”
“好的,已經幫您呼出,謝謝您,再見。”
陳浩掛了電話,一攤手,道:
“我兄弟馬上就送錢來,等著吧。”
說實話,這幾個人心裏也沒底,不知道陳浩這一通電話,會叫來什麽人。不過轉念一想,就這幅打扮的人,能使啥厲害人物?叫來的估計也啥都不是。
165、一物降一物
“躲開躲開躲開!”
人們正在探頭探腦的圍觀,忽然聽到後麵傳來一陣呼喊聲,扭頭看去,從馬路的對麵,走來了一群人。
走在前麵的,個子不算太高,人長得精瘦,好似餓死鬼的轉世,穿戴打扮跟陳浩差不多,也是邋裏邋遢,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脖子上掛著一串小拇指粗細的金鏈子,鼻子上卡著一副黑眼鏡。
身後跟著的那些人,大多都光著膀子,露出前畫後畫虎都紋身。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吊兒郎當, 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人們不敢招惹,趕緊紛紛的閃開。於是這幾個人穿過人群,便來到了事發的現場。
原本攔住陳浩,站在他麵前作為祝福的那個男人,抬頭一看,前麵這個戴眼鏡的,先是一愣,然後立刻露出一副笑容。趕緊唯唯諾諾的上去,嬉皮笑臉的說:
“哎呀,哎呀,狗哥,真是好久沒見了,今天是哪陣香風,把您吹到我這兒來了?”
他一改剛才飛揚跋扈的樣子,低三下四的好像一隻哈巴狗。
來的這,並不是旁人,正是二狗子。
二狗子上下打量他兩眼,伸手在他的肩頭捶了一下,撇著嘴說道:
“彪子,最近混的不錯呀,看你後麵都有幾個兄弟了,照這麽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管你叫大哥了!”
“哪裏的話,就算我有多少個兄弟,也比不了狗哥您,在咱這一片兒,誰不知道狗哥你的名聲,我這都是小打小鬧,小打小鬧。”
說著趕緊從懷中摸出半包煙,拽出了一根,看了一眼,扭頭對那女人說:
“趕緊去給我拿一盒好煙來,我這破煙狗哥看不上眼,快去快去!”
那女人趕緊爬起身,慌慌張張的跑在櫃台裏,拿出了一盒好煙。彪子接了過來,抽出一隻恭恭敬敬的遞給了二狗子,然後幫他點燃,把手裏剩下的煙也塞在了他的懷裏。
然後歪頭看了一眼陳浩,得意洋洋的說:
“小子,我跟你說你攤上大事兒了,知道這誰不,這是我狗哥,你出門打聽打聽,這一帶誰不知道我狗哥的大名?要是識相的,趕緊給老子鞠躬認錯,把錢賠了,這事兒就算了了,要是等我狗哥生氣了,別說1800,就是18,000也不夠用!”
他身後的那些人見了,也跟著嚷嚷了起來。
陳浩點了點頭,笑著對那人說:
“你說的有道理,這1800哪夠啊?我看怎麽也得2500。”
聽陳浩這麽一說,那人頗為得意,
“你小子還算識相,那就2500,趕緊拿錢來!”
可他的話音剛落,卻發現陳浩衝他伸出了一隻手。
他大或不解,問道,“你小子,這是想幹啥?”
陳浩仍舊不緊不慢,笑著說道:
“剛才不是你自己說的嗎,要給2500。你看,你把我女人嚇得直哭,把我朋友的衣領也抓破了,賠償我們2500再合理不過了,多多少少的我們也就不追究了。”
聽陳浩這麽一說,彪子才知道被戲耍了,氣的臉色通紅,掄起拳頭,就要去打陳浩。
可他的拳頭剛舉起來,卻被二狗子一下子抓住。
他嚇了一跳,扭過頭,趕緊換回了笑臉,對二狗子說:
“狗哥,你說現在這幫人真的是不識數,連狗哥你都不認識,我去替你教訓教訓他。”
二狗子搖了搖頭,衝那人說道:
“我大哥都開口了,說2000我就不追究你了,還不進去趕緊拿錢……”
那人一聽,頓時愣了神,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趕緊又問了一句:
“狗哥,您說啥,您大哥?”
說著,他的眼神飄向了陳浩。陳浩不慌不忙,手仍舊伸在他的麵前,衝著他微微的笑。
“咋的,我大哥說話不好使啊?還是你聽不懂他的話呀?要不這樣,你來來,我帶你找個沒人的旮旯,給你好好的翻譯翻譯……”
說著一把摟過他的脖子,就往他身後的那群人群裏拖。
彪子嚇壞了,他最清楚二狗子在這一帶的名聲,更清楚二狗子的為人,這小子可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
在這一瞬間他也明白了,原來眼前這個邋裏邋遢的小子居然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就連赫赫有名的二狗子都管他叫大哥,看來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趕緊賠禮道歉:
“狗哥狗哥,您聽我解釋,您聽我解釋,都是我有眼無珠,都是我有眼無珠,我哪知道這是您的人啊。”
二狗子伸手揪著他的耳朵,轉身坐在了旁邊的一把椅子。二狗子的個子並不高,椅子也很矮,揪著他耳朵的手始終沒鬆開,彪子也隻好隨著他的姿勢,半跪半蹲著,像一隻哈巴狗一樣,匍匐在二狗子的麵前。
二狗子薅著他的耳朵,在他的耳邊一字一句的說:
“我現在告訴你,你可記好了,眼前這位是我大哥,我大哥的話就是聖旨,你聽明白了嗎。2500,我大哥開口了,你一分都不能少,立馬給我拿去,要是敢再多說話,小心我廢了你一條腿……”
彪子早已嚇得渾身顫抖,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滴答滴答的流淌,趕緊答應:
“狗哥狗哥,您別生氣,我這就去拿,這就去拿……”
說完他屁滾尿流的跑進了超市一把拽過那個老板娘,寧眉瞪眼的對他說:
“趕緊拿錢去呀,快點兒,你是嫌我的命長對不對!”
女人還想多說什麽,可這彪子,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硬拖著她進了吧台。
彪子手下的那些人見她們的大哥如此狼狽,早就嚇壞了,鬆開了楊大誌和張燕,兩人趕緊跑到了陳浩的身後。
陳浩抓住張燕的手,關切的問:
“燕子,你沒事吧……”
張燕淚流滿麵,還是使勁的點了點。陳浩又問楊大誌,楊大誌也說沒事。
雖然那超市的老板娘一臉的不情願,不過還是拿出了一遝錢,彪子把錢攥在手,屁顛屁顛的跑了出來,綱要遞給眼前的二狗子,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大喊一聲:
“咋的,光天化日之下,還欺負到我的頭上了?”
