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卷一:幻想殺手)裝的,還是真的

齊光喻死了。

這是他的選擇,更是他的策略。

他主動向警方自首,把一切的罪責都扛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又來了這麽一出畏罪自殺。

他的心裏很清楚,他自己原本也活不了多久,如果能夠用這樣的方式為兒子脫罪的話,也算是他臨死前為齊華做出的一點付出。

隻是他這麽一死,如果警方沒有證據證明他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是齊華的話,那麽最後齊華很可能因此而逍遙法外。

還有一點也是很讓人窩火的,齊光喻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死了,雖說他是自殺,可是警方是肯定要擔責任的。

肖秋水現在就很是惱火,他千算萬算竟然把猴子給算漏了,如果自己警惕一點,事先好好檢查一下衛生間,能夠防患於未然的話也不至於出現這樣的事情。

“頭,都是我欠考慮,我……”

沈沉擺了擺手:“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要說責任我也有責任。現在最重要的是攝像機的那條線你得盯緊了,對於養狗場的那個保安頭子你再熬一熬,一定要挖出齊華與何川之間的秘密。得抓緊了,時間不等人,醫院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肖秋水搖搖頭:“醫院那邊還是老樣子,醫生說齊華很可能醒不過來了。”

“生命體征都正常嗎?”

“都正常,我問過醫生,他說大多數植物人的生命體征都是正常的,這沒有什麽特別的。至於能不能醒過來,更多看的是自己的求生欲。”

沈沉沉默了片刻:“齊華不是一個想死的人。”

說罷他大步向著衛生間外麵走去,一麵走一麵說道:“我去醫院,你馬上落實剛才我說的那兩件事情。”

沈沉在去醫院的途中接到了汪璐的電話,她問沈沉去了哪裏,沈沉把齊光喻死的事情告訴了她。

汪璐聽了以後說道:“你說的沒錯,齊華應該不是一個輕易就會放棄自己生命的人,沈沉,我有一種感覺,我覺得齊華會不會已經醒了,隻是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醒來並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裝作還沒有醒,他在等!”

“等?”

“嗯,等,他在等著他父親的死訊。”

不得不說,汪璐的這個想法聽著確實像那麽回事,可是要裝昏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處於昏迷狀態的人會被插很多管的,每天營養液的輸入,導尿什麽的,在沒有知覺的時候這些都不算什麽事兒,可是當意識清醒之後,這些可都會讓人感覺到難受,甚至還有疼痛。

如果齊華真在裝的話,那麽他還真是能忍。

很快沈沉就趕到了醫院,今天負責看著齊華的並不是昨天的那個年輕警察,而是隊裏一名老警察,看到沈沉來,他站起來衝沈沉打了個招呼:“沈隊,你怎麽來了?”

沈沉也點了點頭,目光斜向了病房裏麵:“他怎麽樣了?”

“老樣子,沒什麽起色。”

沈沉直接走進了病房,坐在了病床前的那張椅子上。

那老警察也跟著進來,看到沈沉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他也不多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站著。

沈沉望著病**的齊華,輕輕地歎了口氣:“齊華,你父親死了,不久前在市一醫他服毒自殺了。”

老警察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震驚,他可是聽說昨天齊光喻自首的事兒,沒想到今天齊光喻竟然就畏罪自殺了。不過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沈沉會對著一個昏迷的人說這話,齊華能聽得見嗎?

沈沉留意觀察著齊華的那張臉,他想從齊華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可是齊華的那張臉上卻沒有一點動靜,他仍舊是靜靜地躺在那兒,連呼吸都很是平靜。

沈沉眯縫著眼睛,難道汪璐的判斷有錯,齊華並不是假裝昏迷,而是真的昏迷。

沈沉繼續說道:“他扛下了所有的罪,然後以這樣一種不光彩的死為自己的生命畫上了一個句號。齊華,作為他的兒子,你覺得能夠心安嗎?我知道,他這麽做是在為你頂罪,他死了也要背著殺人犯的罵名。”

老警察一頭的黑線,他不明白沈隊這樣的對牛彈琴是不是真的有意義。

沈沉停了片刻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齊華,你以為你父親為你頂罪你就能夠逃脫法律的製裁了嗎?其實你和何川之間的那點事情我們已經快調查清楚了,還記得那個叫牛大強的保安隊長吧,雖然那天讓他給跑了,可是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等我們找到他之後一切應該就會真相大白。齊華,有本事你一直躺在這兒,可一旦你醒過來,那麽你應該很清楚,等著你的將會是什麽!”

