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卷一:幻想殺手)謝寡婦,局外與局中

沈沉的辦公室裏傳來了傅洪爽朗的笑聲。

沈沉陰沉著臉,汪璐的臉色紅潤,滿是羞澀。

沈沉瞪著傅洪:“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趕緊滾蛋!”

傅洪收起了笑臉:“頭,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那個馮富貴說的。”

汪璐看向傅洪:“傅隊,看樣子你那兒是問出點什麽了?”

汪璐從傅洪今天的表現看出來,案情應該有了新的進展。

“頭,真讓你給說對了,凶手應該就是從魚塘那邊到藏屍地點的。他用第一個受害者的手機給山莊打電話,把馮富貴給支到了城裏,馮富貴的交通工具是一輛二手的電瓶車,速度並不快,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從那個農家樂山莊到凶手指定的那個地點大約要一個多小時,其間馮富貴還在那個地方耽擱了大概半小時,加上回程,差不多三個小時時間,足夠凶手處理好屍體了。”

傅洪頓了頓:“第二具屍體和第三具屍體也是如法炮製,馮富貴為了錢也不管對方到底是什麽人,在他看來不過是從魚塘裏撈幾條魚送去,自己就能夠拿到五、六百塊,他自然是巴不得多有幾次這樣的事情。不過他說了,第二次和第三次一個叫謝寡婦的女人替他看著魚塘的,我們查過,他和謝寡婦倒真是交往了很長時間,他甚至動了娶這個女人的心思,隻是謝寡婦的兒女看不上他,不讓他們在一起。”

“找謝寡婦問過了嗎?”沈沉道。

傅洪點點頭:“問了,她承認替馮富貴看過魚塘,隻是那個點兒她哪堅持得住,加上之前和馮富貴又折騰過一番,直接就睡過去了。”

汪璐下意識地開口道:“他們折騰什麽?”沈沉輕咳了一聲,傅洪卻忍不住笑,汪璐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閉上了嘴。

“她就一點動靜都沒聽見?兩次都沒聽到動靜?還有,凶手三次和馮富貴聯係用的都是同一個手機號嗎?”

“她確實什麽都沒聽到,她說她的睡眠一直都不是很好,但奇怪的是和馮富貴那啥之後再吃上一片安眠藥她竟能夠睡得踏實,這也是她為什麽願意跟馮富貴在一起的原因。”傅洪苦笑了一下。

“我已經讓黃猛去查那三個死者的手機通訊記錄去了,我隻是不明白,現在的手機不是都有安全鎖的嗎,要麽是指紋解鎖,要麽是密碼解鎖,凶手怎麽就能夠解開死者的手機鎖定呢,甚至還能夠用死者的微信進行轉賬,轉賬不需要密碼的嗎?”

沈沉淡淡地說道:“你別忘記了之前我們曾經做過一種假設,那就是凶手很可能是一個厲害的黑客,他既然能夠黑進天一監控的服務器,破解手機的密碼對於他而言也不會是什麽難事。不過他還真會挑地方。至少有一點,他對這個農家樂的山莊應該是知道的,甚至還知道這兒晚上就這麽一個老頭守著。”

汪璐說道:“至少他去過這個山莊!”

傅洪肯定地點了點頭:“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無法查,別看那山莊的位置相對偏僻,可白天的生意還真是不錯,特別是休息日,有時候連位子都訂不到。現在的人吃吃玩玩盡都挑一些離城裏遠的地方,說是什麽回歸自然。”

沈沉說:“不過你也別太樂觀,現在這個案子已經曝光,在320、321國道發現屍體的事情整個林城的人幾乎都知道了,凶手自然也知道了,你覺得他如果再作案還會選擇去那兒藏屍嗎?他一定會重新選擇藏屍體的地方。不過他讓馮富貴去送魚的地方在哪兒?”

傅洪回答道:“大營坡老殯儀館的家屬區。我們查過,那家根本早就沒人了,全家都搬去了金陽新區,房子一直空著,一家中介公司幫著掛在網上賣呢。”

“看來我們的對手腦子不是一般的靈光,而且他能夠輕易找準馮富貴的弱點,甚至連謝寡婦他應該也計算在內。膽大,心細,另外,他在通話的時候應該是用了變聲器的,就算馮富貴再聽到他的聲音也不一定能夠分辨出來。”汪璐說。

傅洪歎了口氣:“一下子遇到兩起連環殺人案,可是我們卻連對手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沈沉問傅洪,那個樊自力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傅洪說樊自力那邊讓黃猛去了,另外還和派出所的取得了聯係,必要的時候他們會派人增援。

傅洪發著牢騷:“這個杜仲平也真是的,感覺和誰都搞不好關係,奇怪的是凶手怎麽就偏偏盯著他呢?”