166、誰怕誰啊
二狗子剛接過彪子遞過來的錢,就聽身後有人大喊一聲,人們都一愣,轉頭循聲望去。
身後走來一人,穿著煞白的襯衫,西褲皮鞋,手裏拎著西裝的上衣,頭發梳的油光鋥亮,這一身打扮,溜光水滑,但卻和那張滿是褶皺的臉, 並不匹配。
那老板娘看見這男人,一下子來了精神,哇的一聲哭了,跟頭把式的撲了過來。
“哎呀,孩子他爹啊,你死哪去了,你的女人被人欺負,你也不知道回來給撐撐腰,哎呀呀,你要是再不回來,店都要讓人給砸了啊,哎呀呀……”
她連哭帶喊,手舞足蹈的樣子,好似唱戲的戲子。
陳浩看了那男人一眼,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正是他接手廠子的第一天,被他開除的倉庫保管員,劉偉。
劉偉當然也看見了陳浩,他的嘴巴撇的老高,一臉不服不憤的樣子,伸手指著陳浩的鼻子,道:
陳浩心裏跟明鏡似的,其實張燕撞翻了她的所謂的一箱茅台,就是中了他們的套,那箱子裏根本就不是什麽茅台,就是專門用來碰瓷的,這裏是客運站,外來的人多,她是看準了張燕不是城裏人,才故意訛她的。
這是明擺著你跟我講道理,我就跟你耍流氓,現在見耍流氓不是自己的對手,就又要講法製。
好,那就來。陳浩笑了笑,
“好啊,那就報警吧,來,你們家用假酒碰瓷敲詐,看看警察來了,有什麽說法!”
原以為自己看穿了他們的伎倆他們會害怕,沒想到,劉偉一瞪眼,轉身到店鋪裏,撥電話報了警。
幾分鍾之後,幾個警察趕到。
“誰報的警?”
高個子警察問道,
“我?這一群流氓,欺負我媳婦和我小舅子,還要砸我的店……”
劉偉惡人先告狀,陳浩這才注意到,彪子身後那幾個壯漢不知道啥時候偷摸的溜走了,現場隻剩下了彪子、女人,還有劉偉三人。彪子還裝出一副可憐兮兮,人畜無害的樣子。
反觀自己這邊,除了楊大誌、張燕和自己之外,剩下二狗子這些人,怎麽看都是流氓混混。如果不明真相的人第一眼看去,那肯定就像劉偉說的,一群流氓欺負人。
那警察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麵的陳浩,又看了看他身後的二狗子那群人,冷笑了兩聲。道:
“二狗子,咋,這裏邊還有你的事?”
二狗子是幹啥的,這一帶沒人不知道,當然也包括警察,畢竟之前他三天兩頭就被叫去問話。
看到警察,二狗子有點發蒙。不過陳浩在這,他又不好直接認慫。於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眼睛一個勁的往陳浩的臉上飄。
陳浩一看,立刻就明白了。於是往前走了一步,說道:
“沒他事,我們就是認識,見我女人在這被人訛了,他見義勇為。”
“對對,我見義勇為,見義勇為……”
見陳浩主動為自己開脫,二狗子的心放下了一多半,心裏還是暗暗的感慨,陳浩這人別看年紀小,還真講義氣。
當著警察的麵,不是逞能的時候,於是他隻好點頭哈腰的應承。
“沒你的事,就別在這圍著了,幹啥?想跟我回所以喝茶?”
警察沉著臉問道。
“不去不去,我這就走,這就走……”
二狗子無奈的看了一眼陳浩,陳浩衝他點了點頭,二狗子這才帶著人,呼呼啦啦的走了。
不相幹的人都走了,現場一下子消停了很多。警察這才問道:
“警官,我未婚妻在這買東西,被他們故意碰瓷,說我們撞翻了他們的茅台酒。您看,這根本就不是什麽茅台酒,他們是故意碰瓷的。”
楊大誌趁機拎起那個紙箱子,嘩啦的一聲撕開,遞到警察的麵前,解釋道。
“是啊,我隻想買一瓶水,她非要送我不要錢,我還以為她是好心,誰成想……嗚嗚嗚……”
張燕試圖解釋,但隻說兩句,就嗚嗚的哭了。
陳浩看不下去,趕緊伸手把她摟進懷裏。
“誰碰瓷她了?我們這開門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劉偉說著,從懷裏掏出香煙,就給兩個警察遞煙。被警察拒絕。
警察看了看楊大誌手裏的箱子,又看了看張豔道:
“那也就是說,箱子真是你碰倒的了?如果是,那別管這是不是茅台,至少應該賠償人家……這樣吧,你們多少賠點錢,你們這邊也別茅台不茅台的,說個合理的價格……這不就漫天雲彩都散了?和諧社會,你們有事都好好商量不行麽?”
“不行,這不是賠錢的事,明明是他們訛詐我們,故意碰瓷,為啥要我們賠錢?”
陳浩站出來反對。
劉偉一聽,瞪著眼睛道:
“你不幹?我還不幹呢?我們這雖然不是茅台,但也可貴了,我媳婦不知道價,800連成本都不夠,至少一千五!”
警察一聽,道,
“既然調節不了,那就都跟我走一趟吧,咱們到所裏說。”
“去就去!看看誰怕誰!”
劉偉脖子一挺,一臉的不服。陳浩心裏納悶,這小子明明是訛人在先,如果深究起來,肯定沒他的好處,怎麽就這麽剛?
不過事已至此,也隻好如此,不做虧心事,肯定不怕鬼叫門。
劉偉轉身在他女人身邊耳語幾句,
“給我叔打個電話……”
他媳婦使勁的點頭,轉身去打電話了。
陳浩當然不能讓張燕自己去,便對楊大誌小聲的說:
“先回去,找肖蘭,讓她查一下咱們買廠子之前倉庫的進銷存,再讓他們查查這家超市,咱們飲料的庫存資料。然後給的送派出所來。”
楊大誌不知道這是何意,但既然陳浩安排,立刻照辦。
167、組個局
派出所果然是有辦法的,把他們兩個放在一個空****的房間裏,然後鎖上了門,說等會就給他們處理事情。
可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陳浩不由得想起了他曾經聽過的一個相聲,裏麵說的就是這種處理方式。把鬧事的雙方關在一起時間久了,兩個人都扛不住了,也就自然和解了。
不過很顯然陳浩不打算跟他和解,畢竟受委屈的是張燕,老子都已經重生了,怎麽可能,還讓張燕受委屈?