沈沉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甚至沒有和那個老警察打招呼。

老警察一頭的霧水,他不明白沈沉這是怎麽了。

他輕輕地帶了下病房的門,坐在了病房門口的椅子上,腦子裏卻是想著剛才沈沉的那一番話。

想著想著他不禁有些心驚,難不成病**那小子是在裝,他根本就沒有昏迷又或者已經醒過來了?想到這兒,他不禁也多了一個心眼,盯得更緊了。

沈沉並沒有馬上離開醫院,他在停車場自己的車裏。

汪璐來到了停車場,直接就上了沈沉的車。

“怎麽樣?”汪璐問。

沈沉搖了搖頭,搖下車窗點了支煙。

汪璐說道:“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是裝的?”

沈沉苦笑,他說他也下不了判斷。

“不過該說的話我已經說了,如果他真是裝睡的話,他應該會有所動作。我特別提到了一個人,牛大強。”

“養狗場的保安隊長?”

“嗯,何川的那個手下,他知道的應該不少,不過現在他人在警察局,我想讓老肖先把他放了,反正他也不配合,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樣子。”

汪璐明白,沈沉玩的這一手還是引蛇出洞。

汪璐說道:“兩個案子你用了同樣的戲碼,你就不怕他們不上鉤嗎?”

“證據的收集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特別是這兩起案子都十分的特殊,所以不得不用一些手段把他們給逼出來,畢竟我們誰都不希望再有下一個受害者。老實說,我之所以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判斷,鎖定嫌疑人目標,更多是利用你對嫌疑人的心理側寫。”

聽沈沉這麽說,汪璐並沒有感到欣喜,相反地,她的心裏有了很大的壓力。

雖然她一直以來對於自己的心理側寫很是自信,但辦案不是兒戲,如果自己錯了,那麽整個案件的偵查方向都會出現失誤,這樣的失誤可不是開玩笑的,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差之毫厘,繆之千裏。

如果從一開始出發點就錯了,那麽不管你做出多大的努力都不可能走到終點。

“你就那麽相信我沒有錯嗎?”汪璐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沈沉。

沈沉吸了一口煙,目光望著前方:“我相信,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斷,當我的判斷和你的側寫一致的時候,我認為應該就已經無限接近了事實的真相。”

沈沉的話讓汪璐鬆了口氣,正待說什麽,沈沉又道:“其實最初我對於心理側寫這事兒是有些成見的,不是我不接受新事物,而是長期的刑偵工作讓人養成了一種慣性思維,更多的是依賴於刑偵的手段與長期積累的經驗,當你給出兩個案子凶手的心理側寫之後,我並沒怎麽在意,可在我深入調查的時候我發現你的側寫竟然與我的調查結果有著很大的吻合度,甚至於你對凶手的了解就像是親自接觸過一般,老實說這讓我覺得有些神奇。”

沈沉笑了笑,然後拿起了車上的煙灰缸將煙頭摁滅,又摸出了兩瓶礦泉水,遞給了汪璐一瓶:“我承認,我之前確實輕視你了,不過你也別驕傲,事無絕對,沒有常用的將軍,你們這一行不錯則罷,如果錯了,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直到現在我還是那句話,側寫隻能作為一個重要的參考依據,但不能盲目相信側寫,更不能將心理學在刑偵領域上進行神話,否則我們都將會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人命大於天,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汪璐重重地點了點頭,她明白沈沉這話的意思,她也知道沈沉絕對不是在危言聳聽。

“我們要走的是一條現代刑偵技術與心理學相結合的路子,相輔相成,心理側寫加上刑偵手段,要相互印證最後得到最正確的答案,那麽就更加的完美了。”

汪璐的心裏有些異樣,雖然她很清楚沈沉是從偵破的技術層麵說的結合,但她卻隱隱有一種砰然心跳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接沈沉這話。

沈沉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是徐靜打來的。

自從那天和徐靜一起吃早餐之後徐靜就再沒有過聯係,自己也忙自然就沒有主動給徐靜去電話。

“喂,大記者,有什麽事嗎?”

“我手上有一份資料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

沈沉愣了愣,徐靜繼續說道:“還記得那張照片上的背景嗎?那家已經倒閉了的製藥廠!”

沈沉馬上就想起來了,她說的是自己父親的那張照片。

沈沉沒有想到徐靜居然一直在為自己父親的案子費心,他想了想說道:“我現在手上有點事,等閑下來我聯係你。”

徐靜也不是囉嗦的人,直接一句“OK”便掛掉了電話。

汪璐等沈沉放下手機才問道:“是徐靜?”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有些酸澀。

沈沉點點頭:“嗯,她找我有點事情。”

沈沉並沒有在汪璐的麵前提及自己父親的事,而汪璐因為這段時間沒在省廳,所以對於省廳督察室那邊對沈沉父親啟動內部調查的事也並不知曉,而且她的這個部門平日裏與其他部門的聯係並不多,加上她更不是一個喜歡多事的人,所以消息相對也就比較閉塞。

“哦。”汪璐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她與沈沉隻是工作上的關係,僅此而已。

沈沉自然是不會去注意她的情緒變化,因為他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