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域鬼船篇 第二十章:夜海鼓聲

按照七七等人的計算,今天該是出海的日子。

水鬼打撈公司也真是大手筆,在收到七七消息後,很快就派來了兩大一小三艘船。我們乘坐的是小的指揮船,速度快、靈活方便。大的是專業打撈船,上麵有重型打撈設備、潛水設施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工具。

丁叔的破船起引導作用,在最前方勻速行駛。水鬼打撈公司的船隻則在後保持距離,速度相對較慢,這樣方便應對突發事件,更不會造成亂流影響。

隨著水鬼打撈公司的船一起來的,還有一位陰陽怪氣的老者,名叫森先生,據說是毒狼派來的技術人,至於負責什麽技術,七七不願多說,我們也就懶得去問了。

森先生還帶著一男一女,說是他的助手。另外還有一位瘦弱怯懦的小夥,叫阿大,說是傭人,負責森先生三人的衣食住行,說白了就是個碎催。

說實話,我對森先生和他的手下不感興趣,瞧他們那趾高氣昂,鼻孔看人的架勢,真不怕遇上開蓋的窨井掉進去麽?

但是阿大這人還不錯,如果森先生他們不在,小夥子就很健談也隨和。唉,按照菜花說的,可能這就是底層人民之間的共同性,有種同病相憐的親切感。

“喂,你不派人看著丁叔麽?那海油子不是什麽好人,我……”

正說著,七七馬上把我推開,冷冷地回答:“這些不用你操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隨後就過去找到森先生,與他說事情了。

“尚掌櫃,七七很怪。你有沒有發現,她的態度變得很冷,尤其是與你講話的時候。”老超剛安頓好我們的行李,正巧聽到了剛才的對話。

此時菜花也來湊熱鬧,不過她對這事有不同的看法,“哎呀,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麽愛嚼舌根?拜托換位思考一下,人家耗費了多少年的時間,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等到今天,能不緊張麽?難道一個個都像咱們這樣,比旅遊的還輕鬆?你們可真有意思。”

說著,這家夥竟然一矮身,鑽進船艙去了,說是要看看自己的房間。

原地,我和老超大眼瞪小眼,竟然被菜花震了一道。

不為別的,就衝她平時四六不懂的德行,今天能說出這番慷慨激昂的論調,我連後腦勺都要冒出個大寫的“佩服”了!

“我說,這家夥吃錯藥了?”

老超搖搖頭,不過馬上恍然,壓低聲音告訴我,就在昨晚搬運最後一批物資的時候,他無意間看到七七在和菜花在說悄悄話,而且還偷著塞給她什麽東西。

當菜花見到那東西,笑得合不攏嘴,就像丈母娘瞧見新女婿一樣,連北都找不著了。

“尚掌櫃,你要小心,小心自己人被敵對勢力給策反了去!”

聽到老超所說,我反而笑了,不過仍點點頭表示知道,其他的就沒再多說。

大約上午九點半的時候,隨著丁叔那破船的汽笛發出長長的鳴叫聲,我們此行正式拉開序幕。

這是我第一次坐船出海,還別說,心裏有種莫名的興奮,幾乎把自己是被綁架過來的這件事都給忘了。

果然,在圖紙上看海上兩點距離很近,可走起來真不容易,尤其是大浪翻滾,上下顛簸的時候,我真感覺自己就像鍋裏的黃豆,被來回翻炒,腳下不穩腹內亂晃,盡管比坐飛機好點,但是也不好受。

菜花算是又完了,趴在甲板的邊緣,哇哇大吐。得虧七七手下的隊醫拿來了特效藥,老超又用針灸刺穴來緩解難受感,這才把她救了。否則——哼哼,可能還不到目的地,一條命就先交代了。

坐船出海,有許多禁忌,不說別的,單單拿語言上的禁忌就有好多。什麽沉、翻、扣、掉的不能說,什麽與海神、媽祖有關的過天話不能說,就連吃飯都不可以說“吃完”“吃飽”的。哎呀簡直鬱悶!

我和菜花不信邪,幾次想偷著破壞規矩,誰知被船員們發現,那是真翻臉,最後還要老超出麵擺平。

我倆這才灰溜溜地躲在一個角落麵壁思過,耳邊隻剩下老超的各種責備了。

就這樣,我們這臨時組成的船隊一路航行到了晚上,直到聽見最前方丁叔的船鳴笛,才緩緩停下。

在出發前七七與他們製定過暗號,三長兩短就是危險、兩長一短是要戒備,像現在這樣兩短一長的就是需要停船。

七七的手下將船緩慢停下,並通過無線電聯絡後方的打撈船,隨後又與丁叔的船隊取得聯係,詢問停船原因。

本次出海的時間,是在水鬼打撈公司技術人員和七七的詳細測算下,又結合丁叔對這片海域、天象的了解才製定的,現在停船,該不是天氣原因,難道有突發狀況?