“姓陳的,你知道這回你的事大了嗎?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誰嗎?你小子就老老實實在這蹲著吧,等會兒就有人接我出去,你完了。”
“好啊,那就看看咱倆誰事兒大了。老子不做虧心事,也不怕鬼叫門。你能把我怎麽樣?”
陳浩當然不服氣。
正說話的功夫,鐵門嘩啦的一聲開了,一個警察衝著劉偉招了招手,說到:
“你出來……”
劉偉站起了身,拽了拽衣襟,鼻子裏哼了一聲,用眼角撇著陳浩,
“看到了沒,老子這就走了,你慢慢在這蹲著吧……”
說著他得意揚揚,邁步走向門口。
陳浩探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西裝革履的人,他戴著一副眼鏡,手裏提著皮包,看樣子不是一般人。
那人正跟警察說著什麽,兩個人有說有笑,很顯然是認識的。
果然那個人帶著劉偉,離開了這間屋子。
看來這小子的確不簡單,背後還是有些人的。不過陳浩並不在意,因為他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又過了不一會的功夫,鐵門再次被打開,不過這次卻並沒有讓他出去,進來的卻是肖蘭。
他手裏拿著一個紙袋子,臉上帶著關切的緊張。
“他的事還沒處理完,我隻給你15分鍾,然後趕緊離開……”
那個警察冷冰冰的說道。
鐵門咣當的一聲關上,陳浩仰著頭看了看牆,牆角果然有一盞監控攝像頭。不過也無所謂,畢竟兩個人所要說的,並不是什麽機密的事情。
“我要的東西你都弄清楚了嗎……”
陳浩開口問道。肖蘭一臉的緊張,眉頭緊促,眼圈發紅,看樣子都要哭了。
“都弄完了……”
說著他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了陳浩,陳浩打開看了看,點了點頭。
“有備份嗎……”
“當然有,這是複印件……”
“好的,你這就回去,告訴家裏的人不要擔心,我很快就會回去的。”
肖蘭點了點頭,
“你真的沒事嗎?”
陳浩笑了,
“你放心,我肯定沒事兒,最遲明天早上,肯定就回去。你們按照咱們原定的銷售計劃,加班加點的生產,什麽事都別耽擱。也不用擔心我。另外,你帶……帶張燕去買套衣服吧,她穿的那一身也太狼狽了……”
肖蘭點頭答應,轉身不舍得出去了。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鐵門再次打開,一個警察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單子,放在陳浩的麵前說到:
“這是行政處罰單,罰款200塊,再交上800塊的賠償金,一共1000塊你就可以走了。”
陳浩拿起了罰款單,看了看,又輕輕的遞了回去,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走,這處罰我不認。他們家明顯的訛詐人,憑什麽處罰我。就那箱酒值多少錢你們心裏沒數嗎?再說了,他憑什麽先走了?你們背後有什麽關係?”
“讓你走你就走,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若不是人家不追究,你這邊打架鬥毆的事還要說道說道的!”
“我這邊打架鬥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鬥毆應該是雙方的,他們那邊呢?”
陳浩不卑不亢,而且這番話說的特別到位,一下子把那警察頂的沒法言語。
“剛才我都看到了,他們脫了關係你們走了後門,這事我要舉報!”
“別給臉不要臉,你舉報什麽?人家是有人擔保,你有什麽?”
“他有我!我擔保算數不算數呢?”
警察的話音未落,一個渾厚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們慌忙的扭頭看去,發現身後站著一個中年人。他穿著一身藏藍色的唐裝,白色的袖口上翻,一條寬鬆的休閑褲,腳下踩了一雙布鞋。
鼻子上卡著一副黑黑的墨鏡,手裏攥著兩顆核桃,來回的揉搓著,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趙哥!”
陳浩笑了,沒錯,這是趙洪川。
“這點小事兒,咋把您驚動了?”
那個警察當然也認識趙洪川,慌忙站起身,
“趙總,您怎麽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沒事兒,我是來看看我的兄弟,這小子最近弄了個廠子,看把他忙的,都沒時間陪我喝酒了,要不是你們把他帶到這兒來,恐怕我是一時半會兒的沒機會見到他的麵了,這事兒還得感謝你們!”
趙洪川顯然話中帶刺,那人立刻尷尬了起來。
“趙總,看您說的,就是點小誤會,我們總也得公正執法,秉公辦事不是,這都是走個流程,沒什麽大事兒的。”
“那是那是,你們的工作我理解。不過我想跟我兄弟喝點酒,要不咱們一起?”
那人慌忙擺手,
“不了不了,我這還有點小事要處理,你們喝你們喝……”
“那我的兄弟可以走了?”
“當然可以走……當然可以……”
趙洪川哈哈的笑,伸手一把摟住陳浩的脖子,
“走吧兄弟,咱們喝酒去,八大幌飯店……”
“好,大哥,我正想借這個機會,讓你幫我組個局……”
兩人邊說邊聊,離開了這狹窄的屋子,出門上了趙洪川的車。
“讓我幫你組個局?”
“沒錯,這件事兒,本來我打算明年再辦,可現在機會送到眼前了。”
“哦?現在是時候?行,你說想找誰組局?”
兩人說說笑笑,汽車的輪胎在地上摩擦,卷起一溜煙塵。很快便停在了八大幌飯店的門前……
168、聽說有筆貸款
“趙哥,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兩人坐在八大夥飯店的包房裏,陳浩不解的問道。趙洪川聽了,哈哈哈的笑了:
“老弟呀,這事兒我得恭喜你,你小子找了一個好媳婦兒啊。”
陳浩驚訝的說道。
“沒錯,就是燕子,她讓另外一個女孩子領著,直接找到了我的公司,跟我說你出事兒了,讓我想辦法把你弄出來。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聽他一說我就樂了,這算啥事兒,不就咱一句話的事兒?”
陳浩點了點頭,心中高興,看來燕子為了自己,真的什麽都豁得出去,她是一個特別內向又老實的女人,平時現場裏幾乎很少來,更別說見這麽大的老板,當麵求他辦事。
“對了,兄弟,你讓我組這個局,到底有什麽事呢?先跟哥哥我透露透露,看看我能不能幫得上什麽忙?”
“老哥,這事兒,還是不用您幫忙,我覺得我自己能搞得定。”
“哈哈哈,你還是那個脾氣,小小年紀倔強的很,跟老哥我當年真是一模一樣,我喜歡!”