沈沉也回答不了他的這個問題。

傅洪又說道:“對了,那個龍學軍我們仔細地調查過了,在精神病院裏他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每天都會看電視、看書,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對於精神病學、心理學的很多內容感興趣,還時常向醫生、護士借書看,在那個地方想要借這方麵的書並不是什麽難事。起初那些醫生、護士還以為他是鬧著玩,也沒並一回事,可是他居然真就鑽進去了,他的自學能力很強,你知道嗎?他從精神病院出來之後還參加了一次心理谘詢師的考試呢,據說成績還不錯。”

這個龍學軍還真有些意思。

汪璐說道:“扯的吧,那樣的資格考試可不是想考就可以考的,首先他得有相關的學曆。”

傅洪看了汪璐一眼:“你們沒想到吧,龍學軍居然是大學畢業。”

汪璐真被震住了,他還以為龍學軍與杜仲平一樣也就是個高中畢業。

“他大學學的專業是量子物理,不過大學畢業之後突然就腦子抽風了,說話做事總是神神叨叨的,而且暴露出了暴力傾向。杜仲平都不知道他上大學的事兒,龍學軍告訴他自己是孤兒,其實龍學軍有父母,隻是父母早在他初中的時候就離異了,原本他是判給父親的,可是他卻誰都不跟,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他都是住校,在學校的開銷倒是他父親給的。不過也隻給到了大學畢業,並不是他爸不願意再給他錢花,而是他自己拒絕了。”

沈沉說道:“他的個性確實相當的獨立。”

傅洪皺著眉頭:“也不完全是這樣,他和杜仲平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吃杜仲平的,用杜仲平的,就連衣服也都拉杜仲平的穿,那五年多,他什麽事都不幹,整天就呆在屋子裏,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他對杜仲平說,他在思考一個物理學上的問題,一旦讓他想明白了,他可能會填補量子物理學上的一個空白。可到最後,他這樣的學術性發呆就不了了之了。”

汪璐笑了,學術性發呆這形容還真是形象。

“他與杜仲平鬧掰也很無厘頭,你們知道是為了什麽嗎?”

“什麽?”

“他問杜仲平,如果他和蔡娟一起落進水裏杜仲平先救誰,是先救兄弟還是先救女人,杜仲平就說他會遊泳,可是蔡娟不會,杜仲平說當然會先救蔡娟了,他就不樂意了,他硬要假設自己不會水,非得讓杜仲平重新回答這個問題。這不是為難杜仲平嗎?杜仲平就說他是無理取鬧,他居然就生氣了,一氣之下就從杜仲平那兒搬了出去,再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進了精神病院。杜仲平聽說他進了精神病院有些自責,他說如果當時順著他的話哄他開心或許他就不會這樣了。他進了精神病院之後杜仲平去看過他好多次,但開始都讓他給拒絕了,後來杜仲平一直堅持他才讓杜仲平見他的。”

傅洪說到這兒笑道:“你說這個龍學軍是不是對杜仲平有意思啊?”

汪璐卻搖頭道:“不,龍學軍從小在家裏沒能夠感覺到親情的溫暖,遇到杜仲平之後,杜仲平待他很是實誠,他真正感受到了兄弟之間的那種感情,這也是為什麽杜仲平有事他都會挺身而出的原因,說他敢為杜仲平去玩命也不為過。隻是蔡娟的出現讓他產生了危機感,他是擔心有一天杜仲平會為了蔡娟而和他的兄弟情變淡。所以他才會問出那種看似無理取鬧的問題,他對杜仲平並不是你說的那種基情,而是如同親兄弟般的感情。”

聽汪璐的分析,傅洪微微點了點頭,汪璐繼續說道:“可是杜仲平又偏偏是個直人,他哪裏會想那麽多,所以龍學軍才會離開,他開始懷疑自己與杜仲平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如他想的那麽親密。或許這也刺激到了他,才會讓原本就有心理問題的他進了精神病院。好在杜仲平仍然很在乎他,三番五次去探望,最終他答應見他就是已經打心底原諒他了。至於說他出院之後沒有告訴杜仲平是因為他知道杜仲平的壓力很大,他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成為杜仲平的負擔,他甚至想替杜仲平分擔一些,否則他也不會去做一個小保安。”

沈沉笑了:“看來你還真把他給分析透了。”

傅洪不明白沈沉為什麽會這麽說,沈沉歎了口氣:“我第一次見龍學軍的時候就感覺他像一個人。”

傅洪下意識地問道:“誰?”

“劉文東,你應該還記得吧,四年前我辦的那個案子。”

傅洪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最初他被警方列為頭號嫌疑人,最後還是你抓住了真凶,替他洗脫了冤屈。他同樣有著心理缺陷,哪怕被冤枉他也不會替自己辯解半句。他這麽做隻是為了保護他暗戀的那個女人,他以為那個女人是凶手,他甚至還大包大攬地把罪都扛下來。可笑的是,那個女人甚至連他劉文東是誰都不知道。”

汪璐不知道四年前這個案子的具體情況,但對這個劉文東她也充滿了同情。

“隻是龍學軍要比劉文東聰明得多,腦子也更加靈活。我現在反而擔心他會私底下對這個案子進行調查,那樣很可能會給我們的偵破工作添亂。”

沈沉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汪璐也看得出來,這個龍學軍智商很高,而且也很自我,還自信,他甚至想要為杜仲平做點什麽,就怕他為了徹底讓警方放棄對杜仲平的懷疑而去做一些傻事,往往聰明會被聰明誤,身在局外的時候可能還能夠看清一切,但倘若入了局,身在局中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