於是,我們仨也趕去湊熱鬧,隨著七七等人來到了駕駛室,就聽丁叔正在喊話。

“報告,報告!船前左有浮物,不知沒有被海神眷顧,我要看撈一下確認再說。完畢!”

聞言,七七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隻不過用了外語,我根本不懂。

此時菜花在旁邊輕拽了我一下,壓低聲音問:“這人說的啥,我怎麽都不明白?還有,這是什麽口條,大舌頭外加文盲麽?”

我一下就被她逗樂了,老超在旁邊也是強忍笑意並把菜花拉出了駕駛室,防止聲音隨風被對方聽了去。

來到甲板上,感受著鹹腥的海風拍打麵門,享受著入夜海中的各種微妙聲音,還別說,挺愜意的。

望著遠處,丁叔那艘船上的大燈晃動,我忍不住拉著兩人過來看,並猜測他們到底發現了什麽,是不是捕到了鯨魚或者大型魚類,就在議論紛紛的時候,忽然聽到“咚、咚”的聲音似乎從腳下傳來,是有什麽東西在輕撞船身麽?

好奇心趨勢下,我向甲板上的水手借了探燈。這玩意,就像個小號皮箱,拎在手裏別提多沉了,可燈光是真亮,就為夜間局部查看突**況準備的。

老超過來幫忙,與我一起扶穩探燈,順著剛才的聲響照了下去。

此時的大海,墨綠中泛著黑色,在月光照射下亂反射的磷光晃動,致使視線難以快速聚焦,起碼需要幾秒鍾的時間恢複。

於是,我們就見船底與海麵相交的地方,竟然有個影子!

那影子似乎害怕這刺眼的燈光,撲通一聲沉入水中,海麵上跳出個不小的浪花,絕不是我們眼花,更不可能是三個人同時眼花。

“剛才那是什麽?”菜花有些害怕,緊緊抓住我的衣服,卻還要伸頭追著看。“那……那是不是水鬼……”最後一個字沒說完,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我一看不是別人,竟然是森先生的女助手。這家夥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完全無聲無息,而現在捂住菜花的嘴,雙眼冷光直冒。

見狀我要動被老超製止,他微微一笑打個圓場,就說菜花還小,被剛才不知道的遊魚驚嚇到了,不要太緊張。邊說邊走過來,要去阻止女助手。

沒想到這家夥見狀已經鬆了手,快速向後連退三步,可冷眼還是看著我們沒有說話,隨即轉身離開了。

“搞什麽,簡直莫名其妙!”我嘟囔著檢查菜花的臉,並詢問她怎麽樣。

幾乎在同時,就聽駕駛室的對講機裏有人大叫,那聲音聽著真慘。

我和老超對望一眼,剛要過去,誰知這時候不知從哪裏傳出了沉悶的響聲。

在漆黑的大海之中,借助頭頂的月光,我們仍找不到聲音的來源,不過敢確定,那動靜絕不是喊叫聲或海中魚類發出的,似乎是……

“雷鼓!”我和老超異口同聲,跟著示意菜花安靜,兩人支棱起耳朵再聽。不錯,就像是二龍山廟曾用了百年的震山鼓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有種直擊心靈的震懾感。

難道這就是七七那資料中所描述的,鬼船出現前的征兆?

我們的運氣這麽好麽,有沒有到指定位置還不好說,引路的鬼船竟然自動上門了?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探燈被我倆拖著,向附近亂照。因為水麵傳播聲音會發生擴散,就像在一棟樓裏喊叫那樣,你根本分不清具體位置。

隨著燈光來回掃射,始終不見半點鬼船的影子,而剛才那雷鼓之聲卻在慢慢消失,直到完全聽不到了為止。

奇怪,難道真是我們幻聽了?而且是三個人一起?

老超這時候拉住一個船員,詢問剛才那鼓聲,果然這人也是連連點頭,一臉的恐懼,說明沒有聽錯。可鬼船呢?難不成好戲還沒開場,就結束了?那也太……

“尚墨塵,快過來,我需要你的幫助!”七七的聲音從駕駛室傳來,明顯很著急。

我下意識答應一聲跑過去,老超和菜花隨後緊跟。

到了駕駛室我才知道,七七打算乘小艇去丁叔的船上,據說他們在海中撈出個不得了的東西,需要我幫著看看。

說到這,森先生領人也要一起,加上我和老超,好家夥,夠擠的。

“怎麽,你不帶我啊?”菜花嘟嘴到。

“當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老實待著,否則我怎麽對得起師傅的在天之靈!”