趙洪川始終是個坎坷的人,哈哈的說道。
正聊得開心,服務員玲子咚咚的敲門,然後把包房的門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麵帶笑,跟趙洪川和陳浩打招呼。原來是商務辦的劉主任。
“老哥,今天到底是個什麽局?怎麽您電話裏還說不來都不行,哈哈哈……”
劉主任打招呼說道,跟趙洪川一個勁的握手。三人紛紛落座,招呼玲子就可以開始上菜。
“陳浩兄弟,聽說你最近幹的不錯,短短半個月的功夫,我聽說市場上塞滿了你的貨。看來,這個廠子交給你就對了。你這半個月的銷量,都頂得上,老許一年的銷量了……”
劉主任滿臉帶笑,寒暄著說到。
“對了,陳浩兄弟,你就透露透露,你有什麽高招,回頭不如我組織咱們全市的商業協會開個會,你在會上分享分享你的經驗。”
劉主任不愧是商務局的人,開口便是官腔。
陳浩微微的笑了,擺了擺手說道:
“其實也沒啥法門,就是清理了一下廠子裏那些蛀蟲。比如說,倉庫的庫管劉偉……作為庫管,監守自盜,這肯定不行。千裏之堤,毀於蟻穴,相信許老板是沒弄清楚這個道理,才造成今天這個局麵。”
陳浩的這番話說的輕巧,可劉主任卻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陳浩點名道姓的,說了他的侄子,他當然有些臉上掛不住。
酒菜很快就擺滿了這張桌子,趙洪川端起酒杯,向大家夥示意,劉主任也借著端杯喝酒的機會,抹去了臉上的尷尬。
三人都喝了一口酒,陳浩放下酒杯,臉上帶著輕鬆的笑說到:
“屋子裏就咱們三個,也沒有外人,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其實今天要請劉主任來吃飯,是我。”
其實一進門看到趙洪川和陳浩在一塊的時候,劉主任已經料到了,不過他還是假裝意外。
“ 哦?陳浩兄弟這次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兒需要我們商務局幫忙嗎?當然,我們就是服務咱們全縣的商家的,隻有你們的生意做得好了,咱們現場的經濟才會搞活,還能安排就業,所以我們就是為你們這些做生意人服務的,更何況你是趙大哥的兄弟,咱們都好說,都好說……”
陳浩微微的一笑,站起身端著酒杯,敬了劉主任一杯說到: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實話跟您說,我的廠子要擴大生產,所以需要一筆錢。我聽說,咱們商務局每年都有低息或者無息的貸款,專門給我們這些小微商戶用的,所以我想弄一點……”
劉主任聽了,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哎呀,按理說這算不上什麽大事,的確每年都有一筆貸款,是我們商務局給做擔保,跟下麵的一些商業銀行合作的,利息基本上沒有,不過今年的,基本都用完了,你看,你要是想用的話,這樣,回頭我讓我的秘書跟你接洽,申報一些材料,咱們爭取一下明年春天。不過我不敢給你保證,因為畢竟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他的這番話,早在陳浩的意料之內。
“劉主任,您就別客氣了,誰都知道,這筆貸款最後落筆簽字,是您。隻要您同意了,這事必然就成了。現在是11月份,再有一個月就是下一個年了,所以我也知道有很多同行,已經下手背後找您了,所以我覺得,我也得抓緊跟您討這個人情。”
陳浩步步緊逼,劉主任皺了皺眉頭:
“這事兒,我記在心裏了,回頭我就開個會研究研究。”
很顯然,他這又是在推辭。坐在一旁的趙洪川,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皺著眉頭說道:
“我說老劉,這是我的兄弟,跟你開口了,你還有啥支支吾吾的?答應了就是了嘛!”
“趙哥,不是我不給麵子,這事兒,真的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確有很多商家都來找我,有拿著錢,有拎著禮物的,哪個都著急用錢,哪個都特別有誠意,哪個都有關係,你說我咋辦個好……”
他拍了拍手一臉無奈的說道。趙洪川臉上有些不悅,說到:
“你小子繞來繞去的,是不是想拿點回扣?是就直說嘛!”
劉主任皮笑肉不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假裝漫不經心的說:
“倒不是那個意思……”
他還故意拉了個長聲,在座的都明白,實際上他就是這個意思。
“回扣肯定是一分沒有,這個事還得辦……”
陳浩把手中的酒自顧自的抿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加了一口菜塞在嘴裏,大口大口的嚼了起來。
這句話一出口,無論是趙洪川還是劉主任,都愣了一下。雖然趙洪川對劉主任也有些不滿,不過絕沒有想到,陳浩的這番話居然說的如此直白。再聊下去,恐怕是要撕破臉。
劉主任冷笑了一聲,坐直了身子,問道:
“我說陳浩兄弟,我倒不明白了,我憑啥非得給你辦呢?”
陳浩把手裏的紙袋,放在桌子上,往他麵前推了推:
169、把柄
別說劉主任,就連趙洪川都一愣,不知道這個紙袋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趙洪川看了陳浩一眼,不解的問道:
“兄弟,這啥啊?”
陳浩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裏,吧唧吧唧的嚼著,折騰了大半天,他也的確餓了。
這口菜吃的太急,又著急跟趙洪川搭話,所以使勁的咽了下去,卻卡在了嗓子眼。一時間憋的他臉色通紅,趕緊摸起一旁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口水,這才勉強咽下去。
他大口大口的喘了一陣,說道:
“劉主任到底是啥樣的為人,我不清楚,畢竟接觸的少,但既然能不止一次的跟大哥您吃飯,能被大哥您看的上眼,我覺得也應該錯不了。不過,人啊,就怕有一兩個垃圾親戚,跟著操心費力受牽連,真的就不劃算了。”
趙洪川聽的雲裏霧裏 ,扭頭去看劉主任,卻發現劉主任正捧著紙袋裏的一遝文件,眉頭鎖成一個疙瘩。他放下手裏的文件,看了看陳浩,問道:
“陳總,您這是什麽意思?”
嘴裏不再是“兄弟”,而是變成了陳總。陳浩知道,這應該是起作用了。
“劉主任,文件上的數據太枯燥,恐怕您看不太明白,不如我就給您說說吧。”
說著,陳浩站起身,端起麵前的一杯酒,慢慢的繞著桌子踱步,道:
“您的侄子劉偉,在許老板手下的飲料廠工作三年,做了一年采購員,兩年的倉庫保管員,中飽私囊,監守自盜,從倉庫私下倒騰走飲料一共1300餘箱,價值37650元。後來覺得不過癮,暗地裏跟幾個小作坊合作,偷走飲料廠的正版包裝,灌裝小作坊的三無飲料,跟之前飲料廠的銷售主管王旭合作,以假亂真,投放市場,偷走的正版飲料包裝,900餘件,如果都用光了,涉案金額,也超過三萬了吧。盜竊,加上造假,加一塊,涉案金額超過七萬六吧,您心裏應該清楚,這應該是怎樣的罪過。”
陳浩說的輕鬆,可屋子裏的氣氛卻凝重了起來。趙洪川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抬頭打量著陳浩。
這是第一次,陳浩第一次讓趙洪川趕到陌生。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子,怎麽總是做出人意料之外的事。
劉主任抬手推了推鼻梁子上的眼鏡,道:
“陳……陳總,這事,你可有證據?”
“當然,不然哪來的這麽詳細的數據?對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至少還有500多箱貨還沒賣出去……”
劉主任咽了口唾沫,尷尬的笑了笑,道:
“既然……既然你有證據,那就去工商舉報他,雖然他……他是我侄子,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絕不會包庇他!如果證據確鑿,改怎麽辦就怎麽辦,這……這東西你沒必要拿給我看,就算你……你看在趙哥的麵子上,想提前提醒我一下,我也不會,不會包庇他……”
當然,看日期,這應該不是陳浩記錄的,畢竟那時候,陳浩還沒來縣城,再說了這小子現在才19,當年也就16,還真的是個孩子。
那很顯然,這賬本,是許老板做的。沒想到姓許的這小子,看上去是看在劉主任的麵子上重用了他的侄子,可背地裏,卻做了一本黑賬。
陳浩點了點頭,踱步到劉主任的身後,騰出一隻手來,拍了一下劉主任的肩膀。
“劉主任,您是領導,而且論年紀,應該是我長輩,我當然相信您剛正不阿,不會包庇他,但,你這侄子啊 ,也太不給您長臉了,一定是背著您不知道,把這幾百箱假貨,藏到了您在城郊的老宅院裏。這要是他的事發了,把這些全都招供出來,人們肯定免不了懷疑您,跟他是同謀啊……聽說您最近,要升局長了,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出事啊……”
陳浩說的輕鬆,劉主任的汗都下來了。他摸起麵前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臉,紙巾被滲透,一下子扯破了。
陳浩轉身衝著門口喊道:
“服務員,麻煩拿個手巾板來……”
玲子站在門外伺候著,聽見陳浩的聲音,心裏一陣陣的激動,趕緊轉身去安排了。
劉主任慢慢的站起身,一臉慌張的看著陳浩,剛才的淡定和領導的架勢,一掃而光。
努力的露出尷尬的笑,道:
“陳總,這些事情……既然您是在這個場合根我說,想必,您是有什麽事情,我能幫得上忙的吧……對了,您說的貸款,是吧……”
陳浩點了點頭。門開了,玲子捧著托盤,上麵的白色瓷盤裏,裝著三個潔白的手巾板。劉主任趕緊拿了一個,擦了擦臉。
“陳總啊,這事,我真的一個人說了不算,這筆錢,是要經過商業協會的,所以,要想拿到這筆免息貸款,需要先加入商會,再通過他們的審核,最終才能到手,不過,我倒是能幫你在其中說說話,不管咋說,我好歹也是個主任,他們還是會給我些麵子的,但剩下的,就靠弄您自己的本事了,不過您的本事我見識到了,我相信,你能行的……”
陳浩點了點頭,看得出來,劉主任說的這是實話。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劉主任您能幫的上忙。”
“啊,啥事?您說?”
“您的侄子,今天欺負了我的未婚妻,您的侄媳婦那開的,可是一家黑店啊,碰瓷碰到我未婚妻身上了,還把我弄到派出所去了,要不是我大哥去保我,估計今晚就要在裏麵住一宿了。”
170、抬手就是一嘴巴
聽陳浩說起這個,劉主任麵露難色。雖然在酒桌上,他已經完全折服,不過讓他引薦陳浩進入商業協會,這並不是什麽難事,隻是他一句話的問題。但如果當麵把他的侄子和侄媳婦找來,給陳浩賠禮道歉,這實際上是一件,特別丟麵子的事。
他猶豫了一會,扭頭看了看趙洪川,希望趙洪川能給說一句話。
趙洪川是老江湖了,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見他扭頭看過來,衝他冷笑了兩聲,雙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後靠,擺出一副要看熱鬧的架勢。
劉主任歎了一口氣,抬頭對陳浩說:
“陳總,這事咱能不能打個商量,雖然我的侄子我也不怎麽看得上他,可是讓他當麵賠禮的事,總是卷著我的麵子,好歹我也是商務局的,能不能……”
陳浩也冷笑了兩聲,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嚴肅的說道:
“劉主任,人活在世上,錢這東西賺多賺少,是沒有個盡頭的,可麵子這東西,如果丟了不趕緊找回來,那就徹底丟大發了。我給你提這兩個條件,如果讓我選其中一個,我必然選後者。如果自己的女人挨了欺負,連個麵子都找不回來的話,那賺多少錢又有什麽用?”
陳浩的這一番話擲地有聲,劉主任無言以對,他的臉憋得通紅,一個勁兒的用毛巾擦額頭上的汗水。
他歎了一口氣,隻好從皮包裏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張秘書,你這就開車去,把劉偉和他媳婦接來,就接到八大幌飯店,對,馬上立刻!”
陳浩笑了,也摸出手機,電話打給了楊大誌。讓他帶著張燕這就過來。
大約20分鍾不到,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玲子殷勤的推開包房的門,張燕和王大誌走了進來。
看到眼前坐著趙洪川,還有一個西裝革履像是領導的人,張燕有些拘謹。
然後趕緊起身,給他們介紹。
“這位是趙大哥,你一定認識吧。這位是劉主任,商務局的,是咱們做生意人的領導。”
趙洪川笑著跟燕子打招呼。劉主任心理還在憋屈著,隻是欠了欠身。
“弟妹,來了怎麽不說一聲,你要是提前打個招呼,就算我兄弟忙,我也能安排人招待你一下,免得出了這麽大的誤會!”
其實趙洪川這番話,是說給劉主任,最後兩個字才是關鍵詞。
劉主任當然明白,趕緊的臉上陪笑,對張燕說:
“就是啊,就是,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弟妹呀,你可別往心裏去。”
這樣的場合,張燕連話都不敢說,一個勁兒的點頭,臉羞得通紅。
陳浩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害怕。
陳浩一眼就認出來了,在派出所的時候,就是這個人把劉偉領走的。
“劉主任,人帶來了。”
“好的,張秘書,你下去到車裏等我。對了,把這桌賬結了……”
原來這人就是張秘書,不出陳浩的所料,果然是劉主任用自己的麵子,把劉偉先從派出所裏跑出去的。
心裏不禁暗暗的笑道,看起來樣貌堂堂,也不過是個以權謀私的家夥。
見他要結了這桌的賬,趙洪川和陳浩都沒有推辭。緊接著屋門一響,劉偉和那個肥胖的女人,扭扭捏捏的走了進來。
其實路上,他們並不知道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聽張秘書說,劉主任是和趙洪川以及陳浩在一起吃飯。
劉偉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叔叔,堂堂的商務局的領導,居然跟陳浩在一塊吃起了飯。所以這次前來,多半自己要受些委屈。
他不禁回想起,剛被陳浩開除的那天,就曾到商務局去告狀,卻挨了他的叔叔一頓嗬斥。他的心裏不由得抱怨了起來,自己的侄子的事兒,叔叔不肯出頭,就擔心他的頂破烏紗帽。
所以今天前來,他心裏不服不憤。
一進門果然看到陳浩和張燕,他的臉就騰地一下紅了。
“小偉,你們倆,趕緊給我的陳浩兄弟和我的弟妹賠禮道歉!”
劉主任虎著臉,沉聲的嗬斥道。
“啊?賠禮道歉?”
劉偉感覺到氣氛的不對,但怎麽也沒有想到,一進門連句話都沒說,就被劉主任要求賠禮道歉。
“咋了?讓你賠禮道歉,還委屈你了?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放著好好的超市不開,非得搞什麽歪門邪道,我跟你們說,今天也就是碰上了我陳浩兄,他給我的麵子,才沒有深究你的事兒。要是換做旁人,你現在早完了,而且你還得連累我!”
劉主任越說越氣,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盡管看到她的叔叔生氣,可劉偉仍舊不服,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區區一個毛頭小子,到底使的什麽法術,讓自己這個在縣裏當領導的叔叔,如此的向著他。
“叔,憑啥給他道歉?他弄碎了我們家的酒,還沒賠錢呢?你這麽大個領導,幹啥怕他這個毛頭小子?”
他還試圖爭辯,可話隻說了一半,劉主任砰的一下站起了身,來到他的跟前,抬手就是一個嘴巴。
這一下子打得結結實實,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站在旁邊的劉偉的媳婦嚇得啊的叫了一聲。
“我讓你道歉你就道歉,哪有那麽多的話說?你以為你幹的那些醜事兒沒人知道?你的把柄都攥在人家陳總的手裏!人家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跟你計較,讓你道個歉就是了,你怎麽這麽不知好歹!”
劉偉被打得眼前金星亂冒,不過還是強挺著摸起了紙袋,隻拽出了一半,看到上麵的一串數據,就已經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的臉一下子白了,刷的一下,出了一身的冷汗。抬頭看著眼前的陳浩,兩腿一彎撲通的一聲,就跪在了她的麵前。
“陳總,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
171、廉價的把兄弟
陳浩看了劉偉一眼,嘴巴撇了撇,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衝他揮了揮手說道:
“誤會?我看不是誤會吧,是你們存著心的訛人,隻不過沒想到你訛到我陳浩頭上來了。”
劉偉憋了滿肚子的氣,悄悄的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他叔叔一眼,劉主任故意躲開他的目光,是想在這件事情上跟他撇清關係。
見到他叔叔那麽大個當官的,都無法給自己撐腰提起,劉偉的心徹底的涼了。
回想起前陣子剛被陳浩開除的時候,在商務局的辦公室,本想讓他叔叔給出麵撐腰,可沒想到卻遭了一番嗬斥,再加上眼前的情景,他不由得在心裏感歎,看來這個叔叔也是靠不住。
不過剛才那條文件他看得清清楚楚,心裏明白,一定是姓許那老板記了一本黑賬,心中不禁暗暗的罵道,這小子平時對我特別的寬容,沒想到背地裏留了這麽一手,還把這東西交給了陳浩這小子,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不管心裏怎麽想,眼前的事如果不真誠的道歉,恐怕是抹不過去了。
於是他隻好再次的彎腰鞠躬,對陳浩說道:
“陳總,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都是我的錯!”
“別別別,第一你坑的不是我,是我的女人,你應該向他道歉,第二,當是坑人的不是你,是你的女人,讓你的媳婦兒給我女人道歉!”
劉偉彎著腰,氣得鼓鼓的。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他的媳婦,皺著眉頭衝她吼道:
“還不過來,給陳總夫人賠禮道歉!”
他媳婦是個愚笨的家夥,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還是沒有看出來其中的利害關係。見自己的爺們一點不給自己撐腰,她撇著嘴,哇哇的哭了起來。
嘴裏還一個勁兒的叨咕:
“你個沒囊沒氣的家夥,連自己的媳婦兒都護不住,還能指望你幹個啥,哇哇哇,老天爺呀,咋就不睜眼,讓我加了這麽一個窩囊廢!”
劉偉這個氣呀,一把把他的女人扯了過來,抬手就是一個嘴巴。
這一下打的結結實實,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女人頓時懵了,哭聲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著劉偉。
其實劉偉也是心裏憋屈,剛才一進門就遭了他叔叔一耳光,他也是借這個機會,把這股邪火發在了他媳婦身上。
他女人不敢吭聲了,扭扭捏捏的走了過來,衝著張燕彎腰鞠躬,
“小嫂子,小嫂子,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不是,對不起您了!”
張燕是個膽小又善良的人,見不得人跟她說軟話,看到這個身形肥胖的女人,對自己鞠躬,她頓時抹不開了,伸手想去攙扶。被陳浩一把拉住。
兩人都彎腰鞠躬,陳浩一臉嚴肅的對他們說:
“我陳浩是條賤命,天不怕地不怕,我就想老老實實的做點生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跟我說句狠話也就算了,但我的女人,誰都不能欺負!”
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劉偉和那女人都嚇得直哆嗦。張燕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
站在門口的玲子,默默的低下了頭,胸口像塞了一團東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她一直覺得自己好歹是個城裏人,無論穿戴打扮和長相,還是見識,都比張燕要強得多,尋思著說不定未來會有些機會,跟陳浩在走的近些,所以她才欣然的接受做一個普通服務員的安排。
陳浩的這一番話令她感到嫉妒,他多麽希望陳浩身邊的女人是自己。
趙洪川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站起身來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劉主任的肩膀,另一隻手拍了拍陳浩的肩膀,說到:
“行了行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事兒就這麽了了吧。”
趙洪川說話,陳浩自然給麵子,更何況這事也就這樣了,劉偉和他的女人無論你折騰的怎麽歡,對陳浩來說都是個小人物,根本不值得她動氣。
其實他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跟劉主任扯上關係,從他的身上弄到一筆政府支援的無息貸款。
他早就心裏有數,別看前陣子產品賣得不錯,可實際上隻不過是把貨塞到了客戶的貨架子上,接下來要做的事其實還特別的多。
重要的是,匯源果汁馬上就要來了,很快就要掀起一場商業戰爭。麵對如此強大的匯源果汁,陳浩這區區小場子就是小米加步槍,人家才是飛機大炮。所以這場戰爭,打的就是錢,打的就是時機。
所以這筆錢,如果順利弄到的話,自己就有機會贏得這場戰爭,到時候也是自己的廠子,迅速成長的開始。
而如果輸了這場戰爭,這個廠子,很快就會變成一個燙手的山芋,自己吃不下去,也丟不掉。那麽所有的計劃,也就就此終止。這一輩子和上一次一樣,都會以失敗而告終。
劉主任揮了揮手,張秘書帶著兩人出去了。他使勁的裝出一副笑容,伸手端起酒杯:
“陳浩兄弟,其實咱們第一次見麵我就看得出來,別看你年紀小,可的確是少年得誌,背地裏我沒少跟洪川大哥提起,說特別想跟兄弟你多交往交往,走動走動。從公家角度講,我作為商務局的主任,特別希望你們這些有誌的商人,多賺錢搞活我們地方經濟。從私人角度講,我覺得你是一個可交的朋友。今天的所有的不愉快就這麽過去吧,咱們是老爺們,肚子裏能撐船,我提議咱們喝一杯,然後拜個把子怎麽樣?”
陳浩笑了,看了一眼趙洪川。趙洪川是場麵上的人,聽了之後哈哈大笑的表示讚同。
既然如此,陳浩也沒必要推辭,於是劉主任揮手喊過玲子,讓他再拿上一瓶酒來……
172、夠本了
三個人各倒滿了一杯酒,紛紛的舉了起來,劉主任帶頭說話:
“今天我劉文清,和趙洪川大哥,以及陳浩,結為異姓的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趙洪川是江湖人,最喜歡這種場麵,他混了這麽多年,跟他結拜的兄弟不計其數。所以對這一套當然輕車熟路。
陳浩沒有辦法,隻好跟著趙洪川一起端起酒杯來盟誓。
他嘴上說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右手端著酒,左手藏在身,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氣中一個勁兒的畫叉。
心裏默默的叨念著:
“不算不算不算,剛才我說的都不算不算不算。他們年紀那麽大,讓我跟她們同年同月同日死,分明是要占我的便宜。我這麽年輕,才不跟她們同年同月同日死呢。更何況那個姓劉的,貪汙受賄,身上的事兒一定不少,說不定哪天事發就嗝屁了,讓老子跟他同年同月同日死,真是癡心妄想。呸呸呸,不算不算不算……”
他的一番小動作被楊大誌看在眼裏,心裏暗暗的笑著。
一番折騰完之後,人們紛紛坐下,陳浩看著劉主任說到:
“現在咱們是兄弟了,我的事兒您總得要放在心上了吧,那筆貸款的事,您可得盡快,時間不等人啊。”
劉主任一回手,大大咧咧的說道:
“你放心,回頭我就聯係商業協會的人,正好這兩天有個聚會,到時候我喊你,咱們一起。”
陳浩點頭答應。
聽到這一番話,一旁的楊大誌和張燕卻坐不住了,聽說陳浩要貸款,他們心裏便突突的,跳個不停。
尤其是楊大誌,以他對陳浩的了解,如果隻是10萬 8萬,陳浩肯定犯不著去貸款,就憑他的本事,上下嘴唇一動,怎麽都能弄得來。
既然跟商務局的領導談到貸款,一定不是個小數目。這就預示著一定要承擔更大的風險。
現在廠子運行良好,一切欣欣向榮。這小子卻不知道知足,又要弄錢幹什麽?
他心中不安穩,可在這場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也隻好和張燕對視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酒席就此散了。離開的時候,劉主任有些微醺,腳下搖晃了起來。張秘書伸手攙扶著他,出門上了他的車。
陳浩看得出來,這劉主任高深莫測,雖然眼前抓住了他的把柄,可這事兒很快他就會想出解決的辦法。剛才的酒醉分明是裝出來的。
“你小子我是越來越看不清了,膽子怎麽比我還大?今天這個劉主任被你弄得服服帖帖,將來我看更大的官,你也不會放在眼裏。哈哈哈哈”
他嘴上哈哈哈的笑著,看起來好像在替陳浩高興。可陳浩知道,相比之下,趙洪川才是老江湖,自己這點小伎倆,在他的麵前根本晃不過幾招。
所以他的這番話,分明是話裏有話。不過現在唯一能做的,也隻是裝糊塗,別吭聲。
他們就此分開,陳浩,楊大誌和張燕三人,轉身來到了飯店旁邊的胡同口,走到車的跟前,陳浩才注意到肖蘭正抱著雙臂,焦急地朝他們這邊張望。
心裏明白,小蘭這是擔心他們吃虧,所以放心不下。見到陳浩他們一臉輕鬆的出來,她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見到肖蘭陳浩挺高興的,於是說到:
“正好,你帶著你嫂子去買兩套衣服吧,估計她來得及,連一些生活用品都沒帶來,順便也買點……”
肖蘭白了陳浩一眼,“我比你大好不好,再說了,你倆還沒結婚的吧,那我們是姐妹,叫什麽嫂子……”
說著熱情的挽住了張燕的胳膊。
張燕剛剛從剛才的緊張中緩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不由得想起了劉玉梅的那番話。心裏暗暗的叨咕著,這不就是當初賣衣服那個女人嗎?難道就是他跟陳浩拉拉扯扯的?難怪當天陳浩買完衣服,回頭還看了她一眼,跟他說了話。
想到這些,張燕的心裏有些難受。不過這事兒,又沒法當麵說出來,畢竟一切也隻是聽劉玉梅說的,又沒有什麽實際的證據。
肖蘭帶著張燕伸手攔了一輛車,轉身離開去了東市場。陳浩和楊大誌開車,徑直回了工廠。
一路上楊大誌眉頭緊鎖,陳浩看了他一眼,笑道:
“咋了,這麽緊張幹啥?”
“你是還要貸款?沒猜錯的話,不是個小數目吧?”
楊大誌實在憋不住了還是問道。
“據我打聽到的,這筆貸款有400多萬,當然不能隻給我一個商戶,但我的目標是100萬。”
陳浩目視遠方,話說的很輕鬆。可他的話音剛落,楊大誌嘎吱的一腳踩死了刹車。
陳浩完全沒有防備,身子向前一晃,咚的一聲撞在了風擋玻璃。把他的額頭撞的生疼。
“哎呀,我去,你小子幹啥?”
陳浩抬手捂著額頭,一邊揉著,一邊埋怨到。
“你說啥?100萬?你這是要作死呀!”
陳浩疼得呲牙咧嘴。
“100萬算個啥,我是保守的說,要是能全弄來,那感情好。”
“你整那麽多錢幹啥?不怕賠了還不上?”
楊大誌的眼睛瞪得溜圓,就差從眼眶裏跳出來了。
“得得得,車我自己開,我可信不著你了,差點把我撞暈過去……”
楊大誌的腦子已經混沌成一個漿糊,他完全想不明白眼前這個小子到底要幹啥。怎麽看怎麽都像要弄一筆錢卷著跑路的樣子。
不過他還是去了副駕,陳浩開著車一溜煙的回了工廠。
大概是傍晚的時候,肖蘭帶著張燕回來了,渾身上下給她換了一套裝束,又做了個頭發,買了兩套化妝品。
看著眼前的張燕,跟來的時候完全變了個人,陳浩直勾勾的盯著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心中暗想,我何德何能啊,能娶這麽好的媳婦,重生這一輩子哪怕什麽都不做,也夠本了……
173、做夢娶媳婦
這場風波就這麽結束了,一切對陳浩來說特別的順利,所以他很高興。正好張燕也來了,當天晚上便喊上了吳東勇,還有肖蘭,以及楊大誌他們廠子裏的幾個部門的領導,在廠子附近找了一家不錯的飯店,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頓。
張燕來了,令陳浩感到特別高興,其實之前他一直打算把這邊安頓好,再把張燕接過來。
一來是想讓張燕看看自己現在幹的事,現在是偌大一個廠子的廠長,原來的帆布廠跟的簡直不能比。二來,他也是時時刻刻的惦記著,有那麽兩天看不見張燕,他做夢都會想。
陳浩喝了不少的酒,張燕也跟著喝了半杯,她之所以喝酒,是因為心裏不舒坦。肖蘭帶著他逛街的這半天,他們看似隨便的聊天中,張燕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肖蘭時不時的會提起陳浩。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漂亮的城裏姑娘,肯定也惦記著陳浩。而她也深切的感覺到,肖蘭雖然隻比自己大了一歲,可實際她見多識廣,懂得的東西比自己多的很多。
在街麵上買東西也好,跟人接觸也罷,總顯得那麽灑脫,遊刃有餘。而自己卻隻能跟在她的身後,完完全全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丫頭。
這樣的差距是巨大的,令張燕產生了無限的自卑。
想到這個城裏的姑娘,前陣子以及未來,都要跟陳浩在一起工作,而且看得出來,陳浩特別的重用她,張燕的心裏就一陣陣的難過。越來越覺得劉玉梅所說的那番話,並不是捕風捉影,而且也特別的有道理。
但無論如何,她是不願意放棄陳浩的。陳浩是他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跟她一輩子的男人。
那些年,陳浩懶惰無比,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王蘭花極力的反對,就讓張燕感到特別的為難。
其實這世上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天她在池塘邊放鴨子,是故意滑到池塘裏去的。
她心裏打算著,陳浩就在附近,如果能把自己從池塘裏撈上來,想必母親王蘭花也會感念陳浩的救命之恩,答應了這門親事。如果陳浩沒有把自己救上來,那麽死也就死了,不能嫁給陳浩,活著又有什麽勁?
晚上回到工廠,有人早已經吩咐人在隔壁收拾出一間空房間,在裏麵擺上了行李。弄得幹幹淨淨。
廠子裏其他的人都下班了,張燕在走廊旁邊的衛生間裏洗漱,陳浩覺得有些疲憊,便躺在**,雙手正在頭下,閉目養神。
整個大樓裏一片安靜,廠區門口保衛室門前的那盞燈特別的明亮,透過走廊的窗子,穿過虛掩的屋門,隻剩下一絲亮光照射到陳浩的屋子裏。
陳浩在黑暗中,恍恍惚惚的睡著了。
他做了一場夢,夢見自己帽插雙花,十字披紅,牽著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女人,進了洞房。
洞房裏兩根紅色的蠟燭,把屋子裏的一切照得通紅通紅的。
他伸手掀開了那女人的蓋頭,果然就是張燕。做夢娶媳婦,這是一件多麽美的事情,陳浩一把把張燕抱了起來,兩人撲到了**。
他不管不顧的把嘴巴吻了上去,張燕卻一翻身,把他壓在底下。伸手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可他的扣子不知為何卻記得特別緊,折騰了半天,怎麽也解不開。陳浩一下子急的醒了過來。
突然發現眼前的確有一個人,正坐在他的床邊,試圖解開她的衣服扣子。她的手顫抖著,滾燙滾燙的。
陳浩嚇了一跳,忽地坐起身來,借著那一絲亮光,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張燕。
張燕穿著貼身的內衣,玲瓏的身材若隱若現。那絲光正照在她的脖頸和胸前,皮膚雪白,仿佛輕輕的一碰,就能流出水來。
這套內衣,一定是肖蘭幫他買的,因為陳浩清楚,平時的張燕是十分保守的,這套內衣絕對不是她的風格。
“燕子……這……”
陳浩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隻覺得一股熱流直往鼻子上頂,他伸手抹了一把,好像是流鼻血了。
“浩子,打你把我從池塘裏救上來的那一天,我就是你的人了,我現在要給你……把我自己給你……”
張燕一邊說,一邊流下了眼淚,她的聲音變得哽咽了起來。雙手一推陳浩的肩膀,把他推倒在**,順勢撲到他的懷裏。
張燕是個單純的姑娘,雖然現在已經19歲,但對男女之事,她還是不太清楚,就眼前的這些,他還是從那些電視劇中看到的。電視劇裏往往都是男女撲到一起,然後燈就滅了,剩下的到底發生什麽,張燕也不知道。
所以這一切,是她能做的最大限度。
張燕的渾身滾燙,好似一個火爐,陳浩不由得又抹了一把鼻子,的確是流鼻血了。趕緊在一旁摸起衛生紙,胡亂的團了兩下,把鼻子塞住。
張燕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陳浩一下子就亂了。眼前的這一切,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
伸手打算去撕扯她最後的內衣,不過,在最關鍵的時候,他還是停住了。
兩人雖然已經訂了婚,但畢竟才19歲,距離法定的結婚年齡還有好幾年。
如果這個時候一時衝動,讓張燕懷了孕,那麽在那個保守的村子裏,也必然會受人背後的指點。
就算不擔心懷孕的事兒,那麽也會給張燕造成很大的壓力。這當然是陳浩不希望看到的,張燕是個如此單純的女孩,他沒有能力去承受更多的壓力。
於是在關鍵的時候陳浩清醒了,他從**跳了下來,抓起一旁的被子,給張燕穩穩當當的蓋上,結結巴巴的對他說:
“不行不行,我今天……今天喝的太多了……你睡吧,我去你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